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漢免費閱讀第十六章 初見盧植(二)
“想走?”
劉恕坐在馬上,見放下狠話,想要撤退,又豈會令他如意,旋即催馬上前,手中長弓一拉,怒喝一聲。
“孫輕狗賊,吃我一箭!”
那騎在馬上,準備逃離的孫輕聽到身後弓弦松落的聲音,心中一緊,忙將身子往左一閃,大半天都沒看到箭矢飛來,忍不住回頭一望,正看到劉恕弓拉如滿月,死死的望著他,嘴角掛起一絲邪笑。
就在他震驚的目光中,劉恕手中的箭矢嗖得一聲,射向他的後背。
羽箭的速度很快,眨眼間既至。
噗!
血液一濺,鋒利的箭矢瞬間穿透了孫輕的肩膀。
“小子,你使詐!”
孫輕悶哼一聲,身子在馬背上頓了頓,忍不住氣道。
“哈哈哈……孫輕狗雜毛,準你夜襲放火殺我村人,就不准我背後放箭?
有種別夾著尾巴逃跑,與你家小爺大戰三百回合!”
噗!
劉恕那充滿嘲諷的話傳進孫輕的耳中,一時氣不過,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從喉嚨裡噴了出來,身子軟綿綿趴在馬背上,雙手下垂,虛抱戰馬脖子,往前方逃去。
等待常山賊逃離了之後,整個雞鳴道宛若幽冥地獄,一片狼藉。
殘肢斷腿,哀號慘叫,戰馬悲鳴,鮮血染地。
看著這一切,劉恕眼底露出一絲不忍,但很快就被拋到腦後。
亂世爭鬥,勝者擁有一切,敗者化為一抹黃土!
“小蘭,我們走!”
劉恕撿過一柄大刀,對著身後的夏侯蘭喊道。
“多謝兩位小壯士出手相救,老朽不甚感激!”
就在劉恕準備縱馬離去的時候,盧植緩步上前,對著出手相救的劉恕,夏侯蘭,作揖道。
“老人家,毋庸言謝,此賊與我村有深仇大恨,遲早我會將其梟首,以祭我趙家村三十口在天亡魂!”
劉恕從馬上跳下來,將盧植扶了起來,揮舞著手緊握成拳,臉上露出憤怒,咬牙切齒的道。
“哦?”
盧植臉上如沐春風,眼有疑惑,忍不住追問道:“小壯士,為何有此一說?”
劉恕見盧植好奇,又知他是漢家軍隊,也沒有隱瞞,就將常山賊收糧納錢,夜襲村莊之事說了一遍。
“小壯士,所言當真?”
等到劉恕說完,盧植卻問了這麼一句。
“老人家,我騙你作甚?若是覺得小子言不由衷,大可往我村中一觀!”
劉恕聽到盧植冒出這麼一句,氣得差點暴跳如雷,怒氣衝衝的望著他,沉聲道。
“小壯士,我並非此意,我是說你們真定縣尊大人都不管此事?”
“管?管個屁,我和我兄弟,就從真定縣剛出來,若不然又豈能遇到你們!”
劉恕想到不久後就要帶領鄉人離鄉逃亡,此刻心情正不好,語氣又怎會和善。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身為一縣之令,縱容縣內盜賊如此猖狂而不聞不問,不但辜負朝廷厚望,更令縣下百姓惶恐如日!”
盧植感覺劉恕所言不像作假,頓時氣得渾身顫抖,眼眉直跳。
“老人家,不只如何稱呼您?”
劉恕看老人吹鬍子瞪眼,表情憤怒,感覺有些滑稽但又覺得真實,遂開口問道。
“老夫盧植!”
“原來是子幹先生!”
劉恕一聽肅然起敬,然後對著眼前的盧植雙手抱拳舉過頭頂,一揖到地。
這位可是漢末三傑之一啊!
史書記載:盧植身長八尺二寸,聲如洪鐘,性格剛毅,品德高尚,常有匡扶社稷,救濟世人的志向。
這身高八尺,聲如洪鐘,卻是不假,雖然年老,但體型猶在,聲音雄厚。
年少之時拜大儒馬融為師,那大儒馬融有個喜好,那就是每日都會讓府中歌女表演歌舞,以供欣賞,求學期間,盧植對此不聞不問,從未看過一眼,可見其心性堅定,更令其師馬融欽佩。
一個求學之人竟令其師欽佩,更何況這人的老師還是世之大儒,經學大家,品德又如何不高尚?
光和元年,曾上陳八事,述說政要,但漢帝劉宏並未採納。
七年,黃巾起事,貴為北中郎將,率北軍五校大破黃巾,圍城廣宗,黃門左豐索要行賄,言:‘軍糧尚缺,安有餘錢奉承天使?‘以拒絕行賄,致使左豐懷恨在心,進讒言,淪為階下囚。
寧為階下囚,不願賄天使,可見其一身正氣,性格果敢。
“小壯士,也知老朽!”
盧植見劉恕對他躬身,行了個弟子之禮,略感詫異,他雖然有名,但也在朝野,士林之間流傳,卻沒想到眼前小小孺子也有聽聞。
“先生名著海內,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榦,恕又如何不曉?”劉恕拜倒作揖,說道。
在他那個時空,這話可是曹老大所言,只不過現在被他借鑑了過來。
“小壯士,謬讚了,老朽豈可稱之為大儒?”盧植濃眉一揚,笑了起來,擺了擺手。
馬屁誰都會拍,但要即時而地,從盧植面部表情觀看,卻是很受用。
“先生,還望先生救我村中兩百餘口鄉親老弱婦孺!”
見盧植受用,高興了,劉恕趕忙弓著身子抱拳向他求救。
真定之行本以為借兵除賊的希望渺茫,沒想到半路上遇到朝廷使臣盧植。
“小壯士……”
“先生,我姓劉,名恕,村裡人都喚我小恕,這位是我同村兄弟,複姓夏侯,名蘭。”劉恕自我介紹,道。
“小恕,此事容後在議,先隨我前往真定縣衙!”盧植托起劉恕的手臂,說道。
劉恕見盧植並沒有應承下,但卻讓他陪同一起前往真定城中,心中十分高興。
從這點上看,盧植已經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中,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當下,劉恕和夏侯蘭商量,讓他先行回村,將這裡的事情告訴趙毅,趙雲以及村中其他人,讓他們安心,而他則陪同盧植前往真定。
與此同時,在離雞鳴道幾百裡外的一處山脈上,孤零零坐落著一座佔地險峻,規模甚大的山寨。
山寨三面環山,圍有木柵欄,中間設立寨門,兩側插著兩根五米高,碗口粗細的木竿子。
透過寨門可以看到兩座高聳的箭樓瞭望塔矗立在山寨內,樓上有人職守。在箭樓之下是一條寬敞的大道,道路兩側放有幾座木架火盆,火盆的後面是一排排兵器架。
在大道的盡頭,是一座聚義大廳,周圍星羅密佈,設立有十幾座小帳,再往後還有一排小帳。
大廳內,此刻坐著一身材敦厚短小,披頭散髮的男子。
男子身前是一張長案,長案上擺放著一堆堆竹簡,一盞油燈,一罈酒水。
這男子低著頭,凝望著長案上攤開的竹簡,看得井井有味,時不時抓起酒罈子豪飲一口。
“報!”
就在男子讀書的期間,聚義廳外面響起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聲音還未落下,就看到一位披著單甲,脖子上繫著黃巾的小校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報!大帥,朝廷使臣以進真定城了!”
“哦?”
聽到這聲稟報,那看書的青年男子終於抬起了頭。
這男子面容消瘦,大眼濃眉,頷下一縷短髯,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若非那膚色黝黑,倒也有一讀書人的氣質。
此人就是素有飛燕之稱,百萬黑山大軍的當家首領,一方豪帥張燕。
“那朝廷天使是何人?一行又何時進得城?”
“稟大帥,那天使叫盧植,正午時分進得城!”
下面那小校必恭必敬,如實答道。
“那他們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麼不測?”張燕突然問道。
那小校一怔,不知自家大帥為何有此一問,這一行人都進城了,又怎麼遇到不測呢?
“這……屬下不是很清楚,但他們進城的時候倒有不少人受了傷。”
張燕聽到這裡,眸子裡精光一閃,略有所悟。
“下去吧,喚諸軍渠帥前來議事!”
“喏!”
那小校應命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待得小校離去,看不到身影的時候,張燕嘴角掛起一絲淡淡的笑容,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嘴裡喃喃自語。
“終究還是沒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