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小說重生之瑾妍免費閱讀第11章 人情翻覆似波瀾
未及思考，妙妍費力拉開院門的下沿，出了門便看見一呼子人消失在去往主院的路上，顧不得別人怎樣理解一個不到兩歲的孩子居然認得路，妙妍整了整焦急的心情，跌跌撞撞往流芳堂跑去。
自重生以來，許多事情都沒有像前世那樣發展，她心中沒有多少計較，此時卻是難得計較了起來，莫非命數真的不能徹底改變嗎？
她絕對不相信母親會對付華燁然，徐楊氏向來清高要強，對待不喜歡的事情只會不給好臉色，若是讓她對不喜歡的人或事表達親近善意，絕對比殺了她還難受！她怕的是，母親不小心著了別人的道兒，家宅爭鬥牽扯到性命的不知凡幾，向來她只是冷眼旁觀，心底不曾翻起半點兒波瀾，這會兒涉及到母親，妙妍只覺得激憤難耐，胸口堵塞地厲害。
流芳堂。
大夫人徐孫氏端坐院中主位，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大房徐劉氏、二房徐王氏侍立在旁，眼裡盛滿不懷好意的幸災樂禍，尤其是徐王氏，眼角眉梢俱是精明的算計。
臺階下首，跪著徐楊氏和三房一眾下人，徐楊氏大著肚子，已經跪在地上好一會兒，她脊背挺直、眼神倔強目視前方，嬌小豐腴的身軀略微顫抖。
妙妍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母親只有氣憤到極點、害怕到極點時身子才會顫抖，顯而易見，母親這會兒是既氣憤又害怕。
“娘……”幼兒撕心裂肺一聲呼喚，徐楊氏猛地轉過頭，小女兒一臉驚惶出現在院裡，目光驚悸。
“妍姐兒！”徐楊氏想起身，卻被徐孫氏一個眼神壓了下去。
“攔住她！”徐孫氏一聲令下，立刻有個粗壯的婆子上前抱住了妙妍。
“娘！”妙妍掙扎，對著抱著她的婆子拳打腳踢。
“妍姐兒……”徐楊氏壓了很久的眼淚終於不聽話地留了下來。
“娘！”妙妍大聲呼喊，突然好恨，好恨這個家，好恨這些無風起浪的虛偽親人；好恨自己這麼小什麼都幫不上；好恨她居然被打上這樣一個家族的烙印！
“啊……”妙妍吃痛，那婆子見她掙扎打鬧地厲害，竟然暗地裡狠狠往她大腿上掐了一把！妙妍停止掙扎，一雙初具風情的丹鳳眼，狠狠掃向那婆子，這是二伯母身邊的王婆子，一個被夫家休棄的悍婦！
王婆子見那小小的人兒一雙眸子陡然鎖定了自己，眼神兇狠凌厲，透著一股子攝人心魂的寒意，登時不自在地別開了眼，再看過去時，小人正擔憂地望著院中跪著的身影，倒是真的不鬧騰了。
“老三家的，你可認罪？”徐孫氏沉聲開口。
“媳婦兒無罪，媳婦兒從來沒有害過然哥兒！”徐楊氏抹了眼淚倔強道。
“呦，弟妹說這話誰信吶，然哥兒昨晚宿在你那裡，今兒一整天也是，回來不久卻渾身紅腫沒了呼吸，你敢說不是你！”二房徐王氏咄咄逼人，她在徐孫氏面前一向得寵，這會兒能開口也是徐孫氏默許。
“敢問二嫂，我為何要害然哥兒，我兒女雙全，如今肚裡還懷著一個，我如何會害他！”徐楊氏不卑不亢，暫時讓妙妍安了不少心。
“你……”徐王氏語塞，生下兩個兒子後，損了身子不能再生養是她的痛處，如今看到有人在她面前顯擺怎能不跳腳“我怎麼能猜到你這婦人的惡毒用心，說不定你就是覺得然哥兒比瑾哥兒得孃親的寵，才害死了他！”
“哼！”徐楊氏輕蔑一笑“要是如此我應該先毒死了孝哥兒、康哥兒才是！”
壞了！妙妍欲哭無淚，母親說這話不是擺明了有害人的心思嗎？她的親孃唉，逞口舌之快也得分場合啊！
“放肆！”果然，徐孫氏一個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這麼說，你果然存了害人的心思！”
“母親，我沒有！”徐楊氏這才驚覺說錯了話，急忙解釋“母親，我沒有害然哥兒的理由啊，更何況我懷著孩子，對小孩子喜愛還來不及呢，怎會害他？”
“哼！”大房徐劉氏冷哼一聲“弟妹口口聲聲肚裡懷著一個孩子，莫非還想用孩子拿喬不成，要知道，這世上能替三叔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
“我……”徐楊氏被搶白地臉色一陣白，身子搖搖欲墜，她與二房交惡已久，二房往她身上潑髒水她認了，如何平日表面上交好的大房這時候也來踩她一腳！
“來人，傳家法！”徐孫氏懶得聽她辯解，三兒子上次將了她一軍，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如何能不利用。
“哎呦，估計捱了這家法，三叔也要休棄你了！”二房徐王氏怨詛惡毒的聲音想起，滿心的幸災樂禍。
“我說過，我沒有害然哥兒，更何況然哥兒是離開梨溶院才歿的，如何能肯定是我害了他？！”徐楊氏反駁。
“這麼說，然哥兒是我這個老太婆害死的了！”大夫人徐孫氏開口，聲音慍怒。
“母親，我不是這意思”徐楊氏緩緩開口“我只是覺得應當仔細將事情調查清楚，不能讓然哥兒就這麼沒了！”
“你還敢狡辯！”徐劉氏急聲厲色呵斥道。
“媳婦兒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徐楊氏並不理會大房“媳婦兒覺得應該請個仵作來驗驗屍，給華家一個準確的交代，請母親成全！”說著朝徐孫氏磕了一個頭。
“請大夫人成全！”三房的下人齊齊磕頭。
“好！好！”大夫人被逼得沒法，只得應下“你最好祈禱你跟這件事沒關係，不然我不介意讓徐家三房的姓氏慣到別的女子頭上！”
徐楊氏一凜，母親這是威脅要休了她嗎？
下人著急忙慌地去請仵作，看著母親仍跪在地上，妙妍暗暗著急，如今八月末的天氣已然轉涼，更何況現在是晚上，那厚硬冰涼的青石板，母親懷著身孕跪在上面那麼久，她該怎麼辦才能……
“貞兒！”門口傳來一陣驚呼，徐永安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個小廝抱著徐懷瑾。
“貞兒！”徐永安看著挺著大肚子的妻子顫顫微微跪在地上，半條命都差點嚇沒了！
平日妻子伸個胳膊抬個腿他都能把心提到嗓子眼兒，現下妻子蒼白著一張臉不知在地上跪了多久，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來到妻子身邊的。
“爹爹！”看到徐永安出現，妙妍立刻掙扎起來，感覺到那婆子越發抱緊她，她一張口，咬上她的手腕！
王婆子吃痛放開了懷中的小人兒，本想去追，看到三爺一個冷眼丟過來，立馬停止了腳步。
妙妍立刻跑到母親身邊“娘！”她剛才離得遠，此刻近看才發現母親一臉慘白，額際已經佈滿細密的汗珠，顯然是在極其辛苦地忍耐！
“貞兒……”徐永安滿眼痛惜，他不過得了空兒帶著兒子到府學大人家中拜訪，因與府學大人的二公子相談甚歡回來得晚了些，家裡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事！要不是翠羽專程等在徐府外告訴他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妻子出身書香門第、自小養尊處優，如何能當著整個府里人的面跪在下首，任人參觀？！
徐永安本想扶起徐楊氏，沒想到徐楊氏跪得久了竟然站都站不起來。
“逆子！誰準你扶她起來的？”說罷向徐楊氏一個瞪眼“給我跪下！在然哥兒的死因查出之前，整個三房都給我好好跪這裡！”
“夫君……”徐楊氏拉了拉徐永安的衣角“我沒事兒，反正仵作也快來了，我撐得下去！”這樣從未有過的祈求語氣，完全地止住了欲要發作的徐永安，他咬了咬牙，一撩衣襬，與妻子一起跪下，有何痛苦屈辱，我陪你一起承受……
“夫君……”徐楊氏淺淺低語，望著圍到跟前的一雙兒女，突然覺得隱隱難受的腹部好似佈滿了溫暖。
無人注意到，自小沉默寡言、舉止有度的四少爺徐懷瑾，此刻輕抒了一口氣，一滴汗珠自頸後滑落後背。
“夫人，仵作來了！”丫鬟通報一聲，得了徐孫氏回應後將那仵作領進了屋。妙妍這樣的小孩子自是不能給進的，只好任由父親母親將她交給奶孃吳氏候在外面，看著對面自己所謂的哥哥竟然歪在奶孃許氏的懷裡睡著了，妙妍不由一片寒心，暗道一聲“養不熟的！”將目光轉向父親攙著母親走進內堂的背影。
說起來，她總覺得這事透著蹊蹺，華燁然不會就這麼容易死了的！
她想起前世，那樣一個春？光明媚的季節，郊外漫天碧血，遍地斷臂殘肢，那個文弱的男子就那麼無所畏懼地，一臉正氣擋在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身前“想殺她，就先殺了我！”
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一個病秧子有那麼巨大的勇氣直面窮兇極惡的歹徒，他要是這麼輕易就死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進屋，徐楊氏就忍不住一個顫抖，床榻上那今天下午還活蹦亂跳的小人兒，此刻渾身紅腫、毫無聲息地躺在那裡，臉上的本來面目都看不清楚。
“然哥兒……”大夫人徐孫氏拿帕子抹了抹眼淚。
那仵作在徐孫氏的示意下上前，他是剛從外地調過來的，得了徐家的銀錢便趕了過來，如今這年頭掙錢不易，能賺一筆是一筆啊。感嘆一聲，上前翻開床上那屍體的眼瞼。眾人只見那仵作登時一個後退，連拿在左手的銀針包都掉落在地。
“詐屍了！詐屍了！”說著連滾帶爬地跑出內堂，唬得一眾丫鬟婆子尖叫驚惶著後退。就連徐孫氏也一臉驚悸，若不是維持著當家夫人的臉面，保不準也要尖叫出聲。
“都閉嘴，成什麼樣子！”屋裡只徐永安一個男人，此刻他一齣聲，四下一片寂靜。眾丫鬟婆子皆驚疑不定地望著彼此，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逃出去。
徐永安安慰性地拍了拍徐楊氏的肩膀，獨自向前走去。他向來不信那鬼神之說，既然那仵作說了詐屍，那就只能是一個原因——
然哥兒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