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群雄錄免費閱讀驚雷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臺,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
日子漸漸過了春分,這老天爺也被咋冷咋熱的天弄得感了冒,不痛不癢地下著雨。往往不待別人打開傘,這雨就停了;這不就跟小孩子打噴嚏似得嘛。這到了清明更是頭痛,這潤如玉的春雨,還是如約而至,洋洋灑灑得滴在淮河兩路的大地上,讓莊稼不至於缺了水,不過莊稼一次想喝飽水也是千難萬難。
這溼涔涔的天讓南北兩岸的軍隊都像了沒了水的莊稼一般提不起神來。除了幾股小股的蒙古騎兵給胡臺臺私下報仇,自然被眾志成城的滁州百姓領著軍隊包了餃子。
不過也虧得這大年的雪不是很大,北方的那些漢子日子也是過得下去,更是幸虧北方那番子皇帝,也不知道他在擺弄什麼神神叨叨的東西,連打仗的大事都顧不得了。要不,單單阿術大將軍的虎尾上的一根毛,也不是滁州這小地方能吃不消的。
不過這蒙古皇帝還真是奇怪,自己好好的習俗不受,偏偏弄什麼行漢法,大夥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沐猴而冠,會有好結局?怪不得偌大一個國家找不出幾個支持者,據說其他黃金汗帳的子孫早已經不理這個所謂的正統子孫了。不過,這事可也不好說,大夥下意思忘卻了還有千千萬萬的漢人哭著喊著等著填補那些人的空缺呀。人家黃金汗帳最不缺的不就是這些甘當奴隸的人呀。就是在那些數落的人中,也有為數不少得,心裡看著大蒙古的官兒未免也有幾分豔羨,只嘆賣國無門。
這時,在來安河畔同清流交匯處,有一支別樣精壯的隊伍在那邊操練著,領頭的幾人騎著大馬別樣的威武,那個年少些從旁邊一個帶著面罩的人身邊騎過,趁著大家不曾留神,把面罩一摘;仗著身子輕,俯下身駕著馬,當先跑了幾步,那個被掀去面罩、長相兇悍得很的男子自是不甘示弱,似是要追打著少年一般,只是兩人馬術都是平平,馬也是普通的馬,加之長相兇惡者比少年身子更是壯實些,自是很難追上,馬才跑了半里,那長相兇惡的男子大喝道:“獐子你少耍無恥,還我面罩來”。
“不要,就不要。你倒是來追呀。”剛得意一會,後邊飛馳過來一匹馬,一時不察之下,少年手中的面罩被後來的那騎將取了去。長相兇惡的男子騎馬上前,把少年整到地上,兩人又鬧騰了起來。
這附近的百姓早已經習慣得很了,對於這兩個愛胡鬧的傢伙也沒什麼辦法,不過對後面的騎將就沒這麼客氣了。騎將正是那當上了團練副使的張順,雖說這張順當上了官,可是對著那些看著他從小拉屎拉屙的鄉里鄉親自然是擺不起架子,每天要是這幫兵油子一旦驚擾了地方,哪怕是騎馬激起小娃娃的哭聲也都毫不留情罵了過去。
而被叫做獐子的少年自然就是那劉彰,他今日已經是副團練使,真消得堪說是今非昔比。
劉彰預計這6月該把阿爸接過來,這滁州的氣候和台州雖不能說分毫未差,不過總算差距不大,自己現在當了官老爺了,自然買得起一個奴僕伺候著阿爸。這邊地僕人便宜得很了,特別是掛著金朝的名號逃到南方的流民,總是不明不白的按著手印,簽下了賣身契,才知曉這一生就被這點小事給毀了。
那相貌兇惡的自是那王耀輝,當日他路遇蒙古軍其餘同伴早就死了,也就他、夏辛命大撿回了條性命回來,不過王耀輝的左臉卻是被蒙古補刀的新手捅破了,這輩子不會笑了。
而這馬術高他倆一籌得卻是張順。這些天三人相交下來倒也投緣,劉彰年少常是粘著張順教他練武。
“獐子,這清明時節,你可要回府上?”劉彰卻一頓默然,也許裂痕一旦在人的心裡形成就紮了根似得只會越長越深除非找到病因,要不裂痕只會越來越深,直到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誰也過不去。
當日賈主簿入諫朝廷當富國強兵;今日國益福,兵越弱又談何收復故土;又如何重溫嶽武穆踏破賀蘭山缺、直搗黃龍的豪氣,不想被他叔父,賈相爺狠狠得責罵了一通,不過這滁州新軍的念頭倒是讓他折騰成了,劃滁州守軍的錢糧完全受賈主簿他開支。
而劉彰和張順應承可下來卻從未告知於劉伯顏。劉伯顏心裡自是不滿得緊了,這張順尚可不說他,但你劉彰還真是有主見呀,做了決定也不知會他知曉,更別說到底誰是他叔叔,誰是知州大人。
劉彰也是冤得很,年少無知的他怎麼知道,賈主簿怎生這般大膽,竟然繞過了自己叔叔。偏偏又解釋不清。自此,叔侄也找不到往日的熟絡,劉伯顏平日公務繁忙,一有空閒也就哄著自己的兒子。有這心肝小寶貝,就是嬸孃劉錢氏也不怎麼管劉彰的事了;嬸嬸更是對劉彰不鹹不淡,平日即使見到也是隨意打個招呼,應付著禮數;劉彰在這劉府呆得不甚愉快,不過麼倒也沒那搬出來的膽子,接著軍務繁忙,吃住在軍營,長此以往,倒也有幾個月沒見著劉伯顏一家人了。
不過也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獐子這小名著實在軍中攢下不少聲望。“張校尉,劉副尉、王副尉。大人急招,有要事相商。”遠處跑來一員騎兵大聲喝道,打斷了劉彰的思緒。(注1)
“所為何事?你速速道來。”王耀輝高聲喝道“漢賊劉秉忠入書蒙古汗王,王鶚﹑元好問﹑張德輝﹑張文謙﹑竇默諸人附議,蒙古國敵酋忽必烈頒《建國號詔》改年號‘至元’,大軍揮師南侵,我大宋之濠州、盱眙皆陷。滁州之地亦將直面敵酋大軍。”
那騎兵,跑到三人跟前小聲說道,眼卻不住得打量著四周,生怕這驚天的消息被人聽去一絲半毫。(注2)張順的臉刷的一下變得雪白雪白,打著馬使命得向著滁州城奔去。
身後,劉彰和王耀輝面面相覷,愣了一會亦拍馬向著滁州衝去。也許沒有下一次這麼放情的縱馬了,劉彰看著仍是一副咋呼呼模樣的王耀輝想到。
注一:這裡張順的團練副使我相當他為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而兩個團練將,就相當於從九品上的陪戎副尉。所以是這樣稱呼的。
注二:劉秉忠建議忽必烈改元時張文謙等人不在京城,不過為了顯示支持的人多,史官用了春秋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