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掉了
宮識鳶終究沒有嘴上的那般硬氣,幾乎是豹子撲羚羊的速度一把抓過了衣服,慌里慌張的就著溼噠噠的內衣往自己身上套。
看著付斟時已有隱隱要生氣的樣子,宮識鳶也不敢斤斤計較,生怕他生起氣來,直接將自己從水桶裡拎起來。
然而這種場合,如何在木桶裡蹲著穿衣服也是一門技巧。
衣服沾了水穿起來就要困難的多,果真是慌亂的很,她一時沒站穩,狠狠的跌入了水中。
來不及顧及疼痛,宮識鳶掙扎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攀著木桶邊緣爬起來,就看到付斟時走了過來。
她連忙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抬手道:“不用,我沒事,你不要過來。”
然而付斟時只是極淡的撇了她一眼,彎腰將倒在地上的屏風豎起來。
她愣怔了一瞬,緩緩呼出一口氣。
此時,窗欞突然響了一聲,宮識鳶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貓往水裡縮了縮,連忙問道:“怎麼了?”
付斟時好一會才回道:“無事,窗戶被風吹開了。”
從屏風後面探了探頭,果然看到付斟時抬腳往窗戶走過去,一陣涼風吹來,眼前的屏風抖了三抖。
她咬了咬嘴唇,壯著膽子說了一句:“你,你不許偷看……”
話未說完,被付斟時冷冷打斷:“你若在多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脫光?”
宮識鳶撇撇嘴,衝著付斟時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從木桶裡爬出來,她揉了揉痠痛的肩頭,正要暗自鬆一口氣,窸窸窣窣還未來得及將中衣套上,又是一陣涼風拂來,眼前搖搖欲墜的屏風,終是沒抗住這一陣涼風,“啪”一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摔碎成了兩半。
付斟時正要將窗戶關上,聽到聲音,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極其有涵養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停在她臉上,淡淡道:“你兜肚掉了。”
她的兜肚,淡粉色的兜肚掉在地上。
“啊!”
氣血騰的一下衝上了腦門,宮識鳶連忙用中衣捂住自己的胸口。
她簡直要哭了,抬起衣服捂住自己的臉,將地上的兜肚撿起來,低頭一看才發現,她整個身子,緊緊貼著裡衣如同什麼都沒有穿一般,明晃晃的露在付斟時面前。
她又是大叫一聲,連忙將衣服鬆開捂住胸口,心裡悲憤的想,“我,我居然被一個太監給看光了,簡直沒臉活了呀!”
宮識鳶漲紅了臉,瞪著付斟時結巴道:“你,你轉過去,不許看,快點轉過去。”
付斟時輕挑了挑眉,沒動。
來不及計較,宮識鳶剛要去拿掉在地上的外衣,可方才從木桶裡出來時,帶出來太多水,腳下一滑就要往地上摔下去。
幸而付斟時身手敏捷,眨眼間已經飛身來到她面前,伸手一把將她撈入了自己懷裡。
她暈紅著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麼趟進了付斟時的懷裡。
付斟時回頭往窗戶外看了一眼,又垂眸目光落在她臉上:“我救了你,你應該如何?”
宮識鳶愣怔住,付斟時這麼問,她就果真認真的思考了一瞬:“那謝謝你。”
付斟時輕笑了一聲,一手摟住她的腰帶著她轉了兩圈,掉在地上的衣服已經裹在了她身上,將她嚴嚴實實的裹成了一個粽子。
這兩圈轉的她回過神來,可依舊是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就被付斟時扛進了她的閨房。
重重的被摔在了軟塌上,宮識鳶掙扎起來,就看到了付斟時出去的背影。
下一瞬花穗走了進來,看著坐在床上紅著臉的她,眨眨眼睛問了一句:“姑娘,你,沒事吧?”
終歸還是要臉面,她默默在心裡緩了一會,嘴硬道:“我能有什麼事,你別忘了,他就是一個太監,能對我做什麼?”
花穗愣了愣,如實道:“可是姑娘你都被他看……”
話還沒說完,對上宮識鳶微眯的眼眸,硬生生的又給憋了回去。
兩人的這番話,被坐在外屋的付斟時聽的真切,抬眼往房門上極淡的瞟了一眼,似是不甚在意的又低頭將手中的書卷翻了一眼,而這本書正是宮識鳶方才看的春宮圖……
等穿好衣服出來,付斟時已經不在了,宮識鳶站在桌子旁,看著滿屋子裡的狼藉,方才發生的一幕幕似是又在眼前回放了一遍。
宮識鳶心裡頗為的懊悔,揉揉額頭,抬手對著花穗道:“快收拾了,看著頭疼。”
她想著,方才水熱霧氣大,付斟時應該是沒看清,況且後來自己也穿了一件裡衣,因此算不得是被看光了,更算不得是丟臉。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她心裡才勉強好受些。
不多久,花穗走進來:“姑娘,少監大人讓安生過來請姑娘去清涼院。”
額頭又突突的疼起來,宮識鳶微蹙了蹙眉:“我不去,有什麼事明天在說,我現在不想見到他。”
安生從門外走進來,微垂了垂首:“姑娘還是過去一下吧,姑娘今日剛帶回來的寶娟此刻就在大人房中。”
付斟時的院子取名叫清涼院,屋子裡也確實夠清涼,除了塌邊放了一瓶乾花做裝飾和一隻香爐,再無其他裝飾之物。
剛走進屋子裡,宮識鳶就看到寶娟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在大理石地磚上,時不時的還會傳出嗚咽之聲。
畢竟是拓跋氏賜下來的人,宮識鳶抬頭看著正座上的付斟時:“她犯了何事?”
轉瞬又道:“她是太后娘娘賜給我的婢女,就算你不給我面子,也要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