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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虛玄俠傳之玄俠爭鋒免費閱讀第九章 師妹之傷

  眾人見花洞主入內便躍入星海,轉眼便如一顆火紅流星,往星海深處馳去,過不多時又見另一顆白芒流星也尾隨那火紅流星而去。

  星海里群星閃動,時有星芒滑過,眾人並不知曉後面那道白芒乃是暗暗潛入的無塵。

  無塵追隨花洞主跳入星海,行了許久,見身後洞門法臺上眾人已遙如螻蟻,知已進到星海深處。

  再往前看,遙見星海深處浮立著一座海中樓閣,此樓閣漂浮在黑洞洞的星海上,四面皆有軒門,透過寒窗,瞧見裡面到處都是青紅光交織在一起。

  樓閣外四周的星海里,繁星杳杳。那些如繁星般的顆顆亮光都緩緩往此樓閣處匯聚,彷彿每一顆“星辰”都載著一種神秘的力量聚往樓閣。

  無塵和花洞主已靠近樓閣,見四周星海上有千百柄青光摺扇懸浮盤旋著,宛如一朵朵盛開的青光蓮花,圍繞著樓閣按不同的星辰罡位布列開來,共同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星海法陣。

  花洞主看那樓閣四面臨海處的星臺上,懸掛的扇符皆為赤炎火紅色,不禁大怒!狂吼一聲,揮舞搖光天星扇踏波縱飛,跳到那樓閣上,上了閣樓徑直朝正堂奔去,無塵尾隨其後,跳上了樓閣殿角。

  “師弟還不住手!!”花洞主一聲急吼。

  無塵朝堂內望去,只見堂內數百柄赤炎扇憑空懸轉著,發出陣陣紅芒,那些紅芒如一根根紅繩彼此相牽,縱橫交織,織成一朵巨大的火紅之花,組成一個奇怪的星辰法陣。

  紅芒交織,“花蕊”的正中央處有青、白兩座石床,青石床上躺著一名黑衣女子,有一柄青紅光相間的玄扇,懸浮在她身軀半尺高的地方。

  那玄扇不住的旋轉,騰起的陣陣青芒如薄霧水漿一點點流入她軀體內,絲絲紅芒則在她身子邊緣周圍沿著青石床緩緩遊動。

  好似那青芒撒到她體內便逼走她體內的紅芒,但那紅芒又想拼命的想溯游回到她體內,兩股氣芒彼此爭鬥糾纏。

  那女子雖為黑衣裹身,手腳和臉上卻是青熒通亮,看上去實不知還有生機否。

  旁邊另一座白石床上則坐著一位鬚髮皆白,圓睜著雙目,正在行功的玄門之人,正是歸雲莊主。

  只見他雙目緊盯著那柄青紅玄扇,渾身如石塑一般,坐在白石床上一動不動。

  花洞主見滿堂的懸扇不是青色而是紅色,心中悲痛不已!

  繼而看到青石床上黑衣女子已全身是青熒色時更是傷心欲絕!

  歸雲書生對他那一聲斷吼好似置若罔聞,依然如石雕般跏坐在白石床上,向對面青石床上的女子行功。

  花洞主取下背上搖光天星扇,朝堂裡怒揮去,那千百柄赤炎懸扇和那彼此相連的紅芒如風燭殘落,被天星扇一扇之下,頃刻間飛灰湮滅都散了去,只留下青石床上那一柄青紅芒相間的玄扇獨自在那靜靜懸著。

  青石床上青紅光芒漸漸稀散,花洞主見師妹的青冥毒已散入肺腑,周身肌膚通青,眼唇緊閉,面如死灰,知其生無望矣!頓時悲從心生,只覺腦中嗡嗡作響。

  歸雲書生緩緩閉上滄桑雙目,面容抽動了幾下,似已疲倦至極,嘆道:“師兄,你的計謀得逞了!”

  花洞主抑制著心中悲痛,閉上雙目,慟道:“師弟,枉你自負洞悟師祖玄門星理,能慧眼辨塵,卻終究還是以小人之心度我!”

  他面容抽動了幾下,繼續道:“你終究還是以為師妹是被我的地煞烈焰所傷,終究還是對師妹施了這‘隕歸大地’之術!卻不知,師妹真正中的乃是魍魎山魑道的青冥驅魂砂之毒!”

  歸雲書生道:“我欲知曉三個問題,望師兄回答我!”

  “你以師妹為計,欲報當年莊主失位之仇?”

  花洞主道:“是”

  歸雲書生道:“你與魍魎山魑魅惡道共謀此計?”

  花洞主道:“不錯”

  歸雲書生道:“師妹體內確有你的地煞烈焰戾氣?”

  花洞主道:“亦然!”

  二人不再言語,良久,歸雲書生望著石床上的女子,悵然道:“愛恨相生,妒念成魔!師兄,你一直都分不清自己是執著還是執迷不悟!”

  花洞主聞言忽然轟然大笑起來,笑聲中卻穿透著無盡的悲涼與痛楚。

  “可惜我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算來算去把我自己也算進去了,更把紅葉師妹也算了進去……”

  言罷,他兀自走到青石床前,靜靜的看著師妹,彷彿勾起了過往無盡悲痛的回憶。

  兩個曾經親同手足的師兄弟,卻因天意捉弄,仇深似海,此刻相逢本當刀劍相向,一決勝負,可真的相逢了,在青石床上躺的這個女子面前,二人相逢了,卻又忽然覺得以往的仇恨與爭鋒是那麼的可笑!

  抹不去的那些過往記憶此刻擾亂在二人心海里。

  花洞主道:“當年,我年輕氣盛,自負道法高強,一心永絕妖匪之患,不顧師門禁令孤身獨闖孔雀嶺深處,卻不幸被困在山穴裡一座地煞血池中。

  我在血池中浸噬兩載後才被師父救出!可師父卻因我血池染骨,毒噬心神,不許我再習星門道玄之法。

  口中言恐我身軀復受損,心中實則已視我為異軀,往日師愛不復!

  後來,不但禁止我再習星象玄術,還以‘洗心’為名將我鎖在觀星臺受那星雨折磨之苦!”

  說到此處,花洞主彷彿憶起在觀星臺被星雨浸骨的那些時日,孤苦蒼桑,寂寞度日,心中悲涼無人能述!

  “師父實則是要幫你,卻不想你竟執迷不悟……”

  歸雲書生似也憶起那些塵封往事,欲與置辯,卻又覺往事如雲煙,辯之何用?嘆息一聲便不再言語。

  花洞主繼續恨恨道:“那是天意弄巧!沒想到星雨之災竟無意間成就了我。

  當時,我受血池之浸,渾身軀骨猶如火灼一般,骨烈如鐵烙,血灼如海沸,渾身如萬蟻相食,生不如死!

  本以為那星雨是救命的甘露,卻不想星雨滴落身上更如冰刺鑽心,萬蟻裂膚!我傷心至極,本欲自散身軀,就此罷別塵世,可想起生平滅狼妖匪,永使歸雲鎮清朗太平之志,我拼命忍受了下來。

  後來,我漸漸感覺到體內被血池浸泡後竟有一股神秘的烈火力量在遊動,那力量與那星雨此消彼長,我想要控制那股力量,卻始終不能。

  再後來,我自觀天象,無意中悟到天罡地煞星辰運常之理,試著以之運轉,正好得用,不但退卻了星雨之苦,還終於掌控了那股烈火神力。

  兩載後終於皇天不負,我竟獨自悟出一套與師父的天星陣幾近相剋的地煞星辰道法來!”

  歸雲書生搖頭嘆道:“其實師父早知你體內有血池浸染的魔力,但魔性已浸入你軀體肌骨,幾乎不可剔去!

  師父知你素來好強,那魔性又潛伏著巨大妖邪之力,師父恐你為那股妖邪之力所惑,為了增強自己法力不惜與之心神相合,誤入魔業!

  是以才不得已決定用星雨洗刷你的身軀,並曾多次告誡你‘欲歸玄門,先舍魔念,修身正骨,洗盡心神!’可惜你終究不悟,最後還是誤入歧途!”

  花洞主辯道:“謬矣!師父當年只是擔心我被那股魔性所控,是所以勸我舍卻。

  但我所悟那套地煞星辰之術乃另闢蹊徑,與師門道法截然不同,足以控制體內那股血染神力。

  只是師父他老人家見我陣法突奇,幾乎超越他自己對本門天星扇上玄門陣法所悟,故而不容!

  當年,本門新莊主選拔試練的最後一關,是要選出本門星象之術最高之人,擂臺賽上,最後我突然出現,輕易將你擊敗,我擊敗你時並未使用地煞星法,乃是以先前師門之技將你打敗。

  可師父卻發雷霆之怒將我轟出莊外,我實不能服,怒髮衝冠,以師門之禮向師父討教,結果師父所研陣法俱被我破。

  最後師父動用先祖所傳天星陣法,彼時,我地煞星法初習不精,所以才敗在你和師父的天星陣裡,最後才被關進墜星池。”

  歸雲書生道:“師兄,論師門道法,彼時,我確實不如你!論智謀,論爭勝好強之心我亦不如你。

  但歸雲山莊師門重任關係著歸雲鎮鎮防安危,統領之人權責甚重,而你魔性潛身,師父怎能將此重責兒戲與你!”

  花洞主聞‘兒戲’二字,狂笑道:“師弟,枉你曾與我如親兄弟般一起在此同寢成長,同修玄門幾十載,竟如此小覷於我!

  我所以力爭莊主之位並非為一己之利,乃是為了歸雲鎮一方百姓著想!

  你素知我平生抱負是要除掉這左山妖匪巢窟,永絕匪患!

  可歷代莊主受師祖‘鎮保城宇,禁絕入山’的禁令從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些年來鎮上那些樵夫、商販,終年總有幾批要越嶺往附近城鎮換取生活物資,雖然每次都繞過孔雀嶺,還由我山莊弟子保護周全,但總難免受那些遊離野外惡道的殘害!

  這歸雲鎮看似有我們山莊保護,太平一時,可實則是靠師祖所遺星象法陣貪得一時安樂罷了!

  你和師父內心也時常憂懼,所謂何?

  你心裡最清楚不過,這許多年來,師祖所遺天星扇中的玄門法術並未有哪一代莊主能真正完全領悟過!

  換言之,師門之技,也許正日漸衰落!

  可那孔雀嶺的狼妖匪我們卻從未真正探曉過其虛實,我們被動的防守,實則是姑息!

  那狼妖匪深居山窟,潛心修煉,遲早有強群蜂起之時,難保有一****妖道左術超過了我們,到那時,大禍至矣!”

  歸雲書生聽師兄也道出自己埋藏心底多年的憂慮,不禁百味齊湧!

  想想當年師兄若不是因血池之浸損了身軀,早已是師父心中掌門人選,自己當年確實是湊巧才在師父面前頂替了他。

  他適才平妖匪之言雖有犯師門大逆,卻又何嘗不是自己心底多年來苦苦掙扎,欲想又不敢想,欲為又不敢為之事!”

  歸雲書生切齒道:“可惜師兄你好勝之心太盛,魔性迷心,為達到你心中目標,肆意妄為,所行路徑早已偏離正途,不僅與魍魎惡道相往,居然連…連師妹你都利用!”

  花洞主聞他提及師妹,痛從中來,道:

  “當年,我對師妹一心一意,可惜流水有情落花無意,師妹始終只眷顧著你這個雲師兄。

  但師弟你又醉心玄門之法,漠然兒女之情,後來師妹厭倦你我三人糾葛,憤然離去,留在霧花谷其姨祖母身邊,誓不再見我二人!

  可我卻從未曾放下過,自從逃離墜星池後,我便始終暗中追隨在師妹身邊,可天意弄人,即便我時刻保師妹周全,她還是誤遭厄難……”

  歸雲書生聞言,默默沉思不語。

  花洞主道:“師妹兩年前在谷中誤食幽冥鬼母果,性命不保,就連霧花谷主夫人也束手無策!最後我見大事不妙,趁霧花夫人不注意將師妹之軀偷回到我的洞府。

  我想盡一切辦法救治她,直到後來我割腕滴血,發現我體內的地煞烈焰火與她體內的劇毒竟能彼此相剋。

  我見師妹命在旦夕,便顧不得地煞烈焰亦是劇毒強行灌入師妹體內,師妹體內幽冥鬼母果的毒雖被我褪去,卻又深深中了我的地煞烈焰毒!

  此毒唯本門地府星海之術方可解!”

  歸雲書生道:“你知我如果見師妹之毒斷不會棄之不顧,必會不顧師祖禁令,舍力相救,而星海之法最耗行法之人玄力,少則一年兩年,多則三載五載,你便可乘機奪回山莊!”

  “不錯!”花洞主道。

  “那你為何不直接將師妹送到我這裡,為何還非要行那卑鄙手段!”

  “直接將師妹送於你,便沒了奪莊計謀……

  那魍魎山魑魅惡道當年曾助我脫離墜星池,故有往來交情,二惡道言其有驅人遣靈之術,能制人行為又不傷分毫,獻我‘賣藝女子’之計,我一時糊塗便聽信惡道,卻不想今日卻反中了他的奸計!”

  無塵在殿樑上聽二人言語,魑魅惡道果然與此有關,二人言語中雖有頗多不解之處,但總覺這當中似乎還有著其他更大的陰謀!

  只聽歸雲書生道:“如此看來,你我皆為那惡道算計!當日我見師妹手腳俱廢,身中兩種劇毒,怒火焚心,誤以為是你故弄玄虛,以那青冥毒故作障眼法。

  我認定師妹是被你的地煞烈焰所傷,雖已猜知你的奪莊計謀,但師妹乃先師祖所遺後人,我不敢不救。

  我以星海‘隕歸大地’之術行之,卻不料當我匯聚星靈之力將她體內地煞烈焰快要驅散盡矣之時,那青熒瘴氣卻忽然去而復還,充盈師妹身軀。

  我再細看師妹手腳斷筋處,發現古怪邪法絕非你所為,又恍然想起你對師妹之痴心非普通男兒可比,即便利用師妹謀算我,也斷不會置師妹於死地!

  我才突然發現自己正鑄成大錯!我發現那地煞烈焰與青霧瘴氣正好相剋,才頓時明白你的苦心!

  我本當先助你地煞之力化去青冥殘毒,再化解你的地煞烈焰毒,可我卻以小人之心度你,待我拼用自身玄力欲將之歸回卻為時晚矣!!”

  歸雲書生看著師妹良久,念起昔日種種,不知是悲慟還是悔恨,音聲顫慟,沉重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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