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段清越是被凍醒的。
彼時天光大亮,而她蜷縮在洗手間裡,陶瓷的冰冷浸入骨髓。
胃還在不知疲倦地一抽一抽地疼,她抖著身子扶著牆勉強站直了身體。
每走一步,身體都像打碎重組一般的艱澀和僵硬。
“你的愛好倒是奇特,竟然在馬桶邊都能睡著。”
身子頓住,即便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顧斯年的冷漠,可還是忍不住因為他的譏諷而感到寒心。
就算是無緣無故的陌生人,相處了五年,也絕不會做出看到女伴窩在洗手間昏睡,他不管不問甚至還出言嘲諷這種事。
顧斯年的心,到底有多狠?
“顧斯年,你喜歡賈靜,對嗎?”
段清越咬著牙,強忍著疼痛,挺直著背脊眼神篤定地看著坐在餐桌前的男人。
顧斯年身子一頓,抬頭審視地看著刻意裝作雲淡風輕地女人。
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嗓音更是嘶啞難聽。
她的後頸,還有他盛怒之下掐出來的淤青。一雙眼睛紅腫,身體瘦弱的彷彿風一吹就能隨風而去。
心口莫名一顫,偏頭躲過了段清越炙熱灼人的目光。
也不知是不敢還是不屑於回答段清越的問題,他低垂著眼眸,不置一詞。
段清越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她捂著肚子,固執的站在餐桌的一角又問了一遍:“顧斯年,你回答我,你喜歡的人是不是賈靜?你為什麼不同意和我離婚?!”
她嘶啞著嗓子,自虐一般問了一遍又一遍,一定要顧斯年給出一個答案。
心中的煩躁在女人一句一句的離婚中越來越重,眼神都迸發出凌厲的寒光。
顧斯年抬眸,手中的刀叉被他捏的吱吱作響,隨意的將其扔在餐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沒錯,我是喜歡賈靜。但那又怎麼樣,誰規定不愛一個人就一定要和她離婚?我就喜歡這種出軌的刺激感,和你離婚了,我還怎麼享受這種刺激?”
段清越的身子一晃,險些就要栽倒在地。
她抖著身體,嘴唇微顫,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顧斯年一字一句,像是最鋒利的尖刀利刺,狠狠地捅在那顆早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上。
簌簌地往下滴血,撕心裂肺地疼痛隨著血液難言全身。連帶著胃部的刺痛都顯得無法忍受。
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當殘酷的事實被血淋淋的擺在眼前時,段清越只覺得天旋地轉。
所有物體都被扭曲的不成樣子,唯有胃部的絞痛真實的讓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眼前一黑,向後倒去。
戲可真好。
顧斯年冷眼瞧著段清越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一眼便繼續優哉遊哉的吃著早餐。
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能裝到什麼時候。
直到盤中食物被消耗殆盡,地上的人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顧斯年才感覺有些不妙。
“段清越,段清越?”
她身上怎麼這麼涼?
顧斯年眉頭微皺,觸手只覺得女人身上涼的過分,心中一緊。
抱起段清越就往醫院趕去,他說不清心中是個什麼感覺,分明段清越不論生死都與他毫無關係,可他卻還是控制不住心頭的恐懼。
“段小姐,您是因為飲酒過量引起的胃痙攣,建議住院觀察幾天。”
段清越目送醫生離開病房,望著房間內雪白的吊頂出神。
醫生告訴她,一位好心的男士將她送進醫院之後就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聯繫方式。
可哪裡有什麼好心人,不過是顧斯年終於良心發現將她送進了醫院。
明明是夫妻,卻像是根本就不熟悉的陌生人……
“清越,你怎麼樣?”
梁少華推開門,就看到段清越一臉絕望的躺在床上暗自垂淚。一雙眼睛黯淡無光,要出口的關心突然就卡在了喉嚨裡。
他再也控制不住,大步上前牽起段清越的手,“你安心在醫院養病,離婚的事情就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