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闕免費閱讀決戰時刻
大戰來臨,西風蕭瑟。天剛亮,韓常並整兵列隊徐徐開來,今時不同往日,兩軍對峙莫名的寂靜。狂風掠過峽谷,黃沙中夾雜著落葉,這三天的醞釀終於等來今天短兵相接;韓常立馬與陣前,身後的大軍劍盾相撞,一陣整齊的金屬敲打聲中高聲呼喊,聲音震天動地,此氣派足以讓天地變色,鳥獸奔逃。
王離等人登上高處,放眼望去,金國大軍擺在眼前;不同往日陣前叫罵,儼然一片威嚴敬畏。王離深知韓常已經迫不及待,他想要瞞天過海可已經無計可施;已經三天了,但願各路援軍已經趕來,也不枉他一番精心謀劃。
觀此陣勢,王貴道:“看來金兵是要強攻了。”
太陽從東邊升起,陽光刺眼,王離長嘆一聲道:“今天是第四天了,但願嶽元帥一家人已經脫險,也不枉費那麼多兄弟丟了性命。”說罷哈哈長嘯一聲道:“咋們打著嶽元帥的旗號在這裡招搖,韓常也該明白過來了,今日一戰必定萬分艱難,大家要想保住性命就不得不豁出性命,成敗在此一舉。”
孟大哈哈大笑道:“沒想到我孟大此生還有機會多殺幾個金兵,今日就算死了又有何懼?”拱手對王離道:“王兄弟我們還要多謝你呢,今天就看我等多殺幾個金狗,管叫金人不敢小瞧咋們。”
如此豪氣令人佩服,王離拱手道:“孟大哥說的沒錯,不過各位的性命金貴,要是就這麼死了那豈不是太可惜了,我們騙了韓常,他一定要將我等剿滅才能向完顏兀朮有個交代,不過我們哪有這麼容易就死了,各位直管放手殺敵,咋們的援軍不久就到了。”
眾人一陣疑惑,張茜問道:“王兄,我們被困在這裡,哪還有什麼援軍?”
王離一笑道:“在下說有那就一定有。”
眾人半信半疑,郭婷急著道:“哎呀,先別管援軍不援軍的,還是想想眼下這關怎麼過吧。”
秦少游指著金軍喝道:“還能怎麼過?咋們只能死守。”
王離點點頭道:“說的沒錯,金軍多以騎兵為主,一旦他們衝進軍營就只能任人宰割,除了死守別無他法。”轉身對高楊二人拱手道:“這兩日王離多有得罪,還請兩位將軍莫怪,今日就請二位將軍各領一路人馬放手大殺吧,二位叔叔勇冠軍中令金人聞風喪膽,全仰仗二位叔叔了。”
楊再興喜形於色,哈哈大笑道:“這都是為了嶽大哥,這兩日我們也想明白了,你說的沒錯,哪有什麼得罪不得罪的,刀劍無眼,各自保重吧。”二人告辭而去。
秦少游道:“王兄你可別忘了還有一個人不得不防。”
王離自然明瞭,拱手對王貴道:“王叔叔,杜老大就交給你了,雖然他吃過你們的虧,不過狗急跳牆,這次有韓常相助他一定會拼盡全力與韓常對我們兩面夾擊,孟大哥你帶一部兄弟相助王叔叔,我料定杜老大這次是來拼命的,恰恰他想要來拼命二位就要予以迎頭痛擊,他這一路最容易對付,你們要速戰速決將他徹底打得服服帖帖,讓他滾回飛雲浦不敢再出來,這樣一來才能全力以赴對付韓常,我們才一線生機。”王離轉過身對秦少游與張茜道:“至於秦兄與張姑娘,你們兩人要帶領一支精幹之士穿插支援,以保萬無一失。”
幾人拱手準備去,郭婷一看就只剩青衣與她,問道:“王大哥,那我呢?”
王離笑道:“當年黃天蕩打劫,巾幗婦人梁紅玉在紫金山擂鼓助威,韓世忠將軍八千精兵破完顏兀朮十萬雄兵傳為佳話,今日我也為姑娘準備了一面戰鼓,姑娘是梁夫人的姐妹,希望能給我們帶來好運,大家都能活著等到援軍。”
一番溢美之詞將郭婷哄得高高興興,她一個姑娘打打殺殺,畢竟劍戰場無情,如果有什麼閃失也不好與梁夫人交代,又怕她不高興私自行事反而惹出事端,王離這才編出這等謊言。
郭婷笑盈盈的去了,身邊就只留下青衣與三寶。王離沉下氣對青衣輕聲道:“眼下吉凶難料,我不得不和你舊事重提。”
青衣問道:“你又想趕我走嗎?”
王離不急不忙道:“我自然不願你離開,刀光劍影的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你還要去找你的父親,我不能那麼自私,又不能丟下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青衣心中不安問道:“你什麼意思?”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王離道:“能不能擋住金兵我一點把握也沒有,金兵是我們的數倍,我們又沒有堅城據守,孟大哥他們將性命都交到我的手裡,只要還有一線生機我就不能不管。”
青衣道:“你想食言嗎?”王離沒有回答,青衣心如刀絞道:“父親我可以不找,這仇我可以不報。”
王離急著道:“那伯琮呢?”這一句話使青衣心軟下來,王離道:“你帶上伯琮乘金兵沒有合圍之前讓三寶護送你們走。”
青衣轉過身望著他的眼睛道:“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王離道:“我與完顏兀朮多少有些交情,韓常他不會殺我,即使時運不濟我留下來就能保住更多人的性命。”
青衣喝道:“既然如此我又怕什麼?”她回頭衝著三寶道:“三寶你要將伯琮帶出去,他是趙莊主唯一的兒子,你可以死伯琮必須活著。”
危難時刻,三寶也不願離開,問道:“公子我該怎麼辦?”
青衣怒斥道:“你問他幹什麼?讓你走你就走,你必須把伯琮送出去。”
兩人都關心對方反而將氣撒在三寶身上,三寶自然不知道她們的心事,心中好不委屈。問道:“公子那我出去之後該去哪呢?”
王離道:“你就去襄陽找岳家軍,如果運氣好的話半路上就能遇上援軍。”
話音剛落,一陣鼓聲,金軍開始整齊的向前推進;王離撲向前望著敵陣,喊殺聲震耳欲聾。又一陣鼓聲,整齊推進的金軍揮動馬鞭,金兵如潮水一般湧來;飛雲浦方向同時傳來喊聲,回頭望去杜老大也同一時間從另一邊發起進攻。只見高楊二人給帶百餘岳家軍在大營門口蓄勢待發,圍欄之上數百名弓箭手準備就緒,待金軍衝到一百五十步一外,突然放箭,衝在最前面的金國騎兵紛紛落馬被後面趕來的騎兵踩得粉身碎骨。
金兵人多,前面的騎兵人吃了虧,又有各種障礙阻攔,並改由後面的步軍進攻。幾條進攻線上,金兵架起盾牌緩緩推進,弓箭與溝壑均對此毫無作用。這時營門打開,高楊兩人騎著高頭大馬,長槍一指先衝了出去,身後是幾百名衣甲鮮明的岳家軍騎兵;馬蹄所指之處,金兵死傷成群,一場強攻又被化解。
騎兵對步兵自然是有天然優勢,高楊二人壓抑了許久,這時候得以爆發,真是痛快。兩人一馬當先並衝進敵陣中,身後的岳家軍勇士風馳電掣緊跟不捨。大軍衝入敵陣當中銳不可當,高楊兩人組成一支箭頭在敵陣中撕開一條裂縫,數百人在金軍鐵騎圍追堵截中肆意衝殺無人能擋。
韓常手下兵多將廣,他調兵遣將將高楊兩人率領的這股騎兵圍在其中,又另派將領抓緊進攻,一時間戰火蔓延,處處是殺聲。此時腹背受敵,杜老大得意萬分,親自帶領所有人從另一方進攻;他滿以為可以討到便宜,誰知道王離對他特別關照,先是擺出一副防守薄弱的摸樣,他親率人馬衝到大營門口,突然百名弓箭手出現在圍欄上,一頓箭雨就叫他損失慘重撤了回去,之後王貴率領岳家軍會同孟大手下的綠林英雄衝殺出來,短兵相接本以為自己人多可以仗著人多勢眾找回面子,哪料到岳家軍個個英勇無敵,孟大手下的綠林英豪又武功了得,奈何他自己倒是空有拼命之心,手下人並不願白白做刀下鬼。
高楊兩人在敵軍陣營中來回衝殺,一個時辰下來人困馬乏,手下人傷亡過半不易久戰,衝出敵陣之後殺回營中,換了馬匹之後又召集精幹之士殺了回去。來回四五次雙方均傷亡慘重,高楊兩人不得不退回營中堅守。正午時分,杜老大被打的暈頭轉向損兵折將,退回飛雲浦不敢再出來。而另一邊雙方頂著烈日逐一爭奪,全然不顧死活,王貴、孟大解決了一側之危留下百餘人盯住杜老大,回兵與王離等人合兵一處;金兵幾度攻入營中又幾度被擊退,整個戰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場大戰直至傍晚太陽落山,韓常見己方傷亡慘重疲憊不堪,而對方困獸之鬥一時難以攻下並鳴金收兵。
雙方雖然已經收兵,戰火卻沒有熄滅,漫天的血腥味實在令人不寒而慄。蒼天之下的大地哪裡還有太平一說?雙方死者的屍體扭打作一團,裝在大車上,滿滿裝了十幾車依舊裝不完;戰打到這種慘烈的程度,怎叫雙方不記恨?這場戰爭的泥濘就如同無盡的沼澤,一望無際,雙方都要將對方逼到死角至死方休,這到底為了什麼?
女兒有情英雄無淚,青衣眼裡流著淚,託著單薄的身軀走在大營中,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面無表情滿身疲憊。一陣寒意襲來,她有意識的雙手抱在胸前;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罪孽深重,這場戰爭的始作俑者不就是她自己嗎?她有意識走得快一些,恨不得找一個角落躲進去,說到底她們所有人都一樣,有什麼權利剝奪別人生的權利?可就這麼手起刀落,多少性命就變成了亡魂。
“青衣姐姐,終於找到你了。”身後傳來郭婷的聲音。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郭婷已經來到跟前問道:“怎麼了?青衣姐姐你哭了?”
青衣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又問道:“找我有什麼事嗎?”
郭婷笑道:“一直沒有見到你,有點擔心所以就來看看你,你放心吧,我親眼看見三寶帶著伯琮衝出了軍營,你不用擔心。”青衣點點頭不說話。郭婷接著道:“姐姐是觸景生情吧?聽說你原本是大宋的公主,多少趙氏子孫都被金人抓走為奴為婢,姐姐逃過一劫真是老天有眼。”
青衣勉強的一笑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不用為我擔心。”
郭婷氣道:“怎麼會是過去的事情呢?金人佔我河山,我們宋人與金人仇深似海。”說著又緊皺眉頭道:“可是王大哥不是這麼想的,他說少死一個人就能成全一個完整的家,我覺得他說的也很有道理,而韓將軍、嶽將軍都說收復失地,他們說的也有道理,現在我真的不知道誰對誰錯了。”
青衣道:“幾位將軍精忠報國,他們說的話沒有錯,王離說的也沒錯。”
郭婷嘟嘟嘴道:“其實我是偷偷從姐姐那裡跑出來的,我從小就沒了父母,是姐姐收留了我,看到伯琮我就記起了以前的自己,姐姐你、王大哥、伯琮和我都是幸運的,不僅在亂世中苟活了下來,還有人為我們操心著,冷的時候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餓的時候會用人端來熱騰騰的飯菜……”她停住了。
青衣走上來問道:“你是想家了吧?”
郭婷點點頭道:“從小到大我都沒有離開過姐姐,不知道她有多擔心我。”青衣噗嗤一笑,郭婷問道:“你笑什麼?”又道:“這次出來要不是遇到你們,我不知道要闖出多大的禍來。”
青衣道:“既然想家了,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了就回去吧,說不定梁夫人正在到處派人找你呢。”
郭婷嘆道:“不知道姐姐現在怎麼樣了,我們被困在這裡,能不能活著離開還要另說呢。”說著就低下頭去。
青衣一笑道:“放心吧,我們一定能渡過難關。”郭婷直溜溜的盯著青衣,青衣問道:“怎麼你不相信?你不相信我你也該相信王離吧,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本來是想來安慰青衣的,沒想到反而是青衣在安慰她。郭婷心中暖暖的道:“青衣姐姐你人真好。”突然又想起點什麼,道:“這裡風這麼大咋們走吧,我都累死了。”於是牽著青衣的手往回走。
夜空中點點繁星,十餘人騎著快馬行於林間不用點火把也能將前路看得清清楚楚;是三寶一行人,雙方交戰慘烈之時,他並帶著十餘人護送著趙伯琮衝出了重圍。路上快馬加鞭,馬匹跑不動了就下馬牽著馬走,直到天黑之後,眼看已經走出了上百里行程才稍慢下來。並又開始擔心王離等人的處境,也顧不上人困馬乏連夜趕路,只盼早些趕到岳家軍中求援。
夜深之後大霧升起,行走更加不便且不安全,何況也是實在走不動了。前面是片密林,人走進去之後就更難看清前路,心想不如就在密林中歇腳再走。打馬走進樹立中,胯下馬匹突然停住不前,只怕是太勞累走不動了;一回頭只覺得林中陰森恐怖,並叫人點起火把。剛點起火把,一條白影掠過,只覺得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十餘人紛紛落馬而下,摔得人仰馬翻。趙伯琮與三寶共騎一匹馬,三寶摔倒在地,卻將趙伯琮拋了出去。這一摔也不知道什麼好歹,三寶一躍而起將孩子抱在懷裡,趙伯琮被嚇壞了哇哇大哭。
一道寒光閃過眼前,一柄劍並指在喉嚨上,原來是遇上高手了,可惜自己武功不濟也無話可說,可是趙伯琮卻萬萬不能有事。只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先生手下留情。”四周突然亮起火把,幾十條黑袍漢子圍在四周,他們早已掉進別人的陷阱裡去了。一輛馬車停大樹下,兩個婦人與三個孩子不就是那日王離與青衣曾救過的那一家人,如此看來,她們就是岳飛的家人不假;而眼前這個白衣中年人飄逸瀟灑自然是洛白水。
洛白水收回劍拱手對那兩個婦人道:“老夫人,我們這一路幾次被人追殺,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何必對他們手下留情?“
洛白水真是蠻不講理,三寶哄著趙伯琮,若果不是有要緊事,就算死也要與他分說清楚。那老婦人道:”先生說的是,可多傷人命總是不好的,況且他們還帶著孩子,料想他們也不是什麼壞人,你就放過他們吧。“岳母刺字足見嶽老夫人深明大義,如今再看來果真如此,洛白水收起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林間殺出一股騎兵,洛白水、三寶兩夥人都被圍在其中。這不是孟闖與焦肆焦陸嗎?焦陸問道:“深更半夜的你們這麼多人在這幹嘛呢?唱堂會呢?”
洛白水嘴上不說,早已暗中擺劍,乘三人不注意,一劍並想取三人性命。只聽暗中一聲沙啞道:“三個小鬼小心了,這廝武功蓋世。”
從三人身後躥出一條身影,手中一根棍朝洛白水胸口捅去;洛白水大鵬展翅退回原地,蜻蜓點水並又一劍刺來。來人是一個白髮老者,他一身破衣爛衫邋里邋遢,一個叫花子打扮,可手上的功夫與洛白水相比一點也不差。此人人稱“九天雲龍”,丐幫幫主白奇飛並是他。當年王彥在太行山抗金時,白奇飛就是他常客,多年下來二人已經成了摯友,王彥此次病重,這才將他請動,要不讓這個老爺子可是神仙也請不動。
丐幫為天下第一幫,弟子遍佈各地,為抗金立下了汗馬功勞,白奇飛武功人品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說人人敬仰一點不為過。一場誤會,交手數招之後兩人分開,洛白水拱手道:“白老前輩,多年不見,晚輩失禮了。”
就連洛白水這等人都對白奇飛如此客氣,足見其在江湖中的地位。焦陸哈哈笑道:“白老頭子,你的武功又精進不少,看樣子最近沒有閒著呀。”
這群少年與他也算是交情頗深了,白奇飛氣道:“什麼武功了得?你們沒見到嗎?我這不是快輸了嗎?”說著對洛白水道:“鬼谷門人名不虛傳,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客氣了,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吧。”
不一會生起火來,焦肆命人拿來酒肉乾糧,原來三人還帶來額不少兵馬;圍著火堆相談甚歡,這才得知大家都是為了同一件事情才湊到一塊來。王離果然料事如神,還果真遇到了救兵,只不過救兵是王彥派去的。
三寶是從飛雲浦衝出來的,焦肆問道:“三寶兄弟,你們衝出來的時候那邊的情況怎麼樣?王離他還好嗎?”
三寶嘆道:“不瞞將軍,我們衝出來的時候雙方已經打了幾個時辰了,公子命我將孩子帶出來,我想他是知道敵軍勢大,他自己也沒把握守住這才出此下策,同時面對韓常與杜老大,結果會怎麼樣很難說。”
焦陸哈哈大笑一聲道:“那小子滑頭的很,沒有兩下子他才不敢鬧那麼大事情出來。”
嶽老夫人道:“為了我們孤兒寡母讓那麼多壯士丟了性命,老生實在是慚愧,只盼各位壯士都能平安無事,老生永感各位的大恩大德。”
焦肆道:“老夫人千萬別這麼說,嶽元帥精忠報國,我們一項是傾佩的,能為嶽元帥做點事情我們八字軍求之不得,更可況此時關乎襄陽戰局,好在老夫人一家已經平安無事,再有兩日就能抵達嶽元帥軍中。”
嶽老夫人嘆道:“總算是雨過天晴了,老生這個人榮辱與國家命運相比又算得了什麼?要是不幸落到金賊手裡,老生也只能以死謝罪了。”
孟闖拱手道:“老夫人言重了。”又道:“素聞老夫人仁義無雙,只可惜我們軍務在身,如若不然定要聽老夫人教誨一番,今夜我等只能送到此處,我們商量過了,今夜就要連夜趕路,爭取早點趕到飛雲浦,臨走之時我們會留下一隊親兵護送各位到嶽帥軍中,我三人就此告辭。”
嶽老夫人道:“多謝三位將軍,望三位將軍一路保重。”
辭了眾人,三人匆匆離開。三寶追了過去拱手道:“三位將軍,不如三寶陪三位將軍一起回去吧。”三人有些遲疑,三寶道:“伯琮我已經託付給別人,三位將軍安心就好。”
孟闖拱手道:“有勞三寶兄弟了。”說完大軍即刻啟程。
夜黑風高,白天拼殺難免一身疲憊,可王離久無睡意;他深知今日一戰把他們所有的部署都暴露無疑,手上的人一天下來折損過半,明日韓常一定會再派人來攻打,到時候就是泰山壓頂,任憑他再有本事也是乾坤難移。飛雲浦的事情鬧來鬧去已經五六天了,援軍還是遲遲沒有趕到,這出乎他的預料;他料想岳飛一家人已經成功脫險,這是隻能堅守待援,如若後撤,就連一個屏障都沒有,又拿什麼抵禦騎兵進攻,那不是任人宰割。
這幫兄弟的性命全系他一人之手,當時他沒能救得了鐵梅莊,今天難道他依然救不了這些人的性命不成。當時攻打飛雲浦乃是他的主意,不能為所有人尋一條出路來,那不是他害死了所有人嗎?他本無意傷人這才離開八字軍,沒想到又有那麼多人因他而死,天意如此他也無可奈何,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這才不枉一世,可心中還有多少未完成的心事,又要害多少人性命,不禁長嘆一聲。
一陣狂風掀開帳篷迎面吹來,原本炎熱的天氣吹來的風卻令人毛骨悚然,殺氣使人心驚膽戰,如此強的殺氣,只怕來人已經到了,王離握住鐵劍。車轍聲從賬外傳來,一眨眼的功夫,一張輪椅出現在賬內,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鹿蒼耳。兩人相見都感覺意外之喜,那日蜀中一別之後也有兩個月沒有見面了,果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王離丟下劍上前拱手道:“鹿前輩怎麼會是你?”
鹿蒼耳先是驚喜,被他這麼一問沉下臉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我早就該想到是你在這裡裝神弄鬼。”
此言提醒了王離,那日與青衣相助洛白水脫險,與之交手的兩個蒙面人,一個是司馬雲,那另一個就應該是鹿蒼耳了,看來當日鹿蒼耳還是給了他不少顏面,要不然青衣與他又怎麼會是鹿蒼耳的對手。鹿蒼耳深夜前來寓意何為,王離已經心中有數,問道:“前輩你是來殺我的吧?”
鹿蒼耳站起來大袖一揮轉過身喝道:“王貴、高寵、楊再興不過是一介武夫,他們怎麼會想得出攻打飛雲浦吸引韓將軍乘機幫助岳飛一家人逃脫這等妙計,我奉命來取你的性命,可是你的命韓常將軍與說的不算。”
王離道:“讓前輩空手而歸真是不好意思,今日一戰,我方底細盡數暴露在韓將軍眼下,韓將軍怎麼會看不出來呢。”換個話題問道:“一別數月,前輩近來可好?”
鹿蒼耳一聲嘆息道:“入了江湖身不由己,我為四太子做事,自當聽命行事,哪還有什麼好不好的。”他轉身看著王離喝道:“倒是你王離,我要提醒你,如今宋金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你與四太子是朋友那就是天下千千萬萬宋人的敵人,你總不能兩邊都不討好吧?”
王離拱手道:“多謝前輩提醒,可大丈夫行事但求無愧於心,在我看來宋金今日雖是敵人,它日未必不能成為朋友,就拿我來說,我的父母親人都死在金國人的鐵蹄之下,不也與四太子、與前輩成為朋友了嗎?我始終相信爭鬥只會讓兩國人民痛苦不堪,只有和平才能給人們帶來希望。”
鹿蒼耳道:“你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見識,可是要想讓天下太平何其難也,宋金交戰十年死的人還少嗎?埋下的仇恨就像是種下去的種子,就連我也接受不了兩個和睦,何況大金有四太子?且不說別的,你大宋朝堂之上還有岳飛、韓世忠這等不世之將,也包括你義父王彥,這些精忠報國,你與他們作對不就等同於與天下人做對?”
王離輕聲道:“我總相信事在人為,飛雲浦的事情是我得罪了,還請前輩替我向四太子賠罪才好。”
鹿蒼耳回到輪椅上推著輪椅道:“你的命沒有四太子之命沒人取得了,不過韓將軍是奉命來抓人的,你卻要與他作對,韓將軍定是要將你等一網打盡才好同四太子有個交代,你好自為之吧。”推著輪椅並往外走。
突然“噗”一聲帳簾飄了起來,張三丰躍進來,揮掌朝鹿蒼耳撲去,鹿蒼耳推著輪椅邊打邊退,兩人推來推去數十掌,鹿蒼耳運足功力與張三丰一掌互拼,張三丰被逼出賬外。鹿蒼耳推著輪椅走出營帳,眼前圍了一群人,青衣躍起一劍從他頭頂劈去,鹿蒼耳縱身躍起,青衣撲了個空,一劍並將那張輪椅劈成兩半。
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張三丰捲起袖子道:“好武功,再來。”說著飛身撲去,二人並又大作一團。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毫釐之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又心驚肉跳,平身能夠見到這等不世高手一決雌雄也算是人生一件美事。只是這兩人都是王離的朋友,他們兩個人要是有什麼閃失那可不妙。見二人皆使出上乘內功,王離上前道:“鹿大師、張兄你們兩個要是再這麼打下去,我可不敢保證兩位平安無事。”
此刻張三丰已經招架不住,乘王離說話分散了鹿蒼耳的注意力一躍退出三丈,氣喘吁吁擺手道:“不打了不打了,多謝手下留情。”
鹿蒼耳道:“後輩當中,你的武功當數第一了,少林武功果然非同凡響。”瞟了青衣一眼道:“女娃的功夫也有所長進,不過還要多練練。”
青衣“哼”一聲道:“不用你來恭維我。”
王離走到鹿蒼耳身邊拱手道:“還請大師轉告韓將軍,他大可不必顧慮我與四太子的交情,讓他儘管來攻並是,明日我在陣前恭候韓將軍大駕。”鹿大師瞧了他一眼,大搖大擺走出了軍營。
第二日清晨,韓常再次引兵來攻,王離已經單騎早早等候在大營外,見金國大軍在陣前列隊開來;王離牽著馬往前走去,對面陣中衝出一匹快馬,韓常果然來了。王離拱手道:“韓將軍多日不見,王離得罪了。”
韓常也是鐵錚錚的漢子,哈哈大笑一聲翻身下馬走到王離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四太子常說你聰明詭詐,就連四太子都栽到你的手裡,我韓常無話可說,可你不是離開八字軍了嗎?怎麼又和岳家軍攪和在一起?”
王離笑道:“說來話長,我本來是衝著飛雲浦那夥土匪來的,沒想到又遇到嶽元帥家人的事情,王離畢竟是宋人,雖然已經離開了八字軍,可也不能不管,何況四太子英雄了得,拿家人去要挾這種事情有損四太子的聲明,王離這才使了些手段把韓將軍引來。”
韓常臉一拉喝道:“你這是在引火燒身,我是奉命而來,你卻打亂了四太子的計劃,也把我推到了火坑裡,若不將你拿下我如好向四太子交代?”
王離笑道:“這就是我來面見將軍的原因。”韓常疑惑不解,王離道:“王離就怕將軍念四太子與我的交情所以不能全力以赴,今日將軍儘管放手來攻就是,將軍虎威天下聞名,王離早就想與將軍一較高下。”
韓常擺手喝道:“就憑你那點人手嗎?”
王離道:“怎麼,將軍小看我嗎?”
韓常緊盯著他,一會突然哈哈大笑一聲道:“你是個英雄,可你以四太子較厚,就會有人說你這是在私通外敵,我韓常知道你心懷坦蕩,可別人就不會那麼想了,你真想成為眾矢之的不成?”王離不答,韓常喝道:“好,我要是勸你向我歸降那是我對你不敬,咋們不打不相識,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韓常跨上馬道:“王離,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你回去吧,再給你一個時辰,到時候咋們拼個你死我活。”
韓常調轉馬頭走了,王離拱手相送道:“韓將軍你也保重,今日若王離大難不死,將軍見到四太子之時替王離問一聲好,就說王離不久並去拜會他。”
一個時辰這是最後的時限,最後的決戰就等同於賭博,前有狼後有虎,贏的幾率微乎其微,如何行使必須要早做決斷。並召集眾人來到營中商議,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大不了就是一死,人人都已經報著拼死一戰只決心。
沉默良久誰都不說話,王離一咬牙道:“既然大家都不說話,那就聽我的。”
孟大站起來喝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咋們和金賊拼個你死我活。”
王離道:“分兵突圍,能走一個是一個。”
一盆冷水潑下來,眾人你望我我望你,孟大不解道:“什麼?分兵突圍?王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別說賊軍勢大想要衝出去很難說,難道那麼多兄弟就白死了嗎?”
楊再興冷笑一聲道:“王離,你莫不是怕了金兵不成?我可聽說你與金國四太子完顏兀朮是朋友,剛才在陣前你都和韓常說了些什麼?難不成是商量投誠嗎?”
郭婷一聽氣憤不已,站起來道:“楊將軍,你這話說的有些不妥吧?你也不想想咋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全都是為了嶽將軍一家人,王大哥為了這件事費盡了心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高寵道:“昨天晚上那個金國高手他說放就放了,他與韓常稱兄道弟不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嗎?難道我們還說錯了不成?堂堂少將軍與金賊親親我我,今天要是王彥在此恐怕也想要他一個解釋吧?誰知道他出這種計策把我們引到韓常的包圍當中安的是什麼心。”
此言雖然有不妥,可是畢竟現在被韓常包圍命懸一線也是事實,就連王貴也心生疑慮。眾人都不說話,張三丰長嘆一聲自言自語道:“這個天下是友非敵,是敵非友,要是這麼說的話,最大的國賊就是該是當朝皇帝才對。”
王貴三個人都是朝中將領精忠報國,此言引得三人勃然大怒,高寵一掌拍在桌案上道:“大膽禿驢,你敢汙衊當今聖上,就憑你這句話就夠斬你十次。”
張三丰哈哈大笑針鋒相對道:“難道我這個禿驢說的不對嗎?半壁江山都丟給了金人,難道這還不算是國賊嗎?”張三丰手一指道:“三位將軍忠心耿耿就能堵住悠悠眾口嗎?”高楊二人大氣,站起來並拔出刀來。張三丰冷笑一聲道:“怎麼?說不過就要動手呀?”
沒想到大敵當前,別人還沒有打來,自己卻已經窩裡鬥,真叫人大開眼界。青衣實在忍無可忍道:“大敵當前,各位難道要先拼個你死我活嗎?三位將軍殺敵報國天下人都是佩服的,可是徽欽二帝抗金不利才將大片國土拱手送人這也是事實,當真做了錯事還不讓人說嗎?”
青衣是趙氏遺孤皇室血脈,她開口說話,別人自然無話可說了。郭婷道:“眼下不是計較誰對誰錯的時候,不想辦法突圍,難道大家都要在這等死嗎?”
一番好言相勸,眾人的火氣終於消了。王貴道:“好了好了,王離你說吧我們該怎麼辦?”
王離道:“分兵突圍我意已決,三位將軍給自帶領一路軍馬從不同的方向衝出去,切記不管金兵如何追趕,不管死多少人都不要回頭,衝出去之後就不要再回來,孟大哥你們兄弟從另外一路衝出去,郭姑娘你忠肝義膽,今日一別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見面,你與張兄與孟大哥他們一起突圍吧。”
眾人都有安排,唯一不見王離與青衣怎麼辦。郭婷問道:“王大哥,我們都走那你和青衣姐姐怎麼辦?”
王離對青衣一笑道:“我們乾的事情韓常是一定要抓我去見完顏兀朮的,韓常的目標是我,我留下來你們衝出去的把握就會更大,何況還有那麼多受傷的兄弟,當初攻打飛雲浦是我的主意,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危急關頭王離總算沒有拋下青衣,縱使九死一生青衣也心甘情願。張三丰雙手抱在胸口道:“王兄,別怪我不給你面子,我張三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別人可都管不著,你有情有義我不能只顧個人安危,不顧朋友義氣吧。”
這位張兄說話一項是東拉一把西打一耙,今天說起話來怎麼突然有條有理了,還頗有情有義。王離哈哈大笑一聲道:“張兄想去哪裡我自然是管不了的,既然如此,大家都快去準備吧,千萬記住衝出去就別回來。”
如此安排妥當,可江湖中人義氣為先,拋下朋友獨自逃命這種事情實在有違道義。就在此時,營帳外面傳來陣陣喊殺聲,眾人一時慌張起來,韓常說給一個時辰,可這是剛過了半個時辰,難道韓常說的一個時辰是用來麻痺王離讓王離放鬆警惕,他乘機來偷襲不成;可韓常是金國名將,一項是說話算話數的,更何況一個時辰是他對王離親口承諾,就衝著王離與完顏兀朮的交情他也會遵守承諾,那外面的喊聲又是怎麼回事呢?
秦少游拱手道:“各位稍安勿躁,在下出去看看。”
韓常自然不會失信於人,時間未到之前並未派兵進攻。巧就巧在這裡,孟闖三人率兵提前趕到,而韓常只顧眼前這支孤軍,對援軍到來絲毫沒有察覺,正好叫孟闖等人鑽了空子。八字軍突然殺出,金兵被擠在狹窄的峽谷裡,八字軍還在源源不斷趕來,兵力與韓常幾乎所差無幾,又是被突然襲擊,金軍一擊必虧。
眼看一盤死棋成了活棋,韓常反而成腹背受敵,此刻王離若是反擊,麻煩並大了。偏將疾馳而來道:“韓將軍,八字軍突然從側面殺出,我軍防不勝防,左營已經被擊潰,情況萬分緊急,請將軍定奪。”
敗局已定,鹿蒼耳走到韓常身邊道:“韓將軍,今日之事已經沒有餘地,將軍要果斷行事。”
韓常唏噓不已,一切早就在王離的計劃當中,他反而成了王離名揚天下的絆腳石,他也只能使望塵莫及了。長嘆一聲道:“大宋朝堂人才濟濟,好在王離不是真心與咋們作對,要不然大宋又多了一個岳飛韓世忠了。”
鹿蒼耳道:“謀大事要看天時地利,勝敗乃兵家常事,這一次的敗績不會辱沒將軍的英明,眼下勝負已定,再戰下去於將軍不利,何況你我二人若是拿了王離交給四太子,只怕四太子也不好處置,不如賣個面子給王離,也讓他感激將軍,至於四太子的責罰,老夫與將軍一同去領。”
韓常道:“韓某不是怕擔當責罰,只是此番到湖北來一無所獲,還處處都在王離算計當中,硬是讓他拖到了援軍,我實在是不甘心。”放眼望去,敗軍四散而逃,八字軍眼看就要殺到跟前,敗局已定,調轉馬頭喝道:“撤軍。”
金兵往北敗逃,秦少游欣喜萬分走進帳中道:“太好了,咋們的援軍到了。”
援軍趕來,眾人喜出望外紛紛出營,只見金兵北逃,援軍正在追趕截殺。金兵逃得急匆匆,一時潰不成軍,金兵雖然已經敗走,可仍有一戰之力,孟闖三人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並鳴金收兵。三寶飛馬而來,原以為岳家軍的援軍能先到,不曾想先趕來的卻是八字軍,到底兄弟情深,見孟闖三人出現在眼前,心中實在歡喜。
命人打開大營,兄弟相見四人抱在一起開懷大笑。一頓唏噓後焦陸笑道:“哎呀多日不見你小子還真是命大,這下可好,我們都成了你都救命恩人了,怎麼說你也得表示表示,三跪九叩那倒不必了,謝謝總得說一句是吧?”
王離仰天大笑一聲道:“哎,這句話說的不對吧,我能保住性命那是韓常沒有盡力,這句謝謝不是應該對韓常說嗎?你們不過是剛巧撞個正著,怎麼這個頭功就歸你們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一聲,孟闖道:“咋們都以為這小子在江湖上歷練了幾個月會有什麼長進,沒想到這張嘴還是那麼硬,早知道這樣咋們何必趕這一夜的路。”
王離退後兩步,恭恭敬敬對三人拱手道:“雖然我們是兄弟,可救命之恩該低頭還是要低頭,大恩大德王離沒齒難忘。”
焦陸大喜過望道:“這還差不多,你們看還是有些長見不是,你這句謝謝我們就領你的情了。”
焦肆道:“其實你真正該謝的是王將軍,他一聽到你的消息並命我們來幫你,咋們還擔心你撐不到我們趕來呢,現在看來以前的本事你還都沒忘,反而長進不少。”
提到王彥,王離問道:“義父他怎麼樣?他身體好嗎?”
焦肆道:“將軍的身體如何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荊州這個地方不是天陰就是下雨的,最近又奔波不斷,舊傷復發,終日只能躺在床上,將軍的身體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好在有孟娘在身邊你大可安心。”
王離心中不免擔心起來,不能在王彥身邊盡孝倒是他的不是了,焦陸見他眉頭不展道:“早知道這樣,當初幹嘛離開?有孟娘在身邊你還不放心嗎?何況白老頭聽說將軍病重已經專程趕來為將軍療傷,你可以安心了。”
王離大喜問道:“白老前輩也來了嗎?”
“哈哈”一聲,人群中飛一般跑了一個人影,白奇飛轉眼就出現在眼前,這是江湖中聞名遐邇的千里獨行神功,這套步伐在江湖中獨樹一幟,日行千里,是丐幫中一絕技。白奇飛到底老了,拍拍胸口道:“哎呦累死我了,小朋友好久不見,我怎麼聽說你和完顏兀朮都已經攀上交情了?這可大大的不妙。”
焦陸笑道:“白老頭你怎麼才來呀?”
白奇飛瞟了他一眼,“哼”一聲轉過臉去。王離拱手道:“前輩教誨,王離洗耳恭聽。”
白奇飛道:“年輕人隨性而為,管他什麼阿貓阿狗說什麼,這個世道真是奇怪,是敵人就不能成為朋友,是朋友就不會是敵人,我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哪有資格多嘴?小朋友敢於打破常規叫花子我倒是佩服得很。”
王離甚為高興道:“多謝前輩指點,王離還一直在想如此行事是對是錯,前輩此言王離如釋重負。”於是引白奇飛與孟闖等人到眾人前道:“諸位朋友,這位是丐幫幫主白奇飛白老前輩,至於這幾位嘛……”王離一笑道:“至於這幾位嘛,哎呀在下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的好呀。”
焦陸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沒安什麼好心。”眾人哈哈大笑,焦陸拱手道:“王將軍、高楊二位將軍都是岳家軍中的猛將,我們常常聽說三位隨嶽元帥打勝戰。”又對孟大等等道:“至於這三位想必是綠林中的英雄,當然郭姑娘女中豪傑雖然沒見過面,可我們也聽說過。”郭婷心中暗喜,焦陸走到張三丰面前瞅了他一眼道:“至於這位老兄嘛,不在少林寺吃齋唸佛跑到這來幹什麼?”
焦陸這不是胡鬧嘛,焦肆道:“好了二弟你就別胡鬧了。”說著拱手對王高楊三人道:“三位將軍,我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嶽老夫人,嶽將軍一家人已經脫險,三位大可放心了。”
王貴拱手道:“今日多謝三位將軍解圍,我們三人總算不辱使命了。”
王貴自然萬分欣喜,可今日本來可以將韓常趕盡殺絕,三人卻收兵不追,高楊二人心中還是不快。焦肆拱手道:“王將軍太客氣了,說到底大家都效命於當今聖上,我們本就是一家人,,總算是我們來的及時。”
王貴點點頭,秦少游收起摺扇握在手道:“這還多虧王兄想方設法拖住韓常,要不然我們怎麼可能擋住金兵,三位救命之恩多謝了。”
今日一戰而勝大快人心,眾人心中甚是歡喜,歡笑之聲不絕於耳;高楊兩人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岳家軍與八字軍雖然同是大宋忠良,可軍中早傳岳飛與王彥不合,今天被八字軍救了,兩人心中大為不快,可王離機智過人,這還真叫人不得不服。
三寶拱手道:“公子我們在半道上遇上了三位將軍,伯琮我已經派別人送走了,公子和青衣姑娘都不用擔心。”
孟闖道:“至於嶽老夫人我們也派了一隊人馬護送她們到嶽將軍哪裡,大家放心吧。”
這樣行事當真妥當,王離長嘆一聲道:“雖然嶽元帥一家人已經脫險,可咋們卻搭上了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嶽元帥有妻兒老母,這些因此事喪命的宋人也好金人也好同樣都有妻兒兄弟,那他們的家人又應該怎麼辦?”
王貴、孟大等人都折損了許多兄弟,聽此言一聲嘆息。青衣道:“只要我們做的事情無愧於心,就不愧對那些死去的亡靈。”
郭婷接上話道:“青衣姐姐說的對,王大哥胸懷坦蕩,大家都是心甘情願的,無怨無悔。”郭婷此言說的直入人心,孟大等人均點點頭。
王離遠眺飛雲浦道:“既然我們已經脫險了,飛雲浦的事情也該一併解決了。”此時援軍已至,韓常敗走,岳飛一家人也已經脫險,留著飛雲浦只會一害一方,現在兵多將廣,杜老大經過幾次大戰又損失慘重,手下的人馬已經所剩無幾,此時不費吹灰之力並可以將飛雲浦上的土匪一網打盡。王離問道:“你們帶了多少人來?”
焦陸道:“大概七千餘人,都是咋們八字軍中的勇將。”
王離道:“那就好,你們立刻整軍攻打飛雲浦,將杜老大這夥人一網打盡。”
山下傳來金兵敗退的聲音,杜老大並急的暴跳,又見山下一大堆官兵;這下子可好,手下的人亂成熱鍋上的螞蟻。這些人有利則聚無利則散,恐怕不用官兵攻山,這些人都已經四散而逃。山下突然戰鼓聲聲,杜老大急忙將手下所有人都撒出去,他深知手下人欺負老百姓綽綽有餘,遇上了真正的官兵就豪無還手之力,大勢已去,他將手下人都派出去不過是替他做冤死鬼罷了,他自己收拾貴重珠寶乘機朝後山逃去。
本想從後山攀崖而下,誰知剛往下爬,張三丰就出現在斷崖邊,手裡握著把匕首道:“哎呀呀,我說你想跑哪裡去?你捨得你那幾十大箱珠寶嗎?”
杜老大一抬頭看他手裡拿著匕首嬉笑著道:“那十幾箱珠寶就送給大俠了,我走了。”
張三丰道:“別急呀,我話還沒說玩呢。”
杜老大往下看去是萬丈懸崖道:“大俠饒命,出家人慈悲為懷,你總不會殺了我吧?”
張三丰道:“忘了告訴你了,我已經被少林寺趕出來了,已經不是什麼和尚了。”
這一招不管用,杜老大嘻嘻一笑道:“要不這樣吧,大俠饒小人一命,小人身上這些珠寶小人全都給你。”
張三丰大量了他一眼道:“果然是死性不改,逃命也不忘了你那些寶貝。”張三丰停了停道:“那還不把東西丟上來。”
杜老大笑道:“大俠見笑了。”說著,一隻手抓住繩子,另一隻手解下身上的包袱丟上去。
珠寶灑了一地,杜老大乘機往下爬。張三丰道:“我還沒讓你走呢。”
杜老大掛在懸崖上上不去也下不去,甚是為難,苦笑一聲道:“大俠,小人身上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實在不行等下人回去之後再備上厚禮親自給你老人家送去。”
張三丰晃了晃手中匕首道:“行了,你的錢還是留著給你自己買棺材吧,上來吧,免得我動手。”
原來張三丰一直在和他開玩笑呢,杜老大心想張三丰畢竟是出家人,不可能害他的性命,上去肯定是死,不如就搏一把,搖搖頭道:“我不上去,上去就得死。”
張三丰哈哈一聲笑道:“你耍賴是不是?你上不上來?你不上來我可割繩子了。”
杜老大惡狠狠道:“上去是個死,下去也是個死,要割繩子你就動手吧,從這掉下去難道還能撿條命。”說完就往下爬。
沒想到杜老大這般無賴,他要想死那所限和他再玩一玩,一刀並將繩子割斷,杜老大“啊”慘叫一聲摔了下去。張三丰自然不願殺他,一躍從山崖上落下去,憑著輕功又將杜老大從鬼門關救了回來。杜老大嚇得半條命都沒了,罵道:“臭和尚,你還真想要老子的命呀?”
張三丰一巴掌打在杜老大臉上道:“還嘴硬是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下去?”有了前車之鑑,杜老大倒是識趣,不敢再罵出聲來。張三丰瞪了他一眼道:“愣著幹什麼?收拾東西走吧,王將軍等著見你呢,你那麼喜歡打賭,你不如再賭一把,看看王將軍會不會殺你吧。”
杜老大疑惑不解自言自語道:“什麼王將軍?不是嶽將軍嗎?”
怪只怪杜老大手下不中用,孟闖等人攻上山來之時,一夥盜匪紛紛四散而逃,這回眾人正在四處搜尋亂匪。張三丰將杜老大拋到王離面前道:“王兄,我給你帶份大禮而來。”
杜老大“噗通”一聲跪倒地上,懷裡的珠寶灑落一地。郭婷走上前道:“哎呀呀,我說杜老大你可真是要財不要命呀!逃跑也不忘記帶上這麼多財寶,怪不得逃不掉。”
眾人哈哈大笑一聲,杜老大連忙磕頭道:“小人知罪,還請各位饒命……”
青衣走到他面前道:“杜老大你還記得趙莊嗎?你害死那麼多人,你還好意思來求饒。”
杜老大抬頭一看,眼前的人誰都不認識,並問道:“敢為這位姑娘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趙莊?咋們無冤無仇,姑娘要是缺錢,各位放我回去,小人盡數取來孝敬各位,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和小人一起去。”
郭婷罵道:“呸,你這個狗賊,你想把我們都騙到開封,再讓劉豫派人來殺了我們是吧?你為我們都和你一樣是貪財好利之人嗎?”
孟大闖上來一腳將杜老大踢翻罵道:“你這個無恥小人,你那些坑蒙拐騙來的錢我們可不敢要,再少將軍面前你還敢胡言亂語,看我不打死你。”
王離攔住他道:“孟大哥你殺了他不是髒了自己的手?”
杜老大連滾帶爬來到王離面前道:“少將軍饒命,少將軍饒命,小的自知罪孽深重,可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切都是劉豫叫我乾的呀,小人只不過是聽命行事。”
青衣拔劍道:“真不要臉,你做這些事還不是為了討好你的主子,好讓他給你加官進爵,你作惡多端,想求饒那就到地下去求閻王去吧。”
白奇飛一把抓住青衣的劍道:“女娃且慢,讓老叫化我來看看。”白奇飛走到杜老大跟前跳起來道:“劉豫?”
在場所有人眼珠的掉下來,堂堂偽齊皇帝怎麼會是眼前這個貪圖蠅頭小利的小人。杜老大深知宋人恨劉豫比恨金人有過之無不及,眼前這班人要是把自己當成了劉豫,那當真死定了。急忙搖頭道:“小人不是劉豫,小人以前也是宋人,汴梁失守之後一直在汴梁討飯吃,因為小人和劉豫相貌極像,所以就有人把我引薦給劉豫。”
白奇飛道:“有一年老叫花我路過山東,那時候劉豫還不是皇帝,老叫花曾與他見過一面,沒想到天下間竟有相貌如此相像之人。”
焦肆笑道:“沒想到與劉豫長得像就能飛黃騰達,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看你和閻王也長得也挺像的,說不定你死了之後他也會給你封個一官半職什麼的。”
杜老大一聽大急,連連叩頭道:“少將軍饒命,小人賤命一條不值得少將軍動手。”
白奇飛對王離一笑,王離並明白了他的心思。青衣提劍罵道:“杜老大去向閻王爺求饒吧。”
王離縱身攔著青衣道:“青衣,這個人現在還不能死。”
青衣罵道:“王離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殺此人我們如何向趙莊死去的冤魂交代?如何向慘死在他刀下的亡魂交代?又如何向伯琮交代?”
杜老大壞事做盡,如果放過他只怕就連三寶也不會答應,只是留著杜老大的性命日後對付劉豫一定還會有作用。可又該如何勸青衣呢?王離輕聲道:“咋們手裡都沾了不少人的血,就別再傷人性命了。”青衣竟被說服了,慢慢放下手中劍。王離走到三寶身邊道:“三寶,是我對不住你,還請你擔待。”
王離如此放下身段,三寶拱手道:“公子,我們的性命都是你救的,公子說什麼三寶都聽你的。”
如此甚好,王離回頭道:“杜老大,你十惡不赦,我本該殺了你,不過小爺我今天心情好,我先不殺你,當然我也不能不顧青衣和三寶的心情,你想跑的話那就找機會跑吧。”
杜老大千恩萬謝道:“小人謝過少將軍不殺之恩,小人一定乖乖的,不讓這位姑娘和這位小哥有殺我的機會。”
王離笑道:“還算你聰明,來人,把他帶下去吧。”軍士上前來將人帶下去。
同時焦陸喜笑顏開從外面闖進來,見人就道:“哎呀呀,發財了發財了,咋們這下子可發財了。”他來到眾人前道:“剛才我帶人在山寨裡搜了一番,原來這個飛雲浦不但是個土匪窩,還是一個藏寶之地,我數過了,關裝珠寶的箱子整整就有二十口,那倉庫裡的糧食堆積起來就像小山一樣高,這回我們可真發大財了。”眾人一聽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焦陸“嗨”一聲道:“咋們發財了你們難道沒聽到嗎?”
郭婷道:“我們早就知道了。”
焦陸白歡喜一場問道:“原來你們早就知道飛雲浦有財寶?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眾人微微一笑,張茜道:“將軍要是知道這些財報和糧食是怎麼來的,恐怕你連碰也不敢碰。”
焦陸問道:“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茜道:“將軍有所不知,杜老大這夥人雖說是土匪,實則是劉豫手下的官軍,他們長期盤踞在飛雲浦為非作歹,飛雲浦這裡存積的財寶和糧食不是他們劫掠附近村莊得來的,就是挖墳盜墓得來的,這些東西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無辜者的血,這些不義之財拿了是要遭天譴的。”
焦陸傻了眼道:“真晦氣,死人的東西碰了是要倒黴的,看樣子要請幾個道士和尚來去去邪氣才行。”
郭婷瞧了張三丰一眼道:“和尚這不就有一個嗎?還是個花和尚。”此言惹得眾人鬨堂大笑。
白奇飛接上話道:“這些東西雖然是杜老大搶來的,可眼下戰火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若能妥善利用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也可告慰那些死在杜老大手裡的無辜之人。”
眾人紛紛點頭贊成,秦少游拱手道:“王兄,這些財寶糧食該怎麼處理,還請你定奪。”
王離踱步道:“那日我與青衣在趙莊借宿,與趙莊主相談甚歡,沒想到杜老大帶人將趙莊洗劫一空,殺了上上下下數千人,這才有後面的事情,如今杜老大這一夥土匪已經被徹底剿滅,可往事歷歷在目;從四川到湖北這一路上可謂千里無煙,戰打了十年了,何曾讓百姓有過喘息之機?可恨亂世當中又有劉豫之流趁火打劫,這等奸佞小人比金人更可恨百倍,此人一天不除,天下就一天不得安寧,以後見到劉豫定要一刀殺了他。”
孟大喝道:“好,王兄弟說的對,劉豫這等國賊不除難解我等心頭之恨。”
王離接著道:“至於這些財寶,先取出五箱交由孟大哥分給附近百姓,讓他們到南邊安個家,另外孟大哥你們為了此事消耗甚多,手下兄弟也折損了大半,取出五箱用來安置那些死去兄弟的家屬,剩下的就算十口箱子和糧食分成兩份,嶽元帥將對襄陽用兵,一份送給他當做軍費,至於另一份,荊州地廣人稀,聽說義父那邊正缺糧缺錢,就算我們為他保境安民盡一份力吧。”王離轉過頭拱手對白奇飛道:“白老頭,你看這樣安排是否妥當?”
白奇飛點點頭道:“你做事周全,如此安排甚好。”
說道岳家軍,張茜環視四周問道:“對了,有誰見過三位將軍?”
眾人關顧著攻打飛雲浦,這是才察覺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三位將軍,王離心中隱隱不安,只覺得大事不妙。門外闖來一個探子道:“公子,高楊兩位將軍追韓常去了,王貴將軍攔不住也跟著去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秦少游道:“三位將軍怎麼若此魯莽行事?韓常雖然大敗,可他手上的兵力比岳家軍多數倍,就算岳家軍再怎麼驍勇又怎麼會是對手?”
焦肆接上話道:“高楊兩位將軍是天下勇將,岳家軍一直攻必取守必成,今日被咋們給救了,心中肯定不痛快,這二位將軍心高氣傲,如果不取下韓常的人頭只怕他們會覺得折了面子,可這一去多半是大敗而歸。”
郭婷道:“哎呀,大敗而歸也就罷了,就怕有來無回呀。”
韓常之所以敗走,全是因為局勢對他不利,其實他手上的兵馬並未折損多少,這其中又多少給了王離不少面子,韓常這才退兵。岳家軍貿然去追,必然是要栽一個大跟頭。情急之下王離也顧不了那麼多,拔腿衝出門,從別人手上奪來一匹快馬奔下山去。
天氣說變就變,大霧在林間散開,眼前一片朦朧,使得荊楚大地更具蕭風淒涼。山路漫漫根本就看不到前面的路,王離牽著馬走在一直往北追;大約一個時辰林間出現打鬥的痕跡與敗倒的軍旗,再走並看橫七豎八的屍體,雙方已經交上手了。岳家軍果然名不虛傳,一路上竟是金兵的死屍,可越走王離越覺得心慌,韓常是何許人也,怎麼會敗得如此不堪。
翻過前面山崗,大霧越來越濃,氣氛叫人窒息,打鬥也越發慘烈,雙方軍士均有死傷,王離越看月覺得這就是韓常設下的圈套,三人只怕是就連落入圈套還不知道,可這荒郊野嶺的,到處的是打鬥的痕跡,又該往哪裡去找那?王離顧不上那麼多,只能亂闖一通,追到哪裡就算哪裡。
順著一條山溝走,只聽前面傳來打鬥聲,王離喜出望外,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追了過去。山溝中的霧更濃,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聽打鬥之聲漸漸落下,又聽到陣陣車輪滾動的聲音。王離爬到山坡上,眼前慘相令人瞠目結舌,整整上百人的岳家軍被射死山溝裡。高寵宛如霸王在世,胯下寶馬如赤兔重生,一人一馬在亂箭中倒下並又站起來,站起來又倒下去,儘管身上插滿箭卻氣蓋山河。
此膽色氣勢叫金兵畏懼三分,韓常眼見高寵要脫身而去,山溝兩面埋伏的金兵紛紛搖旗殺出,一輛輛衝車從山坡上滾落而下,高寵舉起鐵槍左擋又挑衝車盡被挑飛,如此臂力不是霸王在世並是神鬼相助,天下人只知道有霸王之勇,何曾想到高寵之威比起項羽有過之無不及。只是當年項羽之勇也難奈兵敗烏江,今日高寵也不例外,他一連挑翻八輛衝車,卻奈何胯下寶馬不濟,第九輛衝車撞來,人馬同時被撞倒,不等他站起來,四輛同時從他身上碾過,高寵大喝一聲氣絕身亡。
幾時歡喜幾時愁,可恨天妒英才,高寵此人何等英雄,殞命於此難道老天就如此不開眼嗎?王離立於半山腰上,一場勝利轉瞬即逝,他的擔心的事成了事實他無話可說。一陣狂風吹來,大霧隨風散去,天邊飛過一隻白鷺,時時發出陣陣悲鳴。韓常立馬與對面山坡,高寵已死,他對王離不感興趣,轉身揮手緩緩撤軍。此番雖然沒有抓到想要的人,卻引得高寵上當一舉殲滅,他回去之後也算可以像完顏兀朮有個交代了。
金兵剛撤走,一隊急促的馬蹄聲匆匆趕來,林間隱約看到甲冑閃爍;楊再興、王貴快馬在前,後面是一股岳家軍,大概幾千人,軍旗上寫的是個“嶽”字,軍中一人穿著金甲,岳飛親自來了,可惜他們來得太晚了。
山溝中的景象令人瞠目,王貴、楊再興一眼並看到高寵被壓在衝車下面,二人撲了上去,高寵早已斷氣,二人抱頭痛哭。岳飛趕來並也是痛哭流涕,他們兄弟情深,剛剛分別並天各一方,怎奈兄弟情深如何,終究敵不過戰場無情。
此地已成傷心之地不宜久留,王離牽著馬轉身離去。飛雲浦上突然傳來一聲轟隆巨響,嚇得馬匹不聽使喚,飛雲浦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王離拉住馬一定神,飛馬往飛雲浦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