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闕免費閱讀初涉江湖
初夏時節,本以為江山如畫,可惜這片如畫江山在金戈鐵馬之下一點點支離破碎,只留下幾許淒涼。王離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青衣則不然,她從小就在劍閣居住,看過的竟是雄壯山川,不曉得天下風雲變化,何況劍閣遠在巴蜀,戰事難以深入,中原大地早已民不聊生,長江兩岸皆是刀槍林立,白骨累累,百里無煙。原以為自己的身世是天下可伶人,誰知道亂世當中可伶人還不在少數,身為趙氏子孫,越來越覺得難辭其咎,也難怪雲間居士曾說江山拱手送人是自作自受,也難怪王離也想置身事外。
一路東來每日都有人贈上美酒佳餚,又有良馬代步,那位姓嚴的朋友倒是客氣的很。自然他客氣兩人就與他不客氣,可那位嚴公子不知道是何許人也,原本是要往北去,不過八字軍調防荊州,王離想先去看望王彥,何況青衣也想到荊州拜訪上官劍南向他打聽張不驢的下落,到可以順便去看看這個嚴公子是何方神聖。
江南之地多豪傑,果然如此,一路隨處見江湖豪傑紛湧而來。湖北大地是前線,金國人、宋人、劉豫的屬下,可謂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錯。此時又聽說岳飛正整兵不日將攻取襄陽,江湖豪傑聽此消息自然振奮不已,紛紛從四面八方趕來齊聚名劍山莊商量禦敵之策。天下英雄彙集,王離也想去看看,不過苦於那日殺了何素華,只怕名劍山莊還在耿耿於懷,他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名劍山莊現眼那不是自投羅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青衣還要去會寧府,荊州之行倒不如辦完事就離開的好。
傍晚二人牽著馬走在山間,順著大道一直往前走,太陽已經在西邊落了下去,餘暉將天空照亮,天邊掛著一片緋紅。趕了一天的路又渴又餓,如果再找不到村莊,只怕這夜是要露宿山野之間了。這倒不用著急,兩個人邊走邊聊十分愉快,再有幾天的路程就到荊州了,能多走幾步自然就願意多走幾步,何況夕陽西下,這般風光別有一番風味。
正聊著,只聽到前面傳來了打鬥聲,二人對望了一眼立刻趕過去。只見密林深處兩夥人正在打鬥,兩輛馬車停在道路中間,馬車前頭是兩個婦人與三個孩子,那兩個一老一少,年老那婦人手裡持著一根柺杖巋然不動,年輕的婦人將一男一女兩個只有她一半高的孩子護在懷裡,另外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扶著年輕的婦人,想來這是一家人。七八條持刀漢子護著馬車與那一家人,馬車附近兩夥人在拼殺,地上橫七豎八已經躺著幾條屍體。人群中,一個一身白衣的中年人正在與一個蒙面黑衣人互拼內力,從二人的身影上看,王離只覺得二人都有些眼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
青衣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蒙面人就是那夜替完顏兀朮擋下她致命一劍的那個黑衣人。那夜青衣與他交手不過數招並敗下陣來,那人武功之高,只怕就連雲間居士也不能勝他,沒想到這時候遇見這個白衣人卻漸漸露出敗績,那也難怪,江湖之大自然是天外有人人外有人。
眼看黑衣蒙面人就要不敵,突然林間一條白影掠過,一個瘦弱的灰袍蒙面人一掌那個白衣人後背劈去。那白衣人正在與黑衣蒙面人拼到緊要的時候,這個時候突然多了個幫手,就算白衣人武功再高,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不料那個白衣人眼急手快,運足內力一掌將那個黑衣蒙面人逼退,乘此機會一個蜻蜓點水並躲開了灰袍蒙面人的掌力,灰袍人這一掌掌力渾厚,一掌打空卻震得落葉紛飛,足見這三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測。
灰袍人撲了個空,一躍而起落到黑衣蒙面人身邊。那白衣人與這兩個蒙面高手對峙,免不了是一場惡戰,縱使他武功再高只怕也不是對手,嘴上卻不以為然喝道:“終於來了,那就一起上吧。”
黑衣人冷冷對另一人道:“去抓人。”說罷躍起一掌朝白衣胸口擊去,他這一掌力大無窮,白衣人揮掌相對,“啪”一聲,二人又大成一團。
看來這夥蒙面人是衝著這家人來的,只見白衣人與那黑衣蒙面人糾纏在一起一時難分難解,灰袍人走到那家人面前,七八個持刀漢子提刀就朝他衝去,那七八人雖然都是練家子,可又怎麼是那灰袍人的對手,只見灰袍人凌空揮出一掌,頓時上蹦地裂,七八個人被掌力震得慘叫著倒在地上吐血身亡。灰袍人能夠隔空傷人,內功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王離與青衣二人一旁偷看,也只能是望而生畏。
灰袍人踱步朝那家人走去,一群老弱婦孺見到這種場面,再怎麼膽大也被嚇得連連後退。那個年長的男孩突然跑出來擺手攔住灰袍人道:“我不許你傷害她們……”
那少年小小年紀卻有如此膽識到讓人敬佩,可是面前的灰袍人武功了得,他這麼跑出來不但幫不了什麼忙,只怕是性命不保。灰袍人一揮衣袖,少年人像是風中的樹葉一樣輕飄飄的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那灰袍人顯然已經手下留情,但摔倒在地上時臉頰上被樹枝劃破了一道口子。
灰袍人一揮手道:“都給我拿下。”說著手下黑衣人蒙面人一擁而上將那家人圍在中間,那白衣人武功再高可苦於被人纏住分身乏術。
情形危機,若是袖手旁觀,這家人必定遭到毒手,何況那個黑衣蒙面高手當日救過完顏兀朮,想來是金國高手,他們要抓的人想必身份不一般,就算這家人只是普通人,可倘若遇見有人濫殺無辜而不出手相助也有違俠義,青衣再也顧不上那麼多,提劍並躍出去。
王離喊道:“哎,你幹什麼?”話剛說完,只見青衣已經攔落在那一家人前面。一群小嘍囉見鴨子快到手了突然半道上殺出個程咬金,各自提著刀劍朝青衣撲去。王離無奈,拔劍衝出來一連刺傷兩個黑衣人來到青衣身邊道:“姐姐,拜託你要動手也要提前和我商量商量好嗎?”
青衣喝道:“少廢話,救人要緊。”
一群小嘍囉自然不是她們的對手,兩個人相互配合相得益彰,嘍囉們非死即傷倒地不起。王離一指那個灰袍人道:“餵你是什麼人吶?幹嘛蒙著面?我們好像在哪見過。”
灰袍人道:“就憑你們的武功也來管著閒事,想活命就給我滾開。”
青衣舉起劍道:“廢話少說,看劍。”
青衣王離二人提劍朝灰袍人衝去,二人一上一下朝灰袍人刺出數朵劍花,灰袍人不慌不忙往後退去,突然停住,使出空手奪白刃的功夫,手指在兩人劍上一彈,兩人刺了個空,灰袍人順勢抓住兩人的手腕用力一拉,二人滑了出去。這一招不管用,二人並一躍而起踢在樹幹上,四兩撥千斤,雙劍並又朝灰袍人刺去。灰袍人武功了得,以指為劍,“噹噹”兩聲,二人同時落地,手中長劍同時朝灰袍人下盤掃去,灰袍人縱身一躍躲了過去。青衣深得雲間居士真傳,武功了得,王離學了落雁十七式,功夫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語,兩人聯起手來,雖然不是灰袍人的對手,不過灰袍人一時也拿她們沒有什麼辦法。如此就為那白衣人爭取時間,白衣人見到有幫手,並放心與那黑衣蒙面人交手,高手過招往往就在毫釐之間,沒有了後顧之憂,黑衣蒙面人就不再是白衣人的對手,交手幾十招之後絲毫贏的把握,又見灰袍人被青衣和王離纏住,再想抓人恐怕不容易,乘著拉開之際並一躍朝樹林間逃去。灰袍人見黑衣人已經離開並一掌將王離青衣兩人逼退跟著離開了。
待那人走遠了,青衣收起劍道:“這人武功實在厲害,我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可他為什麼要對我們手下留情呢?”
王離不答,這時那個老婦人帶著家人走來道:“多謝兩位英雄相助,老生感激不盡。”
青衣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應該的,不必言謝。”
卻不知何故,那白衣人突然踢起地上的一把鋼刀朝青衣刺去,那柄刀如閃電般飛來,青衣不備只怕兇多吉小。王離那管得了那許多,危難面前若不挺身而出未免太不夠義氣,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青衣置於險地並推開青衣攔在她前面,同時道:“前輩手下留情……”眼看那柄刀已經離胸口不過三寸,白衣人一揮袖,一把鋼刀在眼前斷成數截散落在地上。王離嚇出一身冷汗,要是稍有差池,這條小命就交代了,於是拱手道:“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白衣人轉身問道:“你們與峨眉派是什麼關係?”
好心好意出手幫忙,沒想到那人連句謝謝都沒有,反而出手傷人,青衣氣道:“我們和峨眉派是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
那個年輕婦人拉著年幼的兩個孩子走來道:“洛先生,剛才如果不是這兩位英雄出手相救,恐怕我們一家人難逃此劫,想來她們也不會加害與我們,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為難她們了,天色已晚,還是趕路要緊。”白衣人冷了二人一眼,這時候手下人已經牽來馬車,年輕婦人衝二人點頭一笑帶著孩子們走進馬車有序離開。
兩人站在原地看著馬車走遠,王離道:“哎呀,真是狗咬呂洞賓呀,我們幫了他那麼大的忙,他連個謝字都沒有。”突然想起那婦人稱他“洛先生”,難怪王離覺得他眼熟,並道:“怪不得我覺得他眼熟,他就是洛白水。”
青衣大驚道:“鬼谷先生的徒弟洛白水?”
王離道:“沒錯,七年在石門山中我曾與他和上官劍南有過一面之緣,只不過那次見面可不是那麼愉快,還要感謝這位洛先生,要不讓我早就死在上官劍南劍下。”
只聽說鬼谷門行蹤詭秘,沒想到鬼谷門人出手竟是如此不問青紅皂白,青衣算是見識了,心想洛白水是如此,恐怕身為忠義堂堂主的上官劍南也好不到哪去,只怕這次到荊州查找張不驢的下落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不過剛才王離捨命為她擋了一刀,她心中甚是感激,問道:“剛才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王離看了她一眼,冷笑一聲去牽來馬道:“我要是不替你擋那一刀你就死了,你說我為什麼推開你?”
這個世上除了雲間居士再也沒有人對她這麼好,何況是願意為她去死呢。危難關頭方能見到人心,聽了他的話,青衣心中說不出的歡喜,可又怕他看出端倪來產生誤會。於是牽馬趕上去道:“你的運氣還真不錯,總能逢凶化吉,不過太陽就要落山了,你說咋們能在天黑之前找到客棧嗎?”又一笑道:“你說你那個姓嚴的朋友要是知道我們淪落至此會不會仗義疏財呢?”
王離喃喃道:“你原本就是大宋公主,金枝玉葉,行走江湖本來就與你無關,話說回來,我與那個姓嚴的朋友素不相識,不過就憑他仗義疏財,喜愛結交朋友只一點他一定是個豪傑,日後見了面你到不如留下做個莊主夫人,一輩子榮華富貴,也能對我多多關照這豈不是美事。”
青衣一聽停下來狠狠瞪了王離一眼道:“你怎麼不去死呢?”說罷騎上馬“駕”一聲揮動馬鞭快馬而去。
剛才還有說有笑,一轉身就變了一張臉,王離捱了這頓悶棍一時摸不到頭腦。女兒家的心事他自然猜不透,一段時日兩個人每天都在一起,情誼至深可想而知,他這句玩笑話未免開得太過,捱罵當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王離跟在她身後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才逗得她開心,兩人和好如初,就算是風餐露宿也開心。天已經黑了,湖北等地盜匪眾多,夜裡行路自然不安全,卻見山谷中一片光亮,再往前走並看到,一片村莊坐落在山谷當中,夜裡的燈光將整個山谷照亮,足足有上千戶人家。
終於見到村莊,看來今夜總算有地方可住。兩人牽馬走到村子門口,奇載怪哉,只見村莊門口用木頭立起一座高牆,牆上幾十個巡邏的人身上披著鎧甲,高牆前面挖了一條深深的壕溝,削尖的木樁立成人字馬。壕溝與人字馬都是用來防止騎兵進攻的武器,眼前這個片村莊反而倒像一個堡壘,能擺出如此陣勢,村子的主人肯定是一個善於用兵之人。
二人在門前停下,青衣問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她當然不知道,湖北境內處於前線,金國騎兵,劉豫的人馬以及土匪強盜橫行,老百姓只有團結起來成立民兵才能有條活路。於是對她一笑道:“年年都在打戰,老百姓要是不團結起來,哪還有活路。”
青衣一陣心酸,只聽耳邊傳來一陣鳴金聲,牆頭上的崗哨熱鬧起來,幾十個弓箭手出現在牆頭上,一支箭射了下來落在跟前,上面有一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來這裡幹什麼?再敢往前走爺爺就不客氣了。”
好大的口氣,王離往前走了兩步拱手對上面的人道:“各位別誤會,我們只不過是路過此地,看天色已晚,所以想在貴地借宿一宿,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晚上的趕夜路,你們騙鬼的吧,我看你們分明就是土匪派來的奸細,莊主有令,天黑之後任何人都不許進莊,快走吧,要不然我可要放箭了。”
天色已晚,又能到哪裡去呢,何況走了一天又累又餓,王離自己倒是不要緊,可是總不能叫青衣也跟著他受罪吧,想來八字軍多少也有些名頭,賣著老臉拱手道:“那煩請這位小哥通報貴莊主,八字軍的王離想在貴莊借宿一宿。”
上面那一人一聽喝道:“少將軍英明神武在王將軍帳下效力,現已經在荊州,你敢冒充少將軍的名諱更是該死,來人給我放箭。”一排箭雨落下來,二人急忙退到百步之外,上面那人道:“快滾吧,看你們還敢冒充少將軍。”
真是牆倒眾人推,王離苦笑一聲。青衣咯咯笑了出來道:“人家沒給你面子吧,少將軍的名聲挺大,怎麼現在混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還非要舔著臉招搖,你丟不丟人呀?我看咋們還是走吧。”
一頓奚落真是尷尬至極,王離道:“大小姐,你要知道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露宿山林你可別怪我欺負你。”原來王離都是為了它著想,青衣心中暖暖的,有王離這份心意,她也就滿足了,就算再怎麼苦也都覺得值得,於是笑著牽馬轉身離開。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兩人調轉馬頭繞過村莊在一處空地中停下來升起火堆,幸好身上還備有乾糧,想著將就一晚明天再走。剛點著火,只聽馬蹄聲大作,一看十餘匹快馬飛奔而來,也不知道這麼晚了搞什麼鬼,只要不是衝著她們來的凡事都好說。
那十餘匹快馬在她們身前停下來,領頭一個商人打扮的人躍馬下來拱手道:“敢問可是少將軍王離?”
只見那人器宇軒昂,留著兩片鬍子,面色紅潤,四十來歲的樣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追趕她們。王離拱手道:“在下正是王離,不知道閣下追我們所謂何事?”
來人拱手道:“在下趙子濤,是前面趙莊的莊主,屬下人不懂事,剛才怠慢了二位,在下在這裡給兩位賠罪了,如若二位不棄就隨我到寒舍一敘,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如此盛情相邀,兩人對望了一眼,王離拱手道:“莊主盛情,在下豈有不去之理,請莊主前面帶路。”
佳朋滿座,趙子濤萬分高興,命人奉茶上來拱手道:“山野之中沒有什麼好招待二位的,請二位先用些茶水。”
青衣拱手道:“莊主客氣了,還望莊主莫怪我二人打擾才好。”
趙子濤一揮手道:“兩位多慮了,有朋自遠方來,趙某求之不得。”頓了頓對王離道:“趙某有一事請教,閣下真是少將軍?”
王離笑道:“在下正是。”
趙子濤拱手道:“失敬失敬。”又道:“那想必這位就是尊夫人吧?”
青衣紅著臉低下頭,王離哈哈笑道:“莊主誤會了,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說來也巧,她和莊主一樣都姓趙。”
趙子濤甚是慚愧,不過見兩人這般情投意合,心中自然也明朗許多。這時,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孩子,進門就問道:“爹爹,聽說家裡來客人了。”
這孩子這般年紀就如此懂事,實在討人喜歡,趙子濤哈哈笑一聲上前抱起那孩子道:“讓兩位見笑了,這是犬子伯琮,明天正好五歲了,兩位不如一同留下來一同喝杯。”
跟著孩子一同進來一個穿著鎧甲少年,二人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就是之前在牆頭上命人朝她們放箭的那個人。此刻見到王離與青衣,少年人一臉不安拱手道:“少將軍、趙姑娘,之前小人多有得罪,還請兩位不要見怪。”
趙子濤道:“這是我府上的衛隊長,平時總愛領著莊上的少年打打殺殺,湖北境內土匪眾多,時常四處搶劫,你若聽之任之,他們就會變本加厲,所以我就把莊上的年輕壯士都召集起來成立了支幾百人的民兵,就算是為保一方太平做點事情吧!剛才二位來時,他也是奉命行事,還請而為莫怪。”
那少年接上話道:“小人叫三寶,小人常聽人說八字軍王彥將軍精忠報國,少將軍智勇雙全,今日得見少將軍真是三生有幸。”
趙子濤將孩子交給三寶道:“帶小少爺下去。”少年人拉著孩子依依不捨退了出去。趙子濤哈哈大笑一聲道:“三寶這孩子就是這樣,別看他小小年紀,其實少年意氣,喜歡結交些江湖豪傑,見到少將軍他自然是仰慕少將軍威名。”
想起進村之後見到莊中到處是明槍暗哨,處處是陷阱埋伏,整個村莊被佈置成一道屏障,王離好奇問道:“在下見趙莊佈防嚴密,莊主恐怕不是商人這麼簡單。”
趙子濤道:“少將軍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了這裡面機關密佈,實不相瞞,在下是太祖的子孫,可惜這些年征戰不斷,家道中落只能屈居於此苟且偷生,身為趙氏子孫實在有愧於列祖列宗呀。”
原來如此,太祖趙匡胤是北周大將,深知排兵佈陣之道,太祖的子孫自然引以為豪,如何排兵佈陣,他們自然深得其道。說道趙氏子孫,王離看了青衣一眼道:“不瞞莊主,其實這位趙姑娘是徽宗的女兒,當年僥倖逃了出來,話說回來,你們也算是親人了。”
當年斧聲燭影太宗即位雖然成為千年之謎,不過到底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刀槍劍林的還能見到一個親人,兩人不免親切。青衣道:“靖康之變那年,我與家人被金軍押往北邊,幸好師傅出手相救,之後就一直隨師父漂泊江湖,七年了,趙氏子孫人丁凋落,我倒不在乎趙氏皇族的顯赫地位,遺憾的是母親已經死在亂軍當中,父親又在北國蒙難,做女兒的卻無能為力,真是讓人惱火。”
趙子濤嘆道:“只恨生在帝王家,在下也深有體會,深感國破家亡的命運,我也有過舉家南遷的念頭,可是在下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就算我願意離開,可是這趙莊上上下下幾千人又怎麼辦呢。天下大亂,個人榮辱實在微不足道,我只盼能盡綿薄之力,實不相瞞附近幾個村子最近都已近沒土匪洗劫一空,趙莊能否存在還不知道,聽說王彥將軍已經奉命調防荊州,只盼八字軍儘快剿滅土匪,在下也就能安心了。”停了停問道:“對了少將軍不是在八字軍中效命嗎?怎麼會到這來?”
王離拱手道:“說來慚愧,在下已經離開了八字軍,已經不是什麼少將軍。”
趙子濤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道:“年年打戰,百姓受苦連連,到處都是堆堆白骨,難怪少將軍要離開八字軍。”
沒想到趙子濤倒是他的知音,王離道:“多謝莊主理解。”
趙子濤笑道:“那以將軍之見,我大宋能不能收復失地,這場戰要打多久呢?”
王離之前就因為說錯話得罪了青衣,今天就更不敢亂說話,喃喃道:“宋金之戰持續多年,雙方消耗都甚大,要說收復失地只怕眼下不是時候,畢竟宋金之間還有劉豫的齊國。金人聰明,扶持劉豫這種人想讓我們宋人之間互相爭鬥,他們好坐收漁利,不過劉豫一介國賊不得人心,幾番出兵都大敗而歸,而我大宋時時面臨亡國之危,恐懼之下定會屈伸意志,如今宋人塑造了一副鋼筋鐵骨,保住半壁江山自然無餘,若要收復失地,那就要看將士是否用命,還要看朝廷是否有於金人一決高下之心。”
趙子濤拱手道:“此言有理,少將軍見識廣博在下佩服,但願大宋軍民能夠同心協力將金人趕出去,還我河山。”了得正是起興時,一個下人來,酒菜已經準好下。趙子濤道:“酒菜已經準備好了,咋們邊吃邊聊,兩位請隨我來。”
趙子濤對於天下大勢瞭若指掌,風雲變化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到底他是趙氏子孫,對於當今天下大事,比旁人要多有建樹,雖然王離與他的觀點相差甚遠,王離倒是佩服此人的心智與見識。趙子濤同樣對王離頗有好感,更佩服王離的膽色與志向。兩個人雖然相差了幾十歲,但一見如故哦相見恨晚,兩人投緣並小酌著歡聲笑語不斷。
他們聊的開心,青衣並陪著趙夫人與趙伯琮在後院裡玩耍。夜深之後,趙夫人帶著孩子回房了,青衣心裡空落落的,快十五了,滿天星辰與一輪明月,此刻有些想念雲間居士,她們已經離開劍閣半個來月了,這七年來她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她離開之後不知道雲間居士該怎麼辦,想來她們初涉江湖,雲間居士肯定也在擔心她們的安危。
客廳來還是亮著燈,王離與趙子濤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她是不愛聽王離說那些讓她揪心的話,不過這一路上都是王離在細心照顧她,對她百般呵護,又包容她的小性子,還要不依不饒想盡辦法逗她開心,想到這些免不了少女情懷,人生得一個這樣的知己夫復何求呢。此時還不覺得困,心想趕了一天的路,王離又喝了一個晚上的酒,就像三寶要來一些花茶來,泡了一壺茶坐在涼亭裡等王離一起來喝。
將茶泡下之後自己倒了一杯,清償一口趴在桌子上思緒亂飛起來。以前在雲間小榭的時候每天晚上她都會泡一壺茶在涼亭裡和王離聊許久,不過自從下山之後一直在趕路,再也沒有這樣閒暇的時候,她自己也開始變得不再是那麼天真。晚上聽了趙子濤與王離的對話,她更覺得肩上的責任又中了幾分,可是心裡更是困惑不已。
王離走來時,正好遇見她在發呆,於是走到她對面坐下來自己倒了杯茶嚐了嚐問道:“好香的茶,喝了你泡的茶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
青衣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喃喃道:“喜歡嗎?喜歡的話天天給你泡。”
這句話說的溫柔,王離聽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放下茶杯道:“我的意思是說這茶挺解乏的,並沒有說每天都想喝,就算我喜歡也不能天天泡不是……。”
王離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青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王離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是看你和趙莊主喝了很多酒所以泡了壺茶給你解解酒。”
其實青衣也覺得自己無意見說出的那句話太不合適,還好總算又繞了回來。王離對她一笑道:“我以為你生我氣已經睡了。”
青衣當然知道他說什麼,只不過他說的有些話青衣也已經慢慢看開許多,她一直記得雲間居士說的話,真的愛可以衝散所有的仇恨,有永恆的愛卻沒有化解不了的恨,儘管她現在還不是很明白這話的意思。青衣為他滿上一杯茶道:“我們是朋友,你要是什麼時候都怕我會生氣那我是不是太刁蠻任性了。”說著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說我們這次到荊州能從上官劍南前輩那裡打聽到師公的下落嗎?”
其實那天王離還是覺得雲間居士有什麼事情隱瞞了她們,也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於是道:“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也說了嗎,如果張不驢真的對居士有感情,為什麼二十年都不回去找她,我擔心張不驢已經不在人世了。”
青衣用手拄著下巴道:“是呀,其實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師公的下落,只是師父為師公一個人在劍閣居住了那麼多年,我真不忍心師傅孤零零的一個人。”
王離自然也不願意有情人天各一方,那種感覺他是最明白不過的,並道:“你有這份心意,前輩要是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的,你放心吧,上天是不會辜負有情人的,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
夜已經深了,青衣心中暖暖的,站起來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走出幾步轉過身道:“王離……”王離抬起頭,只見她衝著自己笑得很燦爛道:“謝謝你!”
王離同樣對她不加掩飾的笑了笑,她轉身愉快的回房了。王離只覺得親切,感動,突然又覺得罪惡,腦海裡浮現出鐵梅莊的的樣子,他內心很矛盾,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在想什麼,鐵梅莊應該怪他才是,至少鐵梅莊應該給他一個答案,一個能夠說服他自己的答案,可是為什麼鐵梅莊就不能陪在他身邊。
午夜夢迴的時候,金戈鐵馬入夢而來,一場廝殺過後屍橫遍野。這些年經歷的廝殺,見過的流血有出現在夢裡,只見天黑雲低,四處散落的旗幟和那些死去的將士,他們的冤魂都在向他索命。王離猛然驚醒,此時汗流浹背,原來只是一個夢罷了,可雙手盡不聽使喚在發抖。
他深吸了一口氣,透過窗,一輪明月掛在天上,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這個夢實在擾人清淨。耳邊傳來一陣陣號角聲,斷斷續續,這難道也是夢不成,這裡怎麼會聽到號角聲呢。原來是號角聲入夢勾起了他不願意看到、不願意記起的一些事情。於是躺下閉上眼睛,並又聽到一陣號角聲,這次聽得更清楚了,這哪裡是夢,明明就是戰場上衝鋒的號角聲。這村莊裡哪來的號角聲,除非是有土匪夜裡來搶劫村莊。
王離翻身披上外套抓起床頭的劍並衝出房間,打開門正好遇見青衣,青衣問道:“什麼聲音?”
王離答道:“是戰場上的號角聲。”號角聲是從村口方向傳來的,這時候號角聲變得急促起來,青衣沒有聽過戰場上的號角聲,王離卻一聽就明白這是進攻的號角聲。這時候正是五更天,正好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候,這時候敵人來偷襲正是防備最薄弱時,何況來襲的敵人使用號角傳令,這就說明這些人訓練有素,別說沒有防備,就算有所防備只怕這些村民毫無作戰經驗根本不是對手。於是急著道:“青衣你快去叫醒趙莊主,讓他派人叫醒村裡所有人,敵人來偷襲,我到村口去看看。”
青衣嚇得臉色鐵青點了點頭道:“你要小心……”不等她說完王離已經跑出去。
村子雖然大,可這時候已經能聽到馬蹄聲響,村口的方向火光沖天,喊殺聲一片。青衣不敢怠慢,依次去叫醒所有人,此時許多人也從睡夢中被馬蹄聲驚醒,可一群烏合之眾遇到這種情況嚇得四處逃散。趙子濤從房中走出來撞見青衣行色匆匆問道:“青衣姑娘發生什麼事情了?”
青衣道:“王離說有敵人來偷襲,他已經到村口去了,趙莊主請你馬上派人通知村裡的人,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只聽馬蹄聲越來越近,趙子濤急忙命人敲鑼打鼓到村子裡去喊人,可是村民到底不是修煉有素的軍隊,聽說土匪來襲,紛紛四處逃散,哭喊聲、東西打碎的聲響、不知所措沮喪之聲交織在一起,一盤散沙,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連趙子濤府上的人也是分崩離兮。
青衣眼看著所有人亂做一氣,這樣一來,結局已經註定了。一時心灰意冷,眼前這幫人就如同大宋的命運,原本宋人比金人多出百倍千倍,可是大難來臨所有人都變得自私自利,不知道團結一致,大宋焉有不敗之理。
人群中傳來一個孩子的哭聲,青衣擠進人群中,只見趙伯琮無人照顧,在人群中大哭,趙子濤夫婦忙於照顧莊上的民眾,這時候已經不知去向,還真是驗證了那句老話,大難臨頭各自飛。她跑過去抱起那孩子哄道:“不哭,有姐姐在,什麼都不用怕。”於是抱著孩子走進屋裡,心想王離這一去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若是帶著一個孩子,只怕也礙手礙腳,只見屋裡有幾支大箱子,打開一看,裡面裝滿了金銀珠寶,真好其中一支是空的,一時就將趙伯琮裝進箱子裡對他道:“你呆在這裡別說話,姐姐很快就回來找你好嗎?”孩子點點頭,青衣顧不上那麼多,關山箱子轉身往外走。
危難時刻卻還有人渾水摸魚,慌亂中只見到七八個無賴乘火打劫搶劫別人的財務。大敵當前本該同仇敵愾,可就是有那麼一些人火上澆油,只怕搶完財務,轉身就投靠了土匪,這種人實在可恨,既然撞上了就不能不管。王離一躍而起,一連踢出三腳將三個人踢倒在地,一個無賴見他多管閒事,一拳朝他打來,王離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推,用腳往他腳下一勾,那人就摔了個狗吃屎。其餘四五個人見狀一起衝了過來,王離運足內勁將手中寶劍朝兩個人拋去,二人撞在劍上“呀”一聲摔倒在地上,王離搶上前一步,一腳將其中一人踢飛,正好撞在另外三個人身上,三人同時倒地。這群人雖然是惡霸,不過畢竟也是尋常百姓,打不過丟下東西轉身就逃走,若不是情況緊急,這等人就該好好教訓一頓,王離撿起劍往村口方向跑去。
這時候,三寶帶著幾十號人逃了回來,敵人已經攻進村中,正在到處放火。一隊騎馬的敵人尾隨著追來過來,王離一看攔住眾人喝道:“都給我站住,你們這樣瞎跑些什麼?”
三寶氣喘吁吁指著身後追過來的人道:“少將軍,土匪追過來了,咋們快跑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王離罵道:“你們兩條腿跑得過人家四條腿嗎?”
兩條腿自然跑不過四條腿,眾人安靜下來,三寶問道:“那咋們該怎麼辦?”
王離喝道:“想要活命就得聽我的。”三寶等人雖然已經敗了,不過手上的傢伙卻沒丟。王離環顧四周,只見兩邊的巷子很深,雖然月光明亮,不過由於高強林立,人躲進去後蹤跡全無。於是道:“所有人散開躲到巷子裡去。”這些人雖然沒有作戰經驗,不過到底受過訓練,一聽就明白他的用意,數十人一鬨而散鑽進巷子裡之後消失在夜色當中。
後面的馬追了上來,王離早命人備下了絆馬索,藉著夜色,敵人又毫無防備,追來的快馬撞在絆馬索上紛紛倒地,後面的人馬反應不及一股腦撞了上來,馬上的人被甩出幾丈外摔個半死,不等站起來,幾十條持刀大漢摸出來,手上的傢伙往他們身上招呼,賊人頃刻間全軍覆沒。
一戰得逞,眾人大喜過望,三寶拱手道:“還是少將軍高明。”
打了這麼多戰,對付幾個土匪自然不在話下,王離命人點起火把,只見那些馬匹都是百裡挑一的良馬,而地上的屍首身上都披著盔甲,王離拿起一副鎧甲的鱗片重重摔在地上道:“這哪裡是土匪,分明就是劉豫的部下。”
怪不得村莊佈防嚴密卻輕而易舉被攻破,原來都是劉豫手下的官兵所為,三寶問道:“將軍,那我們該怎麼辦?”
王離抬頭一看,半個村莊已經起火,人們四處逃命,於是道:“你立刻召集村裡的男丁,咋們依仗村裡的地勢節節阻擊,再派人帶領婦女孩子往南撤。”
趙子濤的家是村中最富庶的地方,土匪攻進村子之後就紛紛往趙府跑,這一路上絲毫沒有受到抵抗,錢財美女,能拿走的都拿走,不能拿走的酒一把火燒了。青衣找不到王離又折返或趙府,正好遇見土匪到處在殺人,青衣雖然武功高強,她一人自然能夠來去自如,可是要護著趙莊上下的人,終究是顧此失彼,亂鬥一陣之後雖然斃傷數十人,可土匪人多勢眾,只能帶著老弱婦孺與幾十個寧死不屈的家丁從後門衝出去。
也不知道逃到了什麼地方,只能往沒有起火的地方跑。一路上又經歷了幾次惡鬥,救下來的人越來越多,只是人多行動不便而且混亂不堪,許多人被嚇得慌了神,根本不聽勸告,只知道四處亂竄,行動慢下來之後,土匪並追來上來,落在後面的幾個人被土匪追上來幾刀砍成肉醬。青衣手持長劍與幾個手持傢伙的人一起斷後,她武功高強,土匪前進不得,一場纏鬥之後終於被打退。
這時候青衣身上已經被鮮血染紅,心想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料大地震動,一支奇兵正在朝她們衝過來。在眾人眼裡這些騎兵就是地獄裡的惡魔,他們手中長刀上沾滿血跡依稀可見,邊跑著還邊往兩旁的房屋上丟火把。見到前面有人更是興奮起來,口裡嘰裡呱啦的喊著舉刀衝過來。青衣頓時呆住了,之前的土匪雖然難纏,不過她還能勉強對付,可是這些騎兵橫豎衝殺,她自己都自顧不暇,費盡心機救下來的這些人只怕都要慘死在屠刀之下。
眼看騎兵理她不過幾十步,手裡的劍卻軟綿綿的拿不起來。一條漢子凶神惡煞,舉刀就朝她頭頂劈來,只聽到”嗖“一聲”一支長矛從她身旁飛過,一槍捅在那人胸前,那人頓時落在馬下死了。接著只見兩旁的暗道中射出一陣箭雨,馬上的人紛紛被設落馬下。
幸好遇上王離帶著三寶等人,如果不是王離拋出一支長矛將那人捅死,青衣已經身首異處。敵兵已經被殲滅,青衣卻被眼前這慘相嚇得站在原地彈動不得。王離上前來拉著她道:“發什麼呆?還不快走。”餘人跟在後面消失在夜色當中。
好不容易從村子裡撤出來,此時東方一片泛白,回頭一看,這個千餘戶的村莊已經一片火海,大火將天空點亮,原本富庶的村莊就這樣被付之一炬,莊內幾千人就只剩下身邊這些人。土匪不知道什麼動向,只怕是還會繼續追過來,如果追上來她們這些殘兵敗卒只能任人宰割。並喊來三寶,將所有人集中起來繼續南撤。
天亮之後在一條小溪旁停下休息,跑了一夜,所有人都又累又餓,加上親人慘死,只能說是哀鴻遍野。這種生死離別毫無還手之力,青衣又一次面對,又是驚又是懼,可恨劉豫此人作惡多端,竟然如此不顧百姓的死活,她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此刻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面,失魂落魄的樣子。
王離了解她的心情,看她灰頭土臉的樣子就走到河邊洗了把臉,從衣角上撕下一塊布在泉水中漂洗乾淨送到青衣面前道:“擦擦臉吧。”青衣有氣無力的接過去,王離坐到她身邊道:“打戰哪能不死人,你不必自責,你一進盡力了,救出了那麼多人。”青衣伏在自己膝蓋上,淚水不住往外流。王離安慰道:“該做的都已經做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青衣擦了擦淚水問道:“怎麼會這樣,那麼多人轉眼都死了。”
王離道:“別說這些了,咋們這麼多人雖然逃出來了,可是沒吃沒喝的,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
青衣望著他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王離想了想,將三寶喚來,對三寶道:“三寶你去把趙莊主請來,接下來該怎麼辦還要商量商量。”
三寶低下頭道:“少將軍,莊主已經不知下落了。”
不知下落,王離心頭一痛,劉豫的人在村莊中到處殺人,趙子濤恐怕不測。王離站起來拍了拍三寶的肩膀道:“我已經離開八字軍了,以後就別叫我少將軍了。”
三寶跟上去道:“公子,那咋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青衣突然哭出聲來,王離關切的走回到她身邊問道:“怎麼了?你別哭呀。”
青衣抓住王離的手臂道:“我忘了趙莊主的兒子了……”
王離扶著她道:“趙伯琮?到底怎麼回事?”
青衣含淚道:“土匪進村的時候我見他一個人沒有人照顧,我又擔心你,所以就將他裝到一個大箱子裡邊,想著回頭再去接他,可是等我再回去的時候看到土匪到處殺人,我一著急就將他忘了。”
王離又問道:“什麼樣的箱子?”
青衣無助的說道:“就是放錢的箱子,我看到那裡有許多口箱子,裡面還放了不少錢,我就將他放在一口空著的箱子裡邊去了。”這就糟了,土匪闖進去之後一定會到處尋找財寶,就算不被發現恐怕也被當成財寶抬走了。青衣哭著道:“我告訴他一定會去接他的,他還是一個孩子呀,他要是死了,那不是我害死了他嗎。”
三寶岔山話道:“公子,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應該回去找找莊主和小少爺的的下落。”
此言有理,此時土匪八成已經離開了,村中不知道還有沒有活口,如果能多救一個人就能少一個家庭的悲傷,更可況王離也不願意看到青衣傷心。可是眼前這些人有該怎麼辦呢,王離思來想去對三寶道:“三寶你帶著趙莊的百姓往南走,趙莊是回不去了,就到南邊找個地方安個家吧,別再回來了。”在身上搜了搜,只有幾錠銀兩,根本就不夠這麼多人吃飯,好在隨身攜帶的玉佩是王彥送給他的,多少還值幾個錢,就一同交給三寶道:“抱歉,我身上只有這些值錢的東西,都拿去路上當盤纏吧。”
三寶感激不盡,將王離給的東西都交個身邊一個人,回頭對王離道:“公子有情有義,三寶怎麼離公子而去,若是公子不棄,三寶願意一生追隨公子,鞍前馬後矢志不渝。”三寶果然義氣,可是趙莊的人又該怎麼辦呢?三寶看出王離的擔憂並道:“公子不用擔心,趙莊的人我自然會安排別人帶著往南邊去。”
這樣也好,趙莊眼下不知情況怎麼樣,多一個人就能多盡一份力。待三寶交待好所有事情之後,並帶著數十人飛馬朝趙莊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