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天丞免費閱讀第二十章 喝酒的殺手
自地獄重新迴歸人間的劉青山,上天似乎給他又出了一道難題。如果劉青山可以選擇的話,或許他想見到只有一個。
無論遇見哪個,都是一種劉青山可以接受的選擇。如果只遇到尋路人的話,不疼不癢。只遇到季文的話,那無外乎是最好的結局。若如果真的繞不開這個喝酒的殺手的話,也只有他自己面對生死,也不會又太多的負擔。
可如今,身邊還有位手無寸鐵的公子哥,劉青山就是想要和對方以命搏命,也要考慮這位公子哥安全。這不免在拼命的過程中,又增加了難度。
劉青山將季文拽到他身後,然後低聲說道:“聽我說,兄弟,你現在就徑直朝背後的方向跑,不管你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回頭。”
劉青山從身後取下短弓,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突然回頭說道:“如果你有地方可去,就趕緊沿著那個方向走就是,不用等我。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十里外的半山腰上有一家獵戶,獵戶家中無人,你可先去那裡避避。”
劉青山略微低頭,沉思片刻後,繼續低聲細語。
“若一日之後,你還沒有等到我,那你一人速速離開楊縣。越遠越好。”
季文呆呆得愣在原地,他縱然是再痴傻也知道劉青山此去,再回的可能就是微乎其微。若說他們早就相識,絕對是不著邊際的屁話,可縱然彼此關係不過幾日的牢房之交,為何劉青山要做到這種程度?
這大風吹得緊,大河中的水像是沸騰的熱浪,在風中竄起一個又一個浪花。季文白皙的臉上,頓感熱燙,竟然不自覺的流出淚來,身子抖動難平,突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劉青山看著他有些出神,臉上尷尬笑道:“兄弟,我早就說你大丈夫,昂首挺胸走天下,別總哭哭啼啼的。快去快去,看大哥我殺敵凱旋,帶你周遊四海!”
劉青山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回頭就向那騎馬的人走去,手中的弓也滿了弦。
先前一瞬的自在表情突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認真和沉重。
劉青山開始搭弓,弓弦貼在臉頰上有些刺痛,鐵箭上傳來的是一種徹骨的冰涼。
“很抱歉,把你捲進了這場殊死搏殺的混亂中。”
劉青山喃喃低語,終於是發出了第一箭,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也沒有任何沒用的寒暄,你我是生死搏殺還是交杯言和,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已經足夠。
很明顯,劉青山此時的眼神就只有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嗖!”這第一隻箭,劉青山看似不經意其實是極為用心的。因為這一箭決定了身後季文能否成功逃出這個人的襲殺範圍。
看那殺手的裝扮也能看的出來,他慣用長槍,坐下又有駿馬,若是讓他肆無忌憚地衝殺起來,覆蓋的殺傷範圍簡直無法想象。因此劉青山的這第一隻箭也從沒想著要去給那殺手帶來多大殺傷,只要能夠給他帶來忌憚,阻礙住他的第一波衝鋒,季文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離開戰場。
好在劉青山好在還站著些許天時,此時風向西南,正趕大順風向,射出去的箭如同加了幾倍的助力,席捲著狂風向那殺手射去。
那殺手眼神一眯,眼前的一切看得極為清楚。隨即他嘴角輕輕一挑,全然沒有顧這支箭的意思,迅速從靴內抽出一把七寸匕首,朝著季文離去的方向一擲。
“不好!”
一瞬間形勢竟然發生巨大轉變,劉青山料沒想到這種情形。原想著先發治人,佔得先機。誰想到那人竟然會有這麼一手。
劉青山連忙再次搭弓,眼睛眯得如同一條細線,彷彿視野中的一切都已經消失,唯獨剩下那一道飛在空中的白光。這道白光的速度極快,就連劉青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再這種危機情況下,一箭改變匕首的飛行軌跡。
搭弓,射。
搭弓,射。
再搭弓,又是一箭。
劉青山瞬息間連放三箭,堅韌的弓弦在空氣中繼續顫動,搭在弦上的手指被勒出一條血線,順著弓弦汨汨流淌。
三支鐵箭成一字長蛇,並排向著那匕首襲去。第一支剛至,匕首卻迅速穿過,落了個空。第二支鐵箭在距離的把控上要遠的多,因此當箭穿過的時候,那把匕首還未到達,也同樣落了個空。
劉青山額頭的出現了汗水,可眼中的堅定絲毫沒有動搖。因為這是他第二次將全部壓在了第三支鐵箭上。這一箭決定了這三箭齊發的成敗,更決定季文的性命!
兩點探距,一箭斃命!
第三隻鐵箭在速度上和距離上的把控明顯要比第二箭低上幾分,可給人整體的感覺卻是最為平穩的一箭。若將前兩支箭比作戰場上負責衝鋒的急先鋒,那麼這最後一箭就是那穩坐陣營中央,可以彈指間決定戰爭走向的元帥。
“砰!”當這聲極為清脆的聲響傳來,劉青山的懸在半空的心才終於是放了下來。第三隻鐵箭以一種勢大力沉的氣勢直接撞擊在匕首的白刃上,將匕首直接橫向阻截在半空中。
“噗呲”緊接著是一支鐵箭入肉的聲音,這支箭死死得釘在了殺手坐下的那匹黑馬的前大腿股溝處,黑馬吃痛,一陣刺耳的嘶鳴,前腿直接躍起,險些將那背上之人,這個掀飛出去。
那殺手的馬術顯然是訓練有素,任憑黑馬如何痛苦的翻滾,那人始終還坐在馬背上,宛若一尊不倒翁。他身處手在馬頸處輕輕撫摸著,隨後在其耳邊輕聲低語。幾個呼吸後,黑馬終於是迴歸了平靜,儘管大腿上的鐵箭處依舊流淌著鮮血。
“妙不可言!小兄弟這樣的箭術果然是登峰造極,也難怪老趙會折在你的手裡。”
那殺手在馬背上搖搖晃晃,黑馬緩緩駛來。
“但是我身下的這匹老馬,自與我從西涼而來,再也沒有受過如此嚴重的傷。這件事情總要有個說法。”
劉青山冷著臉,說:“可你依舊沒有選擇打落鐵箭,放任我的箭射進了它的腿中。”
那殺手聞言,搖頭笑道:“可人終究是人,牲口終究也是牲口,在命令面前,哪怕我座下的是一個人,也要為此做出該有的付出。”
劉青山冷嘲:“哪怕你聽得命令出自一隻殘忍的野狗嘴中,也依舊如此?”
殺手聽到別人這般侮辱自己為其賣命的人,依舊是一臉平靜,繼續說道:“周大人或許再你眼中不及路邊的野狗,可在我看來,他除了是我的救命恩人外,再無別的身份。”
劉青山不可置否,原來周黎對眼前的這個殺手有過救命之恩,也難怪會說出這種話。
“我與這匹老馬自西涼而來,在路上遇見了饑荒的狼群,若不是周大人帶著軍隊將狼群驅逐,如今我也早就是那狼腹中的美味。”
“從那以後,周大人一路提拔於我,甚至還讓我做了楊縣的精銳兵統帥。我知曉周大人太多的隱秘,勾結黃巾,陷殺縣令,甚至那個困在牢陣中老道,也是我親自負責帶人建造的。”
劉青山突然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遇見這個人。如果說連建造的人都不知道出口在哪,還會有誰知曉其中的秘密?
“哪怕是這樣,你依舊還要為他奉獻你的那點可笑的愚忠?”
那殺手再一次拿出酒囊,慢慢地放在嘴邊喝了兩口,繼續說道:“周大人救了我的命,就如同我得再生父母。若你的父母有一天做了錯事,你又會如何?耐心說教?亦或者是兵刃相向麼?”
劉青山皺起了眉頭,他沒有說話。不是因為他不想回答他,而是他根本找不出任何說辭去回答他。
“你看,連你都無法回答出問題。”
酒囊再一次重回馬鞍,那殺手牽著馬鞍,神情一冷,腳下軍靴狠狠一磕馬肚。黑馬仰天而起,一聲長鳴之後,向著劉青山的瘋狂飛奔而去。
要知道,西涼人的馬術始終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