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霜免費閱讀十八 乞丐
品緣疑惑地打量她,憔悴的臉頰泛白,眼珠佈滿血絲,“紫鳶,你的肩怎麼了?”
她顯過略微的慌張,“沒事,昨晚上出門,天色太黑,不小心撞到門了。”
“那,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我偷偷替姑娘尋祝公子了。”
“理由很牽強……連我都不知道祝公子家住何處。紫鳶,你究竟去做什麼了?”
“我……我……”
“紫鳶……”
“姑娘,紫鳶是去見錦菱小姐身邊的丫鬟——雀兒了。”
“錦菱??雀兒??”
“姑娘怎麼不記得了,孟錦菱,是姑娘同父異母的二姐姐啊。”
孟錦菱,二姐姐?豈不是那個冒充她進入首輔府的人!
她派丫鬟約紫鳶出去是什麼意思?而且,如此偷偷摸摸又是什麼意思?
“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說,她說她家小姐代替姑娘入府不是本意,希望姑娘回來之後不要怪罪於她家小姐。”紫鳶不安的時不時偷眼看品緣的反應。
覺得自己這個冒牌貨地位不保了麼?害怕了?派個丫鬟來示好?因為她,自己費盡周折才回到京城,孟錦菱倒是揀個現成的便宜。想示好?門也沒有!!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紫鳶應聲準備離去。
“等一下,去拿幾兩銀子給汾。”
“是,姑娘。”
祝公子……此時的你在做什麼呢?品緣不自覺發起呆來,腦海中回顧著與祝啟臻相處的點點滴滴。
“來,我揹你走!”
伊絡?!
品緣笑盈盈的看著足以魅惑人心的褐發貴公子。
他那麼深的凝望著自己,慢慢吐出幾個字,“水性楊花。”
“水性楊花,不管警幻仙子給你幾次機會,依舊水性楊花!”
伊絡,這不是伊絡說的!不是!
恐慌到極點的心,生出無限內疚,可是,她並沒有做錯什麼?莫名的窒息感是怎麼回事?空白,又是一片空白,到底她缺少了什麼?為什麼只要她越發幸福,就是無止盡的空白?
警幻仙子,你將我送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是不是剝奪了我一部分?品緣在混亂中,心情如鼓一般不平靜。
“紫鳶,紫鳶。”
“姑娘,怎麼了?”紫鳶急奔到品緣床前,抽出帕子替她擦拭額上虛汗。
“紫鳶,剛才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品緣握緊她的手,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草。
紫鳶被品緣的神情嚇到,結巴起來。“沒……沒有啊。姑娘許是睡著了,做了噩夢。”
“這樣麼……”試著平復心情,那種難過失落感卻總也無法消失。
“紫鳶,替我更衣吧,我需要出去走走。”那種無力感折磨的品緣無法再靜下心來。
“可是,姑娘,外頭寒露亦重,紫鳶恐怕姑娘承受不了。”
“不必說了!”堅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紫鳶便不再言語,取來日常穿的藕色芙蓉衣。
幾日的臥床不起,頭髮有夠凌亂,紫鳶打理好半天才像模像樣。
盤的髻新穎別緻,據她說,此髻名曰:蛇環髻。
品緣照照鏡子,滿意地笑笑。
“走吧。”塞好粉色蓮花帕子,沐浴午後陽光,暖洋洋的,很舒服。
紫鳶不敢馬虎,跟在品緣身旁,時不時擔憂的看看臉色毫無血色的小姐。卻也沒說什麼。
京城的繁華與熱鬧不是那江南小城能比擬的。到處是吆喝叫賣聲,來來往往的人群各個心滿意足地逛,左看右看的打量兩邊的物品,小販也無不賣力的炫耀自家貨物。
品緣想想家鄉越來越沒有年味的春節,很難想象有著那麼多規矩的古人怎樣過春節?
“紫鳶,我們去看看飾品。”
“姑娘,銀子不多了……”紫鳶為難的支吾。
這一路上,品緣一看見漂亮飾品就想買,祝公子給的盤纏已經不多了。
“算了,我們隨便轉轉吧。”
紫鳶明顯鬆了口氣。
逛街永遠是女人最喜歡的事,雖然沒有銀兩,兩人東看看,西看看,目視著人們快樂的臉龐,也是一種樂趣。幾條大街一轉,品緣的臉頰也紅潤了一些,不再顯得那麼病怏怏的。
“姑娘!!!姑娘!!!”一個渾身髒破不堪的乞丐緊緊抓住品緣的褲腳,亂糟糟的頭髮打結成團,她嚇了一跳,隨即嫌惡的皺眉,紫鳶也幫忙用腳踢她。
“紫鳶,拿幾枚銅錢給她,快讓她走開!真髒!”
紫鳶忙從錢袋裡拿出幾文錢,“拿去,我家姑娘賞你的!快走開!你嚇到姑娘了!”
那乞丐像是沒聽見一樣,依舊緊抓品緣的裙襬,慢慢地竟順著裙襬抱住她的腰,嘴裡不停喃喃呼喚:“姑娘,姑娘,你不要我了……”
看來這個乞丐有精神問題,眼見圍觀者越來越多,各個心思不明,詭笑的看熱鬧。
品緣從來沒曾丟過臉面,又急又氣,運起全身力氣,一腳將乞丐踢開,那乞丐想事多日問曾好生吃得飯,一下子滾了老遠。
懊惱的捋捋被弄皺的裙襬,似乎聞到一股子惡臭味,真是倒黴,心情更加抑鬱。
一句話也不想多說,氣憤的回客棧。
紫鳶曉得小姐此刻極度生氣,一路小跑跟著。
“姑娘,茶!”汾一如往昔畢恭畢敬的遞上準備好的綠茶。
“不要!”品緣手一推,沒想勁兒大了,直接撂翻了,整杯茶完完整整的潑在汾的手上和身上。
品緣愣了,慌忙掏出帕子擦拭水跡。
汾躲閃,示意自己不要緊。那麼滾燙的水直接潑在皮膚上,汾面不改色心不跳,連眉頭都沒多皺一下。
“那你回去歇著吧,以免我再不小心遷怒到你。”
“是,姑娘。廚房蓮子羹燉好了。”汾隨即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你!!”品緣指著汾背影,指尖都在顫抖。“紫鳶,他諷刺我是嗎?諷刺我火氣太旺是嗎?”
紫鳶為難的站在一邊,什麼話也不敢說。
“哼!”
隨後幾天,品緣的心情都很抑鬱,那通莫名其妙的脾氣,汾不理會,紫鳶是完完整整的看在眼裡,一連幾天畢恭畢敬。
整日里的沒事做,品緣不是發呆就是喝茶吃點心,終於得到了個怎麼吃都不胖的身材。
“姑娘又在發呆了。”紫鳶端來飯菜。“在想伊公子還是祝公子?”
品緣下意識臉紅,不予她爭辯,依然是青菜豆腐。祝公子給的盤纏已經枯竭了。
“不想吃。”
紫鳶嘆氣,一語不發的走出去。
不多時,她端來一份湯。
“青菜湯…拿走!”已經有氣無力了。
“姑娘,是鮮筍肉片湯。”紫鳶吟吟淺笑,“有那麼好的湯,讓紫鳶伺候姑娘用飯吧。”
“紫鳶,我們哪來銀子?!”品緣推開遞來的湯,盯著她的雙眸。
“姑娘別管了,快用飯吧。”
“你是不是去首輔府求人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只要他們不來接,不要去求!!”
“姑娘,我沒有……我只是……”紫鳶咬唇不語。
品緣略微思索,她知道,她知道紫鳶當了什麼東西了……“我的好紫鳶,那是你多麼珍貴的東西。我的好紫鳶,是我太任性了。”
“姑娘,姑娘,你別哭呀。”紫鳶不知所措的想安慰品緣。
品緣緊緊的抱著她,“好紫鳶,好紫鳶,從今起,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以後再也不對你亂髮脾氣了,姐姐保證!”
“姑娘,您比我小呢。”紫鳶掛著淚珠微笑。
品緣啞然,她又把自己當成26歲的那個身份了……
“打擾了,姑娘,首輔府派來了馬車!”汾放重腳步,輕輕叩門。
“請他們稍等……”為了不辜負紫鳶的心意,品緣三兩口將紫鳶端來的湯喝得精光,放下碗,釋然地笑。
紫鳶有些感動,為了不失態,她低頭幫品緣整理包袱,將日用品加一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不多的首飾小包袱一裹。
兩人匆匆離開客棧,臨走之前,品緣問了汾的意願,打算給他些首飾讓他回自己家鄉。汾不接首飾,在馬車行駛在去首輔府的路上,品緣分明看見他靜靜的跟在車後,為什麼他從杭州就一直追隨她,她也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