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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來的大白看到大堂裡四叔在給小白剝橘子時，心都快跳出來了，“四叔，您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白彥笑眯眯地望著他，“十二啊，十年未見，不知你武藝精進如何，不如和四叔切磋一下？”
於是，還在吃蜜橘的小白只能隨二人去院中，天知道她多麼不想旁觀，外面很冷的好吧，她更想待在屋子裡。
兩人手持竹劍開始過招。小白有些走神，可當她留意到四叔的劍法愈發詭變，招招凌厲，有好幾次劍刃快刺到大白時，小白開始擔心了。
四叔依舊風輕雲淡的笑著，可大白愈發吃力，握劍的手都在抖。終於，大白的劍被挑飛，利刃抵在他的咽喉處，四叔不慌不慢地拍了拍肩頭的雪。
“哇！這是在幹嘛？”一聲驚叫聲傳來，小白聞聲望去，半開的大門處，林芊芊躲在二條身後，瑟瑟發抖。
那支被挑飛的劍斜斜插在他們腳跟前，若他們再快一步，就會被刺到。不過，他們來幹嘛？
“你們怎麼來了？”小白不解道。
“是我要子棲哥哥帶我來的，”林芊芊瞥了眼二條，見他沒有生氣，這才站了出來，“昨天的事，是我失禮。”
“你是來道歉的？”看著小丫頭彆扭地臉紅，小白忍俊不禁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
這不，小丫頭一下子炸毛了，但她只是撅著嘴拍開小白的手，沒有像上次那樣叫嚷了。
“小二十一，這是你的朋友嗎？外面天寒，進屋說吧。”白彥收回竹劍，放回劍鞘中，隨即笑著讓秋秋去取些木柴添點火。
“好。”小白領著那兩人進屋。被落在一旁的大白沉默著抖去身上的雪，神色複雜地望著原地不動的白彥。
“長老們都來了嗎？”大白深知，方才白彥放水了，不然他的命早沒了。
“來了，”白彥呼出熱氣，搓著手，“放心，如果是抓你們回去，十年前早就動手了，何須等到現在。”
“那你們這是？”既然不是來問罪的，那豈不是另有圖謀。
“我已經計劃好了，之後只需小二十一配合我即可，至於你，十二，以後和二十一再也別回北國了。”
“你們難道是為了……”話未說完，白彥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閉嘴，大白止住了話，可心裡依舊萬般不安。
“十二，隔牆有耳，有些事我們心知肚明就好，外面冷，我們進去吧。”白彥徑自進屋去，大白緊隨其後。
屋內暖烘烘的，但似乎那三個人有點小尷尬。小白看了眼一臉沉悶的二條又瞅瞅嘴巴撅得老高的小丫頭，想著剝了橘子吃，那兩人倒開腔了。
“姐姐，我給你剝。”“子棲哥哥，我給你剝。”話音剛落，兩人又別開臉，誰也不理誰。
“這是怎麼了？”小白也不知如何去勸他們，顧自剝了兩個橘子，一人一個。那小丫頭立馬搶走二條的橘子，一口氣吃完了，惹得二條愈發生氣。
“芊芊，你昨天是怎麼跟我保證的，說好不許耍大小姐脾性，怎麼不聽勸呢？”二條的語氣過於生硬，連小白都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嚴肅。
“我不管，你不許吃其他女人剝的橘子，不許！”小丫頭的醋勁上來了，一個勁地威脅他，可惜他完全不理睬。
“你再鬧，我回去就跟你爹說。”威脅誰不會，況且他比芊芊年長几歲，耍這些招數他更老套。
“你，你欺負人。”說不過他，小丫頭嚎嚎大哭，還別說，她嗓門夠大的，整個屋子裡都充斥著她的哭聲。
二條習以為常地無視，他拿起一個橘子慢慢剝著，隨後遞給小白。看到二條這般待她，小丫頭哭得更慘了。
“二條，你方才確實太過分了，對小姑娘溫柔點嘛。”小白看不過去了，豈料二條緊皺著眉，眼眸失了神色。
“姐姐，你明明知道，我只對你……”後話被他嚥了下去，說實話，他的心還是有所左右的，看著眼淚兮兮的芊芊，他還是妥協了。
幾番勸慰，小丫頭不哭了，又纏著他剝橘子給她吃。二條也言聽計從。
其實，他們很般配啊。小白看著兩人，不由感慨萬分，雖然有吵又鬧，但歡喜冤家也是不錯的。
這麼想著，她的腦海裡浮現小黑的臉，但還來不及勾勒他的輪廓，她忽然想到了白堯臨走前苦澀的笑容，不由地怔住了。
“兩小口感情真好。”只聽到一些對話的白彥和大白跺了跺鞋上的積雪，前後進屋。白彥忍不住打趣著二人，引得他倆紛紛臉紅。
“她不是我……”“哼，我和子棲哥哥兩小無猜，感情一直很好。”芊芊得意地衝小白挑了挑眉，下一秒就被二條狠狠彈了腦門，又委屈地揉著。
“還真像小二十一和白堯，你們小時候感情也這般好。”白彥有意無意的話讓小白陷入了沉思，她和那個瘋子，也是青梅竹馬嗎？
“四叔，那些事已經過去了，莫要再提。”大白有些心疼小白，那八年的記憶，最好永遠不要想起。
“也是，都是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小二十一莫要掛懷了。”雖是這麼說著，但白彥在觀察小白的神色。
“二十一是指白姐姐嗎？”二條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問了一句，他知道白堯是誰，就是那個半夜偷襲他的瘋子，可這與姐姐又有什麼莫大關係呢？
“嗯。”白彥對外人倒百無禁忌，只是言行也僅限於點頭之交。
“那個瘋子配不上姐姐。”二條雖不知眼前那位中年人的身份，但他感知倒男子身上的威嚴。可他還是把心底話說了出來，不吐不快。
“何以見得？”白彥倒是對這番話來了興趣，他斜靠在藤椅上，繞有興致地等待後話。
“方才你說他和姐姐也是青梅竹馬，可我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情誼，多年未見難免會生疏，可一同長大的情面下怎會形同陌路，我不懂。”
二條的話直擊小白的心，她一直覺得哪裡奇怪，現在，她似乎明白了。
每一次，他們相見，都帶著試探，猜忌和不安，沒有半點信任。就算是幾面之緣，也不至如此疏遠。但他們就是這樣。
“而且，姐姐已經成親了，他還大言不慚的說要娶姐姐為妻，我知道姐姐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可這般狂言未免太過肆意了。”
說到“喜歡”二字的時候，二條的耳根紅了，但他依舊堅定地對視白彥的目光，即便他知道這樣會暴露他喜歡姐姐的事，可他無懼。
白彥自然是看穿了二條的心事，他還在回想著那番話。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叩著桌面，過了一會，他屈起手指，挑了個橘子，隨手把玩著。
“小二十一，你也這麼想？”他倒沒有直接說什麼，而是側過頭，反問小白，小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看來，你還是恨他。”嘆惋著，他的嘴角竟揚起一抹笑。他又開始慢慢剝橘子皮了。
“真是奇怪的人。”一直沒懂他們在說什麼的林芊芊嘟囔了句，她瞄了眼窗外，風雪交加，又拽了拽二條的衣袖，“子棲哥哥，我們回去吧。”
“嗯。”二條這次倒沒有避開她的手，起身道辭後，牽著小丫頭的手，迎著風雪離去。
看著二人的身影漸漸隱沒在風雪中，小白有些痴痴地望著飄落的雪，她的頭在隱隱作痛，恍惚間，她聽到了有誰在輕喚著她。
“小黎，你恨我嗎？”那是一雙遍佈鞭痕刀疤的手，想要觸摸她的臉，被她避開了。他無聲地垂下手，看著她逃走，風雪迷住他的眼。
而她無意間的回首，看到那個渾身浴血的少年身後，是猩紅一片的小苑。明明雪下的很大，卻無法撲滅那火。
她害怕了，拼命的逃離那裡，耳邊還殘留著孃親最後的話，逃吧，向南方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不要被他們找到了。
腿已然痠痛，可心裡的痛楚支撐著她瘦小的身體。那一日，她最信任的人毀了她的一切，她一無所有了。
遠處傳來暗哨，那是暗衛出動的命令，她必須得快點跑。可她的腳已經開始麻痺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看到前面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來不及喊完那句“哥哥”就被那人點了睡穴。雪融在她的淚中，她覺得好冷，可心底的絕望讓她無處可逃。這是一場夢嗎？為什麼真實的可怕。
“咚。”小白眼前一黑，癱倒在地上。大白驚慌地上前扶起她，卻發現她渾身上下都在冒冷汗，雙眸禁閉，嘴唇發白，似乎很是煎熬。
“看來，我的計劃得提前了。”白彥嘆了口氣，扔下手中未吃完的橘子，走到窗前，負手而立。
雪愈下愈大了，灰濛濛的天空中偶有落單的鳥飛過。白彥抬起頭，耐心地看著白茫茫的一片，他在等待。
過了一小會，遠處再度響起幽遠的哨聲，緊接著天際綻開一朵明紅煙花。白彥鬆了口氣，回頭看了眼依舊昏迷不醒的小白，眸裡盡是滄桑。
“等她醒了，一切不會再記起，十二，你也別太擔心，這是她選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