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姬亂世緣免費閱讀第六亂 轉折·太子殿
“雖然我對姑娘百分好奇,但是我主要的目的,還是姑娘背後的那把‘冰魄’琴。”
青衫男子話音落下,猶如一記重磅炸彈,炸得蝶千尋花容失色美目圓瞪。可是她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暗地裡調整氣息,嘴角微微漾起一抹甜笑。
“公子何出此言?人人都說我琴技出眾,來百花苑大撒銀子都只為了聽我彈奏一首曲子,而公子的意圖,我倒是不甚明確,還望公子明示。”蝶千尋雖然努力平靜,但是手心還是微微沁出了些許汗珠。
“蝶姑娘不必驚慌,我並不是要對姑娘的琴做何舉動,只是想邀請姑娘前往我的府邸,彈奏這‘冰魄’琴,只想以琴會友罷了。”青衫男子說話的時候表情依舊淡淡的。
蝶千尋腦海中快速轉動著,她不清楚,這個男子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她該做何反應?
“公子……是什麼人?”蝶千尋試探著問道。若不弄清楚這個人的身份,感覺自己就如砧板上的肉,在任人宰割。
“蝶姑娘認為,我是什麼人?”青衫男子一臉邪笑,居然慢慢走近蝶千尋。
蝶千尋見狀,下意識的往後挪了一點,掌心的柳葉刀也暗暗滑出。一旦這個人有任何舉動,她將毫不客氣擲出暗器,索他性命。
“公子不像凡人,既然敢叫板城中大富,想必也是家世雄厚的人吧。”要麼怎敢和那胖子抬槓。當然後面那句她沒說出來。
“這麼說蝶姑娘認為我做的不對,是在以惡制惡了?”青衫男子還在逐漸走近,臉上戲謔的笑容一直掛著。
蝶千尋也一直往後退,直到手觸碰到了桌案上的冰魄琴。她心中恨恨的想,從來沒有人可以這麼逼退她,可是這個男人做到了。她打定主意,他要再走近一步,她就殺了他。
可是青衫男子在離她三步之遙停住了腳步,凝視了蝶千尋一會,忽然青衫男子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青衫男子笑得肆意,但卻如春風沐雨般舒服好看。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蝶千尋恐怕也會被他這攝人心魂的笑容給迷倒。
相較青衫男子的笑容,蝶千尋卻因男子突然的笑而鐵青了一張俏臉。這究竟什麼和什麼啊,蝶千尋一時也不知道現在的狀況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有什麼可笑的!
青衫男子笑容忽的一頓,臉色霎時嚴肅起來。又是那深邃的眼神,直直望著蝶千尋,似乎想把她看透,這種眼神讓蝶千尋渾身感覺不自在起來。
“今晚冒昧了。我叫奕繁,明日我會差人送正式的拜帖過來,望蝶姑娘可以應約到府上做客。蝶姑娘外出表演的費用我會與剛剛那位鴇母約定,蝶姑娘可以放心。告辭。”青衫男子說完,便自顧自的走出了偏廳。
蝶千尋放下心來,內心卻無比的翻滾潮湧。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會知道‘冰魄’,又為什麼要邀請自己到府上做客?難不成……是想來個甕中捉鱉?如此想來,那必定是自己的身份曝露了。
蝶千尋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離開這裡,此地不宜久留了。她轉身抱起琴正想離開偏廳,卻差點撞上一個人。
“唉喲,我的姑奶奶,急匆匆的哪兒去呀。”說話的正是杜花娘。
“客人走了,我回房。”蝶千尋無意久留,想趕緊回房收拾。
“也難怪你這麼急匆匆的,要知道,這回咱們可遇見貴客了啊!剛貴客說了,邀你明日府上一聚,還給了我大把的銀票做定金。嘖嘖嘖,老孃我這回可發了。”杜花娘一把拉住了蝶千尋的手。
蝶千尋見杜花娘這副模樣,心下轉念一想,何不問問這老鴇,說不定知道些什麼。當下開口問道:
“花娘,這公子自報姓名叫奕繁,是何許人物?”
杜花娘聽得蝶千尋的詢問,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蝶千尋。
“我的娘子欸!那位貴客你還不知什麼來路啊?唉呀哈哈哈哈。”杜花娘用絲帕捂住大嘴,笑得那個花枝亂顫,半天停不下來。
“哎……哎喲喂,姑奶奶啊,你可知道他是誰?他,他是當朝太子爺啊!”杜花娘良久才蹦出這一句話,但就這一句話也已經夠分量再次擊中蝶千尋內心,又是一驚。
太子爺?!白帝國的儲君?怎麼會找上自己?一個朝廷的王侯如何知道這‘冰魄’琴呢?他邀請到府上做客,又是有著什麼因由。那個看起來邪妄深冷的太子,恐怕不好對付。
可以說在那一刻,蝶千尋的腦子裡瞬間充滿了各種疑問,百思難以得解。她現在急需冷靜,靜靜思考。
“我回房去了。”蝶千尋撥開杜花娘拉著她的手,抱著琴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間。
“哎,怎麼這樣呢你這人,沒禮貌。還沒變鳳凰呢,呸。這回可賺大發了……”杜花娘碎碎念著也離開了偏廳。
這晚蝶千尋想了很久,總覺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萬一這太子並不是敵人,那就無意中樹敵了;不走吧,這太子看上去城府頗深,權利之大,他想要一個人做某一件事,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怕也是躲不過。
蝶千尋最終還是決定去探個明白,畢竟自己在明,別人在暗,藉機調查調查也不是壞事。
翌日
太子府上的人一早就送來了拜帖,隨行還有一頂六人抬的華貴大轎,沿路一直走來,引得無數路人圍觀。
蝶千尋翻開拜帖,只見鑲金絲邊暗紅底色的帖子裡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字;
“誠邀蝶千尋姑娘帶同‘冰魄’琴駕臨太子府做客。”奕繁上。
這帖子的架勢是不由得你說不去了。蝶千尋整理好衣衫,抱著琴,跨上了那頂華轎。
太子殿府位於正東面的青龍城內,距離朱雀城不過三十多公里。轎子沿官道疾走,不消半日便到達了青龍城,停在了太子殿府外。
“姑娘,請下轎。”一把稚嫩女聲傳入轎內,接著有人支開了轎簾。蝶千尋看見是一個不過十五歲上下年紀,著粉綠顏色衣服的小婢女。
蝶千尋下得轎來,那小婢便引著她往殿府內走。蝶千尋留意到,這並不是正大門,應該是殿府的偏門。不過就算是偏門,也極富宏偉大氣。入得門內,地面是雨花大理石鋪砌的,側旁有一巨大假山群,有流水池,池內有無數各色金鯉魚。小婢帶蝶千尋穿過一處長廊時,蝶千尋抬頭望見長廊頂部全是一些金剛和菩薩畫像,極有宗教色彩。穿過迴廊便來到一處花圃,裡邊種植了各類名貴花種,各色鮮花爭奇鬥豔,開得絢爛多姿。
小婢領著蝶千尋到花圃中央一處亭閣,亭閣內一張石桌上早已擺滿了珍餚美酒。
“請姑娘在此稍後,奴婢這就去稟報太子殿下。”說完就走開了。
蝶千尋望著滿園春色,想起了在湄玡谷的時候。如果湄玡谷還在,應該也是這般美好的景色吧。如果湄玡谷還在,現在她應該和白梨花在園中彈琴、嬉戲,又怎會如現在這般感覺前路茫茫呢。
“蝶姑娘,往來辛苦了。”冷不丁的,蝶千尋背後有人說了這一句。
她回過頭來,發現太子奕繁不知何時已來到自己身後。她懊惱著,自己太大意了。
“承蒙太子殿下厚愛,邀請到府上做客,實在倍感榮幸。只是不知小女子現在需要做什麼方可遂了殿下的意呢?”蝶千尋說這話讓人感覺有點冷。
“請坐。”奕繁仍舊自顧自地往石椅上坐下,也讓蝶千尋坐下。他的話,有種命令的色彩,但是不能不遵從。蝶千尋只能依言在他對面坐下。
奕繁依舊是緞青色長衫,不過今日沒有束髮冠,只用與服色相近的髮帶綁了頭髮,顯得瀟灑自若。
“蝶姑娘不必拘謹,請喝茶吧。”奕繁說著遞過一杯茶。
蝶千尋越來越捉摸不透這個太子,看起來玩世不恭,態度散漫,可是,這種人才最難捉摸,不是麼。
“此花園中花開甚好,不如請蝶姑娘彈奏一曲吧,可好?”奕繁看著蝶千尋的眼神充滿了笑意。
“那麼請太子殿下為我準備桌案。”蝶千尋不畏他的對視,直直回望著他。
奕繁拍了兩下手掌,立馬有人將木製桌案搬了進來。
蝶千尋將琴放下,解開包琴的紗絹,再將琴擺好。
“太子殿下想聽什麼曲子?”蝶千尋準備就緒,輕問道。
“平沙落雁吧。”蝶千尋以為他仍舊說“隨便。”
蝶千尋慢慢撫起琴來,琴聲幽幽,這次蝶千尋用心去彈奏著,就如在湄玡谷練功時一般。
一曲撫完,蝶千尋纖指齊按琴絃,止住了迴音,抬頭望向奕繁。
只見奕繁也正望著自己,若有所思。最終還是蝶千尋先收回了目光,她實在無法直視他的眼光超過十秒。
“這真的是‘冰魄’。”正當蝶千尋無措時,亭閣外傳入了一把女聲。
“你來了。”奕繁聞聲站起,只見亭閣外一女子步若纖纖走進亭閣中來。
蝶千尋打量著那個女子,只見她穿著一襲淡綠襦裙,頭插翠綠珠釵,面容姣好,只是眉宇間略感愁緒,臉色有點病態的蒼白。
蝶千尋也站起身來,卻聽見奕繁在介紹這名女子。
“她是思茹郡主,我的親妹妹。”
“小女子蝶千尋,見過思茹郡主,郡主萬安。”蝶千尋微微躬身施禮,話音未落,手卻被那思茹郡主緊緊拉住。
“蝶姑娘,你這琴,是怎麼得來的?”問她的正是思茹郡主,一臉的焦慮之色。
“這…….這琴是家師所贈。不知道郡主何以……”蝶千尋注意著思茹郡主的表情回答著。
“家師?你家師是何人?是不是玉伯牙?”思茹郡主依舊焦急的問著。
蝶千尋心內一跳,何以這郡主會識得伯牙?這其中有什麼淵源自己是不知道的?
“不如坐下慢慢說吧。”還是奕繁打破了僵局。
“伯牙是我師傅,琴也是他所贈。郡主認識伯牙師傅?”蝶千尋依言坐下,可思茹郡主拉著她的手卻始終沒放開。
“我認識,我也在找尋他。我苦苦找尋了他很多年了,請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思茹郡主說這話的時候一副淚眼盈盈的樣子,更讓蝶千尋暗暗納悶。
“家師數月前已離世了,臨終託付‘冰魄’於我,我便來到朱雀城,做了百花苑的花魁。”蝶千尋緊盯著思茹郡主的表情,果不其然,在聽到“離世”二字時,她的表情就像靈魂脫殼一般,瞬間蒼白失去血色。
“離世??離世??這不可能!我苦苦找尋多年,怎麼會得如此結果,我不信,我不信!”思茹郡主突然爆發一般,歇斯底里的低聲喊著,整個身體不停的顫抖。
奕繁一把扶住思茹郡主搖搖欲墜的身子,然後眼神狠狠的瞪了一下蝶千尋。
蝶千尋頓時覺得氣悶,這與我何干!
思茹郡主被奕繁扶著坐在椅上,身子還是不停的顫抖。一張小臉上早已佈滿淚痕,看起來是真真切切的傷悲。蝶千尋反倒覺得鬱悶,何以這貴族郡主,對伯牙如此眷戀?
接著從思茹郡主斷斷續續的哭訴中,蝶千尋終於明白其中的原委。
原來數年前,思茹郡主曾經在一次皇家巡遊中為救一隻雛鳥失足跌落山谷,她大難不死但是卻身受重傷,幸得路過的玉伯牙出手救了她,為她療傷,並教她撫琴,為時三個月。那期間,宮裡的人都以為郡主已經香消玉殞,不料卻在三個月後出現在皇宮門外。據她自己說是伯牙在她睡夢時送她回來的。而後她到處尋找伯牙蹤跡,卻一無所獲。可見那段期間,這思茹郡主已深深愛上玉伯牙而不可自拔,如今聽得伯牙已逝的噩耗,不免悲慟。
“那三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原本想好好感謝伯牙的救命之恩,但是他卻如風般消失在我眼前,現在則是永遠消失了,嗚嗚……”思茹郡主用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滑了出來。
“好了,思茹,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已逝,人間再無玉伯牙此人,你也應該解開心結,快快樂樂的生活了。”奕繁輕輕拍著思茹郡主的背,安撫道。
“蝶姑娘,伯牙是怎麼去世的?他的墓在哪兒?我想去看看。”思茹郡主抬起她那淚眼婆娑的臉,問道。
“他……”蝶千尋一時語塞,要知道,胡謅一個未死的人如何死的,這可是非常困難的事,遠比讓她去殺一個人還難。
可是不回答不行,奕繁和思茹郡主四隻眼睛盯著自己,可不能讓他們起疑。
“伯牙是因為怪病……他常年雲遊四海,你也知道他喜歡幫助別人。上次他受傷回來,沒幾天就去了,我們也很傷心。”蝶千尋一口氣說完,心理忽然覺得很有負重感。如果不說伯牙已逝,讓這個郡主知道伯牙與梨花兩人已去過神仙眷侶般的生活,估計她會瘋掉吧。
“嗚嗚嗚……”思茹郡主又開始嗚咽起來。
“您也知道伯牙生性不愛約束,所以他去了以後我們都沒有立碑,就讓伯牙隨海浪神遊了。郡主,您節哀吧,人死不能復生啊。”蝶千尋也抽出絲絹,佯裝抹淚。
思茹郡主止住了哭鬧,呆呆的癱坐在椅上,就像斷了線的木偶,毫無生氣。
“來人,送郡主回房休息。”奕繁喚來婢女,扶思茹郡主回房去了。
“蝶姑娘,剛才的一幕你也看見了,我請你來的目的很簡單,我是為了我的妹妹。”奕繁站了起來,一臉嚴肅。
“思茹她為了玉伯牙,整天整天像掉了魂一樣。她本來身子就不好,還一直掛念玉伯牙,身體愈發虛弱。而此人還遍尋不見,一直是我心裡的一條刺。那日奪花比賽,我見你彈奏出如此讓人痴醉的琴音,再看你的琴,我就知道是‘冰魄’,於是邀請你來府上做客,也是為了讓思茹甄別一下。我不願意看見我的妹妹變成這個樣子,所以,既然玉伯牙已死,那麼這曾經陪伴思茹的‘冰魄’琴,我希望能留在她身邊。”
蝶千尋終於都明白這次“鴻門宴”的真實目的,心下頓時舒了一口氣,既然不是身份曝露,那什麼事都好說。
“實在非常抱歉,太子殿下。”蝶千尋也緩緩站起,慢慢踱近奕繁身旁。
“此琴乃家師臨終時託付的遺物,對我來說極其貴重,雖然我很同情思茹郡主的過往,也為她對家師的深情而感動。但是此琴不能離開我身邊,我曾立誓,琴在人在,人亡琴滅。還望太子殿下明鑑。”
“就算重金購買,也不為所動嗎?”奕繁轉過身來,說話間渾身充滿了戾氣。
“還望殿下明鑑,此乃恩師遺物,請原諒我無法割讓給思茹郡主。”蝶千尋此刻也毫無畏懼,直視著奕繁!
“好,既然如此,為今之計就只能委屈你留在太子殿府了。”奕繁嘴角又揚起一抹邪笑。蝶千尋一聽此話,不禁覺得背上一寒。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來呀,安排貴客到留香殿休息。”此次被喚進來的居然是大內侍衛!
“太子殿下是什麼意思,是想禁足小女子嗎?”蝶千尋氣不打一處來,他憑什麼這麼做!
“我想蝶姑娘現在腦子還不清楚,去留香殿稍作休息後,腦子清楚了我們再談。”奕繁說得堅決,看來是沒有轉彎的餘地了。
蝶千尋看看周圍,心念一轉。現在硬拼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且四周情況不明,太子殿府一定高手如雲,萬一貿然公開會武功的事實,反而百害而無一利。倒不如先言聽計從,再做打算。
打定主意後,蝶千尋抱起桌案上的‘冰魄’琴,狠狠瞪了一眼奕繁,大步往亭閣外走去。那些侍衛當然是緊隨其後。在她背後的奕繁,嘴角則漾起了一抹邪笑,可惜蝶千尋並沒看見。
下回預告
蝶千尋被軟禁太子殿府,難道就無計可施?太子奕繁為求留下‘冰魄’琴,又會耍什麼邪妄招式?且看下回第七亂迷情·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