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三國之趙氏風雲免費閱讀第十七章 咄咄逼人魔焰猖
關羽祖父審,字問之,衝穆好道,武王幼時常以《易》、《春秋》訓之,殆羽喜讀《春秋》,始於其祖。父毅,字道遠,性至孝。
蔡琰《漢末風雲·關羽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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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灰衣人倚為殺招的“四象絕殺陣”既破,自然再難對功力遠勝於他們的關審造成威脅。關審以雄渾無匹的“撼山勁”馭刀,乘著餘下的三名對手因陣勢突破而微微一呆的瞬間,迅雷不及掩耳地揮出關家刀法中的一式散手殺招“天龍斬”,刀化經天游龍,矯首怒飛,在三人頸間一掠而過,三顆人頭沖天而起。
關審緩緩收刀,額頭汗水涔涔,前後心的衣服盡已溼透。這一戰對於他來說亦是兇險之極。那四個灰衣人雖然功力遠不及他身後,但修習的卻是《葵花寶典》這等邪異陰毒的左道絕學,又是心如鐵石無視生死,再加上配合無間一看便是專為越級搏殺高手而創的“四象絕殺陣”,若非其中一人先與關毅鬥得兩敗俱傷,若非他們明顯地缺少臨陣經驗,自己多半真要栽在這裡。
“《葵花寶典》,嘿!”他似乎想起什麼恨事,目光中閃現出憤怒與恐懼交織的複雜神色。幽幽一嘆後,終於暫時放下心事,潛運內氣調息,恢復損耗極巨的真氣精力。
關長生扶著父親上前,待關審調息完畢,急忙關切地問道:“爺爺您沒事罷?”
關審慈愛地摸摸孫兒的頭頂,全不見方才刀出命絕的殺伐果決:“爺爺沒事,這次長生表現得極好,若非你機警一路留下暗記,恐怕那隕鐵將落入趙忠那奸宦之手。他手下人才濟濟,當有人可將其鑄成絕世神兵,屆時那奸宦如虎添翼,氣焰會愈發地囂張。”
說完轉頭問關毅:“道遠,你的傷勢如何?”
關毅答道:“經過方才一陣調息後已經好得多了,但若想痊癒恐怕還要用心調養上旬餘。”
“既如此我們先行回家為你療傷。長生,你留下來將這山谷的入口小心掩飾一番。”
關審扶住兒子轉身便要離開,忽聽到一陣鼓掌聲從谷口傳來,同時傳來的是一把粗豪的嗓音:“不愧為‘大羅洞’中‘北斗’之首的‘天樞’,果然老當益壯。”
關審大驚,不僅是由於來人的武功之高竟可瞞過他的耳目,無聲無息地侵入山谷,更由於來人喝破他隱瞞多年、連妻兒都未曾透露的身份秘密。
一個身形魁偉如山的蒙面男子龍行虎步地從谷口走進,關審前方兩丈外站定,氣度沉凝,如松之立,如嶽之峙。
“閣下何人?”關審面色凝重地問道。
那男子不答,忽將右手一揚,現出掌心的一件物事,厲聲道:“大羅洞天樞聽令!”
關審定睛望去,見他掌中的是一面黃銅所制的古樸令牌,雲紋雕飾的中心是一個篆體的“墨”字。
“鉅子令!”他不假思索,下意識地抱拳躬身,“魔宗大羅洞所屬,天樞關審拜見宗主!”
漢武帝用董仲舒之言,“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面對儼然已成天下正統的儒家,其餘諸子百家開始進行有機融合,並逐漸形成分別以道家思想和墨家思想為主幹,融合陰陽家、縱橫家、醫家、雜家、巫術、方術等各家之長的道教與墨宗兩大主流,隱隱與儒家呈三足鼎立之勢。
道教以老子“無為”為本,與儒家思想雖有分別,卻並無根本性的矛盾,相反還頗有相輔相成之妙,因此與儒家倒也相安無事。
而墨宗在一開始便遭儒家的極力打壓的。儒家憑藉正統之利,別有用心地將墨宗抹黑,於是“墨宗”漸漸化身為“魔宗”。在與儒家的鬥爭中,魔宗逐漸拋棄了原本“兼愛”“非攻”等不切實際的思想,而以“天志”(掌控天道、代天執法)和“非命”(通過努力掌握自己的命運)為中心教義。後來更索性棄“墨宗”之名不用而自稱“魔宗”,以示與自居正統的儒道兩家分庭抗禮。
到雄才大略的王莽接任魔宗宗主之時,天下漸呈亂象。王莽乘勢而起,代漢建新,但隨即遭儒家聯合道教合力打壓。所建大新王朝十五年而亡,天下重歸漢室。此後揹負著謀反罪名的魔宗便徹底地淪為邪魔外道,朝廷甚至正式頒佈法令封禁,而魔宗也懷著對朝廷與儒家的刻骨仇恨轉入地下秘密發展,時刻窺伺時機顛覆大漢統治及儒家的正統地位。
在多年的發展中,魔宗屬下分出四條支脈:“問天閣”、“大羅洞”、“七巧樓”與“回春堂”。其中的“大羅洞”是由原來的墨家遊俠一脈演變而來,專司征戰殺伐之事。“大羅洞”最核心也是最強的戰力是合稱“北斗”的七人,分別以北斗七星命名,而關審在三十多年前正是北斗七星之首的“天樞”。
永和年間,朝廷藉助內線偵得了魔宗設在吳郡的總壇所在,於是遣出大批“宮門”高手,協助吳郡太守王衡加以圍剿。一場大戰後,魔宗雖是高手如雲,卻終是寡不敵眾,宗主羊珍在“宮門”的四個絕頂高手的圍攻下當場戰死,麾下直屬的二相四王十九神將及四大支脈精英弟子死傷慘重十不存一。遭受如此重創的魔宗自此銷聲匿跡,數十年不聞消息,以致許多人甚至已忘記魔宗的存在。
當時關審有幸成為那極少的劫後餘生者之一。他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後重傷逃遁,一路逃至河東,隱姓埋名在解縣常平裡這個小山村住下養傷。經此一役,關審心灰意冷,索性就在此地定居下來,娶妻生子,一住便是三十餘年。三十年後再次見到本宗宗主信物鉅子令,關審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那蒙面人將鉅子令收回懷中,走上前來親手攙扶關審,口中笑道:“本人五年前通過長老會考核,接任了本宗第九代宗主之職。然本人才疏學淺,繼任以來常感惶惑不安。常聽宗內的前輩說起關老為本宗有數高手,如今漢室失道,江山動盪,正是本宗雄起之時。本人此次前來,便是欲請關老出山相助,大家齊心協力,興我宗門!”
聽了新宗主一片盛意拳拳的邀請,關審面上一陣陰晴不定,最終後退一步,苦笑道:“宗主一片盛情,關某本當遵從。無奈老夫如今已是風燭殘年,實是有心無力。這谷中有老夫孫兒偶然發現的一塊隕鐵,放到‘七巧樓’的鑄劍高手手中,足可鑄造出十餘柄罕見的神兵利器。老夫願將此物獻於宗主,只求宗主念關某老邁,容老夫在這山野間安度殘年。”
“難怪關老這些年都未迴歸宗門,原來竟是有了叛宗之心!”那蒙面人語氣陰森地問道,“只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當初入宗時發下的誓言?”
“宗主何出此言,”關審再退一步,手中長刀隱隱做出守勢,口中不卑不亢地答道,“老夫雖未對本宗有何建樹,卻自問不曾做出半點危害宗門之事,所謂‘叛宗’,從何說起?”
蒙面人一聲暴喝:“一入墨門,終生無悔!你竟欲破門出宗,不是叛宗又是什麼?今日本宗主便除掉你這叛逆!”說罷,一隻巨靈之掌挾著令人窒息的凜冽罡風迎面擊來。
關審不敢怠慢,凝神屏息將“撼山勁”運於左掌反手一擋。
“蓬!”掌力交擊,如沉雷轟鳴。
關審只覺對手掌力雄渾浩大、剛柔兼具,如怒海驚濤般一浪接一浪地連番撲至。自己苦修畢生的“撼山勁”竟是難以抵禦,被那恢弘掌力迫的踉蹌倒退。
“天地交徵兩儀相成大真力!”關審駭然呼出這隻有魔宗歷代宗主才有資格修習的絕世神功的名字。對手雖然蒙面,但看他髮色烏黑,額頭光潔,顯然年歲不大,竟已將這門極難修習的神功練到“兩儀相生”至高境界。
蒙面人一聲冷哼,高達丈餘的雄壯身軀如影隨形般撲上,一雙大手忽拳忽掌,忽又做手刀彈指,間或還夾雜幾式刀劍斧鉞的招式,變幻無方地攻向關審。
“九天十地大森羅手!”關審心中低念這同樣專屬於魔宗宗主專修秘技的名字,他深曉這門絕技厲害之處,絲毫不敢怠慢,全力施展“磐石刀法”護身。
二人在谷中空地上纏鬥,那蒙面人的“大森羅手”也不知有多少變化,出手近千招竟是無一招重複,而關審雖來來去去就是“磐石刀法”的十二式守招,卻能牢牢穩守防線,偶爾一記“石破天驚”還擊,也總能迫得那蒙面人棄攻為守。
隨著時間的流逝,關審漸漸落入下風。他終究年老,又兼方才已經歷一場惡戰,損耗了巨量的精力真氣,此刻出手已不若初時的凌厲。反觀那蒙面人,本身正當盛年,又是天賦異稟功力雄渾,時間愈久,竟是精神陡長愈見驍勇。
後方觀戰的關毅與關長生雖看出不妙,但一個重傷一個年幼,即便有心不顧自身安危上前助戰,但僅僅是交戰兩人拳掌刀鋒發出的氣勁罡流便已迫得他們不能近前,實是有心無力。
“轟!”
伴隨一聲驚天動地的氣勁交擊之聲,交手的二人倏地分開,關審胸前的衣服則現出一個宛如用剪刀裁出的手掌形狀的破洞,破洞部分的衣服盡已化作飛灰,衣服下的肌膚上印著一個微微凸起、紋理畢現的金色掌印。
“咳咳……”關審身軀一晃,連忙以刀拄地才沒有跌倒,口中一陣急咳,一縷血痕從嘴角淌下。
“爹!爺爺!”關毅與關長生齊聲驚呼,搶上前來一左一右攙住老人,四隻眼睛狠狠地盯住那蒙面人,恨不得將其寢皮食肉。
“關老此時若肯改變心意迴歸宗門,本座仍可當作什麼都不曾發生。”那蒙面人一面說著一面緩緩逼近。
關審將插入地面支撐搖搖欲墜的身軀的長刀拔出橫於身前,冷笑道:“你當真以為老夫不知你心中所圖?在當年那場大劫中,與老夫一起突圍而出的幾位兄弟中尚有號稱本宗第一智者的左相真羽大哥,他曾明確的告訴過老夫等人,我魔宗遭此大劫實是由於內鬼作祟。據苦竹大哥分析,那內鬼的目的應是借刀殺人,在除去羊宗主後取而代之。因此他囑咐我等不必迴轉宗門,而是自行覓地潛居,等待那內鬼自行露出狐狸尾巴。你等也當真能隱忍,居然等了三十餘年才肯露頭。你費盡心機招攬我這老朽,想必是要從老夫口中探聽那些老兄弟的下落以便斬草除根罷。嘿嘿,老夫今日有死而已,你以為‘天樞’是那等出賣兄弟之人嗎?”
那蒙面人雙目之中暴發出前所未有的濃重殺機,他冷冷一笑道:“好一個天樞,本座卻是小覷了你!既然你一心求死,本座便成全於你!”
“趙兄弟,便是在這裡了!”蒙面人剛要動手,聽到谷口出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注】
關羽祖父關審應是歿與漢桓帝永壽二年(156年),此小說家妄言,勿以正史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