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野性人生免費閱讀第十九章坦白
說實在的,要想貼切地形容壞小子制服他們的這個過程,也就只有評書中常用的一個詞兒才最為合適。那就是袁闊成常用來描述兩軍大將單挑,名將在兩馬錯蹬之際抓住了敵將的甲襻絲絛,輕而易舉就力擒敵將的那四個字——如提嬰孩。
趙振民和邢正義現在簡直覺得自己成了執法者的最大恥辱。一時間,“折戟沉沙”、“師出未捷”、“功未成身先退”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紛紛而至,讓他們憋屈得直想咬人。
那真是打落門牙肚裡吞,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痔瘡長在舌頭上難言之隱,賣黃連的看手錶苦到極點啊!
趙振民還算個好脾氣的主兒,尚且憤懣難平,就更別說邢正義了。邢正義是誰?那是凍死迎風站的主兒。哪兒受得了讓人這麼隨意擺弄?
羞憤之餘,邢正義“騰”的一下徹底爆了。可就在他打算拼著骨折魚死網破的時候,壞小子的一句警告卻及時制止了他。
“別動,動靜鬧大了賊就‘醒’了。”
聽到這話,趙振民和邢正義都是一愣。
這小子不就是賊嗎?怎麼還說這話?
接著,趙振民和邢正義又見壞小子在警告他們的同時,不停往四下裡張望。他們不約而同也都順著壞小子的眼神望去。
先去看的當然是最重要的出站口方向。很幸運,仨目標還在那裡,毫無異常。他們又轉頭去看四周。這時才意識到,壞小子把他們弄成這副姿勢,似乎也是有意避免他人注意。
怎麼這麼說?
因為剛才他們在樹後的幾下掰扯,已經引起了附近好幾個人的注意。而現在恰恰因為他們肩並肩站在一起,這些人都已紛紛轉過頭去,不再關注。或許以為他們是仨熟人在鬧著玩呢。
更奇怪的是,周圍逐漸恢復平靜後,壞小子反倒賠禮道歉,提出只要不再動手,就放開他們。
邢正義開始冷靜下來。他覺得從種種跡象看來,這小子似乎還真挺怕把這夥賊“驚”了似的。再想想,壞小子要真是賊,跑都來不及呢,哪兒有賊吃飽了撐得敢主動招惹他們的。
難道真不是賊?那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邢正義正覺得蹊蹺,旁邊的趙振民已經疼得受不了,滿口答應:“行,都行。把我們放開怎麼都行。”
“那好,可我還得提醒一句。別我一放手,您二位不聽我說完就抓我。這兒動靜一大賊可就全跑了,咱們都瞎。”
壞小子最後又叮囑了一句,見邢正義和趙振民都點了頭,倒也乾脆,沒絲毫猶豫就放開了他們。而且還從地上撿起手銬,悄悄塞還過來。
邢正義收好了手銬,一時只覺得右手腕被攥得發麻,而且腋下和肩胛骨也都在隱隱作痛。他抽動下嘴角,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打量壞小子。
此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精幹,寸頭,身體強健。眼神里充斥著對峙、平視以及……坦然。
邢正義足足掃視了半分鐘,壞小子的眼神一直迎著他。
邢正義心說倒是個膽大的傢伙。
與邢正義不同,趙振民毫不顧忌形象,一邊揉腕子一邊呲牙裂嘴直哼哼。等揉的差不多了,他一翻眼睛,衝著壞小子就喝了一聲:“嗨,你吃的東西是不是從後脊樑骨下去的?”
壞小子一愣:“您什麼意思?”
“膽兒夠大的,跟我們玩傢伙。”
壞小子嘆氣:“人,自保是本能,想報復,沒轍。”
趙振民明顯還有怨氣。“就憑你?我犯不上。身份不一樣,知道嗎?用不著報復,也不用殺仇,你身上只要有事兒,今兒就讓你進去。說吧,叫什麼?”
“洪衍武,17歲,住白紙坊東街福儒裡2號東院。”
在旁的邢正義立刻斷出:“懂規矩,折過呀。”
自稱洪衍武的壞小子坦然應聲:“是,昨天出來的,今天剛回京城。”
“從哪兒?”邢正義追問,眼神像針一樣。
“茶澱。”洪衍武面色沒變化,邊說著還從兜裡掏出火車票票根和一份證明書。
邢正義和趙振民看完,都覺得又是一個沒想到。面前的,竟然是個剛剛恢復自由的兩勞人員。
邢正義咳嗽了一聲,繼續詢問,“因為什麼?”
洪衍武咽喉明顯蠕動了一下,“……打架。我打了一個當官的兒子,我喜歡打架……”
邢正義和趙振民再次對視一眼,然後點頭示意洪衍武接著往下說,他們看的出,他說的是真話。
洪衍武此時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開始給他們講述他的遭遇。
儘管為了節省時間,洪衍武用最簡潔的語言描述了事情經過。可邢正義和趙振民還是越聽越驚奇。不管是這個洪衍武被強勞的經過,還是剛回京城探親,就遭遇盜竊的經過,所有一切全都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尤其是聽到洪衍武跟蹤尤三,結果被公安當成了崗哨,又被迫逃走的經過。別說趙振民,就連邢正義也有點忍俊不禁,覺得這小子太倒黴了。
另外,要按洪衍武說的這些,他當初因打架受到的處罰未免有些過重,一是不應該讓他和成年人一起勞教,二是定了三年,時間過長。他們不免由此生出了一些同情。
但接下來,讓趙振民和邢正義真正有所觸動的,是聽到有關茶澱農場老薛隊長的一切。
洪衍武給他們描述了一個恪盡職守又能寬容育人的榜樣。他說起了老薛隊長是如何費心費力地教育他,才讓他明白了是非和懂得了事理。還說了老薛隊長在他消沉低落的時候,是如何開導他,給了他溫暖和鼓勵……
洪衍武在描述中很動情,雙頰泛起了潮紅,漸漸的,就連聲調都有些變了。而當他最後說到老薛隊長像個父親一樣給他送行的時候的時候,趙振民和邢正義分明看到他的眼睛溼了,這讓他們的臉上也不禁起了柔和的變化。
居然會有這種事?聽來簡直像是一個荒誕的故事。
可他所說的卻又是那麼有根有據,合情合理。
或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