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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孽免費閱讀二十六 匈奴兵燹

  樓蘭城中,到處張貼告示,不叫薩滿教徒進城。百姓聞見相告,一時間城內肅清,少見爭執。

  話說龜茲國二皇子皮達,等候七八日不見樓蘭王赫克買提歸來,閒悶無聊,便收了行裝,迴歸國裡。

  大皇子博爾忽夜裡到來,笑問道:“此去如何?”

  皮達嘆息一聲,道:“樓蘭王不在城中,去了大宛國,不知所為何事。我在那閒悶孤寂,又死了南蠻神象,便此回來。”他卻不說心裡感傷紫羅蘭已經名花有草的事,怕皇兄見笑。

  大皇子博爾忽道:“你回來的正好。近日城中樓蘭城來的商旅鬧事,與我們的商人起了衝突,兩不想讓。我正愁無人可前往調解,就煩你辛勞一趟,去與他們說說看。但不可傷了任何一方,否則市井不興,苦的還是我們龜茲國自己。”

  皮達道:“你卻是會為難人。我本就於這些人無多興趣,你倒丟了給我去處置,不是為難我麼?更何況還要不傷損任何一方,豈不難辦?”

  大皇子博爾忽道:“這樣事情,朝中大臣都以為你不能做好,我卻是不這麼認為呢!”

  皮達心想:“原來又是你在父王面前給我找的爛差事!”開口道:“給我三天時間,回頭告訴你。”

  大皇子博爾忽淺淺一笑,步出外去。

  皮達道:“皇兄最近三番兩次在父王面前找事給我做,卻是什麼打算?”

  旁邊一名隨僕笑道:“想來怕你沉溺玩樂,失了二皇子殿下在子民中的威信,是以如此。”

  皮達點頭道:“或許如此。”接著道:“你去市集上多派些人,奉我的口諭去兩邊商人那打聽打聽,看看究竟所謂何事?”

  隨僕應了一聲,轉身下去。

  到了傍晚,那人回來稟道:“回稟二皇子殿下,這兩夥人因著一夥擺攤賣藝的人起的爭執。二皇子知道,我們城中市集,南面一條是本地商人入駐,北面一條,是外來商人入駐。那樓蘭城與我們最為臨近,來此營生的商旅最多,是以北街幾乎都是他們把著。最近打東面來了這夥賣藝的人,因為主角生的豔冠群芳,又會歌舞吟唱,又會擺弄刀劍,所以一下吸引許多人前往圍觀。南街的本地商人看見,便口頭答應半價租給他們地盤,叫他們去南街賣藝,增添人旺。哪知不兩日,北街的樓蘭城商人竟與那夥賣藝人的頭領簽了契約,免費讓地方給他們,讓他們過去北街賣藝,網羅來往客人。因此上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吵得不可開交。”

  皮達道:“是什麼樣賣藝的?竟能讓他們這樣看好?”

  那隨僕道:“我親自過去看了,確實演的都是新鮮東西,更加那劍舞刀劈姿態優美,想來王孫公子們愛看!”

  皮達點頭道:“明日你隨我過去看看。”

  那隨僕點頭下去。

  次日,二皇子皮達帶著隨僕侍衛來到市集。只見南街那頭一如平常,北街那頭卻是人頭濟濟。眾侍衛撥開人群,大聲喝叱,讓二皇子通過。到得跟前,只見一張大紅高臺上,一名女子手持身穿羅裙,黑紗蒙面,手持黃穗長劍,東擊西刺,輕巧迅疾,姿態豐逸。皮達心道:“難怪他們雙方要爭搶。”

  侍衛高呼二皇子駕到,一眾群眾並臺上兩人紛紛跪倒。

  皮達走上臺去,對臺上兩人道:“你們誰是管事?”

  臺上穿著白袍的老漢抬頭道:“小人東方肅,是這場子的管事。”

  皮達上前一步道:“你可知因著你們前後言語不一,令得我城中市集南北對峙?”

  東方肅道:“這卻冤枉!小人從來未與那南街商人口頭答應過什麼,更不曾與他們談過話。自打來這裡,便在此處落腳營生。”

  皮達心道:“若是在這裡找來南街商人管事的對質,只怕吵吵嚷嚷,沒了了局。不如就仗著皇威,當場判下決定好了!”開口道:“我也不來仔細問你們是非對錯。你們聽著,從今日起,你一個月北頭賣藝,下一個月南頭賣藝,自今起效,往復循環,直至你們離開我龜茲國。可曾聽懂?”

  那東方肅立即跪地道是,不敢違抗。王子又對他道:“這樣舞劍,我倒是未曾看過,過幾日到我宅邸來演一次,也叫我欣賞欣賞!”說罷轉身離去。

  東方肅跪地磕頭相送。

  東方肅晚上散場,收了器械用具回到住處,對那表演擊劍的女子道:“小嬋,你看那二皇子皮達如何?”原來這表演擊劍的,便是他的獨女,名叫東方蟬,年方十六歲,正當韶華。

  東方蟬道:“爹爹問這些幹什麼?”

  東方肅道:“人在異鄉,倘若有個靠山,你以後也好輕鬆快活,不像如今這般寄人籬下,賣藝求生。”

  東方蟬搖頭道:“不要,我要等爹爹老死了,再來嫁人!”

  東方肅欣慰道:“真是傻孩子!”也不再說這些話,道:“北街的大商販齊加勒派人過來,說隔日設宴待客,叫你過去他別院裡耍一回劍。”

  東方蟬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齊加勒表面上是個商人,實際上並不買賣商品,他只從北街的各個商人收入中按月收取經管費用,因此上又有個綽號,叫做“蒜子頭”,意思就像剝蒜頭一樣剝削眾人,這是市井裡的規矩,誰也不敢往外去說,誰說了誰便從此沒有立足之地。

  他的宅子自然高大寬敞,十分氣派,更多奇花異草,好不美麗。這一日,齊加勒家中賓朋滿座,杯酒傳席,格外熱鬧。用過晚飯,眾人便排坐大院中,看著前方一方臺子,等著東方蟬上臺。東方蟬依舊那身裝扮,持劍便舞,回回還還,來來往往,使了一會,眾人看得興起,叫道:“再來唱一首曲,聽著舒坦!”東方蟬不敢得罪了齊加勒,只好放下長劍,拿過樂器,自彈自唱一曲,婉婉轉轉,悠悠揚揚,甚是好聽。接著又有別人上臺,東方蟬便收了東西,轉去後院裡收拾東西,就準備自後門出。

  忽聽一人笑道:“你今日唱的雖好,但我卻聽不出其中意味,你來我屋中再唱一曲,讓我好好體會體會!”

  東方蟬轉頭一看,就見這人身長臂闊,模樣粗獷,正是齊加勒。開口道:“我爹叫我早些回去,時候不早,我改日再來唱與您聽吧!”

  齊加勒登時變色道:“你們在我地頭,可是每日分文不交,收入頗豐。這一切可都是受了誰的恩惠?你這樣不懂事情,去把你爹叫來,我倒要向他問個明白!”

  東方蟬只好放下東西,只拿了一件樂器,對齊加勒道:“您既非要聽,我便唱好了!”

  齊加勒不去陪那些賓客,卻獨自引著他,把她領進一間偏房。

  一到屋內,便反手關了門,往大床上一坐,道:“這些地方下,你就將就著在我身邊坐下吧!”

  東方蟬見他關門,已然心生戒備,此時更聽說叫她靠近了坐,卻是哪裡敢?便即道:“我便站著唱好了,運氣也順暢一些,聽著好聽!”

  齊加勒也不說話,只等她唱。

  東方蟬唱了一段,將要換調,忽然齊加勒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臂,道:“你這樣站著,多辛苦,可不叫人心疼麼?”說著就將她朝床邊扯去。

  東方蟬猛地反手一扭,再一推,那齊加勒便跌坐在床上,東方蟬連忙打開門,奔了出去。

  齊加勒剛要去追,就見外面一個婢女急急本來,道:“主人,烏齊坤財主在廳上候見!”

  齊加勒一聽,便不再去追東方蟬,隨著婢女朝廳堂上去,心道:“他怎麼這時過來?”

  東方蟬受了委屈,跑到家中便把房門關了,嗚嗚痛哭。東方肅幾次追問,她才開門把事情說了,東方肅不由怒道:“原來這人不安好心,我當他可憐我們賣藝不易,卻是別有用心。”想了一想,道:“明日你穿著打扮一番,我們去二皇子那裡。”

  東方蟬抹了抹眼淚,點頭道:“去那裡做什麼?”

  東方肅道:“明日你只需看我眼色行事便是!”

  次日天明,父女兩人早早起床,收拾打扮一番。東方肅先出門去,過了會迴轉來,對東方蟬道:“稍後我兩便去二皇子宅上。”

  坐了一會,就見外面一人進來,道:“二皇子叫你們過去!”

  東方肅笑著答應一聲,同東方蟬一道跟隨過去。

  來到二皇子宅邸中,穿行好一陣,才在一間明亮寬敞房間中見到二皇子皮達。只見他正以一根細竹枝,逗弄著一隻羽毛豔麗的小鳥。那鳥籠,便提在一名隨僕手裡。他是閒不住的人,總要找些樂子來打發時間。

  皮達見兩人進來,隨手扔了竹枝,道:“來了!我就在這裡坐,你叫她唱給我聽好了!”

  東方蟬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取出樂器來唱了一段。唱著唱著,眼淚流了下來。

  皮達不由奇怪道:“好好的來我這裡唱個曲,為什麼要哭?”

  東方肅便站起來,將昨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皮達不由惱道:“想不到這北街的人如此醜陋嘴臉。”對外面喊了一聲,喚進來那名管事的隨僕,說道:“你去派人把那北街的商人,揀不規矩的統統給我趕走了!不許再踏進龜茲國一步!”

  那人領命去了。

  東方肅立即拉著東方蟬伏地跪倒,道:“二皇子殿下真是英明果決,能代我這等小民出頭,小人感激不盡!”又道:“如若二皇子不嫌棄,就讓小女在這裡當一名丫鬟侍婢,如此我這顆老心也能放下了!”

  皮達看了一眼東方蟬,道:“你願意麼?”

  東方蟬抹淨眼淚,點了點頭。

  皮達對旁邊另一個隨僕道:“你去給他們安排個地方住下。”那人答應一聲,便即去了。

  東方肅又再跪謝。出來廊道,轉身對東方蟬道:“你在這裡,我回去取了東西便來。”東方蟬點了點頭。

  東方肅出來二皇子殿下宅邸,高高興興往回走。剛到住處,就見門口等著幾個漢子。那夥人一見東方肅,立即拽住他問道:“小嬋姑娘呢?”東方肅道:“她不在家。你們找她何事?”

  那夥人也不多說,推推搡搡將他趕去一座大宅。東方肅先前來過這裡,正是齊加勒的宅子。

  來到廳上,見著齊加勒。齊加勒問道:“小嬋姑娘怎麼沒一起來?”

  那夥人中有人道:“左右找了,既不在家中,也不在市集。”

  齊加勒揮手讓他們下去。走過來對東方肅道:“你老實說了,小嬋姑娘在哪?這龜茲國戰火將起,反正是待不了的了,我也無需顧忌。現在擺在你眼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陽關大道,將你女兒許了我,管你兩一輩子吃喝不愁;另一條麼,卻是逼仄小道,把你賣作奴隸,你那寶貝女兒,仍然要從了我。你倒是考慮好了,要走哪一條?”

  東方肅怒道:“你這人,表面一副好人模樣,背地卻是陰險心腸。你今日便是把我打死了,我也是不會告訴你她在哪裡?”

  齊加勒衝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兩個人。齊加勒道:“給我好好一頓打!”

  那兩個便出去拿了一杆棍棒來,打了一會。

  齊加勒擺手止住,問道:“你說是不說?”

  東方肅哪裡經受得住,只是卻死死不肯開口,恨恨道:“你們便乾脆打死我好了!”

  齊加勒就叫再打。又打了一會,停住手。齊加勒再問:“可想起來她去哪裡了麼?”

  東方肅喘息道:“你……你找不到她的!”

  齊加勒怒道:“我看你這樣,就是賣作奴隸,也得不了幾個錢,乾脆打死算了!”對旁邊兩個道:“將他捆上,放上馬車。等出了城裡,半道上將他打死了丟去喂野狼!”

  東方肅被捆了丟去馬車上,又聽外面一陣嘈雜搬動物件的聲音,接著馬車走動起來。一會到了處熱鬧地方,東方肅透過窗子往外面看,見正是北街。他看了一眼對面兩個大漢,忽然猛地翻出窗去,手腳被綁,摔在地上。那馬車便從他身上軋過,疼的他眼淚欲流,只是不能叫喚,嘴裡被塞了東西。

  北街上眾人一看,齊都圍了上來。那車上同行的兩個大漢想要來抓他,卻又怕被人攔住。齊加勒前面回頭看見情況,急命馬伕快走。眾人匆匆忙忙,出了北門,投東面繞去。

  幸得圍觀的人中有人幫忙,東方肅才被解了開來,他顧不得傷痛,努力朝二皇子皮達宅邸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

  到了二皇子宅邸前,就見那名管事的隨僕過來道:“你這是怎麼了?”

  東方肅也不停歇,生怕一停歇便再跑不動,直衝到裡面找到二皇子皮達,才跪倒道:“小人剛才回去,被齊加勒的人抓去拷問一頓,他們要強搶了我女兒小嬋去。我不肯說出小嬋所在,他們便將我狠狠鞭打成這樣。”

  二皇子皮達喝道:“來人!”就要命人去擒齊加勒,忽然東方肅叫住二皇子皮達道:“二皇子殿下且聽我說!我在那齊加勒宅中,聽他說龜茲國戰火將起,恐怕是有別國來犯,這件事情要緊,還請二皇子殿下查探清楚!”

  皮達聞聽吃了一驚,問道:“他當真如此說?”

  東方肅點了點頭。

  皮達叫人給東方肅療傷,自己則快步到大殿中飛報父王。哪知父王不在,他又急去找皇兄博爾忽。博爾忽一聽,立即叫了幾名侍衛,同皮達前往北面查看。這周邊鄰國,唯一會來犯的,也只匈奴。走不多遠,國見黑壓壓一片人潮湧來,差不多有五六萬人。博爾忽立即同皮達往回趕,口中道:“我去告知父王,派兵迎戰!你速速找地方躲避起來,越遠越好!”

  到了城裡,兩人分開而行。皮達未到宅邸,只見城中許多百姓已經攜東搬西,往城外奔逃,想來是探子來報,父親得訊叫百姓避難。

  他回到宅中,已是亂哄哄一片。他轉了一圈,只找到四個侍衛並兩個隨僕,其餘人早奔的不見了蹤影。正要收拾出去躲避,忽然門口站著兩人,問道:“二皇子是要往哪裡躲避?”

  皮達抬頭一看,卻是東方肅父女,道:“此處危險,你們怎還不逃?”

  東方肅道:“我東方肅雖是小民,卻也非貪生怕死之徒。二皇子殿下未走避,我們怎能自己便先自跑了?”

  皮達見這對父女忠義,道:“你們收拾上要緊東西,跟我來!”

  皮達上了馬,帶著這僅剩的幾人,正要往東城門去。忽然天上一陣嗡嗡聲響,箭下如雨,偶爾伴著綁了火頭的箭,四下燃燒起來!東方肅忽然啊的一聲,身上中了一箭,穿胸而過,掙扎幾下,便死了。皮達哪裡還能走,立即拖拽著東方蟬,倒退回宅中。東方蟬哭著要去抱回父親屍身,皮達死死拉住,哪裡敢鬆手?對侍衛及隨僕道:“這裡有些資銀,你們逃命去吧!”說著散開一個包袱,抖落開,許多金幣銀幣掉在地上。這些侍從各人撿了不少,攜上辭別二皇子皮達,從後面頂著門板或別物,逃命去了。最紅一座大宅子中,竟只剩得皮達和東方蟬兩人。

  一會,箭雨停下,四周殺伐聲大起。皮達知道匈奴人已來到城外,無處可以逃出,急得在屋中來回走動。那東方蟬這時卻跑出去跪倒在東方肅屍首前,放聲大哭。

  皮達忽然眼眸一亮,想起一樣物事來,衝出去抓了東方蟬的手,拉起就往後院裡奔。到了一處存放物件的屋子裡,進去一通亂推亂打,弄得紛亂毀壞。接著,來到一個空櫃面前,從後面一按,打開一道暗門,兩人躲了進去。原來這裡是他平時擺放藝人表演百戲用具的地方,這個空櫃,表面上看空空蕩蕩什麼也沒,其實藏有窄仄一道暗格,平常人看不出來。

  外面殺伐一陣,就有人衝進宅子來,左右亂打亂翻,卻是許多長相兇惡、身體健壯的匈奴士兵過來。他們找到這間屋子跟前,只見裡面器具損壞,並無值錢物事並人影,便立即往別屋找去。

  過了不知多久,不聞士兵叫囂聲,卻是覺得燥熱起來。皮達出來暗格,四下一看,只見火光沖天,竟然是對面屋子已經燃燒起來,就要連著燒到這裡。他急忙拉出東方蟬,捂著鼻孔快步奔到一座水池邊上,二人跳了進去。

  哪知才剛入水,那東方蟬猛地一陣撲騰,竟然怕水,死命抓住皮達不放。皮達知道這裡水池不深,任她抱著,一會,她才安定下來。皮達此時看她,羅裙打溼,曼妙身材若隱若現;面紗滑落,露出如花似玉容顏。他一見之下大吃一驚,心道:“難怪那齊加勒這般要得到她,原來竟是這樣一個美麗女子!”不禁看得痴了。東方蟬抱著她,想要鬆開卻又不敢,只把一張臉羞得通紅。

  到了夜裡,火勢漸漸熄。皮達拉著東方蟬爬出水池,從西面一排倖免於大火的屋子裡找來一件衣服與她裹上,又找來些吃的來。只是外面匈奴兵仍自未退,四處劫掠著。幸好此處被火燒燬,否則這樣華麗大宅,定要不時有士兵進來搜刮值錢物事。

  忽而起風,略感微涼,東方蟬打起噴嚏,繼而又發起燒來。皮達心想:“她遭受喪父之痛,又被浸在池水涼水裡許久,生病也是正常,只是我又不會醫治,卻要如何是好?”想到此處,

  跑到西面那排未被燒燬的房屋,裡面一間正好是宅中醫師曾經住的房屋。皮達走進去,翻著一本醫書,找到綱目,尋到那治療傷寒一類病症處,讀了起來。幸而他本就聰敏,書中所記又乃是尋常病症,藥方記得清清楚楚,他在屋裡找著藥,掂量分量配了,升起火來熬製。等有許久,才將藥物熬好,端到東方蟬跟前,將她扶著喝下。東方蟬看著他道:“謝謝你!二皇子殿下!”這一聲喊,頓時將皮達驚醒,他思道:“如今我還是什麼二皇子!也不知父兄他們二人怎樣?”

  等東方蟬喝完,皮達不敢靠近那一排未燒燬的屋子睡,走去火勢已熄的東面廢墟中,揀一處隱蔽地方,鋪陳上一些被褥,便與東方蟬幕天席地而眠。

  一連躲了三天。到了第四日,天還不明,就聽到四下許多哭聲。皮達起來,偷偷出去看,原來是匈奴人已退兵,城中有未及逃命的,伏在地上哭悼死難親人,悽悽慘慘,哀哀切切。地上,匈奴人的屍首也是堆滿一地,屍積如山。

  皮達顧不得四下去看,在一片廢墟煙火中,依稀記著從前道路,找到王宮。只見王宮雖在,只是裡面士兵死傷一地,金銀器物全部搬劫一空。他仔細在地上找著,不多遠便見一人,衣飾不同他人,正是他父王。他大喊一聲,奔近面前,一探鼻息,早已遙逝冥冥。他又急切四下尋找,卻是不見皇兄博爾忽的屍身,不知皇兄是死是活。

  他捧了父王屍身,找到一匹馬,放在上面,馱了向自己宅中緩慢走去。一路盡見悲涼破敗景象,心頭不由對匈奴切齒痛恨。

  到了自己宅邸,進到裡面,拴住馬,去找東方蟬,卻是還未醒來。他伸手到她額頭上,入手如常,並不發燙,卻是已經退了燒。他便靠坐在一根柱子下,回想以往種種,不覺又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就見東方蟬已經醒來,洗漱清爽,跪倒在地,旁邊,是東方肅的屍身。

  皮達道:“這裡已經不能待了,你……是要去往別處,還是要跟我在一起?”

  東方蟬小聲道:“以後你到哪,我便到哪。”說話聲極小,皮達卻是聽得清楚,心頭一點欣喜。站起身來,走到後花園一個花壇邊,找來石塊砸碎了,又將對面另一個花壇一樣砸碎。泥土散開,裡面露出許多金燦燦東西,卻全是金幣。他將金幣找來布匹包裹好,分作兩個,打一個結,攜到前面,放在馬背上。又轉回去,抱起東方肅的屍身,對東方蟬道:“走吧!”

  兩個人,一匹馬,馱了兩具屍身,向東面走去。

  走不多遠,就見道路兩邊忽然跳出來七八個人,個個手持利器,樣子兇橫。一人道:“往哪裡走?金銀財寶留下,女的留下,便放你一條生路,要不然,叫你屍橫荒野,叫野狗吃!”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種時候卻遇上劫匪,要是失了金幣,日後要如何謀生?正驚駭,忽然身旁一人持劍便縱向前去,刷刷幾劍,便刺死了兩個大漢,其餘大漢一見,驚得立即轉身便逃。皮達喜道:“我只當你是花架子,卻不想原來你是真會武藝!”

  東方蟬道:“我自幼體弱,父親將我送到一座山上,拜在一位老師門下學習劍法,十年有成,命我下山回鄉。父親見我舞的好看,這才到街頭賣藝營生。”

  皮達道:“我怕他們再叫人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一隻手拉了馬韁,另一隻手抓住東方蟬的手,向東面去。

  東方蟬從來不曾被別人這樣親近過,不覺有些手足無措,又有幾分甜蜜,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走了一會,東方蟬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皮達道:“我想要將父親葬去王陵,便在前面不遠。”

  拐過一片樹林,遠見前面山頭上一大塊石碑林立,正是王陵。只是上面許多人在揮鋤墾刨,卻是在偷挖陵墓。皮達怒極,就要過去驅趕,忽然東方蟬道:“我身體這會覺得似乎還沒有太多力氣,他們這樣多人,我怕是打他們不過。”皮達咬一咬牙,轉身朝另一座荒野山頭去。

  到了山頂,找了塊地方,刨了兩個淺淺的坑,將父王和東方肅埋葬了。心中道:“待他日重振王室,再來移墓。”

  正在這時,四周衝出一大群人馬,東方蟬立即拔出長劍,就要殺敵。卻聽一人喊道:“且慢動手!”皮達聽得聲音,立即轉頭去看,正是皇兄博爾忽。喜道:“皇兄原來沒死!”只見博爾忽衣甲帶血,道:“我那夜拼死殺出,只剩得這些人馬。只可惜父王他,被那匈奴兵一陣亂打砍死,我救援不及!”皮達道:“皇兄在就好!有你在,我們龜茲國還能再起。”博爾忽道:“這位姑娘是誰?”皮達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道:“我本欲來將父王葬於王陵,卻發現裡面許多人都在盜墓,我抵敵不過,才來此安葬父王。”博爾忽道:“你將父王屍身起出來,一會隨後趕來。我現在就帶領軍士衝殺過去,趕走那些盜墓賊!”說著一揮馬鞭,馳了出去。

  比及皮達帶著父王屍身,再回王陵,裡面盜墓賊已經被殺的殺,趕的趕,不見蹤跡。兩旁邊,剩得上百名軍士列陣以待。博爾忽已命士兵刨好入葬墓穴,過來接過父王屍身,放了進去,填埋上土。皮達過去跪地倒拜。

  一切妥當,兩人坐在王陵一塊長石上說話。博爾忽道:“實不知為何匈奴突然來犯?”皮達道:“近年我們國中去的奉獻一次未少,理由不該攻打我們才是。”

  博爾忽道:“眼下第一要做的,便是重振龜茲國。只是我一人力量有限,你二人便化妝改名,去往那匈奴刺探敵情,弄明白到底為何襲我龜茲國!”

  皮達雖然一向頑劣慣了,只是此次不同以往,當國難家仇之時,皇兄有命,他自然遵從。道:“皇弟明白。這一別,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期,請皇兄多加珍重!”

  博爾忽道:“若果沒有你這個弟弟,恐怕我也對興國復家不抱希望了。只要你還在,我又怎能不擔起責任,重振龜茲國?”

  兩個人灑淚分別,皮達要了兩匹健馬,與東方蟬一起向北面折去。博爾忽擔心他們安危,又隨後叫了四名護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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