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掌門·護法
烏雲呆呆的看著,馬文如的臉色也極為難看,他們都清楚無端殺死一個外門執事的孩子算不得什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的心裡都極為不舒坦。
馬文如嘆了一口氣,重新坐下,恢復那幅波瀾不驚的神態道:“查查他是哪家的……。嗯!”馬文如再次睜開眼睛,烏雲也是驚愕的看著,只見倒在牆下的丁永再一次動了起來,他挺起上半個身子,咬著嘴唇,費力的向著小廳爬了過來,血在他的身下塗滿了地面。
烏雲和馬文如對視一眼,烏雲跑過去抱住丁永,剛要說話,就見丁永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烏雲渾身一僵,似呼被丁永看到靈魂的深處,心下戰慄不由自主的鬆開手臂。
丁永二次向前爬去,這一回沒有人攔他,丁永一直爬到了矮几前面,把血掌向著盞子舉去,只是他費盡全身的力量也夠不到盞子,已被宣佈入武堂的於升跑了過來,抱起丁永,讓他的血滴入了盞子當中。
七點光色閃爍,果然金靈根的盞子內光色閃得久了一些,馬文如面沉似水,道:“金靈根百分之四十,還是不合格。”
丁永的身體僵在那裡,咬著牙半響狠狠的道:“那就再滴,多了自然就合格了!”說著用力在掌上咬了一口,向著盞子送去,馬文如冷哼一聲,道:“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就是把手咬下來,一身的血都灑進去也是白費。”
“算了,你們就把他收下吧,我收他做個記名弟子。”隨著話音一箇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是‘器堂’香主譚雨德,他看著丁永道:“勤能補拙,也許這孩子真的能有些出息也不一定。”
馬文如閉上眼睛,冷哼一聲道:“補個鬼!你願意要,那就隨你,小子,你被收入內門了!”丁永的神經一鬆,悶哼一聲,昏倒在地。
當丁永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的時候了,他睜開眼睛就見自己躺在一個小室當中,和他一同通過考試的高貴、朱招、於升、嶽舉四個少年正興奮的打理著身上的衣服,小聲的說著話。
高貴一眼看見丁永醒來,思忖片刻走過去低聲道:“你醒了?快換衣服吧,今天掌門要見我們。”
丁永默然的道:“多謝。”取過包袱,在裡面拿出一套巫有道給他準備的禮服準備穿上,衣服展開,丁永卻發起了呆,半響把禮服收了起來,仍是那身舊衣,上面還帶著幾處血跡。
高貴訝異的道:“你怎麼不換啊?”
丁永淡然的道:“沒必要,我不覺得這種事我應該去為什麼人注意一下穿著。”說完低頭撿起草鞋穿了起來,高貴看著丁永,嘴唇抽動,擠出一個不自然的笑意。
五個少年從日出一直等到了日後,這其間也沒有人來給他們送吃的,五個人餓得前胸貼後背,朱招偷偷的在包袱裡取出薯幹來吃,並分給高貴幾人,只是故意漏掉了丁永,於升見了不顧朱招的一再示意,抓了一把遞到丁永的面前。
丁永搖了搖頭生硬的道:“我不餓你們吃吧。”朱招冷哼一聲把於升扯了回去,道:“怎麼樣,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了吧?”
高貴卻心道:“這小子好生堅毅,我自然不會輸給他。”想到這裡把送到嘴邊的薯幹又放了回去,挑戰一般望了丁永一眼。
丁永根本沒有注意到高貴的動作,十二年風雨,他和母親堅苦渡過,在丁永的心裡無數次幻想過父親的形像,每一次都異常的高大,雖然聽了丁娥的述說丁永對師敬賢沒有任何好感,但他仍然忐忑不安的期待著這第一次的見面。
天到傍晚,兩名緇衣弟子打開了房門,其中一個年長些的道:“你們跟我們走吧?”五名童子魚貫相隨,大氣都不敢出的離開了房間,兩名弟子一前一後夾著他們向正廳走去。
朱招排在隊伍的最後一名,他四下看看,見周圍沒人,小心翼翼的回身向跟在身後的緇衣弟子問道:“這位師兄,不知道掌門為什麼招見我們啊?”
那名弟子白了朱招一眼,朱招嘻皮笑臉的在懷裡取出一個小布袋遞過去,道:“師弟我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難免緊張,一會見了掌門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還請師兄指點。”
那名弟子輕蔑的把布袋推了回去道:“你沒有見掌門的機會了,也不用想著說什麼。”說完再不理朱招。
幾個人到了庸江派的正廳‘波瀾壯闊堂’兩名弟子把他們留在外面自進去回話,五名少年放眼偷望,就見波瀾壯闊堂下站了十二名弟子守護,雖看不出到了什麼級別,但氣勢逼人,讓這些少年不敢仰望,在波瀾壯闊堂的邊上有一條玉帶一般的溪流,緩緩盤繞在波瀾壯闊堂的左側,一架銅橋嵬然聳立,兩邊種滿了各式花草,在他們的腳下一條石子鋪成的甬路直到波瀾壯闊堂的階前,周圍淡淡的傳來一陣陣香氣,讓五名少年意態微醺,藉著波瀾壯闊堂前的紅燈看去,在階下種著一顆‘彩豆矮杉’香氣就是從它的身上傳過來的。
五名少年等了一會,兩名緇衣弟子走了出來,年長的那名弟子道:“朱招、於升、嶽舉,你們三個隨我去武堂交接,高貴和丁永進去見掌門。”
朱招三人同時一呆,於升愣頭愣腦的道:“為什麼掌門不見我們啊?”年長那名弟子冷笑一聲道:“你們都吃了東西,這第三關的考驗就沒有過,還問什麼。”說完扯了三個少年就走。
高貴站那裡暗自慶幸,同時又不由得好奇的看向丁永,納悶丁永怎麼會知道這是一場考驗。
高貴、丁永二人被年幼的那名緇衣弟子帶進正廳,就見大廳之上坐著一位中年儒生打扮的人物,他面如冠玉,神情談雅,三綹秀髯,看上去飄逸出塵,令人心折,丁永深深的看著那名中年儒生,心道:“他就是那個羊儒霖嗎?”
果然緇衣弟子深施一禮道:“掌門,弟子把人帶來了。”
羊儒霖點了點頭,滿意的道:“他們過了三關,就是核心弟子了,你把在座的幾位長老都介紹給他們認識,看看他們與那位長老有緣,不對,不是他們,那個丁永不是已經讓譚師弟收下了嗎,就剩那個姓高的弟子了。”
羊儒霖身側坐著六個人,其中四人都會意的笑了,譚雨德尷尬的咳了一聲,馬文如卻冷哼一聲,道:“一個蠢材罷了。”
緇衣弟子強忍笑意道:“二位師弟,這位是派中左護法兼武堂香主熊一明師叔,這位是丹堂香主竇宦竇師叔,這位是經堂香主廉志龍廉師叔,這位是器堂香主譚雨德譚師叔,這位是應考堂香主兼外門總執馬文如馬師叔,你們過去見禮看看和那一位師叔有緣吧。”原來庸江派招收核心弟子就看那名弟子和誰有緣,無緣的就只能去武堂統一訓練,成為普通內門弟子了。
譚雨德道:“我已經選了丁永,那就不參加下面的挑選了。”熊一明一笑道:“你不說也不會有人和你搶。掌門師兄,我看這個姓高的姓兒資質不錯,不如就讓他拜入我的門下吧。”
羊儒霖捻著鬍鬚微笑道:“師護法還沒到,他是師兄我們也要看看他的意思啊。”
熊一明不高興的一皺眉,但也沒有說什麼,本來庸江派只有羊儒霖這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可師敬賢三個月前突然成丹,讓同樣徘徊在凝真後期多年的熊一明極為忌妒,可修真界講究的是用實力說話,他熊一明現在比人家差了,自然就要老實一些了。
四大築基期修士同時點頭道:“不錯,應該等等師護法。”他們的話音沒落就聽廳外一個尖尖的聲音傳來:“不必等了,老夫來了!”跟著一道身影一晃,一個極端猥瑣老頭帶著烏雲和孟善飄了進來。
除掌門羊如儒霖之外眾人都站了起來,一起拱手道:“見過師護法。”羊如儒霖也親切的道:“今天是你榮升副掌門的日子,你卻來晚了,過一會罰你出一百壇‘芸香清’來贖罪。”
師敬賢春風得意的道:“好說、好說。”突然他就覺得兩道寒氣凝在身上,他驚異的一轉身,正對上丁永那一雙冷栗的雙眼,眼中的寒光讓師敬賢不由得後背一涼。
師敬賢皺著眉頭向丁永道:“你認得我?”
丁永看著那張蠟黃的臉,還有兩撇鼠須,一雙眯眼,一張嘴露出來七歪八扭的黃牙,心中父親的形像轟然倒塌,他厭惡的扭過頭去,生冷的道:“沒見過。”
師敬賢感覺到丁永的態度,臉色陰森的道:“這是誰家的弟子啊?我怎麼沒見過啊?”
譚雨德急忙道:“回副掌門,是小弟新收的記名弟子。”
師敬賢的眼神向上一挑,乾笑兩聲道:“好、好、好,有個性,是個好苗子。”說完伸手在丁永的肩上拍了兩下,眼中閃光一動,回身不再理丁永,向羊儒霖道:“回掌門,在下也收了一個記名弟子,就不再和熊師弟爭人了。孟善過來見過掌門。”
孟善過來向羊儒霖拜倒道:“孟善見過掌門。”
羊儒霖一笑道:“竟然是百分之百的水靈根,看來我要恭喜師兄了。熊師弟啊,既然師兄有了弟子,你就把這名弟子收下吧。”
熊一明答應一聲,把高貴叫過來,讓他先拜了羊儒霖,然後拜過自己,至於拜祖師則是明天和所有招收來的弟子一齊參拜了。
譚雨德也招呼丁永過來行禮,丁永生硬的給眾人行過一禮,只是對師敬賢卻是行了個大禮,眾人都不明白他明顯厭惡師敬賢,又為什麼會行大禮,卻不知道這是丁永把父親的這個扭帶在一禮當中給斷掉了。
隨後有人取出師門的賞賜來,庸江派不是大派,規定普通弟子一件法衣、一件靈器、一個儲物袋、一壺‘補氣丹’,核心弟子多十張符籙,丁永、孟善由於是記名弟子只按普通弟子的規格發放,只有高貴得到了十張符籙。
接下來是師敬賢的副掌門升任儀式,亂哄哄的鬧到半夜才做罷,眾人從波瀾壯闊堂出來,師敬賢特意走到丁永身邊將一疊符籙交給他,然後向譚雨德怪異的一笑,這才離開。
羊儒霖看在眼裡,等他們都走了,才對自己的兩名貼身緇衣弟子道:“候東、朱波,你們兩個盯著師敬賢和譚雨德的那名新弟子。哼,以師敬賢的肚量竟能放過那名弟子,看來他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普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