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裡江湖免費閱讀十九、再探
傍晚。客房內張春明正在擺弄連弩,吱呀一聲,杜洪推門走進來,懷裡抱著一堆東西。張春明聽出是杜洪的腳步聲,頭也沒回,倒是杜洪見客房內亂七八糟,旁邊裝飾的花盆都被打碎了兩個,中間的方柱上全是指頭大小的窟窿眼。
“怎麼回事?你被襲擊了?那些賊人又來了?”杜洪把懷裡的東西扔到地上,連珠炮似地問了出來。
“老杜你快過來,我得了些新鮮玩意兒。厲害的緊。”張春明把杜洪招呼過來,給他介紹了連弩和‘希聲’,還有後來去問夏衫兒要的解毒香。“老杜你不知道,我可漲了見識了。原來鴿子不但能做烤乳鴿,還能用來送信;還有一些蛇,不但能做蛇羹,還能用來探路,可惜夏衫兒哪裡並沒有這種蛇,要不然我還真要見識一下和那些被我熬羹的蛇有啥不一樣的。最厲害的就是夏衫兒那頭狐狸,能夠通過這個希聲隔著兩三里地指揮,還能報告情況。老杜你沒見過那隻狐狸,真的是機靈得緊。”張春明像剛得了玩具的小孩兒,興高采烈地說。
杜洪把玩了一下‘希聲’,又拉了拉連弩,聞言一怔,“這些東西都是夏姑娘給你的?”
“對啊。不然我上哪兒弄去。”張春明拿起希聲,又撥弄起來,好像不弄出點聲音不服氣。
“我看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衫兒姑娘跟咱們萍水相逢,未免太貴重了一些。”杜洪把連弩放下,說道。“她有說什麼嗎?為什麼要給這些?”
“啥也沒說啊,她就讓我明天上山小心些。另外還介紹了怎麼用,比如這個解毒香,抹在鼻腔內一般的迷煙毒霧都可以無視。”張春明拿起一個小瓶,對杜洪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把這麼貴重的東西給我們,說不定是看上你了,我前日還聽見她喊你‘杜大哥’呢,那叫一個甜。”
杜洪給了張春明一巴掌,“淨瞎說,人家仙子一般人物怎麼會看上我,要看上也是看上你了,瞧你這細皮嫩肉的,清蒸紅燒都可以。”
“她怎麼可能看上我,一見我就不順眼,喊打喊殺的,想把我殺了吃肉倒可能是真的。”張春明不滿地說。“你抱這麼一大堆,都買了些啥?”
“蓑衣、乾糧、還有些做陷阱和警鈴的東西,在山上都能用得著。”杜洪指著地上那一堆東西一一給張春明說。“還有,你怎麼把這房間搞成這樣,你看那個古董花盆,雖然肯定是假的,但是我估計至少讓你賠兩百文,你咋這麼闊氣了。”
張春明這才注意到屋裡一片狼藉的模樣,慘叫一聲,趴在桌上,“老杜,我感覺我身染惡疾,肯定是客棧有問題,你覺得讓客棧老闆賠我五兩怎麼樣,要不不用賠,抵作我賠他這些東西也行,老杜,我快不行了…”
“你別做夢了,你就是跑到閻王殿我估計那店主都得追過來。”杜洪沒好氣地說,以前也沒發現自己這兄弟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子。
“啊!老杜你殺了我吧…”
次日清晨,大雨方歇。兩匹快馬奔行在合陽城外,馬蹄匆匆濺起無數泥漿。張春明與杜洪共騎一匹馬在後,楊林單騎在前,三人朝著西南面的鐵線山行去。
“老杜你騎慢點,我屁股咯得疼。咱們又不趕時間。”張春明齜牙咧嘴地說。杜洪勒了下韁繩,減慢了馬速,朝前面的楊林喊道:“楊兄,咱們慢些吧,春哥兒首次騎馬,不太適宜奔行。”前面的楊林聞聲也減慢了馬速,二馬並行於道。
“小張,不行啊。這才多遠。”楊林笑道。
“你就是想報復我。不就讓你睡幾天桌子,至於嗎?小人。”張春明滿臉不滿。
“春哥兒你誤會楊兄了,騎馬確實省時省力。”倒是杜洪開口為楊林辯白,旋即又想起什麼,“咱們就這麼跟夏姑娘不告而別,是不是不太好。”
“哎呀,有啥不好的,大清早擾人清夢才不好呢。”張春明仍是難受得緊,齜牙咧嘴地說。
“哈哈,小張說得有理。”楊林附和道。“咱們就慢慢走吧。”
幾人正朝著鐵線山前進這會兒,夏衫兒卻已經起床了,正坐在窗前看著合陽城內,早市的商販兒開始來來往往,幾隻燕子掠過低空,停在屋簷上。窗邊還有幾滴雨水,空氣中瀰漫著雨後初晴的清新。她雙手托腮,現在張春明他們應該差不多到鐵線山了吧。
雖然是騎馬慢行,但終究比徒步要快許多,沒用多久張春明三人便到了鐵線山下。換上蓑衣,山上剛剛下過雨,草木上露水甚重,換上蓑衣才能不被打溼。山路泥濘難行,幸好三人也準備了牛皮靴子,就是夏天穿著靴子有些悶熱。
“我們把馬就這麼拴在山下真的可以嗎?那馬可金貴著呢,租一天都要一百文錢,要是丟了那可得好幾兩。”張春明一面憑著記憶走,一面碎碎念。
“你就放心吧,此地荒蕪偏遠人煙稀少,不會丟的。”楊林答道。“小心些,山路太滑。”
張春明卻毫不在意,走得極為穩當,回頭對楊林說:“這可是你說的,丟了你賠。”
“行行行,丟了我賠,小心趕路吧。”楊林倒是出奇的豪爽了一把。張春明聞言,大為放心,專心趕路。
由於是早上,各類蟲獸鳥類都開始活動,不時有兔子野豬什麼的從他們身邊躥出去,弄得楊林草木皆兵。樹梢上各類鳥雀嘰嘰喳喳,蟬鳴也開始響起來,遠處還偶爾傳來猛獸的嘶吼,山林間一時熱鬧起來,頗有幾分野趣。
張春明卻無心欣賞這久違的山林了,他們已經走了快兩個時辰,按照他的計算,應該早就到了那日所處的地點,有些樹木上還有他當日留下來的痕跡,但是別說是人,他們連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之前預計的危險、想象中的惡鬥都沒有出現,不由得有些著急。
“那日我們便是在這碰到一些人。但是今日卻毫無動靜。”張春明在一顆巨樹旁邊蹲下來,那樹高約有十丈左右,巨大的氣根盤踞在地面,其中一根下面有他用青紋劍刻下的標記。他摸著潮溼的十字印記,說道。
“確實,這附近一點人員活動的跡象都沒有,至少這一天內沒有,附近沒有腳印沒有糞便,折斷的樹枝和草杆也看不出人類的跡象,大都是野獸或者風吹所致。”楊林在周圍細細查看一番。“至於之前的痕跡,應該都是被大雨沖掉了。這下想要尋找你們遇見那批人的藏身之地就更難了。”
“無妨,咱們本來就做好了短時間內沒有收穫的準備,現在這種情況也在情理之中。”杜洪解下蓑衣放在一條頗為寬大的樹根上,從包袱裡取出些食物,“先來吃點東西吧,走了一上午應該都餓了,不要著急,咱們邊吃邊談。”杜洪反而表現得沒那麼沮喪,安慰著二人。
三人先吃了些乾糧,喝了些水。休息一陣之後,杜洪說道:“咱們現在面臨的問題可能要複雜得多,我想起來之前夏姑娘所說,這附近還活躍著一股勢力,便是那傷心劍曹俊。”
“老杜說得有理,我們也無法確定我們上次碰到的人是雷豹的人,還是曹俊的人。”張春明思量了片刻答道,上次他們都刻意繞開了那些人,自然無從得知。
“不管是哪方勢力,都應該被剿滅。”楊林沉聲說。
“不,那曹俊與我們無冤無仇,我們勢單力孤,不好去招惹,還是應該避過他們。”杜洪出聲反對,“我覺得我們被春哥兒的經歷誤導了,我隱約記得夏姑娘說過,那雷豹活躍在鐵線山以北,咱們這是往西面搜索,肯定不對。”
“嗯,夏衫兒確實是這麼說的。楊捕頭,把你的地圖拿出來。”張春明對楊林說道。
楊林拿出地圖,幾人研究了附近的山勢,大致確定了北面的一些地方,再次上路。其實三人都想岔了,鐵線山在合陽西南,他們向著西面搜倒是正確的,現在轉道往北,倒是有些偏離正確的方向。只是沒想到,他們陰差陽錯,反而達到了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