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宛免費閱讀第一章 下山(1)
第一卷一去空城
我不會讓那個賤人用陛下的命活著,她不配。這世上只有我,才能有那樣的資格。
第一章下山
時光荏苒,歲月如流,晃眼我已長到十六,十六歲,正是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
兩百年前,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被他一劍刺中心臟。原本必死無疑,可我口中含著的鬼宗聖物卻在我嚥氣那一刻,將我的三魂七魄鎖住。那時我方知,血珀的作用除了能瞬間移位,還可以讓人起死回生。
被青冥劍刺中,不同於尋常死法,我的魂魄雖被血珀鎖全,但其中精髓已被劍氣傷的盡碎,即便用血珀生養著,理論上也只是個活死人。葵蒼用了兩百年時間,遍尋天下秘術,終於讓我以一個嬰孩的形態重生。他那時說會將我救活,他沒有食言。
可是仔細想想,葵蒼他沒有問問我還想不想活,就擅自將我救活,其實很有些不人道。因著被血珀復生的人,一輩子都要以血為生,這對於前世是個吃貨的我無疑等同天打雷劈。何況我替他擋的那一箭,除了想報他的救命之恩外,還有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我不能選擇誰生下我,卻可以選擇死在誰手上,我同東萊本沒有什麼交集,能死在他手上,我很開心。
我想死卻沒死成,這是一個苦逼的問題,但更苦逼的是,我還要以鬼宗主蚩晏的女兒這個身份重新復活,就更加讓人不能理解。上輩子葵蒼是要取我做老婆的,如今我們卻成了兄妹情深,看不出來他對我有半點男女之情不說,也看不出來蚩晏,也就是我現在的爹爹,有任何想我二人發展男女關係的意願。我就好像一個真正的小千金,降生在鬼宗裡,即使我的降生但凡有點頭腦的人細心想想,都會發現其中蹊蹺連連。比如宗主夫人未孕生女,比如我一生下來宗主夫人就死掉,然而大家一致認為我是天賜神女,既是天賜,那麼一切不可能,也都會變成可能。世人常常不願深究某件事,寧願活在假象裡,只因為這假象是個好看的假象,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又總是驚歎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不過是他們自己不願動腦,真正讓人很有想抽他們的感覺。
但復生也有復生的好處,比如我原先是個普通美人,頂多也只算個邊緣文藝美人,要不也不會在東萊虛那一眾人間極品裡只做個掃房女弟子,儘管當初多數是因為我修仙的資質太平庸。如今面貌雖只是美了兩分,卻已一躍成為絕世美人。自然,世上女子不是隻有這三類,這是美人分類,那些一般的,辨識度不高的,不美的,醜的,極醜的,就令當別論。而有關飲血,也要看個人質素,我其實天生適應能力就強,喝著喝著,便覺得血也是很好喝的。像是,雞血有些酸,羊血有些腥,豬血有些稠,最好喝的當屬人血,又鮮又甜,很符合我的口味,於是如今一直都飲的是人血。
鬼宗裡的人辦事隱秘,我不大擔心血源問題,也從來不過問,因我不想自己的人生活成一部十萬個為什麼,也不想活成一部十萬個怎麼辦,這些都是葵蒼來置辦。初始我對人血很排斥,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基於人道的精神,我不能這樣做。但隨著身體的增長,血珀漸漸不大能夠接受一些動物的生血,它需要更純正的血液,我便心不甘情不願喝下葵蒼帶來的第一碗人血。可嘴上不甘願,心中卻莫名期待,人血對血珀來說就像是有致命吸引的磁極,令我很難控制。而一旦開啟這個頭,便再難喝下別的血,這說明,人的貪慾很可怕,我對人血有貪慾,只好假裝自己不曉得害死多少人,自我安慰很多人活著,本就是為了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既然他們逃不過一死,因別人而死,不如因我而死。而且報應學也教育過我們,生的偉大,不如死的光榮,他們亦算是為子孫積福。
此外,我除了害人,其實也能救人,血珀的靈力,使我的血有再生之能。只要是死人,魂魄還沒飄到幽冥司的,連飲我的生血七日,便可聚魄索魂,死而復生。但這樣對我來說揮耗太大,所以一般不施手救人,也不大有什麼機會,向世人展現我仁善的一面。
唯一的一次,是一年前,我被魔君的小兒子擄過一回,官文上是請我去救他猝死的父君,但以我之力,救得了人,卻救不了魔,實際上,他不過是慕我的美名想押我去魔界裡做他的太子妃。
魔界同我們人界是兩個不同的次元,混沌之時,盤古闢開天地,九州之上雖有天、地、人三界,卻是各司其事,互不相干。魔界與妖界都衍生自地界,妖魔在自己的世界裡覺得無聊時,就會來凡間找些樂子,反之,凡間不少修煉邪魅之術的人,也喜好與妖魔兩界打打交道。魔少逾矩將我擄走,除了我的美貌實在讓人咂舌之外,他本身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加花花公子,聽說世上還有這樣一個美人而他居然沒有染指,實在有失身份,為了不讓他這個少女殺手徒有虛名,我只好手不縛雞的被他擄走。
當然,實際情況是我打不過他,當時在我身旁的一幫子護衛也打不過他,葵蒼又不在,蚩晏與諸位長老外出搞不清在弄什麼名堂,我唯有束手就擒,才能把傷亡降到最低程度。
而最後我發現,我根本就是多此一慮,依著魔少那性子,憐香惜玉都來不及,又怎麼捨得誤傷我半分,我著實,應該拼了這條小命跟他搏一搏。
但最後的最後,我也慶幸沒有跟他拼了命的搏一搏,魔少固然風流,卻是一個翩翩君子,但凡那種事,都講求個你情我願。他將我困在魔音大殿七日,七日內想盡各種辦法討我歡心,討得他那原本派來伺候我的兩個女婢都心癢癢之,我還依然保持著當時來的榆木樁子的表情同他對峙。後來他心灰意冷,轉而與我談心,每每皓月當空就拉著我去屋頂上把酒論人生,如此又過了七日,我和他竟相見恨晚,關係於是急速扭轉,一躍成為各自的藍顏紅顏。
一月後,葵蒼打破魔域結界,帶著一幫鬼宗長老氣勢浩蕩的衝進魔音大殿,準備殊死一戰,卻意外看見我與魔少拎了個竹籠坐在殿上鬥蛐蛐。彼時我喊的又飢又渴,正喝下一口新鮮的人血,眼珠由黑轉赤,魔少一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顧兩隻鬥得你死我活的蛐蛐立刻將所有興趣轉移在我身上,喜上眉梢的抓著我的臉左顧右看。葵蒼愣在大殿中央,手中執著的螭雲鉤晃了晃,原本盛怒的眉眼不動聲的緩緩斂去,半晌,才幽幽道了句:“宛宛,你在做什麼?”
我自然是在同這人生中的第一位藍顏展示我別樣的風采,想說不是隻有他們魔族可以隨意變換眼珠的顏色,卻不料落在葵蒼的眼裡很有些打情罵俏的意味。尷尬之餘,只有嘿嘿笑了幾聲,做了個有好事怎能不叫上你的表情,對著他道:“鬥蛐蛐啊,要不你也來玩一玩?”
葵蒼當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陪我鬥蛐蛐,也看不下去我同魔少鬥蛐蛐,只是為了顧及那幫子站在他身後一頭冷汗的長老們,淡淡說了句:“爹爹病重,你收拾一下,速與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