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裡江湖免費閱讀十一、情報
傍晚,‘六間客棧’。大堂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兩男一女圍坐在桌子前,低聲說著什麼。
“老杜,你追出去問出什麼沒?”張春明問剛回來不久的杜洪。杜洪面色有些陰沉,身上戾氣很重,顯然追人的過程不是很愉快。中午他聽得幾個商販在說九環鋼刀的土匪,心情十分激動,好像下一刻就要直接一刀劈飛他的九環刀砍下他的頭顱。但是追出去以後幾人死活不肯說出半點消息,他憤怒地揍了幾人一頓,這才趕回來。他大致說了一下經過,張春明擔憂地望著杜洪,他明白,這個好友雖然表面看起來隨和大方樂觀開朗,其實內心已經充斥著仇恨。“老杜,彆著急,慢慢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重複著拍杜洪肩膀這個動作,重複著這句話。
“你凶神惡煞滿臉殺氣的樣子,恐怕人家以為你是土匪的同黨,要殺人滅口的。”女子說道。
杜洪默然,他也知曉自己確實有點操之過急了,產生了適得其反的效果。自責了一下,他回過神來,“多謝姑娘此番出手相助,我叫杜洪,還沒請教芳名?”
女子愣了一下,說起來張春明跟她明著也見過幾面了,還從未問過她的名字。不知為何她有一種無名火起的感覺,瞪了張春明一眼,“我叫夏衫兒,久仰杜洪大哥。”
“久仰個屁啊。”張春明嗆道,“老杜你啥時候這麼有名了。”說著看著杜洪。
杜洪也有些尷尬,哪有把這種客套話拆穿說的道理,“姑娘見諒,我這兄弟一直嘴欠,哈哈。”他乾巴巴地笑起來,公鴨嗓聽起來頗為難聽。
夏衫兒冷哼一聲,刺道,“這位大俠的名號我倒是真從未聽過,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小角色?”
“你聽好了,大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春明。”
“呀,我看你一個活生生的男人,怎麼取了個女子的名字。”
“不服啊,打一架啊,你打得過我嗎?”張春明撩起了袖子。
“打就打,我打得你滿地找牙。”夏衫兒不知為何,一被張春明挑釁就火起,完全不是她平時清冷的性子。
“夠了!”杜洪一拍桌子,兩人都嚇了一跳,同時看向他。“我說你倆是不是犯衝,怎麼一見面就炸。”杜洪崩潰地抓了抓頭髮。
“我倆之前還一見面就打呢。”張春明道。
“行了,春哥兒,有點男子漢氣概行不行。咱們說繼續正事吧。”杜洪正色道,兩人也嚴肅起來。“夏姑娘,你跟春哥兒說可以幫我們,不知你可有什麼線索。”
夏衫兒理了理髮際,也正色說道:“兩日前我到合陽的時候,我的虛兒感應到有大隊人馬經過,便放它過去查探,沒想便一直沒回來。後來我藉助門中力量得知,最近活躍在合陽附近的一共三股勢力,牛角山的大錘吳鞏,鐵線山的傷心劍曹俊,還有就是這最近流竄過來的九環刀雷暴了。經過多方打探,我確定我的虛兒就是被這九環刀雷暴抓了去,並且應該還活著。”夏衫兒說完,喝了口茶水。
“你那消息怎麼來的,可靠嗎?”張春明還是反駁,他今天跟夏衫兒好像槓上了。
“消息自然可靠,至於怎麼來的,涉及門中機密不便相告。”夏衫兒氣惱。“只要在這世界上有人跟你打交道,就會走漏消息,這世上還沒有我門中探查不到的消息。”
“那你告訴我雷豹在哪兒。”
“這個,他們是被通緝的流匪,居無定所,縱然有據點也隱秘無比,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探知的。不過大概應該也在鐵線山以北一帶,那裡盛產鐵線蛇,人跡罕至,而且離官道不算太遠便於他們打劫。我知道的就這麼多,剩下的就看這位張大俠了。”夏衫兒說完,不忘嗆張春明一句。
張春明倒是沒說話,杜洪也是手指敲著桌子,在沉思著什麼。張春明抓耳撓腮,左顧右盼,像只猴子。“我說春哥兒你能不能消停點兒。”杜洪無奈地說。
“我在想主意啊,我憋得難受。”
“平時裝得一副斯文樣,一到關鍵時候就現猴像。”杜洪說道。夏衫兒噗嗤一聲笑出來。“我這差不多有個計劃,你們看行不行。”杜洪的計劃是先由他去鐵線山附近打探打探,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張春明去聯繫官府,看能不能取得什麼幫助,夏衫兒繼續留意城中搜集情報。
“不行。”張春明立即表示反對。“我去鐵線山,論山中生活我比你熟,對付鐵線蛇我也是一把好手,而應對官府我可一點經驗沒有。所以,我去鐵線山。”他直直地盯著杜洪。杜洪也看向張春明,本想開口,但是看著張春明堅決的目光,欲言又止。頓了頓,他在張春明肩膀錘了一拳,“好,你去吧,你是比我合適。官府的事情就交給我。”
“我也跟你去鐵線山。城中大概也蒐集不到更多有利的信息了。”夏衫兒說,“如果我能接近虛兒兩三里地,我也許能指揮它。對於尋找他們的據點肯定有幫助。”
“這樣不好,這本是我們的事,還要讓姑娘你置於險地。”杜洪委婉地說。
“不,我主要是為了虛兒。”夏衫兒也很堅決。
“那好吧。你們兩個也有個照應。”
“就怕她把我照應死了。”張春明嘲諷道。
“死了更好。”
“行了,天色不早了。姑娘你先回去吧。咱們明天再謀劃謀劃具體細節,然後行動。”杜洪指了指天空,示意已經天黑了。客棧的燈籠點了起來,街道上的店鋪有些已經開始關門,只有門口掛著一盞燈。夏衫兒對著杜洪拱了拱手,告辭離開了。杜洪二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春哥兒,這位姑娘來頭不小啊。你們到底有什麼恩怨?我看她對你倒是沒有什麼仇恨,反而是嗔怒怨氣多些。”客房內,杜洪點起油燈,問張春明。兩人為了省錢,住的一間大客房。這也是張春明要求的,兩間普通客房要一兩銀子一天,一間大客房只要七百文。
“說起來,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是為了這把劍。”張春明拔出青紋劍,挽了兩個劍花,長劍在油燈下散發著寒氣。杜洪也過來,接過劍研究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又遞還給他。張春明收劍入鞘。“哎不想那麼多,想不通。”
“行了,我看她不像對你有惡意,也不像心機深沉之人,走一步看一步吧。”杜洪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壺酒,倒了兩杯。“來咱倆再喝兩杯。”
“哪來的?”
“咱們之前在樓下點的,沒怎麼喝我就帶上來了。節約嘛。”
“我喜歡。嗯,還不錯。”張春明喝了一杯,喃喃道。
二人你來我往,推杯讓盞,直到深夜。天色灰暗,烏雲滿天,夜空中一點亮光也看不見,只有城池裡的燈火跳躍,在夜風中映出一點顏色。張春明已經喝睡著了,杜洪把他搬到床上幫他脫了鞋襪,自己站到了窗邊。
凝望著低沉的夜幕,他深吸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身後,躺在床上的張春明卻好似有意無意間,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