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箭穿心
“不,這不可能!”
她下意識看向霍彥深。
他精緻深邃的眉眼間,漾著冰冷和譏誚,用看跳樑小醜的眼神冷睨著她。
彷彿在看她還能蹦到什麼時候。
心口,撕裂般疼痛起來。
她張嘴,為自己辯解,“這結果肯定有問題,我真的沒有背叛過你。”
她又看向喬東昊,“喬東昊,你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她25年的生命裡,確確實實只有過霍彥深一個男人,軒軒明明就是霍彥深的孩子。
喬東昊不高興地瞪眼,語氣更是不好,“我堂堂博士畢業的刑偵科法醫,你質疑我的水平?自己乾的醜事,就別怕結果難看。”
“霍哥,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留著整天膈應自己嗎?還不離婚?”
喬東昊替霍彥深不值。
想當初霍哥給了賀繁星一個令所有女人都羨慕的盛大婚禮,政商界名流全都參加了,結果賀繁星生的一對龍鳳胎卻不止他一個生父,妥妥的豪門醜聞。
這哪個男人受得了?
偏偏他四年前就知道真相,卻還不離婚。
霍彥深點燃一根菸,慢條斯理地抽著,半晌,緩緩吐出一句話,“沒有人背叛我,還能全身而退。”
涼薄的語氣,彷彿綿密的細針,密密麻麻戳進五臟六腑。
賀繁星倒退一步,目光顫動不已。
霍彥深本就對她起疑,鑑定結果更是坐實了他的懷疑。
“你不相信我?”他的態度再明顯不過,她卻仍不死心。
她不肯相信,記憶中很愛她的男人,那麼不相信她。
霍彥深重重地吐出一口煙,語氣冰冷至極,“你覺得自己值得我信?”
“咳咳……”嗆人的煙霧引發喉嚨的不適,賀繁星急促地咳嗽起來,手捂著胸口,脊背微微下彎,“我是你的妻子啊。”
咳嗆中,眼淚情不自禁往外流。
淚光模糊中,看不清霍彥深的神色,只聽他冷冷地說:“如果你坦白姦夫是誰,我可能會早點放你自由。”
她心口一冷。
一個痛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更多的是失望、憤怒和委屈。
明明自始至終,她都只有過他一個人。
“賀小姐,你說吧,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狗男人值得你背叛霍哥?”喬東昊在一旁添油加醋,看向賀繁星的目光,像在看一團髒東西。
賀繁星胸口疼的厲害,咽喉處更是火燒一般。
“我沒有。”她張嘴,仍為自己辯解。
可換來的,是霍彥深的冷嗤,“這麼護著他?”
陰冷的語氣,帶著煞氣,彷彿來自地獄。
眼裡翻湧起的猩紅,攝人心魄。
“我真沒有。”賀繁星被嚇到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狂怒血腥的霍彥深。
霍彥深一陣冷笑,熄滅菸頭的同時,冷冽揚言:“我有的是方法讓你主動坦白,一定讓你後悔今天對他的袒護。”
走出鑑定中心時,賀繁星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她想不明白,軒軒怎麼就不是霍彥深的孩子了?
她流著淚,打電話給家裡。
接電話的是賀媽沈蔓。
賀繁星哭著說完後,沈蔓在電話裡一通安慰。
掛了電話後,沈蔓身旁的賀茹高興的跳了起來,“哈哈,這個賤人終於知道軒軒不是霍彥深的種了,她也夠笨的,付出那麼多精力養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種,想想就解氣。”
沈蔓輕輕擺手,示意賀茹小聲點。
賀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湊到沈蔓耳邊,得意洋洋的說:“媽,霍亦冉生日那晚,那麼多名媛淑女,霍夫人就讓我一個留宿,她一定滿意我做霍家兒媳婦,哈哈,一想到要成為霍彥深的女人,我就感覺全世界都是我的了。”
兩人正說著話,房門突然傳來異動。
兩人警惕地看過去,發現是軒軒。
“外婆——”看到沈蔓,軒軒乖巧地打招呼,“我媽媽怎麼還沒回來?”
軒軒習慣了賀繁星的陪伴,昨晚她一夜未歸,他也沒睡好。
沈蔓剛想說你媽媽馬上就到家了,可賀茹搶先一步衝到軒軒面前,看似憐愛地拉住他的小手,一臉嚴肅的開口:“軒軒,還記得姨媽跟你說的話嗎?你媽媽昨天給你和冉冉爸爸去做親子鑑定了……”
回來的路上下雨了,賀繁星到家時全身都溼透了。
夏姨見到她,特別的心疼,拿了大浴巾一把裹住她,嘴裡一個勁地念叨她不該淋雨,小心凍壞了身子。
她知曉此刻自己的狼狽,但她沒心思在意自己。
她關切地問:“軒軒呢?”
他昨晚上一夜沒見到自己,一定很想念她。
夏姨朝樓上看了看,“在樓上玩。”
賀繁星剛要上樓,軒軒已經走了下來。
只是,看見她時,軒軒的表情很奇怪,像是一隻被媽媽拋棄的小怪獸,紅著眼,齜著牙。
“軒軒——”她有些訝然。
軒軒冷著一張小臉,竟猛地上前推了她一把,“不要臉的壞媽媽,是你害我跟冉冉不是同一個爸爸的,所以爸爸才討厭我,才不要我們,都怪你……”
“我討厭你!”
賀繁星睜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對她又推又吼的孩子。
他說什麼?
“咳咳——”或許是淋雨的緣故,她猛烈咳嗽起來,咽喉處本就不舒服,這會兒尖銳地疼。
可這痛,遠遠不及軒軒的話帶給她的震痛來的大。
萬箭穿心,莫過如此。
“軒軒,我不准你胡說八道,你就是爸爸的孩子。”咳嗽的間隙,她捂著喉嚨,拼命擠出完整的話。
可軒軒不信。
他失控地尖叫:“你還騙我,你不是拿了我的血跟爸爸的測過了嗎?姨媽都告訴我了,我不是爸爸的孩子。”
霍彥深是神一般的存在,無論出身,顏值,還是能力,都是人中龍鳳,沒人不喜歡他。
更何況還是自小就渴望得到父愛的小男孩。
軒軒的心情,賀繁星理解。
“不是,媽媽沒有做過什麼,你就是爸爸的孩子。”她的語氣依舊堅定。
這時候,賀茹悠然走過來,“小星,軒軒早慧,瞞不住的。”
她的語氣,儼然賀繁星就是個騙子。
賀繁星氣憤地瞪著賀茹,“是你故意挑唆軒軒的?利用這麼小的孩子,你不覺得可恥嗎?”
賀茹捂著嘴,吃吃的笑,“婚內偷人的人妻都不覺得可恥,我有什麼好可恥的?”
賀繁星氣急了,伸手欲打賀茹,可她身體太弱,一把被賀茹扣住了手腕。
“夠了!”賀梵和沈蔓一起從樓上下來,夫妻倆都沉著臉。
“小星,這件事是你過分了。”沈蔓眉目緊皺,一副痛心疾首的失望模樣。
賀梵同樣的表情,只是眼中多了恨鐵不成鋼的氣惱,“小軒的身世,恐怕霍家那邊早就知道了,所以這四年對你,對我們賀家才這麼冷淡,”他頓了一下,“小星,為了彼此的臉面,你主動離婚吧。”
賀繁星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目光來回在沈蔓和賀梵的臉上轉。
她的父母怎麼跟霍彥深一樣,不問一問,就認定她做了不軌之事?
“我沒有做錯什麼,軒軒就是彥深的孩子。”她死死忍住咳,為自己辯解。
可換來的,是父母更加失望的眼神。
還是夏姨心疼她,出聲圓場,“小姐不舒服,先讓她休息吧。”
賀梵滿臉愁容的點了點頭,而沈蔓,臉上的嫌棄都快藏不住了。
賀繁星身心俱疲,眼前陣陣發黑,最後的意識裡,是夏姨慌張的驚叫。
“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你的身影。”
“你的名字,是我見過最短的情詩。”
“人生路上,過客很多,而我只向你……”
這是一個美麗的夢,夢中的女孩兒站在高臺上用歌聲表白,歌詞繾綣,令人流連。
男人淺笑著低頭吻她。
她從甜蜜中醒來,撲面而來的卻是白色的牆壁,以及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賀茹意氣風發地坐在病床邊刷手機。
見賀繁星醒來,賀茹迫不及待地把手機遞到她面前,“小星快看,你上熱搜了。”
賀繁星被迫看向屏幕,熱搜第一的標題赫然闖進眼簾:歌手賀繁星找人代唱。
熱搜第二:歌手賀繁星耍大牌讓助理跪下給她穿鞋。
熱搜第三:論歌手某星的道德感!
“沒想到你昏迷不到三個小時就霸屏了,嘖嘖,簡直大型社死現場,霍總出手,非同凡響。”賀茹眉飛色舞的看著輿論一邊倒地辱罵賀繁星。
甚至興致大發地讀給她聽,“之前還以為她是音樂界一股清流,沒想到這麼噁心,自己唱不出居然找人代唱。”
“真的不要臉,還耍大牌讓助理跪下給她穿鞋,這種人人品能好到哪兒去。”
“據我的深扒,賀繁星那些膾炙人口的歌詞都是從別的音樂人那兒偷來的的,還有她說把唱片賺的30%的利潤用來做慈善也是假的……這個女人,惡行罄竹難書!”
賀繁星茫然又無措,更無法相信。
她從小熱愛音樂,18歲出第一張個人專輯走紅,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做原創,從不參加任何綜藝,也不參加什麼商演,只單純地做音樂。
音樂是她畢生追求,是她的一腔熱愛,而如今,被人兜頭棒喝,她的歌手形象徹底毀了。
“你說,這些是霍彥深做的?”她乾巴巴地出聲,腦海裡有些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