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從漢奸到英雄
狀態:已更新34.88萬字,最新更新時間2011-05-11 19:20:21
簡介: 八年抗戰,一個永恆而又沉痛的話題。 老天將一個現代人拋在那個悲慘的年代,拋在民族存亡的岔道口上。睜開眼睛,他會看到一個民族最深的傷口:陰沉的天空下,誰的家園被孽火焚燒?誰的女兒被獸兵追逐?誰的兄弟被無情的殺戮?誰的父老鄉親在淫威下被迫屈下雙膝?這些在歷史上都切實的發生過的事情,現在又活生生的在他眼前重映時,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來自最本能的召喚,發自最切身的感受,楊國權不以自己穿…
從漢奸到英雄免費閱讀第一章 血濺洞房
1938年,抗日戰爭進入了第二個年頭。
五月,在廣闊的豫東平原,烏雲滾滾,狂風怒吼,沙土象煙霧似的被捲上了天空,和烏雲攪在一起,天空變成了灰黃色。
黑色的古城籠罩在風沙中,遠遠地望去,就象一所巨大的監獄。城牆年代已經很久遠,外面包著的那層大青磚有的已經開裂倒塌,有的已經風化脫落。象鋸齒似的城垛子上長著一叢叢荒草。東南西北四個拱形城門,上面各有一座大屋頂樓閣,灰色的瓦稜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土。一面日本鬼子的膏藥旗,在城樓上象喪幡似的搖擺著。
黃昏剛剛逝去不久,黑暗就過早地來到了古城。日寇巡邏兵的釘靴沉重地踏過街道,咔嚓咔嚓地踐踏在人們的心上,黑暗中時隱時現著刺刀的寒光和狼狗慘綠的眼睛。這顏色,這聲音,這氣味,使人們聯想到了神話裡的陰曹地府的景象。街道兩側的店鋪早早就打烊關門,百姓們在短短的時間裡,也很快適應了深居簡出的生活。古城憤怒地沉默著,象化石般凝結在黑暗之中。
城北一座西式的二層洋樓,被幾棵高大的白楊樹掩映著,夜風中,枝葉搖晃,象是鬼怪在張牙舞爪。高高的院牆上,設置著稠密的鐵絲網。
二樓辦公室的粉牆上,掛著一幅中國地圖,凡是被日本鬼子佔領的地方,都用藍色鉛筆在地圖上划著很粗的線條。地圖前面,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鬼子軍官,一身黃凡爾丁料子軍裝,上身沒系鈕釦,露出胸前白色的襯衣。粗壯的身軀結實得象一頭野牛,圓滾滾的頭,寬嘴巴,帶著稜角。圓眼睛,射著兇狠的光。上唇一小撮黑鬍鬚,不住地嗅著鼻子,好象一隻狼狗時刻準備上前廝咬。
古城縣的駐軍司令渡邊揹著手,仰著臉,細心地觀察著地圖,又用鉛筆在幾個地方劃上了圓圈。然後慢慢地轉過身來,伸出那隻夾著鉛筆的戴著白手套的手,向空中一擺,大聲說道:“如果照這個速度推進,我大日本皇軍,在三個月內,就可以佔領全中國。”
坐在沙發上的偽縣長王金慶枯瘦的臉皮颳得白光,八字鬍用剪刀剪得整整齊齊,皺紋裡面的陰影顯得更加深暗。聽到渡邊的狂傲的言語,連連點頭道:“是的,是的,皇軍只要拿下開封,攻下鄭州,再揮戈南下,打通京漢鐵路,順長江西進,叫我看,也許用不了三個月呢!”
渡邊聽完翻譯的話,哈哈狂笑著把鉛筆向桌上一扔,坐在一張轉椅上,抓起桌上的酒瓶,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
王金慶看渡邊很高興的樣子,便偷偷地向翻譯官趙木康使了個眼色。
趙木康立刻心領神會,殷勤地為渡邊續上酒,低聲諂媚地說道:“太君,王縣長又給您送來了兩個花姑娘,都是水靈靈的黃花閨女。”
“嗯,花姑娘的,大大的好。”渡邊對著王金慶伸出了大拇指,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王金慶欠了欠身子,堆著笑說道:“卑職只是略效犬馬之勞,犬馬之勞。”說著,他略微皺了皺眉,別有用心地說道:“今天是縣保安團副團長楊國權的大喜日子,司令閣下知道嗎?”
“知道。”渡邊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讓宮本君前去致賀。”
王金慶微微一笑,看似無意地說道:“聽說他新娶的三姨太還是個北平的大學生哩。本來是和同學結伴去武漢的,卻讓楊副團長抓住了,可是撿了個便宜。”
“北平的大學生?還要去武漢?”渡邊眯起了眼睛,一張一合之間射出狐疑的光。
日本鬼子最恨的就是青年學生,因為他們呼喊抗日最賣力氣,所以渡邊一聽是北平來的,向國統區武漢去的,立刻警惕起來。
趙木康趁勢在旁添油加醋地說道:“楊副團長也是,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非納個女大學生,那些學生可是最不安分,什麼五四,一二九,可沒少鬧事。”
渡邊眼睛霍然站起,手緊緊握住了指揮刀的刀柄,在地上來回走著,皮靴發出吱吱的聲音。
敲門聲響了起來,日本特務頭**本邁步走了進來,屋頂汽燈的光芒照在他的眼鏡上,反射著慘白的光。
“閣下,我回來了。”宮本立正敬禮。
“宮本君,楊副團長的婚禮辦得很熱鬧?”渡邊陰沉著臉問道。
宮本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確實很隆重,楊家財大氣粗,不在乎這幾個錢。中國人也喜歡這樣,按他們的話說,是比較有面子。”
“你見過他新納的三姨太了?聽說是北平的大學生?”渡邊不悅地問道。
兩個人用的是日語交談,王金慶不明所以,張木康卻聽得清楚,卻一直低眉順眼地裝樣子。
宮本瞟了王金慶和張木康一眼,暗暗撇了撇嘴,說道:“閣下,這個呆會兒再談,我有緊急情報向您報告。”
渡邊眨了眨眼睛,轉頭對王金慶說道:“王桑,你的先回去,禮物我的收下。”
王金慶站起身,先恭恭敬敬地向渡邊和宮本鞠躬,方才戴上禮帽,轉身走了出去。
“張的,你的,也可以回去了。”渡邊見宮本使了個眼色,衝著張木康努了努嘴,便又向張木康擺了擺手。
房門關上了,屋內只剩下渡邊和宮本兩個人,宮本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根菸,愜意地吐出一個菸圈。
“宮本君,你的緊急情報呢?”渡邊見宮本不慌不忙的樣子,不由得催促道。
“閣下,請原諒鄙人剛才說了假話。”宮本抱歉地說道:“我只是找個藉口,趕走那兩個討厭的傢伙。”
渡邊和宮本雖然官職有高低,但兩個人的私交甚好,聽到宮本這麼說,渡邊也不好發火,只得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宮本君,你與楊國權是在東京認識的吧?”
“閣下,你懷疑我以私廢公,懷疑我對帝國的忠誠?”宮本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悅。
“不,我絕對相信宮本君的忠誠。”渡邊擺了擺手,解釋道:“我這麼問,只是確認一下。如果事情屬實,你對楊國權應該是很瞭解的,得出的結論也是正確的。”
“楊國權這個人,在東京留學時,對帝國的強大是很嚮往的,雖然有些紈絝,但比那些只想靠著帝國的統治獲取自己利益的傢伙還是要強一些。另外,楊國權團長娶大學生的事情,是他們告訴閣下的吧?”宮本先是詢問了一句,在得到渡邊肯定的答覆後,冷笑道:“支那人慣用的伎倆,閣下可不能上當啊!”
“什麼意思?宮本君。”渡邊坐在轉椅上,不解地問道。
宮本臉上浮現出鄙視的笑容,說道:“這就是支那人的壞毛病,喜歡窩裡鬥。古城縣有三大家族,分別是楊家、王家和閻家,一直以來便是明爭暗鬥,互不相讓。所以,皇軍才會分別給王家一個縣長,閻家、楊家正副保安團長的官職。為什麼呢?就是讓他們互相牽制,都要依靠皇軍。他們就會搶著向皇軍爭寵,爭著為皇軍效勞。這在古老的支那,就叫做平衡。如果一家獨大,他就會偷懶,就會想著矇蔽皇軍。”
渡邊點了點頭,有些恍然地說道:“王金慶說楊國權的壞話,是想借皇軍的手教訓或削弱楊家的勢力。”
“支那兵法上把這個叫做借刀殺人。其實呢,楊國權今天把事情都向我說明了,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關係。”宮本情不自禁地炫耀起自己淵博的知識,他在渡邊面前也確實有這個資本。
“八嘎,我要教訓王金慶。”渡邊對於自己被支那人利用,感到很憤怒。
“不,不,不。”宮本搖著頭,緩緩說道:“渡邊君,你應該給楊國權一個警告,起碼應該是口頭上的。雖然楊國權的背景,很讓皇軍看重並信任。但敲打一下,還是很必要的。然後,你把結果告訴王金慶。這樣,楊國權會更老實,而王金慶會更賣力地監視別人的舉動,能節省皇軍的很多精力。”
渡邊仔細想了想,臉上浮起了微笑,“喲西,讓支那人互相監視,並且更加努力地為皇軍的聖戰效力,這確實是個好辦法。宮本君,你不愧是中國通,來,我們乾一杯。”
……………………
古城東南四十里,有座大鎮子,因為惠濟河在此轉彎流過,所以鎮子得名曲龍鎮。楊家在些經營了幾十年,可謂是根深蒂固,楊家宅院自然也是修得氣勢非凡。
月亮漸漸地升高了,廣闊的大地沐浴在一派皎潔柔和銀光裡,寧靜而又深沉。月光靜靜地流瀉在楊家宅院裡,然而給人的感覺卻不一樣。雖然宅院裡點著喜慶的紅紗燈,一班響器剛剛結束了吹吹打打,酒香魚腥還在空中飄蕩。但月光彷彿脫離了整體而單獨存在似的,慘白而冰冷。
楊國權卻不這樣認為,他只覺得周圍哪都是漂亮的,美好的,甚至連門口的石獅子都在衝他笑,路上的丫環傭人都那麼可愛。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送走了最後幾位客人,晃晃悠悠地向著新房走去。他的眼前晃過新娘子那秀麗的面容,明亮的大眼睛,白淨的瓜子臉,俏皮上挑,而又不失端莊的兩片薄而小的唇肉……
酒勁再加上腦子裡的幻想,讓楊國權腳下拌蒜,差點摔了一跤。緊隨他左右的忠僕兼從小的玩伴兒虎子伸手扶了他一把,低聲提醒道:“少爺,小心啊!”
呵呵,楊國權傻笑著,指著虎子說道:“虎子,你,你不錯。明天,明天,我就,就給你娶親。女人,女人的滋味,好,好得很。”
虎子憨厚地笑了笑,半扶半抱地將楊國權送到新房門口,叮囑道:“少爺,到了。”
“到了。”楊國權掙脫開虎子的手,笑著去推房門,嘴裡說道:“入洞房,入洞房嘍。”
虎子暫時沒動彈,目送著楊國權進了新房,然後,幾個老媽子不停的道著喜退了出來。他不由得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輕輕嘆了口氣,少爺做這事真是不應該,這和評書裡的強搶民女似乎差不多,只是那女學生多了個三姨太的名頭。不過,以後倒是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也算是個享福的日子。
咣噹,新房裡發出什麼東西摔倒的聲音,隨著光影搖動,還傳出了女人的斥喝聲,虎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接著是,是少爺的慘叫聲,虎子吃了一驚,邁步就向房門衝去。
門從裡面閂上了,虎子急了,向後退了幾步,向前猛衝,咣的一腳將門踢開。新房內紅燭搖動,椅子翻倒在地,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子立在屋子一角,愣愣地舉著個蠟燭臺。順著她既害怕又憤怒的目光,虎子看見了少爺,楊國權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鮮血。
“少爺,少爺。”虎子一個箭步縱過去,伸手去探楊國權的動靜。
噹啷一聲,新娘子扔下了手中的燭臺,緊咬銀牙,一矮身子,將頭撞向牆邊沉重的沉香木案的一角。
虎子下意識地伸手推了一下,新娘子的頭還是撞在了木几上,嚶嚀一聲,軟倒在地。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在搖曳的燭光下,蒼白俊俏的臉,鮮紅火豔的血,顯得分外令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