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杉行》免費試讀052 情不自禁
回城已是黃昏。
在戰王府門口下了馬,雲冽卻沒進門,而是對沈青杉說:“我送你回去。”
“不必勞煩王爺,我自個兒回去就好。”
雲冽聽而不聞,舉步朝東走去。
沈青杉只好跟上,猶猶豫豫地道:“王爺,若是傳到宮裡,只怕不好。”
雲冽頓住腳步,瞪她一眼,冷笑道:“如今知道不好了?早幹什麼去了?”
撩撥他的時候,可沒見她這般謹小慎微。
沈青杉訕訕地笑了笑,小聲嘀咕:“我那不是情不自禁麼!”
雲冽譏笑道:“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本王竟不知,你是如此霸道之人。”
沈青杉撇撇嘴,心下腹誹,到底誰霸道啊!
轉瞬又歡喜起來,他也情不自禁呢!
對上雲冽溫柔深情的目光,沈青杉心裡驀地湧起縷縷細若遊絲的愧疚。
雲冽的情不自禁是真,可她卻利用了他。
沈青杉深知,以她如今的地位,京城有數不清的名門望族,想要求娶她。
她決不能揹負上婚約,否則稀裡糊塗地嫁了人,終身幸福被毀不說,自由被限制,如何報仇?如何改變沈氏一族的命運?
她只能藉著雲冽的手,擋住各達官貴族的聯姻意圖。
到了鎮南王府,沈青杉正要進門,雲冽依依不捨地看著她:“不請本王吃盞茶麼?”
沈青杉心一軟,於是吩咐大開正門,恭迎戰王。
小廝婆子慌得一層層往裡通稟,沈墨松與沈丹楓忙來迎接,恭敬執禮。
“恭迎王爺。”
雲冽端著戰王的架子,一本正經地道:“免禮,本王來瞧瞧姑母。”
到了康寧堂,只見永安大長公主端坐上位,華容郡主侍奉在側。
“冽兒給姑母請安,月餘未見,姑母似乎清減了些,可是身子不適?請太醫瞧過了麼?”
永安大長公主頗為詫異,不由多看了一眼。
雲冽神情關切,不像作假。
她心裡暗犯嘀咕,上回在慈安宮見著,雲冽對她這位姑母,可遠沒這麼熱情。
永安大長公主不動聲色地道:“人老了,總難免有些小毛小病的,不礙事,冽兒有心了。”
華容郡主目不轉睛地盯著雲冽,揣測他的來意。
雲冽淡淡一笑,只閒扯了幾句家常,吃了一盞茶便告辭了。
他前腳走,永安大長公主與華容郡主便神情嚴肅地盤問開來。
“么兒,他怎麼來了?”
“我回來時遇見他,他說要向祖母請安。”
華容郡主一聽就知道是假的,瞪她一眼,但知道這丫頭嘴緊,她不想說,憑你怎麼問也白搭,只得作罷。
一齣康寧堂,便見沈丹楓正候著。
“五哥,你等我呀?”
“杉兒,你又同戰王去校場了?”沈丹楓劍眉緊鎖,憂心忡忡。
“嗯。”沈青杉知道瞞不住他,索性便承認了。
沈丹楓開門見山地問:“這回是去做什麼?”
“練兵,巡營。”
沈丹楓臉一沉,冷聲道:“你還騙我!”
沈青杉奇怪地道:“我如何騙你了?”
“哼!上次你去校場,回來便說要回南疆,戰王派禁軍護送,途中遇刺。分明有異,憑我與大哥怎麼問,你都不肯說。”
“今兒你又去校場,難道是戰王又要你去做掉腦袋的事?”
沈青杉這才聽明白,忙道:“戰王沒讓我做什麼,我就是去校場玩玩,我哪兒也不去,什麼都不做,五哥放心。”
“去校場玩玩?杉兒,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麼?”
“校場乃是禁軍操練之地,那是任你玩耍的地方?”
沈丹楓氣沖沖地道:“你再不說實話,我便告訴祖母與阿孃去!”
“五哥,你回來!”沈青杉一把拉住他,無奈地道,“五哥,我真沒騙你!戰王是什麼人?他麾下人才不計其數,多少事做不完?哪裡用得上我?”
沈丹楓狐疑地上下打量沈青杉好幾遍,又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
自家小妹是什麼樣的,他比誰都清楚。
嬌縱任性,隨心所欲,不守規矩,不受拘束。
一個被慣壞了的千金小姐,實在不是成大事的料。
沈丹楓餘怒未消地瞪她:“總之,你老實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沈青杉笑嘻嘻地討好,“明兒個我想邀娉婷去落日湖泛舟採蓮,五哥若是不放心,就撐條小舟跟著我,可好?”
沈丹楓一聽,頓時急了:“才叫你老實,你又要出城了?”
沈青杉嘴角抽了抽,無奈道:“五哥,我若當真要做什麼,帶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豈不是自尋死路?”
沈丹楓這才鬆了一口氣,戳著她的腦門子,沒好氣地埋怨:“你呀!瞧把你慣的!”
沈青杉捂著腦門,不依地撒嬌。
那嬌憨可人的模樣,與普通閨閣少女沒什麼不同。
——
戰王府。
洪嬤嬤指著一品雲錦,笑呵呵道:“太后最疼王爺,特意選了您最喜愛的花色,您瞧瞧。”
兩匹料子,一匹石青色祥雲紋,一匹月華色水波紋。
雲冽看了一眼,喃喃自語:“太過素淨了些,唔,她一向穿得素淨,倒也合適。”
“她?”洪嬤嬤一愣,“王爺說的是長安郡主?”
“給她送去,天越發熱了,雲錦纖薄,穿著練武再好不過。”
洪嬤嬤心疼得直吸氣:“哎,老奴記下了。”
一品雲錦可是最上等的貢品,珍貴異常,便是得寵的妃嬪,也只捨得在重大場合穿。
練武之人,衣裳易破,穿一品雲錦,屬實暴殄天物。
走出門,洪嬤嬤忍不住又向徐茂春說了一嘴。
徐茂春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不過是兩匹料子,算得了什麼?瞧咱們王爺這寵愛的勁頭,只怕郡主想要天上的星星,王爺都不皺一下眉頭。”
“也是,兩匹料子而已,咱們戰王府的女主人,想要什麼沒有?”
恰巧雲冽走到窗前,將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戰王府的女主人”這幾個字,令他下意識蹙了蹙眉,心口發沉。
他自然心甘情願,求之不得,偏偏迫於局勢,眼下只得委屈她。
但,這份委屈,他絕不會讓她久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