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天下之女為綱免費閱讀第二章 異世
傅琢顏是被疼醒的,先是肺部乾澀的疼,然後痛感傳遍全身,動一下手指都難,她咳了兩聲,肺部更疼了,像是要隨著她咳嗽的力度從胸腔裡蹦出來。
周圍很安靜,傅琢顏閉著眼睛喘了幾口氣,慢慢睜開觀察周圍環境,她沒死,但是腦中一片空白,想不起發生何事,只是那種水灌入口中瀕死的感覺仍讓她心有餘悸。
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很大很寬的石窟,雖然佈置得像一所房屋,但是頭頂的巨大石沿還是證明這就是個石窟,她被人救了,不,暫時不能說是被救了,萬一是什麼與世隔絕的原始人類,那她就完了,就她細皮嫩肉的,非得被煮了吃不可,那還不如被淹死呢。
而眼前的裝飾太像了,全是一根根手腕粗的藤條搭建而成,而且她身上蓋著的也是動物皮毛,相隔十米遠的石尖上掛著幾件補丁的古代服裝,已經陳舊到看不出顏色,看服裝的樣式,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的,沒有什麼特定的講究,而且衣服太破,就算是傅琢顏歷史不錯,但對於服裝這塊,仍是沒有什麼研究。
正當傅琢顏胡思亂想間,石窟洞口傳來咚咚的聲音,傅琢顏頓時心裡怕得要命,趕緊閉上眼睛,假裝沒醒。
聲音在石床邊停住了,傅琢顏感覺有粗重的呼吸打在臉上,瞬間整個人都繃緊了,這段煎熬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就聽見呼吸的主人說話了。
“醒了就喝藥,拖著會死的。”
這聲音極其難聽,像是憋在嗓子眼裡發不出來卻又不服氣的使勁嚎。
傅琢顏嚥了下口水,心想左右都要面對,早點總比晚點好。待她睜開眼睛,面前的人,如果可以稱之為人的話,正用它枯藤一樣的手端著一片石扉,裡面黑黝黝的一灘泛著異味的所謂的藥,遞到傅琢顏嘴邊。
傅琢顏又驚又俱,在胃部和心臟雙重打擊下她吐了,吐得極其厲害,整個人都要吐昏過去一般,傅琢顏知道自己不能再昏過去了,因為醒過來的機會不大,所以她強撐著意念,伏在石床邊上喘了好久才平復,再次鼓起勇氣抬頭看面前的它。
整個人都包裹在黑紗中,露出的五官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樣子,上下眼臉粘連在一起,左眼看樣子完全沒有了視物能力,右眼依稀有一點眼縫,鼻子只剩下上半部分,難怪這人呼吸比常人更重,好在整個嘴部還算完整,這就是傅琢顏面前的人,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傅琢顏忍住驚懼打量著此人的著裝,身上胡亂纏繞著厚厚的黑紗,手裡拿著一支手腕粗細的棍子,扶手處已磨得光滑,剛才聽見的咚咚聲應該是木棍發出的,這人看不清路,相當於半個瞎子。
此人見傅琢顏打量完了,又開口道:“你不用怕,我雖然長著一副吃人的樣子,但是我不吃人,你溺了水,身體又有多處外傷,需要好好休養,待你好了,我領你下山。”
此人說完一段話就氣喘吁吁,歇了一陣才又指著放在石床邊上的藥繼續說道:“喝了它。”
等到此人敲著柺杖出了石洞,傅琢顏才回過神來,猶豫半晌,端起藥一飲而盡,又差點吐出來,她趕緊捂住嘴深呼吸,壓下翻滾的噁心感。
一連幾日下來,傅琢顏表淺些的傷口已癒合,深點的傷口已結痂,肺部也只是在深呼吸的時候還有些澀痛。看來那種噁心的藥汁效果很好。
相處的幾天中,與那人平常多是沒有交流的,只是必要的時候交談兩句。
這日,傅琢顏穿上破舊補丁的衣服出了石洞,順著石洞邊上的小道走著,邊走邊打量,此處應該是還沒開發的原始森林,石洞懸在半山腰上,往下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長著不知名的植被,在霧氣中黑綠綠一片。
那人出去了好一會還不見回來,傅琢顏怕他遇上什麼不測,跟著路上留下的腳印往前走,走了大約七八分鐘,眼前豁然開朗,一條大約一米寬的泥濘道路筆直向前延伸,道路兩旁整齊長著一丈來高的竹子,一顆挨一顆,挺拔青翠,景色怡人,傅琢顏深吸了一口氣,不禁感嘆,深山老林的空氣就是好。
又走了一段,就看見那人正在奮力的拉著一顆粗繩,繩子從樹的一段不大粗的枝幹上穿過,此人奮力拉開,然後一鬆手,枝幹被壓彎隨即反彈,整棵樹都搖晃起來,樹上落下的果實掉在泥地裡發出突突的悶響。
此人彎腰喘了會,才慢慢蹲下身拾起果實,傅琢顏走近了,問道:“這些是什麼?”
那人頭也不抬,繼續拾著果實,回道:“柿子。”
傅琢顏蹲下身撿起一個,還真是柿子,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柿子樹,問道:“你一直吃這些東西生活?”
“偶爾也打些野味,不過我這個樣子,也只能設置些陷阱,捕捉兔子和老鼠,再大點的我就折騰不過它們了。昨天你吃的那個肉就是老鼠肉。”
傅琢顏臉色鐵青,那人轉頭看了她一眼,嗤嗤笑道:“味道不錯吧,你可別吐了,今天可沒有,今天只能吃這個。”
傅琢顏站起來,說道:“你給我指路,我下山買吃的。”
“下山買吃的?你哪裡來的錢倆?這世道看起來太平,實則暗潮湧動,那些吃的呀,價格都高得很,我們是吃不起的。”
傅琢顏這段時間聽他說話文縐縐的,這會又聽他這麼說,便問道:“你是哪個國家的?”
“國家?”那人聞言一怔,像是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在這山腰上呆了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天下還亂著呢,現在應該是不打仗了,沒聽見喊殺聲,也沒見流民。”
傅琢顏越發覺得不對勁,走了兩步,又問道:“那二十多年前是哪個國家打仗?”
那人有些疑惑的看著傅琢顏,反問道:“你是哪裡人?”
“我……”傅琢顏心想,不能說實話,便故作苦惱的回道:“我想不起來了,所以才問你。”
那人哦了一聲,看樣子是笑了,臉上本就皺在一起的肌肉更加聚集,“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亂,各路諸侯都說是為了天下蒼生,其實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那點私慾罷了,誰都想做那個至高無上的人,想要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想擁有那至高無上的權利,享受萬民匍匐,四方朝拜。”
傅琢顏越聽越膽寒,那人繼續說道:“至於現在是誰擁有了這些跟我這個老婆子也無關了,我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前世積德了。”
所以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而是幾千年前哪一個朝代,傅琢顏手腳發軟,慢慢坐到地上,將頭埋在膝蓋上發愣,直到那人叫她回去。
“我不回去,我已經好了,我要下山,這些天多謝您的照顧,我出來太久,家裡怕是早就急瘋了。”
那人看著傅琢顏,沒有說話,轉身往石洞的方向走。傅琢顏看著她佝僂的身影消失在路的一頭,才慢慢扶著樹幹起身,摸索著朝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不好走,亂草從中,傅琢顏走得十分吃力,本就沒有恢復的身體有些輕飄飄的,腳步開始虛晃起來,身上的汗將衣衫浸透,溼膩膩的貼在身上,很不好受。露在外邊的皮膚被雜草割了好幾道口子。
走了半天,仍然是看不到盡頭的一片荒野,傅琢顏洩氣的坐到地上,喘著粗氣,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人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歇了半晌,傅琢顏長嘆一口氣,認命的往回走,好在她記性不錯,原路還能回到石洞。
那人聽見聲響,也不看她,指著地上的柿子說道:“給你留的。”
傅琢顏的確是餓了,坐到地上開始剝柿子吃,等到有了飽腹感,才起身躺到石床上,眼睛一閉睡了。
這算是一個優點,她從不與自己過不去,傷心難過就自暴自棄絕不是她的風格,這次走不出去,大不了下次再來,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那人”已經變成了相依為命的玉姑,而玉姑也將傅琢顏當作自己的閨女般對待,期間,玉姑帶著傅琢顏去過一次救她的溪邊,那是一條很平凡很普通很小的小溪,附近很長一段都是,沒有深潭,沒有漩渦,沒有地下巖洞。
“應該是此處水流緩慢,你被衝到此處就擱淺了。”玉姑啞著嗓子說道。
傅琢顏點頭,雖然一時半夥回不去,但是她堅信,她能來就能走。
尋找回去的路就這樣擱置下來,其實在山上生活也不錯,摘野果,打野味,玉姑教授傅琢顏設置陷阱,有了傅琢顏這樣的年輕勞動力,兩人的生活質量大大提高,從十天吃一頓兔子肉,到天天吃烤肉,可惜沒有佐料,很容易起膩,傅琢顏提議,將獸皮清理烘烤,拿下山換些生活用品。
無士山腳下有無士鎮,此鎮是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亂時聚集在此的流民組建,鎮子不大,卻很熱鬧,此處地處鄭堯邊界,與苗人居住地黎中接壤,是通商要道,其中有鄭國人,堯國人,苗人,甚至還有北荒的蠻夷,人魚混雜卻又井然有序,商品更是一應俱全。
傅琢顏第一次下山被人當作苗人,她在山上住著,也不知道當地人的著裝風俗,一頭青絲披散著,一身黑袍罩著,與苗人著裝無二,被認著苗人也不稀奇。鎮上的苗人見了她很是熱情,拉著她問長問短,傅琢顏也難得解釋,別人問什麼,她就隨口答什麼。第二次又被當作蠻夷,只因她打獵時刮破了黑袍,玉姑乾脆就將黑袍裁剪成短卦,用五顏六色的布將破洞補上,這下著裝又與蠻夷差不多了。
次數多了之後,大家都識得這裝扮不倫不類的姑娘是山上老婆子的女兒,可憐母女倆相依為命,鎮上村民會送些舊衣衫舊鞋之類的給她,她一會又是苗人,一會又是蠻夷,一會又是中原人,身份頗具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