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闕免費閱讀鬼谷門人
白使善於打探消息,名劍山莊聚集了那麼多江湖中人,其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的眼線,名劍山莊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八字軍包圍名劍山莊,消息傳來,白使立刻趕回龍門義莊;義莊中空無一人,並在祠堂門前停下來拱手道:“主上,名劍山莊那邊有消息了,屬下特意來稟報。”
祠堂中傳來沙啞的聲音:“名劍山莊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白使道:“回稟主上,江湖中的高手剛剛經歷了一場苦戰,好幾個高手都負了傷,如果不是沐子風突然出現,那幾個人非死即傷倒是少了不少麻煩,之後孟德和焦文通突然帶兵包圍了名劍山莊,雙方劍拔弩張就連屬下是沒有料到。”
屋裡一陣低沉的笑聲又道:“這麼說張天師還算有點本用處。”
白使吞吞吐吐道:“只是……”話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黑袍人喝道:“只是什麼?”
白使道:“只是王離那個臭小子一直在從中搗亂,這樣一來名劍山莊那邊的變數就大了,另外黑使一夜未歸,主上想殺的人黑使從未失手過,那臭小子還活著,我擔心黑使已經遭了他的毒手。”
黑袍人氣道:“我早就說過王離那個小子狡猾得很,見到他一劍殺了就是,他就是不聽死了活該,我費盡心機在荊州謀劃了一盤好棋全都壞在自己人手上,張天師已經沒用了,派人去將他做掉,這就是不聽號令的下場。”
白使拱手道:“屬下這就去辦。”說著又道:“還有一件事,主上的身份恐怕要公之於眾,荊州已經是是非之地,主上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
黑袍人道:“我自有安排,你去辦事去吧。”白使聽完這話拱手退了出去。
名劍山莊弟子要是遇見江湖中人自然要拔劍並殺,可遇上了八字軍豈敢造詞,只能關上大門去給沐子風報信,任八字軍在外面把沐子風祖宗十八代都給罵完就是不開門。焦文通見名劍山莊閉門謝客,任憑他們怎麼罵就是不開門,秦驢技窮就命人上前去砸門。
軍士剛要砸門,大門打開了,王離一人獨自走了出來,眾軍士見到王離忙退到一邊,砸門的事情就此作罷。王離哈哈大笑一聲邊走邊道:“我聽說焦叔叔和孟叔叔親自來接我,那些江湖中人灰溜溜就把我放了,我要是再晚出來一刻,兩位叔叔砸開的門可就要砸到侄兒頭上了。”
焦文通一肚子氣被他說得灰頭土臉,孟闖走上來,兩人擁抱之後仰頭大笑。孟闖道:“我剛從蜀中回來有聽說你又惹麻煩了就跑到這來接你,夠義氣吧?”
王離笑道:“我不想找麻煩奈何麻煩總找我呀,怎麼樣?這次到蜀中辦事如何?見到吳玠將軍了嗎?吳玠將軍他還好嗎?”
孟闖道:“怎麼沒見到,吳將軍夠意思,爹和我好酒好肉可沒少帶回來,你放心將軍他好著呢。”
見到王離,眾人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了。郭婷道:“王大哥,你沒事太好了,我們都找你找了一個晚上了,大家都在為你擔心呢。”
見眾人臉上都帶著倦意,王離心中萬分歉疚,他只想著震懾心懷不軌之人,沒想到卻叫所有人都為他擔憂,是他顧慮不周。唏噓一陣,焦文通喝道:“王離你給我滾過來。”
這一聲怒吼充滿火氣,王離可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火,心裡有數焦文通只怕已經知道焦肆的事情了。於是走過去道:“焦叔叔,你別生氣……”
不等他話說完,焦文通就一鞭子打在王離身上,身上頓時留下了一條血印印在衣服上。焦陸與孟德急忙攔住焦文通,焦陸道:“爹,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嗎?”
郭婷一看走到王離身邊,心疼的罵道:“焦將軍你這人怎麼這樣?那麼不講道理。”
焦文通紅著眼道:“做叔叔的教訓侄子還需要講道理嗎?”一揮手將焦陸和孟闖推開道:“你們兩個給我滾開,要不然我連你們一塊打。”
孟娘忙攔在王離面前道:“焦叔叔,你要打就連孟娘一起打吧。”
孟娘這番情意誰都看的出來,孟德怕愛女也跟著遭罪,上前拉住焦文通道:“哎哎哎,老焦夠了夠了,你看都打出血來了,差不多行了。”
王離突然喝道:“打得好,孟叔叔、孟娘你們都走開。”眾人不知道他唱的是哪出,王離“噗”跪倒在地道:“焦叔叔你打吧。”眾人見他言辭決絕退到一邊去。
焦文通舉起鞭子又是一鞭子打下去,頓時皮開肉綻又是一道血印,王離卻一聲不吭,眾人看在眼裡卻痛在心裡。焦文通又一次舉起鞭子,見到王離身上那兩道鮮紅的血印,心中一陣劇痛。這些年來他也是親眼看著王離與焦肆焦陸一起長大,他視王離如己出,他又怎麼狠得下心呢?於是將鞭子丟在地上罵道:“臭小子,這些年哪次老子要抽你你不跑呀?今天你怎麼不跑了?你是不是傻了?你這臭小子……”罵著罵著眼角就濺出了淚珠,他這兩鞭子打出的卻是對王離的情誼,王離也不禁落淚。焦文通指著他道:“我們跟隨你義父出生入死多年,看中的是他賞罰分明重情重義,你何時見過他責罵我們?每次出生入死的兄弟戰死了,他的頭髮就要白幾根,他還不到四十歲呀!你知道嗎?他心裡痛呀。這麼多年浴血拼殺為了什麼?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收復失地也為了跟著我們這十幾萬兄弟有條活路,有口飯吃,你倒好,非要去做什麼江湖浪子,你對得起你義父這麼多年的栽培嗎?這次病重若不是到了要害時何必請賈重出手?你就知道江湖玩樂不知道床前盡孝,我打的就是你這個不忠不孝之徒。”原本江湖中人說他不忠不孝他還不服,聽了焦文通的話他恍然大悟,他早就該想到此次若不是王彥的病難以治癒何必請白奇飛和賈重到府上,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更是無地自容。焦文通指著孟闖好焦陸道:“你們也一樣,佔著父輩的陰功難道就想坐享其成嗎?如果不是我們這些人拿命去拼,哪有你們騎著高頭大馬橫行過市?當此亂世正是英雄輩出之時,你們如果不奮發圖強就要白活一世。”這一頓罵當真是振聾發聵叫人膽戰心驚又催人上進。焦文通也是恨鐵不成鋼,八字軍已經名聲在外,後輩之人若不兢兢業業豈不是要一番心血前功盡棄,後繼無人。
他這一番話也說出了孟德的心聲,是他帶王離進的軍營,他是王離的引路人,其實他早就想與王離聊一聊。今天焦文通發了這一通火,這些少年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性格秉性他都瞭解,這通苦口婆心的話之後就不用他再費心了。於是道:“行了行了老焦,你看看你這兩鞭子下去都把人給打壞了,他知道錯了,你消消氣。”說完對幾個少年人道:“你們都聽到沒有?回去好好想想老焦說的話,該怎麼做事不用我教你們吧?”幾個少年的低著頭,孟闖喜笑顏開道:“你看老焦,我就說到底是咋們的子侄,咋們還不瞭解嗎?他們知道教訓了,你看名劍山莊該怎麼辦?”
這一通火撒在王離身上,焦文通的氣早就消完了,罵道:“那能怎麼辦?焦肆都已經傷成那樣,難道還要搭上更多人的性命不成?走了,還在這裡丟什麼人現什麼眼?”說完一甩手,身後的軍士讓出一條道,揚長而去。
這件事情辦得實在是酣暢淋漓,孟德哈哈大笑一聲追上去道:“老孟你等等我,看你生什麼氣嘛……”
等兩人走後,孟娘將王離扶起來關切的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郭婷見他身上的兩道傷痕也問道:“王大哥痛不痛呀?焦將軍真是的,怎麼動不動就動手呀!”她這般關心引得眾人的目光都落到他的身上,一時竟不自覺的紅著臉低下頭,少女情懷其實誰都明白,只不過大家都不願說破罷了。
焦陸接上話道:“父親是太著急了,我們可都沒出賣你。”
其實王離反而感激焦文通這番斥責,愛之深責之切,有什麼好說的。王離忍痛笑道:“焦叔叔也是為我好,他這兩鞭子倒是將我打醒了,我感激他還來不及呢。”王離又道:“焦叔叔的心情我理解,焦肆受了那麼重的傷,我要是不挨這頓鞭子,今天這件事情又該怎麼解決?總該讓他出口氣吧。”眾人一聽才明白,原來王離與焦文通之間早有默契,雖然捱了打,不過事情就此了結也算值得。
孟娘又問道:“大哥你怎麼會在名劍山莊?”
孟闖罵道:“難道又是名劍山莊在搞鬼?”
王離道:“有些事情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改天再和你們細說吧,你們都來了就一起進去聽個故事,聽完你們就什麼都明白了。”說著不自覺的看了青衣一眼。
焦陸問道:“那我們帶來的這些人該怎麼辦?”
焦文通和孟德雖然走了,可是八字軍官兵還圍著名劍山莊。王離道:“將人都撤到門前集結,讓他們在此等候,待會還有件事情要辦。”
說著就想要往名劍山莊走,青衣將他攔了下來道:“難道你要這個樣子進去見沐大俠嗎?”這一說王離就明白了,他身上帶著傷,就這樣進去,天下英雄一定以為他是有意為之想在天下英雄門前邀功,如此一來反而會被人說是虛偽,不知道又該有多少張嘴亂說。還是青衣心細,焦陸一聽也知道她的意思,於是脫下身上的外套給王離披上,眾人一起走進名劍山莊。
八字軍的一舉一動名劍山莊弟子早已經告知沐子風,焦文通與孟德已經離開,江湖中人總算是鬆了口氣;又聽說焦孟二雖然走了,八字軍官兵卻在名劍山莊門外集結,眾人心中都在打鼓,也不知道王離打的是什麼主意。此時王離等人走進大殿,眾人已經聽聞他受了傷,只見他披著外套將傷口攔住不想叫眾人看到,足見他為人心懷坦蕩,江湖中人對他又增加了幾分好感。
沐子風迎上來道:“有勞少將軍了,各位請坐。”說完使了個眼色命人看茶。
王離拱手道:“焦叔叔與孟叔叔做事魯莽,還請沐大俠不要見怪。”
青衣見到雲間居士也在人群當中臉色蒼白,不免擔憂,甚是想過去問候,只是雲間居士面無表情,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完全沒有將她放在心上。青衣心中隱隱作痛,只等武林大會結束之後一定要去向她問清楚原由。
原本大家興致勃勃,沐映雪“哼”一聲道:“兩位將軍既然已經走了,那少將軍為什麼還要讓八字軍在門外列陣?你這不是欺負名劍山莊嗎?”
武林中人頓時議論覺得王離如此行事有欠妥當。青衣等人這才知道江湖中人對王離並非好心,孟闖聽了這話大氣,剛站起來,王離並將他拉住對他搖了搖頭,看在王離的面子上孟闖這才坐下扭頭懶得管這件事情。王離走出來道:“沐姑娘,你對在下誤會實在太深,各位江湖朋友想來氣也應該消了,咋們是時候坐下來好好聊聊了。”眾人安靜下來,王離拱手對沐子風道:“沐大俠,王離做事一向敢作敢當,那日何素華道軍中送糧我們是感激的,當日原本不過是口舌之爭,後來就動了拳腳,沐大俠的徒弟高明,我們不是對手技不如人也就認了,原本大家都是朋友也沒有必要動手,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何素華打傷了孟娘,他明知道孟娘是個姑娘卻還要咄咄逼人,孟闖救人心切差點別他砍了一條手臂,我實在氣不過才一刀殺了他,原本這些事情王離沒有必要說出來,以免有損沐大俠的名聲,可是沐姑娘一直逼我,王離只好請各位江湖前輩評評理,王離就像問問一個江湖上的好漢任意欺凌一個女子,這種不顧俠義之道的人我殺錯了嗎?”
提起那天的事情,孟闖等人到了今天還是氣憤不已,何素華為人猖狂,江湖中人早有耳聞,眾江湖中人啞口無言。沐映雪自覺得沒有理又問道:“那我大師兄呢?你為什麼要殺我大師兄?”
王離冷笑一聲道:“姑娘你也不想想我與郭俊伯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殺了他?早就和姑娘說過,有些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恐怕姑娘未必願意相信,姑娘口口聲聲說是我殺了郭俊伯,沒有做過的事情王離也不吃那個冤枉官司,姑娘不是想知道是誰殺了郭俊伯嗎?那我告訴姑娘,殺了郭俊伯的恰恰是沐姑娘你自己。”
這算什麼話?怎麼會是沐映雪殺了郭俊伯呢?眾人吃了一驚。沐映雪罵道:“你胡說,我和大師兄情同手足,怎麼可能是我殺了大師兄呢?”
王離嘆道:“沐大俠有四個徒弟,這四個徒弟原本都是少年英雄,沐姑娘你偏偏對何素華一往情深,別人就算對沐姑娘再怎麼愛慕,只要何素華還活著就沒有一點機會,沒想到何素華死了,你那幾個師兄就開始爭風吃醋,有人為了討好姑娘不惜重金送給姑娘珍珠金銀,有人為了博取姑娘的芳心打起了他自己的小算盤,昨天晚上我和張兄在名劍山莊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於是對張三丰道:“張兄你不會忘記了吧?”
王離見張三丰不說話,怕他寂寞無聊就將話題引到他身上。張三丰喃喃道:“一個人是這麼說的,大師兄與何師弟關係最好,沒想到何師弟一死,大師兄就趕著做名劍山莊的女婿,另一個人就說,師弟不是早就盼著他死了嗎?王離正好替師弟做了一件你不敢做的事情,那個人很生氣就罵另外一個人是胡說,另一個人又說,反正何師弟已經死了,師妹歸誰咋們就各憑本事,那個人說他就願意做小人,做小人有什麼不好的,等他和他師妹洞房花燭的時候一定會感謝他大師兄成全,然後就一刀把另一個人給殺了。”
這話叫在場的人聽得心驚膽戰,原來真相居然是這樣。王離接上話道:“後來沐姑娘就來了,那個兇手又返回來在沐姑娘面前裝腔作勢演了一齣好戲,當時正好只有張兄與我離開名劍山莊,姑娘自然就認為我是殺人兇手。”
沐映雪含淚罵道:“你們撒謊,你們想編個故事想來騙大家……”說著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王離喝道:“沐姑娘,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你也不想想是誰一直在蠱惑人心煽動在場各位來殺我?又是誰昨天晚上是誰暗算了我把我帶進名劍山莊要姑娘殺了我?那個人為什麼一定要我死?你還不明白嗎?要不是郭俊伯突然去找你,我已經死在你的手裡,而現在八字軍已經將你這個名劍山莊殺得雞犬不留,沐大俠英名於世,姑娘你還要一錯再錯嗎?”
經這樣提醒,沐映雪心中生疑,可是她實在不願意相信王離說的話。石孝直輕聲道:“是二師兄……”說著環視四周尋找張天師,可張天師早已經沒有了人影。
樂倫笑道:“石少俠你別找了,你要找的人早就跑了。”
怎麼可能是張天師呢?江湖中人都知道張天師圓滑,他從來都不與別人爭鬥,凡事都躲得遠遠的,就怕得罪別人,眾人更不敢相信的是郭俊伯是張天師所殺這個事實。可今日他一直挑唆江湖中人去殺王離,如此反常的舉動又實在叫人無法解釋。現在想來,他是想讓江湖中人替他殺了王離掩蓋他殺郭俊伯的事實,在這樣說來一切反常也就不奇怪了,再者說來,如果事情不是張天師做的,他又何必跑呢?可眾人哪知道張天師其實還有更大的目的,他想除掉的人何止是郭俊伯一個人。
王離仰頭道:“沐大俠、沐姑娘,我想你們一定不會相信兇手是張天師,恐怕你們更不願意相信的是張天師其實是有人安排在名劍山莊的一顆棋子,他這麼賣力想叫沐姑娘殺了我,想讓江湖豪傑去找義父要人的目的就是為了挑起八字軍與江湖豪傑之間的矛盾,借朝廷之手將江湖勢力除掉,為嶽元帥收復襄陽增添阻力,張天師千算萬算沒想到沐姑娘沒有殺我,原本沐姑娘不殺我,他只要一劍殺了我就能達到目的,只不過他滑頭另有自己的打算,想把所有的事情都與自己撇清的同時又想借此事除掉郭俊伯,這樣一來反而弄巧成拙。”
聽了此言眾人一片譁然,素圓大師站起來道:“沐大俠仁義無雙,他的徒弟怎麼會是這種奸惡之徒?少將軍你是不是搞錯了?”
雷文俊道:“大師說的沒錯,少將軍,這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
雷文俊真是死性不改,王離道:“張天師為了達到目的,以十萬兩銀票收買了一位江湖高人,讓他在武林大會上帶頭挑事。”王離走到雷文俊面前道:“雷掌門,這事情不知道閣下知不知道?”王離什麼事情都知道,雷文俊把柄在王離手中,自然不敢再說話。
焦陸也走出來道:“證據自然是有的,荊州城中有一家順德錢莊,大夥都應該知道,請問沐大俠、沐姑娘,還有這位石少俠,張天師常與順德錢莊來往三位不會不知道吧?”
石孝直道:“二師兄去順德錢莊辦事這又什麼不對嗎?”
焦陸道:“這就對了,據我所查,順德錢莊是劉豫在荊州的一個秘密聯絡點,專門負責打探消息和提供一切所需要的費用,張天師經常到順德錢莊一是傳遞消息,二是從那裡拿錢收買人心,被他收買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已經被我抓獲,我看就不用一個個帶來回答諸位的問話了吧?”
沐子風收徒如此,王離其實並非有意與他為難,只不過此時涉及眾多江湖當中的事情,張天師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為了能使事情真相大白,王離只能得罪沐子風。
聽了焦陸的話,江湖中人再也沒有異議。王離走到沐子風面前拱手道:“沐大俠,王離並非與名劍山莊過不去,其實一切都是在下偶然遇見,在來荊州的路上,我們在楊杏村停了一個晚上。”他轉身道:“那個晚上的事情樂兄、唐兄、袁兄你們應該還記得吧?”
三人點點頭,郭婷道:“怎麼會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到死也不會忘記。”
王離指著郭婷道:“這位郭姑娘是梁夫人的好姐妹,梁夫人的氣概我想各位都是佩服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讓郭姑娘告訴各位吧。”王離見郭婷閒的無聊一直插不上話,這才找個機會讓她說話,免得她無聊,於是郭婷就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等她說完,王離道:“當時我聽那個怪人讓另一個人到順德錢莊取一筆銀子,巧的是第二天名劍山莊各位就來找在下的晦氣,我以為是沐姑娘為情所困所以來找在下的麻煩沒有在意,可是後來那天諸位在福樓客棧圍攻古月樓古兄,在下親眼所見張天師進了順德錢莊,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在下覺得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所以我才讓焦陸調查順德錢莊。”
張天師的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眾人即使悲憤又是惋惜。陸雪琪道:“這件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可你們說那天晚上看到野獸傷人,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王離道:“後來的事情想必段大哥已經和各位說過了,王離也就不多言了,起初我也以為是野獸所為,直到前幾日有一個怪人到帥府行刺,我這才知道並不是猛獸而是一個絕頂高手。”說著走到燕初晨、白奇飛等人前拱手問道:“燕大俠、白老前輩、羊前輩你們與那個人交過手,你們以為那個人武功如何?”
羊山風“哼”一聲轉過頭去,白奇飛道:“慚愧慚愧,我們三人聯手也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燕初晨道:“那怪人武功之高燕某聞所未聞,當晚如果不是白老幫主和羊兄相助,燕某必死無疑。”
眾人聞之議論聲不絕於耳,江湖中人誰不知道燕初晨的武功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江湖上能與之匹敵的人寥寥無幾,何況還有白奇飛與羊山風兩人相助。這三人中任意一個人已經十分了得,何況是三個人聯手。雷文俊道:“燕大俠這話未免太誇張了吧?如果三人聯手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那個人豈不是天下第一?”
青城派掌門劉月倫道:“雷兄這話說得對,江湖中如果真有武功如此了得之人,我等行走江湖二十餘年怎麼會不知道?難道是我們見識太淺薄了嗎?”
白奇飛嘆道:“江湖中山外有山不足為奇,那夜燕大俠與那個怪人交手不足半盞茶的功夫並支持不住,我們三人聯手也不過支撐了半柱香就敗下陣來,這幾天丐幫弟子屢屢得到密報,劉豫派了一批高手到荊州,丐幫弟子確實查到荊州城藏著一個絕頂高手,只是那個人來無影去無蹤,行動十分詭秘,丐幫查了許久都沒有查到那個人的下落,老叫花我也一直在擔心這件事情。”
段橫道:“這麼說就是那個神秘人殺了江湖中的眾多高手,然後將他們的屍體藏在楊杏村那個義莊當中?”
王離道:“段兄說的沒錯,我一直都不明白是什麼人能將那八位高手約到一起盡數殺掉,現在想來再簡單不過。”王離走到唐津生與袁忠烈身邊道:“我記得唐兄曾說過,貴幫主失蹤之前收到過一封信,什麼人能能將那八個人約到一起呢?我想只有沐子風前輩,張天師是沐子風前輩的徒弟,他跟隨沐大俠多年,肯定早已經學會模仿沐前輩的筆跡,只要模仿沐大俠的筆跡分別寫信給那八位英雄前輩,就可以將他們約到一起殺掉,再將那些信毀掉就不會再有人能去查證,張天師做事情天衣無縫,可他沒有算到的是沐姑娘雖然為情所困卻到底是沐大俠的女兒,知道何為大局為重,若非如此,結果會怎麼樣猶未可知。”
真沒想到沐子風的徒弟竟然是幫兇,江湖中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眾多高手被殺,武林中人都等著名劍山莊出來主持公道,可是誰料到事情與名劍山莊脫不了干係,名劍山莊是武林首領,江湖中人都以名劍山莊馬首是瞻,這般真相江湖中人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裡咽。
出了這樣的事,沐子風自知罪責難逃,拱手道:“在下收徒如,再也沒有顏面見天下英雄,江湖上的事情沐某實在是管不了了,諸位還是另請高明吧。”說完帶著沐映雪與石孝直往大殿門外走去。
名劍山莊威信大損,江湖中人對沐子風已經心有芥蒂,沒有人再去阻攔。王離見狀喝道:“沐大俠,出了這樣的事情名劍山莊難辭其咎,你這樣一走了之豈不是逃避責任?名劍山莊的名聲豈不是要毀在沐大俠自己的手上?大丈夫行事當頂天立地,沐大俠是江湖中的前輩高人,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嗎?”
三人停住腳步,沐映雪轉身罵道:“王離就是因為你名劍山莊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大師兄死了,二師兄成了叛徒,你還想名劍山莊怎麼樣?”
沐映雪恐怕真是氣糊塗了,王離仰天大笑一聲道:“沐姑娘說的話可真是莫名其妙,名劍山莊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怎麼能說是王離之過?我想問問沐大俠,名劍山莊弟子仗著沐大俠的威名在江湖中驕橫放肆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沐大俠你知道嗎?”王離忍住了又道:“亂世出英雄,宋金之間混戰才有今天武林群雄並起的大好局面,江湖豪傑尊名劍山莊號令那是因為名劍山莊行俠仗義,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夥心中能沒有氣嗎?可眼下不是賭氣的時候,沐大俠應該想想如何收攏人心,襄陽之戰迫在眉睫,沐大俠今天若是踏出了這道大門,日後名劍山莊在江湖當中該如何立足?”沐子風方然醒悟,王離道:“有人千方百計要攪得天下大亂,諸位難道還想被牽著鼻子走?”王離的話雖然叫人聽著不舒服,眾人還是服氣的。王離度到司馬雲身邊道:“司馬前輩晚輩說的是吧?”
司馬雲心中一驚,就怕王離將事情引到他身上,於是冷冷道:“姓王的小子,老夫與你沒有什麼過節,你可別把禍水往老夫身上引。”
王離笑道:“司馬前輩武功高強,王離也不想與前輩有什麼過節。”王離問起司馬雲,只不過是想敲打敲打他,好讓他記住教訓。於是又道:“各位前輩剛剛打了一架,我想氣也消了差不多了吧?”說著走到上官劍南身邊道:“上官前輩,王離差點死在你的手裡,你這會你沒有力氣打我總該有力氣說話吧?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
上官劍南冷了他一眼轉過頭一聲不吭,王離又走到洛白水身邊,洛白水一點不含糊,冷笑道:“小子,你不觸司馬雲的黴頭,難道要找我的不痛快不成?你這小子桀驁不馴我有點喜歡你了,你可別叫我討厭你。”
他不願意說,王離只好搖搖頭走到古月樓身邊道:“那隻能拜託古兄了。”
古月樓哈哈哈大笑道:“在下能知道什麼?王兄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他這般問來問去,江湖中人早就花了眼。陸雪琪氣道:“王離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在這裡繞圈子。”
王離道:“王離也正想問呢,各位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心裡藏了件事情,各位就是不說,到底各位心裡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說罷走到雲間居士身邊道:“居士,王離素來敬重你,也知道居士是重情重義之人,敢問居士為何到荊州來?那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黑袍人又是誰?請居士務必相告。”
王離一口氣問出這麼多問題,江湖中人對此早就疑惑不解,此時更是好奇。王離的話青衣心中同樣疑惑,她與雲間居士相處多年,雲間居士從未離開過劍閣甚至從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名字。至於張不驢的事情她也只說了個大概,許多疑點她還是一直不明白,這次到荊州來的目的就是想尋找張不驢的下落,她早就想到忠義堂找上官劍南問清楚,畢竟她與雲間居士相依為命多年,如果能解開謎團叫雲間居士解開心結她同樣會很開心。
雲間居士輕嘆一聲道:“看來昨天晚上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如此難以開口?眾人議論不止。洛白水、司馬雲、古月樓心裡一驚,也難怪王離不依不饒非要問個明白。王離拱手道:“不敢瞞居士,昨天晚上王離一直在門外,確實什麼都看到了,居士隱居江湖多年,這次突然到荊州來我一直不明白,前輩一生為情所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到荊州來是為了了卻一件舊事。”
雲間居士沒有回答,而在場的江湖中人對二十年前的事情知之甚少,誰也不知道他們再說什麼。陸雪琪突然哈哈大笑一聲道:“師姐當年背叛師門同張不驢私奔,之後又不顧同門之誼殺回峨眉山搶走了《小寒心經》,當年師姐的手段是很等狠辣?多少同門手足死在你的劍下,你與張不驢結為夫婦,師傅卻撒手人寰,可笑師姐為了張不驢不惜與峨眉派為敵,可是張不驢是怎樣對待師姐的?他一走了之二十餘年,師姐在劍閣苦等了二十餘年,這就是報應呀。”
這話說的實在太不見人請,青衣再也忍不住道:“陸前輩,你和我師父好歹師出同門,你這話說得太過分了,師傅鍾情於師公,在劍閣等了那麼多年,當年的事情師傅她也在自責……”
雲間居士打斷了她的話喝道:“住口,我的事情你知道什麼?”
青衣一心為雲間居士著想,沒想到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斥責她,心裡十分委屈,淚水在眼珠裡打轉。要是別人說這種話那自然不要緊,偏偏是雲間居士,她一直視雲間居士為再生父母,這般委屈怎受得了?又見雲間居士都不願看她一眼,頓時就崩塌了,眼淚譁一下子落了下來,叫在場眾人看著也難受。
孟娘與郭婷和青衣情深義重,郭婷忙替她擦乾淚水。孟娘輕聲道:“算了青衣姐姐,你別難過了,咋們先坐下吧。”王離自然也揪心,只是她們師徒之間的事情他始終不好插嘴。
陸雪琪嘆道:“師姐真是無情呀,這女娃跟著師姐多年,她視你如師如父,你竟然對她說出這番話全然不顧她的感受,想當年師姐與張不驢殺上峨眉山時的狠辣也不過如此吧?”
真沒想到替青衣說話的人會是陸雪琪,王離心中好過許多,拱手對雲間居士道:“居士,之前曾聽你說起張不驢,當時王離心中就有諸多疑惑,還請居士如實相告,為何江湖中人提起鬼谷門只知道龍先生的兩位徒弟是上官劍南與洛白水?張不驢去哪了?龍先生為何下落不明?”
雲間居士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些事不便言明,何況我和張不驢是……”停下來忍了忍道:“當年的事情是我年輕氣盛,要不然也不會惹出那麼多是非,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若再問我也不會回答。”
王離知道她的脾氣,她既然不願意說也不好為難。雷文俊呵呵一聲道:“怎麼說了半天又不說了?你們這些情情愛愛的我們聽來幹什麼?”
劉月倫喝道:“此時如果和江湖中眾多高手被殺有關,我等倒是要洗耳恭聽,再者說來,龍先生在江湖中二十年不曾現身,江湖中人對此早已經議論紛紛,上官大俠與洛先生都是龍先生的弟子,劉某請問兩位,龍先生是死是活?”
洛白水冷冷道:“就憑你也配來問我?”
劉月倫也不是好欺負的,拱手道:“洛先生武功了得在下不是對手,不過這件事情關乎武林同道的命運,這就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今日洛先生耗損了不少真氣,劉某不佔洛先生的便宜,先生日後要是想找劉某的晦氣,劉某隨時恭候。”
洛白水道:“有傷在身又怎麼樣?對付你還綽綽有餘,我看就不用麻煩了,就今天吧。”
劉月倫好歹是一派掌門,這般挑釁怎麼會受得了,提劍站起。王離甚是無奈,這些人的火氣未免太大了些,劉月倫問這話又不是出於私心,有何不可,洛白水未免也太盛氣凌人了。於是道:“各位還真有雅興,各位要動手那就快點,最好再死幾個人,這樣大家都一了百了了。”
聽了王離的話,劉月倫“哼”一聲坐回原處。上官劍南站起來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在下不說出實情的話豈不是枉費了武林同道的信任。”拱手對沐子風道:“沐兄,沒想到這件事情將名劍山莊也牽扯進來,是我愧對與你呀。”
沐子風抱手道:“上官兄,你我之間有什麼不能坦誠相見的嗎?”
上官劍南羞愧難當道:“此事關乎鬼谷門和龍先生的聲譽,我是龍先生的弟子,怎麼能讓他的名聲受損,因此我與師弟打了二十年,居士從此隱居江湖不再過問江湖中的事情,鬼谷門一夜之間人間蒸發,我以為一切在多年前已經結束了,沒想到……”他站起來走到王離身邊道:“有些事情師太應該已經和你們說過,我就不再多言。”王離點點頭,上官劍南道:“我與張不驢少時就相識,當時我們意氣風發成了好友,我門兩個人一起闖蕩江湖,練就了一身武功,張不驢此人十分聰明,一點就通。後來他去了峨眉派,我接著去遊歷江湖,三年後我聽說峨眉派變故,張不驢叛逃,正好此時江湖傳聞龍先生正在招募弟子,並有前去學藝之心,於是就到劍閣去找張不驢;張不驢是個武痴,雖然他與居士剛剛完婚不久,可以聽說拜龍先生為師,他第二天清早就和我離開了劍閣。我們兩個人一同到鬼谷去求見龍先生,龍先生見我二人武功了得又聰明好學並有收我們二人為徒之心,可是鬼谷先生有一個書童,這個書童同樣聰明好學,龍先生有一個女兒叫龍月牙,那個書童與月牙師妹青梅竹馬深得龍先生之心,龍先生也收那個書童為徒,只是按鬼谷門的規矩只能收兩個徒弟,我們三個人中間必須有一個人要離開,於是龍先生就讓我們三人每天上山遊歷,回去之後將所見所聞都告訴他。鬼谷地域幽靜倒是個好去處,我們都不知道龍先生的用意,並每日照常上山回去之後將見聞講給龍先生聽。我和那個書童將的都是尋常的事情,張不驢卻不一樣,他能聽懂鳥獸的聲音說得頭頭是道,龍先生很喜歡他,那個書童有師妹為他求情,張不驢又深受喜愛,我以為我沒有機會了,可是心想龍先生是江湖中的高人,能見到他一面已經很不容易,按他說的做就算是做晚輩的對他尊重吧!一個月之後龍先生將我們叫到跟前,當時就收了我和那個書童為徒,卻沒有收張不驢,那個書童就是洛白水洛師弟。奇怪的是龍先生雖然沒有收張不驢為徒卻將他留在鬼谷,他可以出入鬼谷任何地方,也包括我們的練功房。龍先生對弟子十分嚴厲,入門不久我們每日清晨就要出門採集朝露,一直要到天黑之後才能回來,龍先生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師弟研習內功,這樣一來就是半年。一日我發現張不驢武功打進,他的武功原本與我還有不少差距,可半年下來幾乎就能和我打成平手,而這半年來,洛師弟每天早出晚歸與師妹的關係漸漸疏遠,倒是張不驢每日和師妹在一起,感情一天天好起來,我與師弟只顧練功對此全然不知,等我發現的時候他們的感情日竺。張不驢畢竟是有婦之夫,我好意提醒師妹,可是不知道張不驢用什麼花言巧語騙了師妹,師妹反而覺得是我在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我真是百口莫辯。張不驢怕我壞了他的好事就來找我,說他是真心對師妹,他與居士成婚不過是想得到《小寒心經》,我這才明白張不驢從一開始就沒有安什麼好心,峨眉派的《小寒心經》只有掌門才能研習,他接近居士就是想有朝一日居士繼位峨眉掌門之後他好得到《小寒心經》,不想居士為情所困反而被張不驢給騙了殺上峨眉奪走《小寒心經》。他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可是居士背叛師門不說還致使眾多同門喪身,心中萬分愧疚,《小寒心經》在居士手裡張不驢又怎麼能得到呢。”
原來是這樣,這等傷心事怪不得雲間居士一直都不願意說出來。陸雪琪一直對雲間居士心有偏見,此刻聽了這些話也絕口不言,想必當年的事情她也有份,此時自然是心虛。洛白水冷冷道:“誰有閒心聽你說這些事,你也不嫌臊的慌。”說完拂袖而去。
上官劍南來到雲間居士身邊道:“居士往事不堪回首,這段往事你難以啟齒,我同樣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如果不是形勢所逼,我寧願這件事情爛在肚子了。”嘆了一聲道:“就是那時候開始我才看清楚張不驢原來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無恥虛偽之人,師妹當時情竇初開正值青春年華,張不驢又是英俊少年,情字面前誰都看不清楚。就這樣我忙著練功就將他們給忘了,洛師弟卻為情所困,那樣的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年之後居士尋夫而來,正好撞見師妹與張不驢泛舟江上,事情被戳穿了,張不驢再也不能自圓其說並狠心拋下居士發誓與師妹廝守一生,可是就連新婚妻子都能拋棄的人,又怎麼能保證日後不會有負師妹呢?居士含恨離開鬼谷,師妹與張不驢也漸漸疏遠,後來龍先生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早知道張不驢心術不正並想將他逐出鬼谷。如果我知道後來會發生那麼多事情當初就該狠下心,可是我們畢竟是多年的好友,他來求我勸龍先生不要趕他走,他當時還立下毒誓改過自新,我這才答應勸龍先生將他留下來。”
樂倫道:“看來上官大俠一念之差卻幫了張不驢,那後來怎麼樣?”
上官劍南道:“起初他確實收斂許多,我也就安心了,鬼谷門的武功千變萬化,其中有一門絕世武功叫《鬼域神功》,這門武學藏於一本叫《鬼域奇書》的書中,相傳千百年來無人練成此神功。那本《鬼域奇書》雖然是鬼谷門的至寶,可因為沒有人能看破其中的奧秘,鬼谷門人可以隨意取來研讀,我曾花了三個月不曾看破其中一絲一毫,又聽龍先生說他終其一生也看不透其中的內容,我知道此書並非凡物,所以就沒有再研讀。張不驢對那本書很感興趣,每次看他研讀都似有所得,問他什麼意思他就是不說,只是一笑而過。就這樣很快我們入鬼谷三年,武藝大有所成,龍先生叫我們出去遊歷江湖,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道一天晚上師妹哭著去找洛師弟,沒想到張不驢在師妹的酒杯中下毒,乘師妹睡著的時候將師妹給……”他長嘆道:“當時洛師弟大怒就去找張不驢,可是這樣一來師妹失去清白的事情就鬧得盡人皆知,我也跟著去找張不驢,我想問問他當時怎麼答應我的,誰知道他性情大變;原來他對龍先生收我和洛白水為徒卻不收他一直懷恨在心,沒說幾句話就要動起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一齣手就千變萬化鬼哭神嚎,他的武功我與洛師弟聯手傷他不得反而被他打成重傷,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又怎麼瞞得住龍先生呢?張不驢恨龍先生不收他為徒又差點將他趕走,他武藝有成並絲毫不將龍先生放在眼裡,一場大戰張不驢全勝而走,原來他已經練成了《鬼域神功》,練成此功者神鬼莫測,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近乎人妖之間。”
眾人一聽此言半信半疑,天下哪有什麼鬼神?又哪來的妖魔?說起來實在可笑。郭婷起鬨道:“上官前輩,天下哪有那麼厲害的武功?難道張不驢真的變成了妖怪不成?”
樂倫道:“昔日莊周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竟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人,莊子《逍遙遊》中有云,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化為鳥,其名為鵬。鬼谷門是江湖中最詭秘的門派,雖然門下弟子只有兩人,可是江湖中人從來不敢打鬼谷門的主意,一來是因為鬼谷門人武功了得,二來鬼谷門人從來不涉入江湖爭鬥,當然,一個門派能夠立於江湖千年不倒,恐怕還有其他令人畏懼的原因。”
上官劍南點點頭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天下竟有這種通天徹地的武功,時而有蛇一般的靈動,時而如狼一般兇猛,又有鳥一般的輕盈敏捷,一個活人在你面前突然變成一條蛇,轉眼變成了人狼,天黑之後又變成了蝙蝠,與這樣的人交手可謂步步驚心,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把劍就會從你背後刺來,不知道你眼前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更不知道你面對的是人是鬼,那種感覺就是每一刻都能聽到地獄的聲音,你能做的只能是靜靜的等待死亡。我行走江湖二十餘年,只有在面對張不驢的時候我才會感覺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後來得知龍先生之所以將張不驢留在鬼谷門卻不收他為徒是別有用心,只有能聽懂鳥獸聲音的人才能讀懂《鬼域奇書》,龍先生又知道《鬼域奇功》威力無窮,如果修煉之人心術不正,將來一定會為禍江湖,所以龍先生沒有收張不驢為徒,可是張不驢又是鬼谷門多年難得一見之人,龍先生也想看看《鬼域奇功》到底有多神奇,誰曾想到張不驢練成神功之後卻成了鬼谷門的大害。不過練就此神功的人卻有一個死結,每逢初一十五並會狂性大發全身疼痛難忍,此時只有靠喝鮮血才能止痛,龍先生雖然不會此神功,卻知道一個化解死結的方法,自從那天晚上大戰之後張不驢就時常到鬼谷門惹事,他想逼龍先生說出方法,龍先生知道要制住張不驢只能靠那個死結就是不肯告訴張不驢,我們師徒三人聯手與他交手幾次都被他打傷。終於張不驢沒了耐心,一天他抓走了師妹威脅龍先生,如果十天之內不說出方法並要殺了師妹,此時龍先生悔恨不已可為時已晚,我和洛師弟求他說出那個方法,好歹先保住師妹的性命,龍先生卻說如果要他說出方法就要張不驢取師妹,我和師弟萬分不解,其實當時龍先生已經報了必死之心,是他一手惹下大禍,他不想因為自己一時之錯造成武林浩劫。張不驢爽快的答應了婚事,成婚當晚,師妹在張不驢的酒中下了毒,張不驢武功了得,就算是鶴頂紅也奈何不了他,何況只要是酒中有異味他都絕對不會喝,可那杯酒中下的毒偏偏是鬼谷門的獨門毒藥龍舌吟,這種藥對於常人而言不是毒藥反而大補,可對張不驢卻不一樣,只要是身受內傷的人喝了這種藥就會使五臟六腑破裂,直至流血而亡。張不驢中了計勃然大怒,我們師徒三人乘機又與他大戰一場,動手之時蠟燭點燃了灑在地上的酒,我們與他交手已經捉禁見肘,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救火,大火越燒越大,整個鬼谷都被大火點燃,可即使如此我們三人依然不是他的對手。師傅被他打成重傷,我們洛師弟也受傷不輕,最後師妹乘他不備將他推入了大火當中,師妹怕他再次逃脫竟也跳入火海緊緊將張不驢抱住不讓他有機會逃脫,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兩個人被大火吞噬。那場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將整個鬼谷門夷為平地,師妹與張不驢的屍首隨著大火煙消雲散,龍先生重傷不治,當晚也死了,洛師弟眼看著師妹被大火燒死卻無可奈何心灰意冷,他怪我將張不驢帶入了鬼谷們,我二人從此決裂,我只恨當時為什麼幫他說話,從此再也不提此事。”
原來鬼谷門還有這樣一段往事,燕初晨道:“鬼谷龍先生英明一世,沒想到卻作繭自縛,這般結局真叫人無可奈何。”
王離道:“龍先生雖然是一代奇人,可他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算當時沒有上官前輩替張不驢說話,他一樣還是會留下張不驢,明知道張不驢心術不正卻將他留在身邊,到頭來不僅自己私慾非命還搭上了女兒的性命,只怕他到死還是沒有料到他這個決定有多麼愚蠢。”
青衣接上話問道:“既然張不驢已經死在那場大火裡,那個黑衣人又是誰呢?”
上官劍南道:“兩年前我派人去追蹤劉豫手下一個叫白使的人,到了開封之後消息就斷了,派出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回來,我又派了另一批人去尋找,可一樣石沉大海,我感覺事情不妙就親自到開封走了一趟,一查之下發現派出去的兩批人早已經被害,屍體被丟在一間義莊當中。當時我就覺得那些人的死狀奇怪,就像是被野獸襲擊,可是被野獸襲擊怎麼會整整齊齊將屍體留在義莊中,接著往下查,這才知道天下人都以為劉豫手下武功最高之人是一個叫黑使一個叫白使,殊不知這兩個人都聽令於一個叫地獄閻王的人,此人名叫偃嗣道,他是劉豫的心腹,劉豫在山東當知府的時候這個人就跟著他,後來劉豫做了皇帝他就成為了劉豫最得力的助手,此人幾乎從來不露面,卻為劉豫坐穩皇位鋪平了路。我在開封一呆就是三個月終於在一天晚上見到了那個偃嗣道,此人身上披著一件黑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摸樣,起初我以為他不過是練了什麼邪功所以身上陰氣十足,可就在當晚我卻看到有人與他對話,窗子上印出的是蛇的影子,我當時就知道張不驢沒有死反而成為了劉豫的鷹犬。我多次派人去暗殺他,可麼多年來他的武功又精進不少,那個因為修煉《鬼域神功》留下的死結終於也被他解開了,他當真已經是天下無敵,沒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上官劍南停了停道:“嶽爺要進攻襄陽,沐兄發出英雄帖廣邀天下英雄,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來,可是礙於龍先生的名聲就一直將此事瞞了下來,沒選哪個島終於釀成大錯,在下實在羞愧難當。”
時至今日,上官劍南迫於壓力才將事情說出來,卻害得江湖中人差點鑄成大錯。一天之間,名劍山莊與忠義堂兩個武林中赫赫威名的門派竟都同時出事,各路英雄豪傑既是鬱悶又是失望,如果上官劍南將事情早點說出來,江湖上也不至於死那麼多人。鬼谷龍先生名聲再怎麼要緊,又怎麼能不顧武林同道的安危禍福?可恨江湖中的豪傑信任沐子風與上官劍南,可是兩人這般回報怎能叫人毫無怨言。
可是還有一件事情,雲間居士又是怎麼知道張不驢還沒有死呢?王離道:“上官前輩得知張不驢沒有死又恨又怕,於是派人通知居士,居士與世無爭,能叫她重出江湖只有他放不下的那件事情,居士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讓我與青衣離開劍閣,想讓青衣避過這場武林浩劫,可沒想到我們誤打誤撞也來到荊州,至於洛前輩,他聽道江湖上的傳言,又見居士重出江湖自然就猜到張不驢還沒有死,只不過這件往事對你們來說都是心裡的一道傷疤,誰都不願想起過去的不愉快,原本這是你們的私事不說也無可厚非,張不驢就是利用了你們心裡的弱點。他了解你們每一個人,知道你們不會輕易開口,他正好可以大做文章。上官前輩你身為忠義堂堂主,在江湖上俠名遠播,別人不願說你也絕口不言,當天在福樓客棧將所有事情推到古月樓身上,今天要不是王離咄咄相逼,你還不願說,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大家,忠義堂這塊牌子好不容易立起來卻叫你親手砸了,怎麼能不叫人寒心?”
這番話也是江湖中人都想說的,江湖中人其實早已經怒不可止,只不過是礙於多年交情的份上罷了。施全道:“終於真相大白了,原來所有的怪事上官大俠都知道,所有陰謀都與名劍山莊有關,各位卻非要說是我這個徒弟的不是,我這個徒弟差點就白白的給名劍山莊與忠義堂做了冤大頭,現在好了。”施全走到王離身邊道:“小子,這件事情你做的沒錯,大丈夫行事就應該光明磊落,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打死也不認,你比師傅我做的要好。”
王離拱手問道:“只是師父,眼下這個局又該怎麼辦?還請師傅教我。”
確實眼下的局勢還真不好破,經過這件事情名劍山莊與忠義堂江湖中人恐怕再也難以相信,而江湖上的其他高手,無論是七大門派掌門還是別的什麼人,無論武功人品都不能令眾人信服。眼看武林同道成為一盤散沙,這不是正好中了那些心懷不軌之人的奸計嗎?
施全道:“越是危急時刻就要以大局為重,你是聰明人,師傅這麼說你應該名被我的意思,該怎麼做就看你的了。”
王離點點頭走到沐子風面前拱手道:“沐大俠,眼下的形勢恐怕還要請你出來主持大局,請沐大俠切莫推辭。”
眾江湖中人聽此一言頓時鬧起來,劉月倫拱手道:“沐大俠,不是我劉某對你不敬,你那個好徒弟的事情還沒完呢,叫我等還怎麼信任你?”真是牆倒眾人推,江湖中人眾口一詞紛紛贊同,看來江湖中人對此事的不滿可想而知,沐子風也只能望而卻步。
樂倫拱手問道:“諸位,難道還有什麼人選比沐大俠更合適的嗎?”
雷文俊道:“我看燕大俠的人品和在江湖中的地位再適合不過。”
此議一齣,江湖中人紛紛稱好,燕初晨卻是一臉難堪。陸雪琪道:“燕大俠,眼下的形勢也只有你才能出來主持公道,你就別推辭了。”見燕初晨不答,眾人疑惑不解。陸雪琪對素圓大師道:“大師你為何一直不說話?都什麼時候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素圓道:“各位,燕大俠也有他的難處,大夥何必為難他呢?”經這麼一提醒,眾人這才想到,燕初晨的家在開封,那是劉豫的地盤,江湖中人聚義,就是要商議與劉豫作對,要是強拉燕初晨做這個首領不是要害了燕初晨嗎。素圓站起來道:“依我看少將軍的提議大夥不妨考慮考慮。”
眾人口上雖然不說話,其實心裡還是憋足了氣。郭婷乘機又起鬨到:“我覺得大家如果要選出一個人帶領大家抗擊金兵,這個人非沐大俠莫屬,這些年大夥在沐大俠帶領下聲勢一天天壯大,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沐大俠為抗金立下汗馬功勞,不能因為一點點過失就否定了沐大俠的為人吧。”
樂倫道:“郭姑娘說的沒錯,我樂倫覺得沐大俠就該做這個武林盟主,只有在沐大俠的帶領下咋們才能武林同心。”
唐津生接上話道:“我們洞庭湖和鄱陽湖上的兄弟願奉沐大俠為武林盟主。”
樂倫、唐津生等人帶頭出來說話,局勢瞬間逆轉。沐子風萬萬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王離站出來為他全力分辨,就連沐映雪此時對王離也有幾分感激。只是樂倫、唐津生但等人在江湖中人微言輕,七大門派中人若是不開口,事情就難辦了。王離喝道:“各位英雄前輩,現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張不驢計劃失敗一定會想別的辦法對付咋們,咋們要是還像現在這樣一盤散沙,難道要等著被人各個擊破不成?”
素圓雙手合十道:“各位請聽老衲一言,眼下咋們應該團結一致,如果大家因此鬧得不歡而散豈不是讓奸人的計謀得逞?少將軍說的有理,沐大俠雖然有過失,可只有他才能帶領大家。”
雷文俊拱手道:“大師都這麼說了,我等還有什麼好說的?江湖上的事情還是由沐大俠說了算,沐大俠請上座。”
劉月倫接著道:“沐大俠,我等也不願意因此事讓小人得志,我等願意聽沐大俠號令,只不過張天師是沐大俠的徒弟,他做出這等齷齪之事,我等想要沐大俠一句話,此事該如何了結?”
七大門派一直是同進同退,已經有三位掌門出來說話,別人就再無異議。只不過眾人好不容易鬆口,張天師的事情如果不妥善處理,誰又能信服?眼下張天師逃得無影無蹤,天大地大又該到哪裡去找。鐵華拱手對眾人道:“各位英雄,沐大俠是非分明,我想他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段橫卻喝道:“咋們幾派掌門都因這個狗賊而死,難道一個交待就算完了嗎?沐大俠你還是給句痛快話吧。”
幾句話沒說到頭有吵了起來,王離道:“各位爭來爭去不就是想要張天師的命嗎?”眾人安靜下來,王離道:“各位想要張天師的命那還不容易?他把事情辦成這樣,不用各位費心費力去殺他,張不驢也繞不過他,恐怕現在人已經死了,各位這般爭來爭去還不如去找張不驢拼個你死我活,大夥正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人群中並有人問答:“誰知道張不驢在哪裡?你知道嗎?”
王離笑道:“我當然知道,只怕各位不見得敢去見他。”
被這麼一激,劉月倫一拍桌子喝道:“少將軍以為我等都是貪生怕死之徒嗎?”說完叫罵之聲不絕於耳。
王離道:“既然如此,那就請沐大俠帶領我們大夥一起去,八字軍願意助各位一臂之力。”原來他讓八字軍在門外列陣為用意就在此處。
王離如此這般賣力,沐子風拱手道:“名劍山莊已經聲名掃地,若能為武林同道出分力,沐某求之不得。”
王離轉身對司馬雲和古月樓道:“司馬前輩、古兄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一同去看看?”
司馬雲哈哈大笑一聲道:“王離,你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老夫佩服,只不過你要想去找死幹嘛要拉上我呀?”
古月樓道:“名劍山莊與七大門派的事情與我何干?我也不去。”
王離仰天大笑道:“古兄想做天下第一,可以古兄現在的武藝,就算再練一百年也未必是張不驢額對手,不乘機殺了張不驢你永遠成不了天下第一。”這話說道古月樓心裡去了,古月樓站起來瞅了王離一眼走了出去。王離又對司馬雲道:“司馬前輩你已經和張不驢鬧翻了,不乘此機會除掉他,還等著他來殺嗎?朝廷遲早會對劉豫用兵,司馬前輩再怎麼從中作梗也是無濟於事的。”王離走回沐子風身邊道:“沐大俠,各位江湖前輩請隨我來吧。”說著向前引路,眾江湖中人緊跟其後。司馬雲知道王離所言非虛,他是聰明人不會坐以待斃,何況江湖中出了這麼多事情他脫不了干係,此時如果助江湖中人除掉張不驢,江湖中人日後也就不會再找他算賬,於是也跟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