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怪老翟頭
“閉上眼睛!”
我聽見李隊長大聲的叫著我,我沒有猶豫,順從的閉上雙眼。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內心深處隱約覺得聽李隊長的沒錯。
閉上眼睛,我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僧人打坐入定時閉上眼睛,這樣可以最大程度上規避干擾,從而保持內心和大腦的澄明。
我只覺得記憶的碎片在不斷串聯著。
首先是李隊長,雖然他一直在幫我,但他跟翟老頭關係密切,我不能因為他是一個警察而大意。再就是翟老頭,他整個人都是死氣沉沉的,甚至連血都是涼的,更要命的是,能夠辟邪的紅包傷害不了女主播和馬尾男,反而給他造成傷害。
這不由讓我對他的真實身份疑惑三分。
另一方面,雖然女主播沒有對紅包發生反應,但她腳上的紫壤以及身上的茉莉花香都表明昨晚她來過蘇家別墅。同時今晚她又出現在別墅,這亦是很難說通。
我睜開眼睛,李隊長正在給翟老頭包紮,他們面色如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等等……
那個啃著人臉的白衣紳士去哪兒了,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驚愕的咽口唾沫:“李隊長,他……他去哪兒了……”
李隊長咳嗽一聲:“這個兇手已經死了,但是根據我的判斷她還有幫兇,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這個紅包究竟是誰給你的。”
他在轉移話題,我更覺得李隊長有所隱瞞。
不過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馬尾男跟李隊長翟老頭見一面,他們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我分不清楚,那我只好傻傻的讓他們自己現行。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李隊長,我知道他們在哪裡,我帶你們去。”
李隊長派人將昏迷中的蘇薇送到陳浩私立醫院,同時派遣得力干將封鎖別墅,翟老頭經過包紮後一瘸一拐的跟在我們後面,在夜色的掩映下,我們再次來到了亂葬崗。
雖然沒有了紅包,但這一次我並沒有被迷惑,很輕鬆的就憑藉記憶找到了亂葬崗。我告訴李隊長那個扎著馬尾的年輕人就住在這裡,他的妹妹,就是直播間裡的女主播。
李隊長回過身來跟翟老頭比劃了比劃,翟老頭搖了搖頭,似乎對我說的這些並不熟悉。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我們決定進去,小院的院門大開著,我們很輕鬆來到了養狐場。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敲敲門。李隊長和翟老頭面色緊張的站在身後,他們兩個人的手插在口袋裡,似乎抓著什麼東西。
砰砰砰。
“帥哥,有人在嗎?”
夜越來越深了,空氣裡似乎帶著霜凍一般,讓人徹骨生寒。房間裡依舊沒有人應答,好像人走樓空的死城一般。
我決定推門進去。
我準備進去之後看看牆角,女主播會不會再次坐在那裡睡覺呢。不過當我推開門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她披散著頭髮,五官全被用刀剜去,眼睛,鼻子,嘴,以及雙耳,赫然變成了六個血肉模糊的空洞。
我情不自禁後退兩步,只覺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能認出她的身份,她就是那個女主播。
我下意識的想試探她的鼻息,當初我也以為她死了,結果馬尾男卻讓她活了起來。就當我的手觸碰到她的鼻子的時候,背後傳來了李隊長的一聲大叫,不要!
可我的手已經收不住了。
我的手指觸碰到她的鼻子,感受到了一陣灼熱的感覺,緊接著我驚訝的發現,女主播的身子正在分裂,如同斑駁的城牆遭到炮轟之後的垮塌一樣,身體不斷的碎成肉渣。
與此同時,廢宅四周忽的升騰起一陣紫霧,我只覺得一陣噁心,頭亦是暈乎乎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蠕動。
我回過頭來,發現李隊長單膝跪倒在地,翟老頭坐在他的身上,手中的紫金葫蘆正不斷向外散發著黑氣。那個打扮時尚的白衣紳士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我們面前,他渾身散發著黑氣,正跟四圍的紫氣抗衡著。
我頭暈的更厲害了,整個人癱倒在地,只剩下模糊的意識支撐著我。我似乎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馬尾男佈下的局,他要害我們!
我只覺得大地一陣震顫,整個人亦是被彈到半空,然後狠狠撞在地上。我吐了一口鮮血,令人恐怖的是,它竟然是黑色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白衣紳士倒在地上,四肢皆斷,只剩下一口氣了。四面的紫氣開始消失,我的頭漸漸清醒過來,我看見李隊長朝我走來,立刻本能的連滾帶爬後退幾大步。
“李隊長,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我們已經吸入毒氣,恐怕命不久矣了。”李隊長說到這裡,一拳狠狠砸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的不甘。
“那我們趕緊去醫院吧。”我覺得腹腔悶悶的,心裡一陣後怕。
誠然我依舊懷疑李隊長和翟老頭的身份,尤其是莫名出現的白衣紳士更是詭異,但此刻我們身中屍毒,那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只是個普通人,以你的認知範圍根本理解不了發生的事情。可惜李秋鴻前輩失蹤多年,縱使神醫孫鶴前輩再世,再無法解開我們所中的屍毒。我死不要緊,可惜讓兇手逍遙法外,我真是恨吶!”
等等。
李秋鴻?這個名字如此熟悉。
我不禁脫口而出:“李隊長,我的爺爺就叫這個名字。”
李隊長不解的望著我:“你不是姓餘嗎?”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小時候去世了。後來爺爺失蹤了,奶奶也去世了,我便一直跟著姥姥姥爺生活,所以也跟著姥爺姓餘了。
因為自卑,這些事情我從未跟別人說過。
但現在顯然不是自卑的時候,我把所有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
李隊長很詫異,他跟翟老頭比劃了一陣子,翟老頭亦是面色大變,顫顫抖抖的看著我,雖然他戴著墨鏡,但我能想象出墨鏡後那雙炙熱的眼睛。
李隊長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翟前輩讓我問你,你是不是九二年出生,屬猴。”
我愣了,他怎麼知道。
我對爺爺的印象很模糊,只知道在我小的時候他出了一趟遠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不久奶奶也去世了,臨死前她叮囑我鎖好祖宅的門,再也不要回去,除非你爺爺回來了,他的名字就叫做李秋鴻。
李隊長苦笑一聲:“原來如此,我們有救了。”
我有些納悶,整個人雲裡霧裡的,我從未聽說我們家族是醫術世家。我們中了毒,應該去醫院才對,市裡的不行那就去省裡的,省裡不行就去北京,何況我爺爺即使再厲害,他也失蹤多年了。
我疑惑的問道:“就算我的爺爺是李秋鴻,那又如何?”
李隊長欣慰的笑笑:“李前輩跟我是舊識,再說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我知道你們家有一個傳家寶,乃是當年宋太祖為了辟邪聚集全國高人鑄就而成的軒轅扳指,此扳指融合天地至陽精華,正是毒氣的剋星。”
扳指?扳指是什麼東西,等等,扳指不就是咱們說的戒指嘛。
想到這裡,我頓時黑了半邊臉,我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充滿懊悔的說道:“奶奶去世前確實給了我一個戒指,不,是扳指。但那時我才九歲,覺得這玩意是女人帶的,就扔在祖宅沒拿出來,十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在不在。”
李隊長並沒有失望,而是拍拍我的肩膀:“走,你帶路,時間不等人,我們這就去找。”
李隊長的警車是輛破舊的桑塔納,翟老頭不言不語的坐在後排,似乎夾斷的手腕腳腕對他並沒有影響。我有些後怕的坐在副駕駛上,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李隊長拿出水杯喝了兩口,便悶聲不語的開起了車。我試探性的問他關於翟老頭和馬尾男的事情,他卻總是轉移話題,告訴我這種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越發懷疑,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很快我們來到了李家祖宅,這是一個位於偏遠郊區的四合院,紅瓦飛簷,油然而生一種古香古色的莊重。我準備打開大鎖,鑰匙我一直帶在身上,李隊長卻一把將我拉了回來。
我嚇了一跳,李隊長指指圍牆,我頓時一陣冷汗溼身。圍牆上尤其是飛簷處處都是零散的白色碎骨,被風雨刮的殘破的鳥羽一根接一根黏在牆壁上,整個牆壁上沿呈現一種瘮人的紅色。
一隻野貓竄了出去,靈巧的攀上牆壁,然後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它竟沒來由的崩裂開來,好像一個氣球般爆炸而死。
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
如果我貿然進去,會不會也像野貓一樣,我情不自禁看向李隊長。
李隊長嘆了口氣:“看樣子這宅子被下了咒,裡面有厲害的東西。”
我著急的說道:“那怎麼辦,豈不是我們沒法進去了。”
李隊長搖搖頭:“餘鋒,你奶奶去世前跟你說過什麼。”
奶奶去世前沒說什麼,就說讓我鎖好門,永遠不要回來。
李隊長跟翟老頭比劃了一番,這才神色凝重的說道:“你奶奶說讓你永遠不要回來,可能是她下了咒。但翟前輩認為此咒頗為兇險,又不是爺爺的風格。
我奶奶一干癟老太太,她會下什麼咒。不過說起來,奶奶倒經常叮囑我,院子裡的東西不能亂動,否則會死的很慘,現在想來,確實有些神神叨叨。
李隊長告訴我,他們現在能想到的辦法,只有將我的血滴在銅門上,倘若是爺爺奶奶設下的咒,應該不會傷害李家後人。不過即使進去,裡面的兇險他們也不能保證我的安全。
“如果我將血滴到銅門上,然後成功進去,平安找到扳指的幾率有多大。”
李隊長伸出了一個手指,只有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