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嬌顏免費閱讀第十四章 為鼠常留飯 憐蛾不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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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峙淵知道阿嬌病了,心裡有幾分著急,這些日子他忙著在荊亭的宅子,於是也就沒有到棲梧齋去。這日里是家人去送卷用來書寫的紙給阿嬌,家人才把阿嬌一直病著的消息帶給了他.他心下有幾分冷,阿嬌已經知道他住哪兒了,卻不肯把自己久病的消息告訴自己,看來還是不信任,難道連最基本的同病相憐都沒有麼。夏峙淵想起了阿嬌初見自己時,明燦如陽光的笑,心裡忽然又覺得很溫暖,心想算了,她便不信我,我也是要貼上門的,於是喚了府裡的大夫備下些適合阿嬌的藥和補品,差人先送了去,順便送去了拜貼。
阿嬌其實很意外會收到夏峙淵的拜貼,她認為既然來自己千年以後,不會由這些虛禮束縛著手腳,復又淡笑,原來在這些年裡,他們都已經被這個時代給同化了。阿嬌收下了拜貼,讓呂芳和孫蔓準備了些點心,泡上茶,在院內等著夏峙淵來。
夏峙淵來時,阿嬌把茶喝了大半,抬頭時看見了院子裡站著瞧她笑的夏峙淵,感覺心裡特別踏實。夏峙淵也不待阿嬌開口中,便自顧地坐了下來,自己倒了茶喝:“你這兒沏的茶,可比我家沏的好喝,是水不同吧。”
“你嘴真靈,這是十里外的淨溪泉水,前些天去朱渭去那兒,我便請他替我帶了回來,沏出來的茶湯果然更好喝些。”阿嬌順便指了指爐子和炭,爐子是紅泥小爐,阿嬌依據詩裡的紅泥小火爐,一時興起讓人坐的,而炭是特意從深山裡著人燒的松枝炭,用松枝炭煮出來的淨溪泉水,衝出茶後,還能泛著淡淡的松香味兒,一喝便不是凡品,便是千年之後,也未必能把這些都集全嘍來沏壺茶喝。
夏峙淵能炒出綠茶來,自然明白這些東西的妙處,紅泥爐子松枝炭,這小女子倒真是會享受。自己只送她一罐茶葉,她便把茶喝成了藝術品,當初製茶時,只因為習慣了喝茶,從沒想到過,茶還需要這樣悉心去沏出來,方能喝出真正的茶味:“倒真是懂茶,你怎麼了,我可聽家人說你一直病著不見好,怎麼也不找人跟我說呢,我家的醫生也是出了名的,你早該找我的。”
阿嬌不在意的看著茶杯,心裡出塵的寧靜與安然,果然有個同路人,就是不一樣,心竟然是那般的安定:“顧輕塵的醫術也不差,我這是在南方呆慣了,北方的冬天以前也沒覺得這麼呢過,今年卻總是讓病折騰著,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病,不過就是老感冒發燒,兩、三帖藥下去就好了,過不一幾天又復發,再好的大夫也是沒辦法的。”
夏峙淵抬眼認認真真的看了眼阿嬌,知道她心裡有事兒,卻不願意告訴自己,甚至也沒打算告訴任何人,被事壓著喘不過氣來,再好的大夫也是枉費心機了。夏峙淵心裡又有些氣,氣這個女人竟然這般不信自己,明明早已經確認了彼此,卻還是放不下心防,殼比誰都硬。夏峙淵不知道她在那煙薰火燎的社會怎麼活,難怪要把她扔到漢朝來呢,在那世界裡她更本活不下去:“陳雨,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把事情告訴我,我很高興,也會為你操守。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也要安下心來,別想得太多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這樣病懨懨的,真讓人著急。”
阿嬌衝著夏峙淵深深地看著,心裡卻有些難受,她們是真的不能互相信任的麼,夏峙淵若能信自己,自己未必就不能信他。明明是他先藏起自己來的,現在卻似乎是自己不信任他來著:“夏峙淵,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自然也願意相信你的,信任是相對的不是嗎。”
夏峙淵放下杯子,定定地看著阿嬌半晌,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好吧,既然這樣,我先坦然又何妨。我是軍臣單于的弟弟,伊稚斜,那麼你呢陳雨,你又會是誰。”
伊稚邪,這名字可真是熟悉,應該是北邊的吧,北邊,好像劉徹在位的那些年裡,一直和北邊糾纏不清,似乎軍臣單于是北方的王吧,那麼伊稚斜就是王弟了。阿嬌想明白了這些,才理解了夏峙淵的謹慎從何而來,怪不得他不願意說呢,要是擱自己身上她也是不敢隨便說的:“在這兒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你熟知歷史嗎?”
“是的,我熟知歷史,尤其是秦漢及三國的歷史,熟得不能再熟了。我喜歡秦漢的建築,當年曾經細細讀過秦漢及三國的歷史。”夏峙淵現在坦然極了,既然連自己的身份都說了,那還有什麼不能傾心以訴呢?
阿嬌衝他笑,那麼夏峙淵就不需要自己多向他解釋了,他應當會明白為什麼,她要選擇離開劉徹:“陳嬌。”
夏峙淵忽然有些轉不過來,心下道這個名字不是極普通麼,當初為什麼要遮掩著呢,這平凡……夏峙淵忽然被震住了,指著阿嬌直說:“你不是吧……”
阿嬌心情大好,咯咯地笑出聲來,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笑了,果然能把心裡的秘密說出來,會很輕鬆呢。阿嬌覺得心頭的壓力一鬆,整個人也就瞬間爽朗起來,燦笑得一如院子上頭的天空,明澈不見半點雲彩:“我就是,堂邑候府的陳嬌,你的死對頭劉徹的老婆。”
夏峙淵收回手,神色有些沉重,他是個男人,雖然瞭解劉徹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君主,但私下裡何償沒有想過要改寫歷史。雖然他怕改變歷史以後,一切都會消失,但劉徹是一個窮兵黷武的帝王,雖然造就了一個極強大的漢朝,但在後來人的眼裡,他卻是個有爭議的帝王,功大,過也大。夏峙淵是自信能做得比劉徹更出色,不為別的,就為他更懂得百姓,更瞭解民生。夏峙淵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也許歷史安排劉徹坐漢朝的皇帝,有著更重要的原因,雖然他不明白,但他不想阻攔。這個時代裡,他是過客,看看便算了,樹柄天下固然很重要,但真有哪一朝的樹柄能萬世千秋麼,他可不想自己的後人因為昏潰無能,而招個死無全屍、人人喊打喊殺的下場:“歷史安排我做劉徹的敵人,我真是雖死尤榮啊。”
說完便端起茶杯,一口飲盡杯裡的茶,抬頭時,眼裡滿滿的苦澀,卻在阿嬌看不到的地方又收斂去了。他不願意阿嬌看到,他本無意按歷史的記載取代兄長兒子於單做匈奴的單于,大漢天下都已經放下了,小小一個匈奴自然更看不上眼了,只是歷史會許他就這樣溜過去麼,夏峙淵無所謂的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你這,算是在成全劉徹嗎?如果想成全劉徹,做一個強大的對手,只怕才更能讓劉徹歡喜吧。”阿嬌自然沒有看到夏峙淵眼裡的苦澀,心裡總是隻為,男人若到了這樣的時代,建功立業才是最想要去做的,她不瞭解夏峙淵為什麼會放棄。
“也許其中某一個就是我的先祖,你的先祖,如果漢朝生靈塗炭,苦的是漢朝的子民,我們的祖先,這罪我可是無論如何也擔不起的。”對於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來說,人命大於天,要生生看著不計其數的百姓和士兵,在戰爭中失去家園、失去生命,實在看不下去,列何況要他親自去動手。
阿嬌聞言笑得極溫和、極燦爛,這個語氣中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的男人,倒還真是想得遠啊,也算是悲天憫人了,沒想到夏峙淵的心還真是柔軟;“歷史是怎麼寫的,可以告訴我嗎?”
“以伊稚斜為代表,匈奴和劉徹半了大半輩子,這結果你不知道麼?”
阿嬌眼也不抬,低頭沏著茶,看著明亮清碧的茶湯,落入玉杯中,心情莫名的開闊。夏峙淵啊,如果這是歷史,那麼你也逃不開的。阿嬌卻不曾想過,如果真要按著歷史走下去,她也是逃不開的:“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問你了,那麼你後來是做了匈奴的單于嘍。”
夏峙淵點頭,歷史是這樣寫的沒錯,但他如果不去和於單爭單于,那麼匈奴就和他沒任何關係,讓於單去和劉徹玩吧,他興致正高時都沒做什麼,現在想清楚了,更不願意摻和了:“我不想和那小子玩殺人遊戲,還真刀真槍,我是社會主義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優秀青年,不玩這種血流成河的戰爭遊戲。他劉徹玩得起,也不當回事,我也玩得起,但我惜人命,敬先祖,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阿嬌有些好笑,原來不止她一個人不願意面對劉徹,夏峙淵也是一樣的,這樣一想心裡就好受多了。夏峙淵的玩笑似的話,讓阿嬌覺得夏峙淵更親切了些,心情也就更舒暢了:“你不如直接承認你很懶算了,一副慈航普渡的菩薩樣。”
“為鼠亦需長留飯,憐蛾更應不點燈,你怎麼可以說我是懶呢?”夏峙淵放開以後,更有心情和阿嬌開玩笑了,雖然不免有些苦澀與無奈,但心底已經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