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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人》第9章 看墳

“可是,爺爺也死了!”我泣不成聲地道。

鍾利卻是搖頭道:“對於我們這些修道之人來說,死並不意味著結束。如果你真的心疼你爺爺,那就跟我走,以後好好學習道術,等有一天達到了天師實力,再回來將胡老太婆從墳里弄出來,讓她魂飛魄散!到那時,你爺爺的魂魄才能得到解脫,去陰間輪迴轉生,甚至可以在你的幫助下,成為陰神!”

“陰神?爺爺真的有機會成為陰神嗎?”聽了他的話,我眼前一亮,大聲問道。

“當然!只要你的實力達到天師,就可以借天機地氣,幫助你爺爺的魂魄修煉成為陰神!”鍾利語氣肯定地道。

“好!我聽你的!”我點了點頭,抹去了臉上的淚水。

其實我自己心裡也明白,爺爺的選擇是對的,剛才只是一時難以接受。

現在聽到鍾利的話,我知道爺爺有一天還能回到我的身邊,便在心裡暗暗發誓,一定好好修煉道術,幫助爺爺成為他以前給我講過的陰神,成為山神土地這樣享受人間煙火的存在。

我想到胡老太婆的墳前祭拜一下爺爺,鍾利不讓我去。

他說,雖然爺爺和八個抬棺人都被埋在那個墳裡,但是正主是人家胡老太婆,就算我燒再多的紙錢,點再多的香,也不是給爺爺的。

再說了,他們十人的魂魄都沒有離開那個墳,燒紙燒香也沒有什麼用。

更何況我還給爺爺發過誓,永遠也不再回那裡呢?

就連給爺爺戴孝他也不讓,他說,嚴格意義上來說,爺爺其實並不算是死了,所以不能戴孝,那樣太過晦氣。

此時我完全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主心骨,自然是對他言聽計從,便簡單地收拾了一點東西,要跟他去城裡。

家裡的傢俱本來就少,我只帶了幾件隨身的衣物,還有爺爺這輩子攢下來的幾千塊錢。

爺爺說過,抬棺人掙得是死人的錢,所以錢不留手,隨掙隨花,攢下來的這些錢卻是房前屋後種的一些糧食,家裡養的雞鴨換來的,這是活人錢。

鍾利在省城白事街開了一家店,名字就叫“來財白事鋪”,店裡什麼都賣,壽衣紙人,紙錢香燭,甚至有紙紮的別墅汽車。

不像別的白事店的老闆,他整天西裝革履的,衣服也都是名牌,看起來就像是暴發戶。

我問他:“利叔,人家乾白事行的,哪有用這種名字的?這不就像醫院裡掛‘歡迎再來’的牌子一樣惹人煩嗎?再說,你穿得這麼好,還梳個大背頭,髮蠟打得油亮,與我們店的氣質也不相符呀。”

他卻是不以為然地翻翻白眼道:“別人死不死,和我們打扮成什麼樣沒有關係,也不是我咒死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人死了你能把他哭活?活著就高高興興,樂樂呵呵,死了便了無牽掛,乾淨利索!”

不得不說,這胖子倒是看得明白,也不怪人家能長這身肥膘。

這傢伙平時並不在店裡待著,不是去茶樓喝茶,就是去麻將館打牌,晚上喝點貓尿還去足療店洗腳按摩,生活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我呢?便天天坐在店裡替他守店,沒事看他丟在貨架旮旯裡的一些破舊古書,上面都是些符籙咒語之類的東西,和以前爺爺給我講得差不多。

這些古書應該頗有些年頭了,應該是他們這一門的典籍,裡面的東西十分深奧玄妙,還好我有點基礎,倒是能看得懂。

我爺爺都沒有這些書,鍾利卻不把它們當成好東西,隨處亂扔,也不怕被別人給順手摸走了,這讓我對他十分不滿。

在店裡呆了一個月,除了賣出去幾刀草紙,兩身壽衣,其他生意一件也沒有做成,連電費都不夠,我有時就會想,難得這樣鍾利還沒把店給幹黃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掙錢的。

這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我放下手裡的古書,伸了伸懶腰,正要關門回家,卻看到門口站著一個老頭,似乎在那裡站了很長時間了。

如果鍾利在店裡,看到門口有人,便會大聲招呼:“進來看看,白事用品便宜了!就算現在用不著,買回家裡備用也是可以的!”

這種招人罵的話,我是說不出口的,便對那老頭笑了笑,問道:“大爺,你有事嗎?”

老頭點了點頭,伸手從兜裡摸出了一個皺皺巴巴的小紙條,遞給我,憨厚一笑道:“小兄弟,你看看,這上面寫的地址是你們這家店嗎?”

“白事街108號來財白事鋪”,紙條上是歪歪扭扭的手寫字跡,我點了點頭,告訴老頭就是我們店。

“那太好了!”老頭咧嘴一笑,不像是家裡有白事,“我聽人說,鍾大師會看墳,不知道他在家嗎?”

在他眼裡,我顯然稱不上大師,這應該就是大爺在外面站了半天沒有開口的原因了。

只要是白事行的事,鍾利是什麼都做的,看墳頭,挖墳坑,做棺材,賣壽衣,給屍體化妝,背死人回家,他手下有一夥人,就好像工地上幹零工的,需要時隨叫隨到。

於是我便把這個生意給接了下來,與大爺約好第二天去給他們家看墳頭。

一般來說,看墳頭、準備棺材壽衣,在農村都是提前做的,也沒有人覺得這樣不妥,一般老人在過了花甲之年以後便把自己的後事安排好。

所以我以為那老頭是請人給自己看墳頭,便沒有多問。

半夜鍾利才回來,喝得七葷八素,臉上還有兩個口紅印,也不知道他又去哪裡鬼混了。

聽說明天有生意,他的酒便醒了三分,直到對方給開了三千塊錢的辛苦費,他的酒便全醒了。

“不錯,大師侄是做這行的材料,看個墳頭能把價給提到三千塊,得到我的真傳了!”鍾利拍著我的肩膀,大聲稱讚道,我卻是沒有好意思告訴他,這個價格是人家老頭自己開的。

第二天上午,我們吃過早飯以後,便開著鍾利的那輛破普桑上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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