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三國之趙氏風雲免費閱讀第二十四章 古亭把酒少年狂
熹平元年三月,帝攜幼時之惠妃至城郊踏青,偶遇路左亭中宴飲之曹操、袁紹。操視帝非常人,乃相邀共飲。帝欣然入亭,與二人酣飲賦詩,暢談己志,興盡而歸。此三雄之初會也。
蔡邕《天策志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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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徐風的精明,自然清楚能有蔡邕這樣一位當世名士做老師的好處,既然他主動提出,徐風便順水推舟,當場向他行了拜師的大禮。
見禮完畢,盧植又迴轉正題,問道:“事情便是如此,依你們之見,此事是否可行?”
趙雷與徐風對視一眼,上前一步答道:“弟子倒覺得此事可行,那侯覽壞事做盡、惡貫滿盈,如今既有除去他的機會,當然不應錯過。老師若是擔心一人難以制服此獠,弟子與嵐心自當相助。不過在出手之前,還要先看袁家肯付出多少代價!”
“正是此理!”徐風接口道,“區區一個有名無實的‘博士’之職便想請盧師您去和侯覽拼命,那袁家未免將算盤打得太精!老師您不妨回覆袁家,要盧師出手可以,名權祿爵,只要他們付得起酬勞!”
盧植與蔡邕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這也難怪,將政治上的交易如此赤裸裸的擺上桌面來說,對於他們這兩個素來以君子之行自律的老好人來說,刺激未免太大。
好半晌後,盧植才猶豫地道:“如此做怕是不妥吧,若是借鋤奸之際獵取私利,那我等與袁隗之輩又有何區別?”
徐風哂道:“有何不妥?剝去一切華麗的外衣後,政治的實質本就是利益的交換而已。”
趙雷則道:“大家的手段雖有相似,但老師與伯父的最終目的的能有更多的機會和更大的能力為大漢江山與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豈可與一味追名逐利的袁隗之徒相提並論?”
最終,盧植與蔡邕藉口此事還須從長計議,將趙雷等人趕出房門。趙雷與徐風相視而笑,心中都明白兩位老師已被他們蠱惑得有些動心,只是為人師表的他們又實在拉不下臉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毫不掩飾地討論如何藉此機會從袁家多要些好處,相信在經過冷靜的思考後,他們自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正值陽春三月,這一日,作為蔡琰書法小成的獎勵,趙雷攜她到城外踏青。出了城門,見遲日融融,江山秀麗如畫,鼻中隱隱嗅到春風送來的花草清香。路邊的垂柳在春風中搖弋輕擺,如窈窕少女輕歌曼舞,楚楚動人。
一路走來,趙雷叫蔡琰從路邊採摘野花,巧手將它們編成了一個美麗的花環戴在她的頭上。蔡琰高興得如一隻快樂的小鳥,忽前忽後地跑個不停。
出城五里,路旁現出一座古舊涼亭。趙雷看蔡琰已走得有些累了,便將她背到背上,欲帶她到亭中小憩片刻。走近幾步,才發現亭中已經有人。
蔡琰眼尖,此刻已看清亭中兩人的形貌,她咦了一聲,湊到趙雷的耳邊小聲道:“大哥,那兩個人曾來拜見過爹爹,琰兒認得。左邊那個叫做袁紹,是汝南袁家的公子,不過聽說是庶出的,向來不為家族所重;右邊的那個叫做曹操,他的父親曹嵩是中常侍曹騰養子,因是宦官之後的身份,亦素為世人鄙薄。不過爹爹在見了這兩個人後倒頗為讚賞,斷言此二人日後定非池中之物。”
“竟是他們!”趙雷心中一震,未料到今日一時起意出城踏青,竟會邂逅這兩位未來雄霸一方的梟雄人物。他凝聚目力望去,見兩人都是十八九歲年紀,袁紹紫紅臉膛、方面大耳,頗具威儀,曹操則麵皮微黑,濃眉窄目,目中不時閃現懾人精芒。此刻他二人在亭中的石桌上擺了酒菜,一面舉杯暢飲,一面卻在縱聲談笑。
“翌日操定取那徵西將軍之位,提虎狼之師為我大漢靖清邊域,顯名於當時,流芳於後世,使今日輕我賤我之輩自悔有目無珠之罪!”走近幾步後,耳邊傳來曹操慷慨激昂的誓言。
袁紹亦隨之舉杯,高呼道:“紹則當如祖父等輩,將那三公之位囊於懷內,於國則濟世安民,於家則光耀門楣,令那袁術小兒知誰方為我袁家棟樑!”
說道酣處,曹操舉杯作歌,辭曰:“對酒歌,太平時,吏不呼門。王者賢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鹹禮讓,民無所爭訟。三年耕有九年儲,倉谷滿盈。斑白不負載。雨澤如此,百穀用成。卻走馬,以糞其土田。爵公侯伯子男,鹹愛其民,以黜陟幽明。子養有若父與兄。犯禮法,輕重隨其刑。路無拾遺之私。囹圄空虛,冬節不斷。人耄耋,皆得以壽終。恩德廣及草木昆蟲。”袁紹以箸擊杯盤和之。
歌畢,二人齊聲大笑,袁紹道:“你我二人當以此歌自勉,終有一日,這大漢的太平盛世當在你我手中實現!”
“好大的口氣!”愜意地伏在趙雷背上的蔡琰亦聽到他們的話,不屑地撇一撇嘴。她有心作弄二人,便開口唱道:“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這是出自千古第一奇書《紅樓夢》的《好了歌》,前幾天趙雷在教她書法之餘閒聊時只念過一遍,豈知她竟已將它記住甚至還配了曲調。曲辭古拙滄桑,被稚嫩的嗓音唱出,別有一番風味。
亭中的袁曹二人聽得此曲,覺得其語言雖俚俗至極點,卻唱盡了世間的風雲變幻、枯榮悲歡。一時間感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任你是位極人臣還是富貴樂業,最終都不免歸於塵土,消於無形,不自覺竟熄了心頭的豪情壯志,生出萬念俱灰之感。不過二人均非常人,心性堅毅如鐵,偶有失神,轉瞬間即已恢復正常。他們對視一眼,心中暗自驚異。
曹操起身走到亭邊憑欄而視,正看到負著蔡琰走到近前的趙雷,他到蔡府之時並未見到蔡琰,因而不識這唱歌的秀美女孩兒便是他所敬仰的伯喈先生之女。他拱手相邀道:“聞歌聲可知閣下必為雅人,如蒙不棄,可入亭一敘。”
趙雷將蔡琰從背上放下,牽著她的手來到亭內,向袁曹二人拱手為禮,含笑道:“舍妹頑皮,打擾兩位雅興,愚謹代為致歉,望二位見諒!”
曹操大笑道:“閣下何處此言?令妹此曲古樸無華,暗藏人生至理,曹某可得一聞,實為幸事!只是不知此曲為何人所做?”
蔡琰滿臉自豪之色地搶著答道:“這首曲子叫做《好了歌》,是詞句我大哥數日前所做,曲子嘛,卻是琰兒自己做的!”
“《好了歌》?好一個《好了歌》!這‘好’‘了’二字可謂道盡了人事變化,世事滄桑,辭佳,曲亦妙!”一旁的袁紹鼓掌讚歎道:“還是孟德好眼力,賢兄妹果是雅人!”
兩人邀趙雷入座,卻始終未與他通報姓名——他們均是傲骨天生、目過於頂之輩,尋常人物根本不會放入眼中,在確認來人的深淺之前自然不會莽然結交。
連飲三杯後,曹操停杯問道:“方才我與本初兄各自述說胸中志向,閣下既然入座,卻也不可破例,請試言之!”
聽此一問,趙雷心中卻有些迷茫,和徐風莫名其妙的回到一千八百多年前的漢末時代,一直以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可以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安身立命。但到這個時代來這一遭,自己真的只甘心做一個明哲保身而後冷眼旁觀的看客?坐看著與自己同根同種的炎黃子孫在即將到來的無休止殘酷戰爭中百不存一,坐看著北方的遊牧民族趁勢崛起磨刀霍霍,在炎黃民族最虛弱的一刻叩關而入,長江以北的大好河山盡成胡虜縱馬彎弓的獵場?
想到此處,趙雷心中豁然開朗。而隨著心境的通達,丹田中精純無比的氤氳紫氣漩渦般轉動,全身真氣百川歸海般瘋狂注入丹田,被丹田中的真氣漩渦吞噬後轉化為氤氳紫氣。漩渦越轉越快,所有的氤氳紫氣都被漩渦之力牽引著向丹田中心的一點匯聚。終於當所有的氤氳紫氣被壓縮到不能再小的極限時,蓬的一聲爆炸開來。這一爆卻正如混沌初破宇宙開闢,此刻他的丹田已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不僅容積擴大了近倍,其堅固程度亦是成倍增加。相較之下,丹田之中轉為液態後大幅度縮水、正如水銀般緩緩流淌的真氣便顯得少得可憐。不過這並不是問題,只要依“純陽無極功”心法勤加修習,最多三個月的時間,他便可以真正恢復前生最巔峰時期的功力!
趙雷體內的一切變化都只在瞬息之間完成,在袁紹、曹操與蔡琰的眼中,他只是失神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曹操的問題。從座位上站起,趙雷移至亭邊舉目眺望寥廓碧天,悠然道:“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愚雖不才,亦不敢令先賢專美於前,當首正心修身以養吾德,次立業齊家以安吾親,而後仗胸中所學匣間利劍,使黎民得生息,為萬世開太平!”
袁曹一起動容,兩人對視一眼,一齊起身重新鄭重見禮道:“汝陽袁本初、沛國曹孟德有禮!敢為足下姓名?”
趙雷含笑還禮:“不敢,在下常山趙宇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