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
極品熱門小說推薦

求相思無痕小說在線免費閱讀txt百度雲資源

相思無痕免費閱讀人為了權勢名望,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回到杜府,天已經矇矇亮了,溫西打著哈欠一頭撲倒在床,分明困極了,此刻卻又沒了睡意。她翻了個身,仰頭看著承塵上垂下來的絲絛,高床軟枕,繡戶朱樓,卻怎麼都不及那個簡陋的竹屋令她安心。她又側了身,手臂枕著頭,眉間淡淡的幾道摺痕,望著窗外投進來的晨光發怔。

  想著想著,睡意襲來,便幾時睡著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師父,師父?

  ——哦,是小西啊。

  ——你去哪裡了?怎麼說都不說一聲。

  ——沒去哪裡,到處逛逛,你有沒有聽話啊?

  ——啊呀,別老摸人家的頭了。

  ——哈哈哈,傻丫頭。

  男人一把將她抱起,溫西霎時臉紅了,聞著他身上隱隱傳來的春草氣息,又有些捨不得放開。

  ——丫頭,你再長,師父就要抱不動你了。

  ——啊?

  溫西一低頭,自己的手腳變得又短又小,一摸面頰,卻不是少女的清瘦,倒是肉嘟嘟的,師父呢?年輕俊朗,笑得如風如月。

  一時,她又悲又喜,霎時分不清這十來年,究竟是她夢中的,還是此刻是夢中。

  ——師父,下次莫要丟下我,我不要跟著杜羽去京都。

  ——好,不去京都,也不丟下你……

  ——師父……

  溫西環抱著男人的脖頸,緊緊地抱著……

  陽光漸漸有些西移,透過窗格,照射在溫西的臉上,她睜開眼睛,一滴淚珠便滑落,醒來之後,入目的依舊是繡花的床帳和銀帳勾。她坐了起來,拼命想回憶夢中男人的笑臉,卻漸漸有些不能回憶,最後,那個夢究竟做了什麼,她自己都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溫西忽然惶恐,她猛地跳了起來,穿上衣衫,胡亂地紮了扎頭髮,向著杜羽的院子跑去,險些撞到了服侍她的婢女小燕,小燕忙招呼:“溫姑娘,吃點東西罷,睡了一天了!”

  溫西充耳不聞,一路闖進杜羽的院子,卻見院中水池上的水亭中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杜羽,另一個卻不認得,亭外還恭敬地站著杜少珏。

  杜少珏見她,忙對她皺了皺眉,示意她停下。

  溫西不由放輕了腳步,杜羽還是察覺了,回頭看了一眼,對她輕輕搖頭。

  溫西便在遠遠處站住了,左右看看,春風拂柳,寂靜無聲,她甩甩手,在水池邊的假山石上坐下。

  “明翼,我知此事令你為難,然此等機密,令我放心的,著實沒有幾人,這幾年,我不敢在身旁留人,若不然,卻是害了他們。”開口的是那日清風居的三郎,也是杜少珏口中的周王。

  “殿下文韜武略,何愁無明士追隨。在下久不在朝,已然是野鶴閒雲,散淡慣了,動不了心思,也謀算不起什麼。”杜羽道。

  周王苦笑:“你又何須同我說這推脫之詞,難道你我,說話還有需要拐彎抹角的必要嗎?”

  杜羽垂下眼,道:“殿下,在下亦是肺腑之言。”

  周王端起茶杯,微微沾唇,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心中有怨,當年,懷德太子不曾過世之時,你若成了仙城的駙馬,杜家,的確是太子極好的助力……二哥他才設計你面聖求親旨之日夜宿妓家,這一切聖上都知道,他也明白你無辜,只是……皇家的威儀不能褻瀆,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仙城也將自己幽閉了這許多年,你厭惡這些事,何嘗不是我厭惡的呢……”

  杜羽默不作聲。

  周王又道:“聖上是怕了,他怕當年的奪嫡之亂在他的兒子們中重演,呵呵,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願明白,和了一團稀泥,將你犧牲了,才好掩飾他兩個兒子早已經水火不容。”

  杜羽皺眉,道:“是在下行為不檢,才令公主蒙羞。”

  周王看著他,道:“你不恨嗎!明翼,當年,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眼睜睜看著至交好友心灰意冷遠走天涯,眼看著深宮之中唯一真心待我的姐姐十年來青燈冷燭。”

  “不必說了!殿下!”杜羽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

  周王盯著他,又緩緩道:“你以為陳王不會對當年之事介意嗎?聖上對儲君之位懸而不決,幾次冷落他,如今他聲勢漸盛,有朝一日登上那位子,再沒有了顧忌,便是仙城,又能在那尼庵安穩幾日?你莫要忘了,天和三年,聖上令眾皇子騎射,他座下的馬匹乃是王立成敬獻,只因顛了他一下,便被他當場刺死,王立成則被他尋了個藉口流放去了肅城,再不能回京。”

  杜羽緊閉雙目,再不肯應答。

  周王見他無動於衷,不由雙拳握緊,含恨道:“明翼啊明翼,我卻不知道,原來你竟如此鐵石心腸!”

  杜羽依舊沉默。

  周王忽地展目,看向前方,見遠處水池旁溫西雙手鞠了一捧水在逗魚兒,道:“舒陽整日吵鬧著要練武,宮中侍衛不敢與她動手,林貴妃因聖上疾病已經心力交瘁,不曾理會她,她鬧個不休,我那日碰巧見你帶回的那丫頭身手不錯,一時起意,便在貴妃面前薦了她,想來不過幾日,便有女官前來教授她些宮中禮儀。”

  杜羽忽地盯著周王,道:“殿下還請貴妃收回成命,她自小山野長大,不慣拘束,恐衝撞了舒陽公主。”

  周王笑了笑,道:“不妨事,舒陽自來不喜循規蹈矩的女侍,有人陪她玩耍也好。”

  杜羽長長地嘆氣,道:“殿下的心術,令杜羽惶恐。”

  周王道:“我所說之事,還請明翼細細思量。”說罷,便拂袖而去。

  溫西扭頭,看著杜少珏同那不認識的男人走之後,撒了手中的水,跳去亭中,在杜羽面前坐下來。

  杜羽低頭不語,扇著蒲扇依舊在烹茶,他換了一隻瓷杯,倒上新點的茶湯,道:“喝嗎?”

  溫西端起茶杯,小口抿了抿:“苦的。”

  杜羽輕笑:“是毗羅,自然有些苦。”

  溫西歪著頭道:“是了明那老和尚的茶,難怪不好喝,你幹嘛要來啊?”

  杜羽笑道:“我卻覺得頗有些餘味呢。”

  溫西擰著手指,欲言又止。

  杜羽抬眼看了眼她,見她髮絲有些凌亂,秀眉輕皺,一副愁腸滿結的模樣,笑道:“怎麼了?”

  溫西道:“我想回清濛山。”

  杜羽停下斟茶的手,微頓片刻,點頭道:“好……”

  “咦?”溫西訝然,道:“這回怎麼這麼痛快了?”

  杜羽微微嘆息,道:“你先去靜水禪院,過些時日,我再派人去接你回去。”

  溫西卻沒有半分要離開這拘束的京都的雀躍,心中隱有不安:“杜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眼睛耳朵,也有腦子,我會看見聽見,也會細細思量,你和師父,究竟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的?”

  杜羽看向一池露了新芽的荷葉,眉頭深鎖,道:“他離開之前,同我說,要好好照顧你,不得教你受了委屈,尋個安穩的好人家,令你終身有依託,今生……如不能相見,來世,便同你賠個不是……”

  “今生……如不能相見……”溫西霎時淚盈餘睫,她乾脆埋下頭去,攬臂抽泣。

  杜羽看著她抽動的肩膀,沒有勸慰,等她哭夠了,才遞上一杯茶。

  溫西將袖子胡亂劃了劃面龐,扭過頭去,道:“那我不回去了。”

  杜羽看著她。

  溫西賭氣一般道:“反正去哪裡不一樣?”

  杜羽失笑,道:“好,你願意在哪裡,就在哪裡。”

  不多時,杜少珏去而復返,站在亭外先對著杜羽恭敬地行了一禮:“六叔。”

  杜羽收了笑容,深深地看向半躬著身的杜少珏,道:“少珏,我以為大哥昏了頭,杜家……起碼還有你這個頭腦清醒的人。”

  杜少珏抬起頭,也看著杜羽,道:“六叔,儷關失守,華軍圍城半月,舒少熠分明便在二百里外的鷹家堡,卻遲遲不肯出兵解圍。蔣蘊苦守不得,糧盡彈絕,城頭自刎,他為蔣家留了一條活路,你覺得下一個成為陳王墊腳石的是孟家,還是我們杜家!”

  杜羽面無表情,冷冷道:“所以你們便將杜家上下數百口人命,押了大小?”

  杜少珏瞥了溫西一眼,見溫西蹲在茵席上抿著那苦茶水,似對他們的對話無動於衷,他又對著杜羽道:“起碼,比起坐以待斃,這還算一條活路。”

  “呵呵、呵呵呵……”杜羽聳動著肩膀,冷笑數聲,忽然端起案上早已冷卻的茶水潑在杜少珏的臉上,道:“滾——”

  杜少珏閉目,承下那一甌茶水,面上平靜,半無怒色難堪,緩緩自懷中掏出一方巾帕,擦了擦面上的水痕,依舊恭敬地道:“是。”

  溫西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杜少珏腳步紋絲不亂的背影,又看了看杜羽。

  杜羽跌坐回茵席,以手扶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小西,你覺得人為了富貴權利名望能做到什麼地步?”

  溫西想了想,道:“幾年前,師父帶我出門遊歷,我們到了一處小鎮,那天晚上鎮子上出了一樁命案。死者是廟中的老方丈,被人砍斷了雙手,又砍斷了頭顱,死狀悽慘。一開始,旁人都以為是仇殺,如果不是深仇大恨,哪裡做得出這麼殘忍的事?後來師父瞧出端倪,細細訪查,查出那作惡的卻是老方丈的鄰居,二人一向無甚仇怨,只是這鄰居好吃懶做,那夜他本想自廟中偷一隻銅爐去典當了賭錢,不曾想那被老方丈察覺,老方丈死死護著那隻銅爐,被砍斷了手臂都不肯撒手,而那鄰居只是因為那一隻銅爐,便將老方丈砍殺至死。一隻銅爐,都值了兩條人命,何況是杜家這樣的富貴家財,誰人能輕易捨去?”

  “呵呵……”杜羽苦笑數聲,道:“是啊,遲早,杜家也會因為一隻銅爐走末路……”

  溫西看著他,道:“方才那人……”

  杜羽道:“那是聖上的第三位皇子,封為周王。”

  溫西好奇地道:“你不肯幫他?為什麼呀?”

  杜羽失笑:“我一介布衣,能幫得了皇子什麼?”

  溫西撇撇嘴,道:“他來請你,那你也許也真有那麼點過人之處。”

  杜羽哈哈大笑:“承蒙溫女俠誇獎,杜某不勝榮幸。”

  溫西“哼”了一聲,抱著手瞪著他。

  杜羽便又笑了笑,指尖輕捻,微嘆道:“帝王的胸襟和氣魄,豈止有如此?”

  “嗯?”溫西依舊不解。

  杜羽伸出手,彈了下她的額頭,笑道:“說你聰明,你又傻起來了。”

  溫西不高興地拍了下他的手:“你才是傻子呢!不說算了,哼,這些事,和我有什麼干係。”

  杜羽笑著搖頭,而後,望了眼即將斂盡餘暉的天空。

  溫西見他神色忽然有些落寂,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杜羽點頭。

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