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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江紅闕免費閱讀兒女情長

  雲間居士走得很急,青衣追上去不久就不見她的蹤影;青衣亂了分寸,她無助的亂撞,不知道疲倦沒有方向的的越走越快。越是見不到人心中就越著急,越是著急就越混亂,心裡那種複雜的感受壓抑得她喘不過氣。她完全慌了神,渾身發抖卻渾然不知,無助將她拖到了崩潰的邊緣,淚崩卻哭不出聲音。多少年來,雲間居士不僅僅是她的師傅,是家人,是內心最柔軟的位置。她是一個飽受山河破碎,國破家亡的人,她再也承受不起唯一的親人對她冷漠,雲間居士不留下隻言片語就匆匆消失,這比拿刀子捅她更要痛。一個沒有家,親人在受苦的人就如同一片落葉,她只能在風中飄飄蕩蕩,給她依靠的那個肩膀無論是多麼微妙的變化都會叫她感受到滿滿的痛。然而她喊不出痛,只能在心裡默默承受,每每看到別人親人團聚時,說是嫉妒一點不為過,有時更是憑添了幾分恨意,她恨上天對如此不公,生在帝王家又不是她願意的,為什麼又要叫她來承擔這些本不屬於她的一切?為什麼別人都能盡享天倫,而她只能站在一旁暗自神傷。

  上天總算不是那麼無情,亂走到江邊,只見一望無際的蘆葦在微風中盪漾,她的心就如同這蘆葦波瀾起伏。一條彎彎曲曲走廊通到渡頭,雲間居士站在渡頭上,風中白衣飄飄。此時夕陽西下,她一個人形單影孤無依無靠反而叫青衣心中產生了幾分憐憫。

  終於找到雲間居士,青衣不知道多歡喜,她輕輕漫步走到雲間居士身後道:“師傅江邊天涼,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雲間居士心中悲憤,今天的事情叫她記起了許多往事。一失足成千古恨,當年她為了張不驢不惜背叛師門,可是結果卻是耗盡青春白白浪費了二十年的光陰。善惡終有報,這二十年的苦守叫她嘗夠了辛酸苦楚,就算是這樣心裡的罪惡還是不能減少一分。來到荊州故人重逢,她心裡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張不驢心裡還有一絲一毫對她的情意,可是二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張不驢變得沒人認識,她們就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她不怪張不驢當年拋棄她,但凡張不驢心中念一點舊情,她這麼多年就沒有白過,可惜最後一點的幻想都破滅了,張不驢從頭至尾都在騙她,可笑的是她卻為了張不驢在劍閣住了二十年,想到這些就不禁落淚。

  聽到青衣的聲音,雲間居士輕輕擦乾淚水問道:“你怎麼來了?”

  她這一句話問得很親切,青衣心中暖暖的回答道:“師傅這次到荊州來,徒兒一直擔心師傅,師傅一個人在江湖上漂泊,身邊又沒有一個人照顧,師傅你跟我回去吧,王離他對我很好,對師傅你一直都很敬重,這次師傅到荊州來徒兒一直都希望和師傅在一起。”

  雲間居士道:“所有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可笑我一生為情所困,最後還是逃不過情字這一關,就連你也覺得我很可笑吧?”

  青衣喃喃道:“怎麼會呢?我只道師傅對我好,我不希望看到師傅傷心,師傅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咋們回劍閣再也不出來了,徒兒一輩子都陪你好嗎?”

  雲間居士一聽大氣道:“我教了你那麼多年,難道你也想變成我這個樣子嗎?你走遠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青衣聽了這話,心中隱隱作痛走上前握住雲間居士的手道:“師傅你能叫我去哪呢?師傅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就讓我陪著你,我不走。”

  雲間居士一揮袖將青衣推開,誰知道她用力太猛,青衣被她一推摔倒在地上。郭婷躲在遠處見到青衣倒在地上心中一陣酸楚,雲間居士轉過身指著倒在地上的青衣喝道:“沒出息,你跟著我幹什麼?你的親人還在北邊過著不知道什麼鬼日子,你還在這裡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你給我起來。”青衣心中甚是委屈,含著淚站起來。雲間居士又道:“你回去吧,回到王離身邊去,王離重情重義,他自然會帶你好,他也需要你在他身邊,你何必跟著我在江湖上漂泊。”

  青衣眼淚在眼角打轉道:“這些年都是師傅和我相依為命,你就是我的親人,青衣早就過慣了再江湖上漂泊的日子,你就讓我跟著你,徒兒跟著師傅,師傅就不再孤單,也就有人照顧師傅了。”

  雲間居士轉過身去喝道:“夠了,我走過的橋都要比你走過的路多,難道我已經老得不能照顧自己了嗎?”

  這話說的未免太嚴苛,青衣道:“師傅我不是那個意思,徒兒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雲間居士大喝道:“那你什麼意思?你不就是盼著我早點死了就沒有人再管你了不是嗎?”

  聽了這話,青衣百口莫辯,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青衣道:“師傅你怎麼這麼說徒兒?”雲間居士如此決絕,青衣知道再怎麼解釋都沒用並哭出聲來。

  事已至此郭婷再也藏不住了,匆匆跑到青衣面前拉著她道:“好了青衣姐姐你別難過了,咋們還是先回去吧,前輩不是有意要說這種話的,其實她心裡有她的苦,等她氣消了再說吧。”青衣轉身頭也不回往回跑,其實這對師徒心裡都在為對方著想,可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非要鬧得不歡而散,郭婷實在不明白。

  回到帥府後,青衣就把自己鎖在屋裡躺在床上暗自神傷。郭婷知道她心裡苦悶去喊她幾次希望能夠說服她,可是青衣閉門不出,加上前一夜未眠,想來她一定是累了並不再去打擾。而王離自從回來之後就忙著去看焦肆,沒有來得及過問。這夜就這麼過去了,青衣水米未進,這一夜他幾乎沒有閤眼,想想自己的身世,在想想雲間居士,淚水止不住流了一個晚上,一直到天亮淚水流乾了漸漸昏睡過去。

  到了第二天中午依然沒有見到青衣的人影,郭婷並有擔心起來,再次來到青衣房門前,房門還是關著,上前去敲了敲門,屋裡沒人回答,將耳朵對著窩裡仔細聽了聽,裡面沒有任何動靜,喊了幾次也不見有人來開門,推門又推不開,如此就更加不安,於是轉身跑出去找人。

  剛衝出小院就與孟娘撞個滿懷,兩個人都嚇得“呀”一聲,孟娘問道:“郭姑娘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去?”

  郭婷火急火燎道:“哎呀青衣姐姐一天都沒有出門了,我去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門,你說她會不會出事呀?”

  孟娘邊走邊道:“怪不得整個早上都沒有見到她。”說著兩個人又走回去敲門,一樣沒有人來開門,郭婷心急如焚,孟娘道:“郭姑娘你在這裡等著我,我這就去找大哥。”郭婷點點頭,孟娘已經走遠。

  神鬼醫仙賈重果然名不虛傳,焦肆已經醒了過來,只不過他傷得太重,說不出話又下不了床,還要修養一段時日。焦肆平安無事,王離心中的內疚也就少了幾分,他一整個早上都陪著焦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離開荊州,希望在離開之前能夠多陪陪焦肆,等他離開時也能夠安心。

  孟娘急匆匆跑進藥房道:“大哥青衣姐姐把自己鎖在房間裡,誰去喊她她都不開門,你開去看看吧。”

  王離心中萬分焦急,都怪他太大意了,自從青衣回到帥府之後他都沒有去看過青衣,她哭著回來一定是和雲間居士吵架了,於是拱手對賈重道:“前輩我去去就來。”說著與孟娘一起走出去。

  來到青衣房門前敲了半天門,沒有人回答不說反而引來焦陸三寶等人。王離一時心急道:“三寶把門撞開。”三寶應聲上前一腳將門踢開,眾人往屋裡望去,屋裡擺設整齊,於是走到青衣床前,只見青衣臉色蒼白,嘴唇乾的發裂。王離坐到她床邊伸手摸了摸青衣的額頭,只覺得像是火爐一般熱,一定是病了,並對三寶道:“三寶,你去把賈前輩找了。”青衣昏睡著,口中輕聲喊著水,郭婷聽了她的話急忙去倒了杯水來,王離扶起她將水喂到她嘴邊,青衣喝了兩口咳了兩聲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又昏睡過去。

  不一會賈重與西鴻壽趕過來,見到王離賈重還是一臉不情願;這個倔老頭性情古怪,被王離這麼一逼到現在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對王離還是愛答不理。既然他不想理王離,王離也懶得去討好他,這個老頭正憋了一肚子氣沒地方撒。

  賈重走來號了號脈斜眼望著眾人道:“疲勞過度加上心事過重導致急火攻心,服幾副藥,休息兩天就沒事了。”

  王離十分自責,這次本應該陪青衣道會寧府找父親去的,繞了一大轉在荊州停留了數日,雲間居士突然又性情大變對青衣愛答不理,青衣心中怎麼會好受。不過無論無何都要謝謝賈重,王離拱手道:“多謝前輩。”

  這一句謝謝叫賈重頗感意外,瞟了眼王離陰陽怪氣道:“別客氣,我號稱神鬼醫仙,我可是會醫死人的。”說著看了三寶一眼道:“還愣在這幹什麼?走吧,跟我抓要去,難道還要我親自送過來不成?”說完並走出去。

  王離一顆心都在青衣身上,眾人在屋裡也是多餘的,孟娘道:“我們走吧。”說著就走出去,餘人都明白她的意思,紛紛退了出去。

  一連三天帥府平靜如初,荊州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襄陽之戰已經開始,江湖中人經過名劍山莊的商議之後分批趕往襄陽,施全在武林大會結束當天就不告而別。施全百事纏身不辭而別已經是尋常事,燕初晨、白奇飛、羊山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離開了荊州,這些江湖上的高人來也匆匆,去時不留隻言片語,有緣還能再見並遺憾。

  何況王離這三天來一顆心都在青衣身上,眾人依次離開,帥府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他們要走就走吧,江湖何處不相逢,倒是賈重與西鴻壽天天吵吵冉冉還是讓人多了許多樂趣。儘管王離處處為青衣著想,青衣卻沒有感覺多少安慰,病已經痊癒,可是心裡的傷又該如何醫治?孟娘和郭婷為了避免見到王離與她在一起,這兩天幾乎都沒有去看她,她自然知道兩個人的心事,說到男女之情,她知道郭婷對王離動心而孟娘更是與王離情深義重她遠不及,王離對她越是關心,她心中越是不安。她不能那麼自私,不想與她這兩個姐妹應為感情糾葛而漸行漸遠,畢竟她一直都是一個人,這麼多年都已經過來了,她還在乎什麼呢。

  一早名劍山莊送來帖子請王離去名劍山莊,孟娘受到帖子就往廚房裡走,只有她知道王離一早就在廚房裡熬藥。王離這般用心孟娘醋意萌生卻也沒有那麼小氣,喃喃道:“大哥對我要是有對青衣姐姐一半好,孟娘就知足了。”

  王離正忙著,也不知道他是真沒聽清還是假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既然他這麼問,那就全當他沒聽見吧,免得憑添麻煩。孟娘將請帖遞過去道:“名劍山莊派人送來的帖子。”

  王離一愣,接過帖子打開一看道:“是沐大俠派人送來的,他要我去趟名劍山莊,其實就算他不來請我我也想去找沐大俠,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向沐大俠致歉。”

  孟娘道:“大哥沒有什麼對不起名劍山莊的,大哥還是別去的好,我怕名劍山莊會對你不利。”

  王離笑道:“你放心吧,沐大俠光明磊落,我與名劍山莊的過節那天就已經解決了。”

  孟娘還是有些不放心道:“大哥要去就讓三寶陪你去吧,沐大俠的為人我也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沐姑娘,她對你不懷好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難保她心裡對你不會有恨意。”孟娘說著就走到藥罐子旁邊道:“你就放心的去吧,青衣姐姐交給我吧。”

  三寶趕著馬車載著王離往名劍山莊方向走,馬車走得很慢,一條人影從馬車上面飄過張三丰坐在三寶旁邊。三寶一愣道:“張公子怎麼是你?”

  王離也察覺有人落在馬車上,拉開車簾見到張三丰又將簾子放下。那天武林大會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張三丰,還以他早就走了,原來他還在荊州。張三丰拉開簾子坐到王離身邊道:“原來是少將軍出門了,怪不得那麼大排場,我張三丰最喜歡還有錢人叫朋友。”

  王離哈哈笑道:“我可不是什麼有錢人,八字軍都快窮的叮噹響了。”說完道:“張兄武功高強,什麼金銀財寶不是順手就來?張兄最近在哪裡發財呀?”

  張三丰哈哈大笑一聲道:“我在荊州最大的廚房呆了三天三夜,本來想約著王兄一起大吃一頓,可是帥府裡到處都是醋味,那味道十里之外就能聞到,我輩燻得暈頭轉向,差點被淹死在醋罈子裡,我也只能乖乖逃命了。”

  聽這話擺明了是衝著王離來的,三寶一聽這話並笑了出來,王離本來還不知道張三丰的意思,三寶一笑他什麼都明白了,於是喝道:“三寶停車。”三寶將車停下來,王離衝著張三丰道:“臭和尚你給我滾下去,你胡說八道什麼呀?”

  張三丰拉開簾子對三寶道:“別聽他的,三寶你好好駕車。”馬車接著往前走,張三丰道:“怎麼又變成我胡說八道了?青衣姑娘、郭姑娘、孟娘個個都是美人,整個帥府就你王兄那裡最熱鬧,好不羨煞旁人呀,我看王兄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是想大小通吃吧?不過話說回來,你堂堂少將軍,有個三妻四妾也不足為怪,王兄你豔福不淺呀。”

  王離笑道:“張兄你一個出家人怎麼懂那麼多道道?你是個花和尚吧?”此言惹得三寶忍不住笑了出來,

  張三丰仰頭大笑道:“王兄真是個痛快人,咋們找個地方痛飲幾杯如何?”

  王離打量了他一眼問道:“張兄請我喝酒真是少見,張兄是不是最近發了什麼不義之財?”

  張三丰道:“王兄也太小瞧我了,在下請王兄喝酒自然是要別出新裁,要不然怎麼對得起咋們的交情?”

  他心裡的主意王離一聽就明白,王離道:“張兄請我喝酒,原本我不能不去,不過今天還真不行。”

  張三丰一聽拉下臉到:“王兄你真是掃興,我在你們家大門口都等你兩天了,你要是不陪我喝兩杯我去哪裡找人陪我喝酒去?王兄你可別不給面子哦。”

  王離笑道:“張兄這個面子我還真給不了,在下要去見一個面子更大的人。”這話聽起來十分刺耳,張三丰氣得一句話也不說。王離哈哈一聲道:“張兄你別急嘛,張兄想喝酒那還不容易,不如隨我一起去,我要見的那個人那裡說不定能討到幾杯好酒,張兄意下如何?”

  張三丰一聽大笑道:“王兄你早說嘛,只不過王兄你要去見的是什麼人?他那裡有好酒嗎?”

  王離道:“哦!原來張兄是擔心人家家裡沒有好酒呀?這不好辦嗎?以張兄的本事隨便弄幾罈子好酒來那不是信手拈來?咋們要是帶著好酒去見沐大俠,沐大俠一定會說張兄懂事,張兄在沐大俠心裡的位置不是又高大了一截?你說是不是呀三寶?”

  三寶答道:“公子說的對。”

  張三丰這下子算是聽明白了,指著王離喝道:“三寶停車。”

  三寶又一次停下馬車,張三丰從馬車上跳了出去,三寶問道:“張公子你怎麼了?”

  王離拉開簾子探出頭去,張三丰指著他就罵道:“我還以為你安什麼好心呢?原來你是在給我使壞,我怎麼就那麼天真,王離要不是一肚子壞水那還是王離嗎?”

  三寶根本就聽不明白他們兩在說什麼,王離道:“張兄這話從何說起?張兄難道就不想向沐大俠解釋解釋為何私闖名劍山莊嗎?我是在幫張兄呀。”

  張三丰喝道:“誰知道你心裡打什麼主意?”說著朝前走去。

  王離讓三寶駕車跟在他後面,王離坐在馬車上道:“張兄你別走呀,我正想找你呢,張兄武功了得,對朋友講義氣,又長得一表人才,你不會見死不救吧?沐子風請我到名劍山莊去不知道要幹什麼,那個沐映雪見到我就恨不得要殺了我,張兄如果不陪我走一趟,名劍山莊我還真不敢去。”張三丰頭也不回,他哪有那麼好糊弄。看來騙他是沒有用的,王離笑道:“難道張兄是怕那個沐大小姐不成?”張三丰停了片刻又接著往前走,王離問道:“三寶。你說哪個沐大小姐怎麼樣?”

  三寶喃喃道:“沐大小姐就是兇了點,其實人長得挺漂亮的,她是沐大俠的女兒,身份自然非同一般,沐大俠就這麼一個女兒,她將來是要繼承名劍山莊的。”

  王離道:“三寶你真是聰明,我怎麼沒想到呢?要是做了沐大俠的女婿,那不就可以輕輕鬆鬆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三寶你說我能不能做沐大俠的女婿?”

  越說越過,張三丰轉過身道:“說夠了沒有?你愛做誰的女婿那是你的事,你在我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看來張三丰的心思還是沒有瞞過王離,要不然他幹嘛那麼暴躁。三寶將馬車停了下來,王離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臭和尚是動了凡心了,張兄你還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你一直在房頂偷看沐大小姐,幾日沒見,張兄最近難道就沒有到名劍山莊彷徨彷徨?”

  張三丰接著向前走道:“王兄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認識張三丰這麼久了,他怎麼這般正經起來了。三寶趕著馬車追上去,王離道:“那好,既然張兄這麼說,那待會我要是見到沐大小姐就別怪我再她面前胡說八道,就憑我這三寸不爛之舌,不知道沐大小姐是信還是不信呢?”

  張三丰才不在乎道:“在下名聲本來就不好,也不在乎再差點。”

  王離道:“我就和沐大小姐說張兄英俊瀟灑、英雄了得、武功高強、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就說張兄家裡有良田千頃,父慈子孝、妻妾成群,住的是亭臺樓閣,吃的是山珍海味、出門八抬大轎、入則美女相迎,地上鋪的是白玉無瑕、牆上掛的是名人字畫,張兄你看這麼說你滿不滿意?需不需要再說點什麼?”

  王離說得這般神奇,三寶聽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張三丰跳上馬車道:“王兄怎麼不說在下住的是金鑾殿,後宮佳麗三千呢?”

  王離哈哈大笑一聲對三寶道:“三寶咋們快點吧。”說著放下馬車簾子。

  沐子風親自出門相迎,這多少叫人頗感驚喜。將三人迎進客廳,沐子風哈哈一聲道:“少將軍能來赴約,沐某深感榮幸,三位請坐。”一揮手對門下弟子道:“看茶。”

  沐子風接連死了三個徒弟,如果說和王離一點關係也沒有怎麼也說不過去,何素華更是王離親手所殺,儘管他們是自作自受,可白髮人送黑髮人實在令人嘆息。王離拱手道:“其實就算沐大俠不來找王離,王離早就想登門賠罪,如果不是在下,名劍山莊何至於此。”

  沐子風長嘆一聲,身邊的石孝直道:“少將軍言重了,這兩日師傅一直都在自責對對我們這些弟子管教不嚴才有今日之禍,當日如果不是少將力勸江湖中人以大局為重,名劍山莊其實已經聲名掃地。”

  沐子風點點頭道:“是呀!沐某收徒如此甘願受罰,這都是他們自作自受,只是名劍山莊百年聲譽差點就毀於一旦,如果不是少將軍,沐某有何面目去見名劍山莊的列祖列宗。”

  石孝直走到王離面前恭恭敬敬的抱手道:“少將軍,以前的事情是在下聽信一面之詞,得罪之處還請少將軍見諒。”

  且不說郭俊伯、張天師,石孝直恩怨分明,名劍山莊也算是後繼有人了。王離站起來拱手道:“石兄說的是哪裡話?過去的事情在下也有過失,如果石兄不棄,那以後大家都是朋友。”

  沐子風一笑對石孝直道:“能與少將軍叫朋友是你的榮幸,以後要多像少將軍請教。”

  石孝直拱手道:“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王離道:“請教不敢當,王離武功低微,一無是處之人能與沐大俠與石兄叫朋友王離求之不得,以後名劍山莊如果有什麼需要,王離自當盡力而為。”

  沐子風道:“少將軍不圖虛名,沐某佩服之至。”

  王離笑道:“前輩過獎了,我只願天下太平,希望義父能夠安然無恙,什麼收復失地,精忠報國實在不敢奢望,但願前輩不要說王離胸無大志才好。”

  沐子風道:“少將軍此言差矣,天下太平這是何等志向?當真天下太平了收復失地又有何用處?你能對我這般坦誠相見,足見你氣度不凡,素來聽聞少將軍放誕不羈,看來江湖傳言不可信。”

  張三丰接上話道:“江湖傳言不可信,但有些事不能不信。”

  眾人哈哈大笑,王離拱手對二人道:“張兄這話說的對,江湖傳言不能信也不可不信,王離確實與完顏兀朮是朋友,與韓常也有些交情,這些事情不敢隱瞞前輩,王離心高氣傲別人說什麼還真不在乎,大丈夫苟活於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覺得自己做的沒錯那就不管那些流言蜚語,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沐子風點頭稱道,王離只覺得自己扯得太遠,拱手問道:“不知道前輩找我來有什麼要事嗎?”

  沐子風道:“當日多虧少將軍一己之力保住了名劍山莊的聲譽,如此情義沐某自當當面致謝,本來沐某理當親自登門,只是武林大會之後名劍山莊與帥府的關心緊張,焦將軍的公子給人打傷這件事情沐某實在有愧,無顏面見王將軍與焦將軍,所以只能請少將軍過來,還望少將軍不要見怪。”

  王離道:“原來如此,其實前輩不必自責,都是有人在暗中教唆,眼下焦肆也已經平安無事,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後大家都還是朋友。”

  沐子風道:“有少將軍這句話,沐某就安心了。”於是對石孝直道:“映雪去哪了?少將軍既然都已經來了,名劍山莊與少將軍的恩怨以後就一筆勾銷了,她怎麼也不來打聲招呼?”

  石孝直道:“師妹一直守在靈堂裡不肯出來。”

  沐子風“哎”一聲嘆息道:“俊伯和天師都是我的徒弟,從小就跟著我,他們雖然鑄成大錯,可終究是名劍山莊的人,他們是也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待他們就如同親兒子一般,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不能為他們做什麼,他們雖然辱沒了名劍山莊的名聲,可人都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追究的,只能將他們好好安葬,為他們設了靈堂,但願他們的靈魂能夠得到安息,也希望他們師兄弟在九泉之下能夠好好相處,來世做個好人。”沐子風這話裡滿滿都是無可奈何花落去,可伶他一世英名就讓他的三個徒弟盡毀,他又恨又悔,可與他的兩個徒弟的命想必,虛名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如果可以他寧願捨棄一生虛名不要也想叫幾個徒弟能夠陪著他身邊。沐子風一揮手道:“孝直你去把你師妹找來向少將軍當面賠罪。”

  名劍山莊落到這步田地,沐映雪還不將所有的氣都撒在王離身上,叫她來認錯那不是異想天開嗎。石孝直甚是為難,只是師命不敢違抗,勉強拱手道:“是師傅。”

  這又何必強人所難呢,王離站起來道:“石兄且慢。”事已至此,誰對誰錯都已經不重要了,不如讓活著的人好過一些,畢竟人死燈滅,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王離拱手對沐子風道:“前輩,還是王離親自去向沐姑娘賠罪吧,沐姑娘對我誤會太深,如果我不去恐怕她一時難以解開心結,這樣對大家又有什麼好處呢。”

  沐子風與石孝直都沒有想到王離會這般豁達,心中不禁感激。沐子風站起來道:“少將軍請跟我來吧。”

  沐子風走在前面將三人引向後院,靈堂就設在後院一間僻靜的閣樓裡。郭俊伯和張天師在江湖上早已經名聲掃地,沐子風愛惜弟子為兩人設了靈堂,以免兩個人成了孤魂野鬼,可是又不能公然將靈堂設在顯眼處,只怕召來江湖非議,他這麼做算是用心良苦了。

  郭俊伯、張天師、何素華的靈位一字排開,沐映雪跪在靈堂裡面容憔悴,不用說她知道真相後一定心力交瘁,以前對她百般寵愛的的人都變成了處心積慮的小人,換了任何人都是難以接受的。石孝直道:“大師兄和二師兄死後,師傅就在這給他們設了靈堂,師妹每天清早就道這裡來,一直要到很晚才離開,我們怎麼勸她也沒用。”

  王離上前去取了三炷香點燃之後恭恭敬敬插在香爐上,他這般舉動叫所有人震驚,沐子風的感激之情有增添了幾分,就連跪在地上的沐映雪也覺得不可思議。王離退後兩步道:“他們生前雖然有愧於沐大俠的教誨和名劍山莊的威名,可人已經死了,過去的恩恩怨怨也隨之煙消雲散,他們在天之靈如果有悔改之意就應該庇佑名劍山莊,也不枉沐大俠與沐姑娘的一份情誼。”說著有對沐映雪道:“沐姑娘我知道你恨我,人命關天更何況還有男女之愛,對於這件事情王離絕不會後悔,也不覺得自己又什麼地方做錯了,今天我不是來認錯的。沐大俠光明磊落,我敬重他,王離想要提醒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不如讓活著的人好過一些,你以為你這做是再贖罪嗎?你錯了,你是在無理取鬧,你這般折磨自己難道是不在折磨對你好的人嗎?”王離此言是為了捐棄前嫌,沐映雪放不下的也就是一口氣,王離已經低頭了,她又有什麼好說的呢。王離接著道:“這個世上從來就不缺少佔勢胡為之人,有些本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人前賣弄,人後胡作非為,沐姑娘是沐大俠的女兒豈會不明白這些道理,沐大俠名滿天下卻也不忘謙虛禮敬於人,這才是真正的俠義風範,何素華的為人姑娘應該比我清楚,這種人就值得姑娘肝腸寸斷以淚洗面嗎?”王離忍住了,一聲嘆息道:“姑娘要是覺得王離說錯了,還請姑娘見諒,在下告辭了。”

  離開靈堂的路上,沐子風道:“少將軍寬宏大量,沐某今天算是見識了,但願映雪能夠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只有活著的人好過才會是對死者最大的慰籍,過去的事情無論是對是錯終究已經過去了。”

  王離笑道:“沐姑娘是名門之後,是非曲直她怎麼會不明白,沐大俠你大可安心。”

  沐子風問道:“不知道少將軍日後有什麼打算?”

  王離道:“如果不是因為義父病重,我已經陪青衣姑娘去上京會寧府了,我也想去金國看看,藉著與完顏兀朮的交情如果能夠為天下太平做些事情那再好不過。”

  說著已經走到門口,沐子風道:“少將軍少有大志,只盼你一路順風。”

  眾人停住腳步,王離拱手道:“承蒙前輩相送,王離感激不盡,想必沐大俠不日也將到襄陽去,江湖險惡,沐大俠與石兄保重,王離就此告辭,咋們後會有期。”說完三寶駕車離去。

  乘著馬車往回走,張三丰一陣嘆息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呀。”

  張三丰行事不守章法,名劍山莊又是一個處處規矩的地方,硬是拉著他道名劍山莊去,還真是為難他了。三寶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張公子你怎麼唉聲嘆氣的?在名劍山莊的時候也沒有聽到你說話。”

  張三丰掀開車簾道:“你要是知道你不就是我了嗎?”

  三寶道:“張公子你要是想喝酒那還不容易,不如同我們一起到帥府去吧。”

  張三丰道:“怎麼三寶也學會自作主張了?”

  三寶會偷看了看王離,王離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道:“好好駕車吧三寶。”

  馬車飛快的向前跑,張三丰道:“少將軍的酒裡有一股酸味,我怕事消受不起呀,怎麼樣王兄,不如我請你喝酒如何?”王離不答他也就知道答案了,嘆了一聲到:“好吧,這荊州城裡想要找個知己一起喝酒還真是不容易,王兄我們改日再見吧。”說完施展輕功從馬車上竄了出去。

  人落在馬車前面,三寶嚇了一跳,急忙“籲”一聲將馬車停下來,三寶問道:“張公子你要去哪呀?”話剛出口人影已經沒了。張三丰素來如此,去留從來都不拖泥帶水,如此隨行沒什麼不好,王離放下馬車簾子,三寶駕車接著往前走。

  密林當中一間破舊的小屋亮著昏暗的燈,四周靜得出奇,張不驢盤腿坐在茅屋中打坐療傷,那天鏖戰天下高手受了沐子風與燕初晨的各一掌受傷不輕,舊傷因此復發,新傷舊傷加在一起,不死也要了半條命,一身通天徹地的神功僅剩下三成,恐怕十年之內也不能恢復到以前的功力,在荊州栽了這麼一個個跟頭,在這間茅屋中呆了三天身上的傷總算有些起色,可是荊州事敗,手下人全軍覆沒越想越氣,只是僅剩三成功力已經不是沐子風等人的對手,荊州的事情只能作罷。

  白使乘著夜色闖進來拱手道:“主上,我們在荊州的人都已經全軍覆沒,八字軍正在四處搜尋主上的下落,荊州已飛久留之地,屬下剛剛收到皇上的傳信,要你儘快趕去襄陽。”

  張不驢雙掌一合問道:“名劍山莊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白使道:“江湖中人已經趕去襄陽,據說沐子風近日也將趕過去。”

  張不驢喝道:“那王離呢?”

  白使道:“王離一直閉門不出,帥府那邊一直沒有消息,不過具屬下所知,王離應該不會去襄陽,他身邊那個叫青衣的女子是趙佶的女兒,她急著去上京會寧府尋找趙佶,我猜王離會同她一氣去會寧府,此去他們一定會經過開封府,屬下已經傳令地魁、狸貓,命他們在路上將王離除掉,替主上出一口惡氣。”

  張不驢一聽喝道:“白使,你好大的膽子,敢自作主張。”

  、白使拱手道:“屬下不敢,不知道屬下哪裡做的不對,還請主上明示。”

  張不驢站起來大袖一甩道:“王離這小子害我吃了這麼大的苦頭,只有親手殺了他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傳令告訴地魁狸貓,王離的命只屬於我,至於其他人一概格殺勿論,另外梅莊莊主燕初晨竟敢與我作對,我從襄陽回去之時,就連梅莊的一條狗我也不像見到。”

  白使嚇出一身冷汗拱手道:“屬下這就去辦。”

  張不驢想了想又道:“告訴地魁、狸貓,我在襄陽期間,皇上的安危要格外擔心,除了任何差錯剃頭來見。”

  有過了兩日,青衣的病已經痊癒,荊州城裡也已經安靜如初,去留有成了話題。焦肆的傷已經逐漸好轉,可是八字軍在荊州立足未穩,襄陽已經大戰正酣,荊州城也直接面臨著威脅倒是叫人放心不下,可是青衣每日眉頭緊鎖,好在王彥大病初癒,有他在荊州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日在帥府設下家宴,既然是家宴,王彥的兄弟子侄都紛紛前來,手下的將軍大將無不缺席。席間一片歡聲笑語,匆匆吃過飯,王彥並將八字軍眾將召到大殿中,眾將領其實早就看出王彥像借家宴商討大事之心,荊州比鄰襄陽,眾人都是帶兵的人,對戰場的敏感超乎常人,席間誰都不敢多飲酒,更不願學張飛丟了徐州。

  一輪茶過後,眾人安靜下來,王彥道:“各位都是我的手足兄弟,今天請大家來,一是多日不見想念各位,二來就是商議我們八字軍在荊州立足的問題,大家吃也吃過了,喝也喝過了,有什麼想法大家不妨都說說吧。”眾人誰都不開口,大殿中一片寂靜,王彥接著道:“好啊,看來你都沒有話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八字軍中的將領,你們酒足飯飽就事不關己對嗎?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還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眼下岳飛正在襄陽與劉豫決戰,如果勝了金兵就會南下,如果敗了荊州也難免有一戰,我們要早作準備,以免到時候手足無措,可我們缺錢缺糧,你們說說該怎麼辦?”

  王喜拱手道:“軍中什麼都缺,大家都很著急,可是急又有什麼用?朝廷的糧食遲遲不到,咋們到荊州以來就沒有拿過朝廷一分錢,一粒糧食,大夥都在吃老本能吃幾天?”

  這話一說眾人就來氣,焦陸道:“我們最近在荊州附近剿匪,從這些土匪哪裡得到不少糧草和錢糧,加上上次王離從飛雲浦運來的糧食,我們對外宣稱可以用兩個月,可是八字軍那麼多人,其實勉強撐一個月都很難,恐怕還是要等朝廷的錢糧。”

  王彥道:“我已經多次上表請求朝廷撥糧,其實朝廷的情況也不容樂觀,眼下襄陽之戰正打的激烈,朝廷首先還要保證襄陽的錢糧,我們還是要自己想辦法。”

  孟德一聽罵道:“怎麼自己想辦法?這裡不是蜀中,沒糧食了我們可以到百姓家去買,去借,你們看看荊州現在十室九空,咋們還要拿出糧食來救濟百姓,就算是派兵去搶也弄不到糧食。”

  王武接上話道:“朝廷是給錢還是給糧總要有個說法,不然我們幾十萬人不是要餓死?”

  眾人一片譁然,王彥道:“各位都是隨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們心裡有氣我能理解,可我們同時還是大宋的臣子,不能不考慮朝廷的難處。”在場眾人都是終於宋室的忠良,王彥一句話就堵住了眾人的嘴,他接著道:“我會接著向朝廷上表催糧,可是一個月之後怎麼辦?以後有怎麼辦?大家都要有所準備。”

  孟德笑道:“其實話說回來,比這樣苦的日子咋們過多了,當年在太行山,每日都要為糧草發愁,就算餓著肚子也要與金兵拼命,眼下至少不用面對金兵步步緊逼。”

  眾人大笑,可這也不過是安慰眾人的話罷了。王彥道:“依我看一面要等朝廷的糧食,一面我們要把餘下的錢都拿出來派人到蜀中、江南等地購買糧食,另外荊州城裡有不少大戶也有存糧,咋們可以找找他們,只要能過了眼下這個難關,荊州有千里沃土,我已經命人從蜀中購買了牛馬,我們想要在荊州長期駐防,只有屯田戍邊才是長久之計。”

  眾人紛紛點頭,王離接上話道:“義父的辦法固然是好,可無論到蜀中還是到江南去購買糧食,這一來一回至少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屯田更是需要四五個月才會有收成,根本就決絕不了燃眉之急,何況如果金兵南下,我們需要的就不僅僅是錢糧,還需要兵器盔甲,另外荊州城防年久失修,處處都需要錢,我們能等得起嗎?”

  王彥問道:“依你所見我們該怎麼辦?”

  王離拱手道:“義父,各位叔叔,王離又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彥道:“但說無妨。”

  王離道:“依我看朝廷不是拿不出錢糧給我們,而是不想給。”眾人一臉疑惑,王離忍了忍道:“這幾年朝廷連年與金國人與劉豫交戰確實耗費了不少精力,可這是這兩年交戰都沒有禍及南方,朝廷這才有底氣收復襄陽,而朝廷一直拖欠八字軍的軍糧依我看恐怕是對我們心有芥蒂所以防著咋們一手。”

  焦文通氣道:“你小子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叫別人聽到了你又幾個腦袋?”

  王離道:“並非我危言聳聽,大宋從來就不重視武將反而倚重文臣,當年太祖皇帝得了天下第一件事就是解除一批功勳卓著將領的兵權,大宋是如何建國的?太祖皇帝是北周大將,一件黃袍加身得到的天下,大宋皇帝比任何人知道武將的威脅,大家別忘了當年苗傅,劉正彥逼得當朝聖上退位,這件事皇上只怕一生也不會忘記。當年義父起兵之時不過千人,如今卻有幾十萬人,這些人個個驍勇善戰,難道朝廷就不擔心嗎?何況朝中本來就是主和派居多,只怕就連皇上也不想看著在外領兵的將領做大。”

  王離越說王彥臉色就越難看,喝道:“住口,我是大宋忠臣,自然要忠君報國,其他的事情我管不了。”

  話雖如此,這番話已經裝進了眾人心裡,眾人口上不說心裡還是不安。王離道:“義父,其實我一直都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今天各位叔伯都在,孩兒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議為好。”

  王彥氣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說,你孟叔叔和我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孟娘與你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過兩天選個黃道吉日把你們的婚事給辦了,也算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眾人一聽大喜,焦文通哈哈大笑道:“好事呀,咋們八字軍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好事了。”

  此事來的突然,孟娘紅著臉低下頭,眾人紛紛向王彥賀喜,王彥喜笑顏開開。王離確實一臉愕然道:“義父,這件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眾人的興致全都被衝散,大殿中頓時沒有了聲音。孟娘忍不住落淚,站起來就撞出門去,孟德父子見這還得了,王離當面拒絕了這門婚事,孟娘不知道要多傷心,也跟著追了出去。沒想到王離當眾回絕,王彥氣道:“你這個逆子,虧我對你一番教誨,你孟叔叔把你當親兒子看待,孟娘對你的情意難道你就不知道嗎?你就這般無情無義?孟娘哪裡不好?難道你孟叔叔的女兒還配不上你這個江湖浪子?”

  見到孟娘傷心,王離也好受不到哪去,只是男女之情豈是別人能夠誰清楚的。王離也有他的苦衷道:“義父說孩子無情無義,可是梅莊屍骨未寒你就要我娶孟娘,孩兒難道就當真這般無情嗎?義父待我恩重如山,孟叔叔同樣如此,正因為這樣王離才不想害了孟娘。”

  王彥大氣,抓起茶杯摔在王離面前,頓時茶碗碎成一地,茶水濺了王離一身。王彥指著他罵道:“王離,我看你是忘本,當日你要離開八字軍,我知道鐵姑娘剛死沒有攔著你,可你是呢?你與韓常稱兄道弟,與完顏兀朮你都敢攀上交情,八字軍與金賊勢不兩立,北方大片國土都落到金賊手裡,咋們多少兄弟是被金賊所殺,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麼就會收了你這個逆子?我告訴你,你要麼迎娶孟娘以後與金賊不共戴天,要麼你現在就出去找個地方自行了斷。”

  王彥突然發這麼大的火,眾人都不敢說話,王離卻道:“義父,孩兒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主張,我是義父的兒子絕不會給義父丟臉,可是孩兒想要天下太平有什麼不對的嗎?”

  王彥大罵到:“王離你真是病的不輕,金人佔我河山,欺我大宋,殺了我們多少人?就憑這一點就是我大宋的死敵,漢賊不兩立你懂嗎?”

  王離不緊不慢道:“何為漢?何為賊?何為死敵?漢人與金人都是炎黃子孫華夏兒女,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當年大宋與大遼不一樣是死敵嗎?不是同樣和平了百年?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金人怎麼了?金人就不是我們自己的兄弟?這個天下為什麼就只能漢人來坐?宋金雙方交戰多年,土地貧瘠,白骨成山,有多少人死在咋們手裡,我們身邊又失去了多少人?宋人金人哪一個沒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多死一個人就毀了一個家,義父想要收復失地迎回二主是精忠報國,王離想要天下太平,人人都有飯吃,有衣穿,不用擔心家破人亡,不用過顛沛流離的日子難道就不是盡忠報國?孩兒想問問義父盡的忠是對廟堂之上高高在上的那個人還是你自己的不甘心?是對那些權貴者盡忠還是對天下千千萬萬黎民百姓盡忠?哪裡的戰爭不是這樣?到頭來人死了,家沒了,獲利的卻是那些事不關己指手畫腳的人,義父這是為什麼?難道士兵的命就不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王彥氣得臉色鐵青喝道:“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你給我住口。”

  王離站起來道:“孩兒今日不吐不快,就算義父要殺我我照樣要說。”

  兩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再這樣吵下去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焦文通急忙勸道:“好了好了,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是你也不該頂撞你義父,還不快向你義父賠罪,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焦文通是為王離著想,王彥軍法嚴明,鬧不好挨板子也是輕的,如果是以前王離一定不會認這個錯,可是現在如果將事情鬧僵了反而不利事情解決,再者說來王彥並非不通世事,只要好言相勸,他一定會明白。王離走出來拱手道:“義父,孩兒魯莽,還望你不要見怪。”兩個人到底是父子,王離認了錯,王彥心中的氣就消了大半。王離接著道:“王離雖然與義父政見不合可我是八字軍的人,自然要設身處地的為八字軍著想,八字軍實力過強對於朝廷來說就是威脅,眼下戰事已經平息,是該厲兵秣馬休養生息的時候了,八字軍十幾萬人,多少人是從太行山就跟隨義父浴血拼殺走到今天來的?一路走到荊州多少年過去了,這些人連家都沒了,就剩下一條命,就算以後真能收復中原,留著一條命又有什麼意思?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而已,難道義父要讓這些人老死街頭,最後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嗎?”

  此言引得一片譁然,眾人各執一詞,大殿中議論紛紛。王喜道:“王離說的對,多少兄弟舍了身家性命與我們一路走來為了什麼?咋們不能虧待他們。”

  眾議難平,王離乘機道:“眼下朝廷對義父不放心,義父何不借此時機上奏朝廷,八字軍願意裁撤軍力,請朝廷論功行賞,義父這本奏摺上去,我想朝中對義父的顧慮就會全消,就連皇上也會誇義父明事理,以後凡是自然就會多為八字軍考慮。”

  王武喝道:“要是咋們把人裁撤了,朝廷還會把我們放在眼裡嗎?何況以後收復中原還要用兵,咋們裁撤軍力,以後如何應對戰局?”

  王離道:“且先不說收復中原遙遙無期,朝廷上下有多少人反對北伐?這條長長的長江防線從西到東有吳玠、岳飛、韓世忠、劉世光、張浚再加上咋們八字軍上百萬人馬,光是軍費朝廷就難以負擔,各位叔叔都是領兵的將領,你們應該知道兵不再多而再精的道理,八字軍裁軍之後留下數萬精兵用於荊州防務,如果以後北伐這些人也可使派人用場,而那些體弱力衰,跟隨義父多年的人就放他們回去娶妻生子,如此朝廷會感激義父,那些有出路的兄弟同樣會感激義父,如此一舉多得不是很好嗎?”

  眾人紛紛點頭稱好,王彥沉著臉一言不發,眾人都在等他一句話,他不開口眾人心中沒底,你看我我看你大殿中一片寂靜。沉默許久王彥壓低音量道:“匈奴未滅何以家成?咋們八字軍臉上都刻著赤心報國,金人未滅我就先和朝廷邀功,這讓天下人如何看我?”

  王離道:“這不過是婦人之見,要是人心都散了,還拿什麼去抗金?拿什麼收復中原?當兵吃糧誰不想討個功名?要不然提著腦袋與金兵拼命為什麼?義父當真以為收復中原關靠一腔熱血就夠了嗎?金強宋弱,如果不是這些年金人欺負宋人無能,天下人如何能夠同仇敵概?可是敵愾之氣又能支撐多久?說到底要靠一支強大的武力和足夠的錢糧,同時還要上下一心,要是那些兄弟都沒有盼頭人心不久散了,到那時候還有誰願意跟著義父?”

  焦陸道:“就算我們又裁軍之心,以朝廷的國力又哪裡有錢糧來犒賞三軍?我擔心如果咋們開了這個頭,要是各路人馬紛紛效仿,朝廷又該如何應對?到時候不是要將所有罪名都推到我們頭上。”

  王離道:“別說朝中的那些將領,就連義父和各位叔叔想要你們交出兵權都難上加難,那些人更是巴不得喝朝廷要到更多權利,怎麼可能主動將手裡的軍權交出去?眼下朝廷是拿不出銀兩犒賞功臣,可是荊州有沃土千里,義父可以請朝廷將土地分給有攻之人,再給他們一個虛銜,這樣一來朝廷樂意不說,下面的兄弟也會對義父感恩戴德。”

  王離的想法固然好,可正如他所說,裁撤軍力就等於交出了手中的權利,沒有幾個人能在權利面前不動搖,王彥同樣如此,就算王彥願意撤軍,他手下的這些驕兵悍將又願不願意?事情並非想象的這般簡單,一切還需要從長計議。眼看夜已經深了,王彥一揮手道:“好了,今天就議到這裡吧,有什麼事情容後再以。”話已至此,往裡不好再多說什麼,焦文通等人雖然心裡還是多少不甘心,也只能悻悻而歸。

  孟娘跑回到自己的房間趴在床頭頭上抱頭痛哭,她沒有想到王離對他是這般無情,就算他不願意與自己成親也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拒絕她,這叫她的臉往哪裡放呀。她為王離付出了那麼多,難道王離就一點也看不到嗎?以前鐵梅莊在的時候就是這樣,鐵梅莊死了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個青衣,青衣生病的時候王離是那麼著急,可是青衣偏偏是她的好姐妹,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可是她為什麼就步步退讓呢?喜歡一個人就讓她過的幸福,可這種拱手相讓的幸福叫她如何能夠承受呢。

  孟德父子站在她身邊卻無能為力,她哭了很久,兩人眼中都已經濺出了淚花。孟德走上前拍了拍愛女的肩膀道:“哎呀我的好女兒你別哭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非要選他王離不可呢?我女兒那麼漂亮還怕沒人要嗎?何況爹還想你多陪我兩年呢。”

  孟娘轉過身撲到孟德懷裡哭得更傷心了,她邊哭邊道:“可是女兒不甘心……”

  孟闖實在氣不過道:“王離也太欺負人了,我這就去找他問個明白。”

  “你給我回來。”剛到門口就被孟德喊住,孟德道:“你去了怎麼說?我孟德的女兒難道沒人要不成?”

  孟闖走回來喝道:“那怎麼辦?你就忍心看著孟娘傷心嗎?”

  孟德嘆道:“兒女之情豈是我們旁人說得清楚的,那天在名劍山莊門口,你焦叔叔拿鞭子打他,你挺身而出站在他前面,我知道你對他用情有多深,我的女兒呀,你怎麼偏偏就喜歡哪個小子呀。”

  孟娘哭著道:“就算叫我為他去死我也願意……”

  說話的時候青衣就在門外,把她們之間的對話全都聽去了。孟孃的哭聲叫人心碎,名劍山莊門外替王離擋焦文通的鞭子青衣是親眼所見的,孟娘說願意為王離去死,這話青衣相信,在蜀中的時候她就知道孟娘對王離的感情有多麼真實,她能將帥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是在感情面前是那麼脆弱不堪一擊。青衣心中莫名的失落不安,慢慢的踱步離開。

  當眾拒絕了孟娘,不知道孟娘該多傷心,王離沒有多想,議事剛一結束就往孟娘住的地方走。剛來到孟娘房門口,只見孟家父子正好關上房門,於是走上前問道:“孟叔叔,孟娘怎麼樣了?”

  孟德道:“剛睡著,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說完長嘆一聲搖搖頭無可奈何的離開。

  孟闖就沒有那麼好的性子了,上前指著王離道:“姓王的你給我聽好了,我們雖然是兄弟可孟娘是我親妹妹,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誰讓她傷心我就跟他沒完,這麼多年孟娘對你如何不用我對說吧?你要是不喜歡她你就給我離她遠點,別讓我看不起你。”說完氣沖沖就走了。

  王離愣在原地百感交集,他豈會不知道孟孃的心意,就憑她照顧王彥的情意王離就已經無以為報,更不能辜負於她。可是眼下世道紛亂,鐵梅莊又剛剛去世不久,於情於理他又有什麼心思去談兒女私情?已經有一個人死在自己的懷裡,那種感覺痛苦不堪,王彥借用的那句匈奴未滅,何以成家他一時感觸良多。

  長夜漫漫,此刻張三丰如果在此最好,也就有個借酒消愁聊以慰藉的人。可是夜深人靜又該去哪裡找人呢?走著走著走著就到了藥房,也不知道賈重又在搗騰什麼,大半夜還亮著燈。撞門進去,西鴻壽笑臉相迎,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接著他道:“我聽說你當場拒絕了王將軍不願娶孟娘?”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西鴻壽哈哈大笑一聲道:“甚好甚好,正好老東西和我都睡不著,你來陪我們喝酒。”硬是拉著王離進了藥房,只見賈重坐在案前,案上三樣下酒的菜,旁邊放著兩罈子酒。西鴻壽一擺手道:“來來來,請坐!”說著又擺出一支碗給王離倒酒。

  王離端起酒碗嘆道:“哎!陪你們兩個老怪物喝酒有什麼勁。”

  賈重一聽將酒搶了過去重重摔在案上道:“愛喝不喝。”

  西鴻壽笑著又將酒碗端回王離面前道:“臭小子你懂什麼呀,這可不是一般的酒,是這個老東西特意珍藏的藥酒,喝完之後能夠使人神清氣爽延年益壽內力大增呀,我可告訴你,這也就是你趕上了,要不然你想喝還沒得喝呢。”

  王離道:“哦!原來如此,既然這酒有如此神效,那我更是要喝了,誰不知道我王離武功低微,如果可是內力大增就算是醉死在這那又算什麼?只怕前輩捨不得你這酒喲。”說著端起碗一飲而盡。

  西鴻壽大喜道:“好酒量,來我敬你一碗。”一邊說話一邊又滿上一碗,兩人一同端起碗飲下。西鴻壽並未盡興,又滿上一碗道:“來再喝一碗。”

  王離端起酒碗剛要喝又放下,打量了兩人一眼道:“前輩不是真想把晚輩灌醉吧?恕我直言,兩位前輩擺的是哪一齣呀?莫非是鴻門宴不成?”

  西鴻壽放下酒碗道:“哎呀,長夜漫漫,難得你小子陪我們兩個喝酒,當然要多喝幾杯了。”

  王離哈哈一聲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一飲而盡王離道:“如此長夜不免寂寞,兩位前輩行走江湖多年,一定遇到過不少有趣的事情,不如說來聽聽。”

  西鴻壽大笑一聲指著他道:“原來王離是如此好事之人,少見少見。”

  王離道:“可不是少見嗎,江湖上關於西鴻壽前輩的傳言可不少,不過江湖傳言不可全信,前輩號稱精通古今,不過前輩可算過自己命運多桀呀?”顯然這話是故意說的,提起傷心事西鴻壽滿臉悲傷。王離轉頭對賈重道:“賈前輩你每日都板著臉,就不怕氣壞身子?你要是把自己給氣死了,那閻王爺不知道該多高興。”王離端起酒碗又飲一碗站起來對兩人道:“希望兩位前輩今夜能睡個好覺,王離告辭了。”說完哈哈大笑一聲大搖大擺走出去。

  在兩個人面前說了這些晦氣話,還要兩個人怎麼能睡個好覺,這不是無稽之談嗎?西鴻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人走了後問道:“老東西這臭小子什麼意思?”

  賈重將酒碗摔在桌子上,碗裡的酒全都濺出來。賈重跳起來喝道:“我哪知道什麼意思?老子這罈好酒都喂白眼狼了。”說著氣沖沖道:“不喝了,睡覺去。”

  西鴻壽看著怪老頭走後,一回頭灑在桌子上的酒一滴滴往地上落,急忙拿自己的酒碗去接著道:“哎呀,你不喝也別浪費了呀,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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