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詭湯免費閱讀第二章桃花魅
出了年,我們很快就重新開學了。我們的先生是個落地秀才,姓方,年紀不大,才二十郎當歲,但是有一股子老學究的派。據說他家裡祖輩出過位大官,可是後來雖然代代崇尚讀書,卻再也沒能出過像樣的人才。到了方先生這輩苦讀十幾載連個舉人都沒考上。再加上一直崇文棄武,出來的子孫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懂經營算計,一個頗為豐盈的家被敗的不成樣子。方先生因為多次落地終於棄筆回鄉辦了這個學堂。方先生父親已過世,家裡還有一個娘和一個娘子。方大娘長年吃齋唸佛不理瑣事,所以鮮少露面,師孃也只偶爾才來一趟前院。
雖然近春了,但是天氣還是很冷。才開學幾天,學堂裡咳聲一片,大家竟然都不約而同的得了風寒。先生倒是過了個年臉色紅潤了許多。見大家都無心念書,便早早放了我們。
我們收拾書包打算回家去了,學堂裡王麟、李力他們幾個比我大幾歲的男孩子都對我比較友善。當然也有淨欺負我的,這不放了學,就見那幾個傢伙在方先生的院子裡折起了花苞的桃枝。我見不得他們糟蹋東西,氣不過上前制止。學堂是先生家大院裡的一間廂房,我們出了學堂就是方家的院子。院子裡有棵有年頭的桃樹,今年還在寒冬呢,枝條上就鼓起花苞透出粉嫩的紅白色來。這為首的傢伙叫楊璃,因為家境比我們都要好,總是看不慣誰就欺負誰。因為今兒課堂上先生誇我書背的好,楊璃正好看我不得勁呢,見我出來制止便想要湊過來欺負我。卻被我身後的王麟一把拎住後衣領子。眼見著楊璃身後的幾個小子都扔了手裡的花枝過來幫忙,猛聽得誰叫了聲:先生來了。他們四下就逃散了,都知道先生寶貝這些花草,見著被折了非得生氣不可。我撿起了地上的花枝,被這些小子白白糟蹋了這些花兒,我覺得可惜,打算拿回家插水瓶子裡去。
回到家,婆婆繫著一條粗布圍裙正忙著做麵湯。我吸吸鼻子口水都下來了。婆婆見我圍著灶臺轉,趕著我去換暖和的棉鞋。我邊吃開始邊跟婆婆說學堂裡的趣事。見著我放在桌子上的桃花,婆婆打個手勢問我哪裡來的。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婆婆點點頭沒說啥,吃完飯給我找了個瓶子插了起來。
第二日,我一早出門,兜了一圈又回了,先生告假了我們休息兩天。婆婆見著我回來也不問我為什麼,把書包接了過去。早上匆匆出門沒發現昨兒帶回來的桃花都開了,可能是因為房子裡暖和吧。
婆婆見我閒著叫我幫忙把桃花都摘下來,然後忙著去煮一鍋子顏色奶白的湯,我湊過去聞聞,愣沒聞出來煮的什麼。婆婆抓過我摘的桃花,加了進去,不一會鍋子裡就瀰漫出一股子清香。等煮好,婆婆用一個帶碗的小甕裝好叫我送給先生去。還叮囑我走到院子裡的桃樹前,記得把甕裡的潑到桃樹根上,碗裡的給先生。我答應著走了。
我們的房子離街區稍稍有些距離,走的人又少,所以出門的地兒積雪也不容易化。我小心翼翼的拎著罐子走在雪地上。
老遠見著我帶著東西,王麟招呼我:“陌兒,你去哪啊?”
“婆婆給先生煮了碗湯,要我送去。”
“我也沒什麼事,陪著你去看看先生吧”,王麟樂呵呵的陪著我走。
到了先生家門前,我想起婆婆叮囑的,先熟門熟路的進了院子門,把甕裡的倒到那桃樹根下。
然後去敲先生的書房門:“先生,你是不是病了,這是婆婆給你煮的湯,說喝了對你有益的。”
開門見到我和王麟,先生略略有些不悅。懶洋洋的接過碗,潦草謝了謝就想閉門。在門被合上之前,我似乎見到先生身後有什麼,但是沒看真切。我還想伸長脖子好好望門縫裡看看,王麟卻說冷的慌死活拖著我離開。我想著先生的樣子,感覺好像有東西盯著我讓我有些頭皮發麻,回頭望了望啥都沒有。
歇了兩天我們又開始上課了,來唸書的學生風寒都好轉了,先生臉色卻很差,似乎勉強支撐才上完了半天的課。到了下午早早的把我們放了。
“阿嚏”,我出了學堂門重重的打了個噴嚏。打完噴嚏一抬頭見著往日不太出現的師孃攜著一個小籃子站在門外。
“師孃”,我乖巧的喚了一聲。
師孃衝我微笑:“陌兒啊,你們下學了麼?先生呢?”
“嗯,先生在屋子裡呢。”
師孃錯過我往學堂裡跨去,先生在屋子裡沉重的咳嗽了起來。我回頭看先生,他蒼白的臉因為咳嗽憋的通紅。師孃趕緊放下手裡的籃子上前幫他拍拍背,先生微微讓了讓身子,避開了師孃的手。師孃的手懸在半空,臉色變了變很是尷尬。我假裝沒瞧見匆匆跑了。
之後因為先生的病我們又放假了兩天,我在家待著也不出門。這天早上王麟匆匆來拍我們家的門,我窩在家裡寫字呢。他見著我就嚷嚷:“不得了了,陌兒,鎮子裡出了疫症了,染上的人不少呢,還聽說已經死人了……”。我腦子裡空空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送走了王麟,我呆呆的等婆婆回家。婆婆最近不知道在做什麼,每日里總是不見蹤影。天色都暗了,婆婆才回家。
“婆婆,聽說鎮子裡出了疫症了。”
婆婆,沒停下忙碌著整理藥草的手,也沒怎麼理會我。
我一邊幫著整理,一邊接著說:“婆婆,疫症是不是染上以後都會死啊?”
“丫頭,這是閻王叫疫症娘娘在招人呢。”
“招人?跟碼頭上招人背貨一樣麼?”我很疑惑這個說法。
“是啊,陰間裡有條奈河,奈河裡都是負責引渡的鬼魂,但是這些鬼魂每過幾年就要換一批。現在正好到時間了。”婆婆零零碎碎的跟我解釋這些有的沒的。
我也不太明白,囫圇個兒的聽聽。婆婆叫我沒事少出門,我也正巧懶得出去。王麟和王鳳兒隔三差五的來找我,給我帶來點消息。據說疫症起來的那陣,鎮子裡的桃花都一夜間開放了,老人們都說這是個不好的徵兆,然後就陸續死了不少人。等死了些人之後,疫症似乎稍作收斂,不再蔓延了,我想疫症娘娘是不是覺得人夠了。可是才消停了沒兩天患上疫症的人又死了不少。
婆婆傍晚回來的時候表情很嚴肅,難得看到婆婆有心事的樣子。吃完晚飯,我就困的慌,早早兒得就上床了。半夜不知道怎麼就醒了過來,瞧瞧婆婆不在身邊,也起身出門,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學堂的方向走去。遠遠的看到學堂大院外站著一個人,看著熟悉肯定是婆婆,她手裡提溜著那根銅煙桿。我正想跑過去,大院裡就飄出一個粉色的影子,像沒分量似的落在婆婆跟前。
“姐姐,好久不見啊,你的湯還是那麼美味啊”,那粉色影子尖銳而嬌媚的聲音在這午夜的晴空裡格外響,我遠遠的都能聽見,而且聽的頭皮發麻。那影子看著隱約有點人形,但是卻很飄渺,在月光下好像是一團粉色的霧。
我躲在遠處的大樹的樹杆後邊偷偷瞧著。婆婆只是安靜的站著,她背對著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聽到婆婆說話了:“你還不走?”
那團霧又開口了:“哼,讓我走,沒那麼容易。請神容易送神難沒聽過麼,這書生為一己私慾把我騙至此,我才不走呢。”
婆婆沒說什麼,但是那影子卻惱了更大聲的說話:“哼,我奉閻王的命出來當差,怎麼?你想要壞閻王的好事?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跟閻王交代”。
“可是這次的引魂人不是夠了麼?”
那影子話鋒一轉:“那小丫頭的事,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前日若不是那小子拖著那丫頭離開,我可就要下手了,咯咯……”。
小丫頭,是說我嗎?我怎麼了?我很疑惑。
正想再靠近點仔細聽聽,卻突然感覺眼皮抬不起來了,隱約耳朵邊還能聽到那個尖銳的聲音。我想努力睜大眼睛,但是實在抵不住那種睏意。
我突然醒來,一下坐了起來。身上穿著睡覺穿的貼身衣褲,還蓋著暖和的被子,婆婆躺在我身邊傳出均勻的呼吸聲。遠處傳來兩聲敲梆子的聲音。我做了個夢?仔細想想應該是夢吧,那麼大冷的天,我出去那會竟然絲毫沒覺得冷。而且,而且最最不可思議的是婆婆竟然說話了,那肯定是夢。
第二天開始,鎮裡的桃花一夜之間就謝完了。人們也沒吃藥,疫症就日漸日的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和婆婆有關。閒下來問婆婆,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摸摸我頭說以後我都會知道的。
第三章拍花子
從疫症之後我們都有近兩個月沒有上學了,等疫症終於消停了。先生的病也大好了,只是臉色一直不見好,人也越發瘦了,神情總是恍惚,偶爾會看著窗外的桃花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們又開始上學了,已經是3月天了,天色漸暖。
王伯在鄰近的人家做木匠,王虎在媳婦去世之後去隔壁鎮子上找了份長工,難得回家。等到休息的日子,王嬸帶著王麟、王鳳兒和幾個月大的獐娃趕集去。我吵著也要跟了去,婆婆給了我一點零錢便同意了。
王嬸略微有些胖胖的,也不過40歲左右的年紀,挽著樸素的髮髻,用一根簡易的木簪子固定,鬢角已經開始泛白。王嬸是個手極巧的人,平日裡就靠做些針線活補貼家用,這次趕集,也是為了去集市上支個小攤賣些刺繡成品,更乘機攬些縫補刺繡的活計回來做。
離鎮上並不十分遠,但是我們還是早早兒的去了,就為了佔個好地方支攤。等日上三竿,街上便頓時熱鬧了起來。王嬸也開始忙碌了,因為逢著趕集王嬸常常過來,自然認識了些姑娘小姐,有些喜歡王嬸的刺繡,還會特意來討教。王嬸忙著招呼客人,我和王麟幫寸著招攬生意,王鳳兒則在一邊看著獐娃。
王嬸是個實在人,做生意實心實意的。但是對著那些對現成繡帕挑挑揀揀的就是不買的就極無奈。我看著有幾位香粉撲鼻,打扮豔麗,天氣還沒回暖就開始減衣衫顯窈窕了。便投其所好說:“幾位姐姐,穿的都極為漂亮,若是配上同樣色系的帕子,就是再美不過了。這位穿著紅色襖子的姐姐,你喜不喜歡這款粉色的帕子。帕子上繡的是梅花,你看看這帕子捏在你手裡顯得連手都粉嫩,豈不好看的緊?”
那幾位女子都輕笑了:“這小丫頭有趣的緊,那你說說,我們都適合買哪塊帕子,配的好了,就都買了去。”
“我瞧著這位穿紫色的姐姐最適宜帶著這塊素雅的,穿粉藍色的姐姐呢就適宜這塊寶藍的……”給她們一一配了帕子,幾位見我說的一本正經極為喜歡,就紛紛解囊都買了,臨了還問王嬸:“大嬸,這丫頭是你閨女嗎?可了不得,這伶牙俐齒的。”
王嬸憨厚的笑笑:“我哪有那好福氣啊,這是鄰居家的娃,這娃可是我們那最伶俐的丫頭了。”
這一攤的娃娃。幾位女子覺著好玩,還給了我們一些小果子吃。
幫著王嬸接連做成好幾筆生意,王嬸很是高興。眼見著日頭掛當中了,王嬸讓王麟去包子鋪裡給我們大家買包子吃,鳳兒要抱著獐娃跟了去,我便幫著王嬸看攤子。
去了有好一會兒了,王麟幾個還不回來。王嬸都有些著急了,我說我去瞧瞧,王嬸沒同意,怕我不熟悉會弄丟了。又等了好一會,王麟才急匆匆的跑了回來。看他一臉菜色,眼瞅著都要哭了。在那慌張的說:“丟了,丟了,鳳丫頭和娃不見了。”
“什麼”,王嬸可嚇了一大跳,“怎麼會不見呢?不是跟著你去的麼?”
“我們一起去的包子鋪,我上前買包子的功夫,回身他們倆就不見了。”王麟都快要哭了。
王嬸著實被嚇到了,立馬亂了分寸。我幫著王嬸收了攤,然後幾個人提著東西匆忙的四處找。逢人就問,直到把街頭巷尾都走了個遍,也沒見著倆孩子的身影。王嬸早就慌了神,哭個不停。等到集市上的人們都散去了,我們也沒找著他們。我們只能勸慰這王嬸先回去。日頭都偏西了,王伯已經出來接大夥了。我們在半路遇上簡略說了情況,王伯也著急了,讓我和王嬸先回,他帶著王麟再去找找。等到晚飯的功夫,他們倆也喪氣的回來了。
婆婆來找我,見著這般光景,忍不住示意我告訴他們:“你們放心,那倆娃沒事的。”
“真的“?王嬸像是找到了希望,緊張的抓著婆婆的手發問。
“你們信我,沒事的。”
婆婆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她的神態能讓人覺得踏實,忍不住就想相信她。更何況是那麼絕望的時候。
婆婆拉我回家,給我做吃的。想想王家那麼可憐,我提議給他們送點。婆婆衝我點點頭,算是誇我。
第二日,一大早王伯去報了官。
我問婆婆:“婆婆,鳳兒和獐娃真的會自己回來嗎?”
婆婆點點頭,給我打手勢說:“丫頭,獐娃不是一般的孩子,雖說只有幾個月大,被外人拐帶走,要小心的是那些外人。”
“婆婆,獐娃是不是那隻獐子的娃娃變得?”我忍不住問。
婆婆變了變臉色:“丫頭,你不怕這些事麼?”
我搖搖頭,很安靜的看著婆婆。婆婆給我解釋:“看似是虎子媳婦吃了獐子的胎兒,實際是獐子的胎兒吃了虎子媳婦肚子裡的孩子,但這是王家欠下的債,必須還。”
我有些害怕:“婆婆,那我也吃了肉。”
婆婆笑著屢了屢我的頭髮:“沒事,那獐子頗有道行了,臨死前把自己的修為都化作怨存在胎兒裡,而恰巧吃的又是有了身孕的虎子媳婦,才會成全了獐娃的。不過只要王家真心疼愛獐娃,獐娃也會知恩保護這個家的。”
晚上婆婆給我掛上了一個香囊,然後才上床睡覺。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在拍我的額頭。我睜眼一看,正是婆婆。她衝我招招我表示叫我跟她出去,我跳下床便跟了去。出了門,外面黑黑的,天上沒有月亮。婆婆在門外站了一會,好像在細聽。我也站著沒出聲,但是隻聽到風的聲音。
婆婆頓了一會牽著我的手往鎮子的東北角走去。古柳鎮不大,除了凹陷的地方發展成了城鎮,周圍都是高高的山地比較多,山上就都是些樹木山林。婆婆帶著我走的似乎特別快,因為沒多少時間我們就站在東北角的山林外了。
這時候天色略微亮了一些,我抬頭髮現月亮已經從雲叢中露出來了。
婆婆站定,從衣袖裡緩緩拉出煙桿子,然後蹲下跟我說:“等會,你抱住獐娃就往回跑好麼?”我一臉認真的點頭,由於太過緊張,腦子裡絲毫沒有驚訝於婆婆開口說話了。
我站在婆婆側面嚴陣以待,手心裡緊張的直冒汗。婆婆倒沒事似地把捏著煙桿子的手反背到身後,雙腳微分站立、閉目側聽。
我也試著仔細聽,但是我什麼都沒聽到。抬頭看看婆婆,她突然睜開眼睛、直視前方低語:“來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來了,嚇得躲到婆婆身後。就聽得叢林裡傳來腳步聲,像是許多動物在奔跑。婆婆作勢上前,只見林子裡跑出幾隻極大的獐子,領頭的獐子身上坐著個孩子,我看著像是獐娃。但是這自在坐在獐子身上的獐娃見著婆婆極為敵視,眼睛和膚色都變得通紅,明明是個幾個月的娃娃,嘴裡卻長出了尖細的兩排牙齒,還沾著紅紅的顏色。只見那娃娃張嘴長嘯一聲,林子四周起了很多野獸的叫聲,嚇得我連連後退,不小心被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婆婆像是沒事似地悠哉的吸了兩口煙,獐娃首當其衝的蹦向婆婆,我忍不住叫了出了聲。眼見著獐娃要傷到婆婆了。婆婆對著到了跟前獐娃噴了一口煙,然後輕輕一擋,就把獐娃推向我了,然後大聲的喊:“快跑”。
我一激靈,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立馬站了起來。獐娃不偏不倚的剛好落在我的懷裡。我下意識的接著獐娃,嚇得都忘記撒手,也沒了方向,只是一個勁的跑。跑了沒多久,就看到遠遠的有燈亮著的影子,跑到跟前發現就是自己家,原來婆婆出門時特意點了燈。我衝進門,把獐娃往桌子上一扔就躲得遠遠的。這時我才看清,獐娃一直閉著眼睛,早沒了見著婆婆時的兇狠勁。我還是害怕,躲到最遠的角落,坐在凳子上死死盯著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好像開始動了,我嚇得氣都不敢出。他突然睜開眼睛望著我,還是那個紅紅的顏色,但是神色卻有些迷惑。隨後一骨碌翻身坐起,轉著眼珠子開始撒嬌要我抱,我更加害怕了。坐在角落裡根本不敢上前。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聽到“咕咚“一聲門被推開。
我嚇的站了起來,一看是婆婆。我衝過去抱住她的大腿躲在她身後:“婆婆,你看,獐娃怎麼變成這樣?”
婆婆輕輕把我拉到跟前:“陌兒,你怎麼還不睡?”
“啊?”我很疑惑。
“去吧。”說完,婆婆輕輕推了我一把,我突然就覺得一個力量把我推向裡間,我都沒來得及掀厚實的門簾子,就跌到床上了。
我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見到獐娃睡在我的身邊,嚇得我一下坐了起來,仔細一看,獐娃恢復了正常,還是回到了那個才幾個月大的娃娃,膚色也是白裡透紅了,我稍稍安了心。
我爬起來急衝衝的去廚房找婆婆。
“婆婆,婆婆,獐娃好了麼?婆婆……”
婆婆忙著做綠豆麵湯,回頭跟我打了手勢說:“去,先去王伯家把人叫過來。”
我應了聲,就跑了出去。王伯家人知道獐娃被找了回來,激動不已,急急忙忙的全家都跑了來接獐娃,王嬸更是摟著獐娃哭個不停。等大家總算情緒安靜了些,王伯想起來問:“鳳兒怎麼沒回來?”
婆婆要我回答說:“等著吧,晌午就會有消息了。”我幫著婆婆端了綠豆麵湯給大家吃,獐娃竟然也吃的津津有味,吃的小肚子滾滾圓,臨走前趴在王嬸肩上還拍著手作勢要我抱。
果然,等到近中午的時候,鎮上衙門裡來了人,告訴王伯說王鳳兒找到了。王伯和王麟父子一起去接了回來。
原來這倆娃娃是被人拍了花子拐跑了,因為王鳳兒是個丫頭,就被賣到窯子裡去了,拐了人的人也不避嫌,推說家裡窮賣娃的就當鎮當地的賣了。恰巧是那日街頭上買帕子的幾位女子呆的地兒,她們見著眼熟就給保了下來。勸說**子,這被拍了花子的當鎮孩子,搞不好是要惹出官司的。還好沒兩天就被官差給找著了,自是千恩萬謝。
王鳳兒也說不出怎麼就被帶走了,後來怎麼和獐娃就散了。王家歡天喜地的就回家了,也忘記追究獐娃怎麼回來的。
我奇怪的看著婆婆,終於問了最最好奇的話:“婆婆,你為什麼晚上會說話?”
“丫頭,昨兒個晚上你的人有出去麼?”婆婆奇怪的反問。
我這時才想起詭異,別的不說,就單單婆婆推我上床,我好像穿過了門簾子就直接奔到床上了。我只是魂出了竅了?婆婆是魂魄的時候就能講話?我的眼裡裝滿了疑惑,但是還沒問出口,婆婆就像全部瞭解了似地衝我點點頭。
哦,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