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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難當免費閱讀第十八章母女交心

  夜裡,張雨霞睡得極沉,極踏實。一夜無夢。

  睜開眼時,已是紅日滿窗。

  籠床的紗幔微微浮動,守在榻邊的葵枝知是張雨霞醒來,葵枝利落地將紗幔攏在兩旁。邊攏邊道,“小姐昨兒個定是累壞了,這一覺睡得少有的暢酣。”

  葵蘭和另外兩個小丫頭服侍張雨霞起身穿衣,淺淺笑道,“小姐睡得好,這臉色也好多了,通透紅潤得像果子,惹得人想咬一口解解饞。”

  “你這嘴,又耍刁。小姐是何等矜貴的人兒,怎能經得了你這般胡說。”葵枝使勁兒憋著笑,白了葵蘭一眼,嗔道。

  “葵蘭,你這臉皮倒厚實了不少,扯下來能做得鼓面了。定是結實耐用。”張雨霞忍禁不住,和這個多嘴的小丫頭拌起嘴來。

  “小姐,你埋汰人。”葵蘭氣極臉紅,扁著嘴道。

  葵枝並幾個小丫頭笑得前仰後合,看了看抿著嘴笑的張雨霞,又不忍心看見葵蘭要哭了的可憐相,拉著葵蘭邊笑邊道,“好了,小姐是在逗你呢。”

  葵蘭的倔勁兒上來了,八頭牛都拉不住,仍是氣鼓鼓地立在那兒一動不動。

  “奴婢只想逗小姐樂一樂,小姐反倒欺負人。”

  “你這小丫頭,人不大,氣性倒還不小哩。雨霞這廂與你賠罪了,請葵蘭妹妹受我一拜。”張雨霞為博紅顏一笑,放下架子,學著戲裡的禮,轉到葵蘭跟前,屈膝作拜。

  葵蘭破涕為笑,忙屈膝還禮,急急道來,“小姐,這可使不得,讓太夫人知曉,還不知道怎麼懲罰奴婢呢。”

  看著葵蘭一本正經的傻相兒,張雨霞笑道,“就咱屋裡的幾個人知道,難不成還有人往咱屋裡安插奸細不成?”

  一側束手而立的兩個小丫頭,似是心虛地低下了頭。

  有多長時間,沒這麼放鬆情緒了,張雨霞心裡也沒了底,緊繃的情緒隨著暢快淋漓的大笑全部釋放了出來。太子帶給她的陰霾仿若朝霞衝破雲霄,雲開霧散,這感覺真爽。

  張雨霞洗漱妥當,輾轉到了母親錢氏的翠林居時,已將近午時。葵蘭撩起珠簾,張雨霞盈盈進門,錢氏半靠著軟枕,依舊是和藹的笑,連發絲透出來的都是慈祥。

  錢氏打量著張雨霞,只見她身穿鵝黃衣衫,神清骨秀,嬌豔絕倫,散發著少女蓬勃的氣息。凝脂般的肌膚,通透如玉,眉目靈動,嫣然靦腆。

  “母親。”張雨霞欲施禮,錢氏執住了她的手,拉到榻邊坐下,細滑的手摩挲著張雨霞的臉、耳際,“霞兒果然是長大了,孃親竟然不敢相信自己會養出這麼一個標誌的女兒。”

  “母親長得美,父親又英俊,女兒豈能差了?”張雨霞有心逗母親開心,順著錢氏的話兒謅了下去。

  “你這孩子,誇你兩句,就順杆兒爬。”錢氏寵溺地拍拍她的手。

  頓了一頓又道,“去過你祖母那兒了麼?”

  “沒呢。祖母憐惜霞兒,昨兒晚叮囑了,今日不用再去。”

  “哦。”錢氏似是有心事一般,嘴角揚了揚,想笑卻沒笑出來,“霞姐兒,昨兒個進宮了?”

  “母親都知道了?”張雨霞情知這事會被母親知曉,故也沒意外。只是見母親無驚無喜,神態自若,倒似是有些太過於平靜了,隱隱的還有那麼幾分不真實的不虞。

  “你三嬸昨兒個捎了一盒點心過來,無意間拾起了話頭。”

  張雨霞心想,也就母親這樣賢良的人才會被三嬸矇蔽,三嬸的心眼多得如篩子,又細又密,她可不是那種有閒心串閒門的閒人。她定是有心來告知母親的。

  張雨霞微微一笑,“三嬸怎麼與母親說的?”

  “你三嬸怎麼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霞姐兒怎樣想的?”錢氏不眨眼地盯著張雨霞,緩緩道,“皇上昨兒個牽著你,進了宮?”

  張雨霞見母親臉色奇怪,一時猜不準母親的心思,她愣了一會兒,機械地點點頭,便垂下眼瞼,沒有勇氣再去看錢氏那張沉沉的,生出幾絲陌生的臉。

  氣氛微妙的靜默。“皇上喜歡霞姐兒?”錢氏少有的直來直去。

  張雨霞帶著幾分迷茫看著錢氏,她一進屋就覺得母親的話不太客氣,不像平日裡的溫和,照顧情緒,今日話一齣錢氏的嘴,在她聽來就尖銳得很。張雨霞失聲叫道,“母親……”

  “皇上喜歡你嗎?”

  “皇上他……女兒不知道。”張雨霞心底壓抑的惶恐又尋了縫隙冒了出來,心裡蔓延著悲哀。皇上對她是何種情義,她也並不知曉。

  或許只是玩玩?又或許是真心?可能是一時興起,也可能是真如皇后所言。

  錢氏神色變幻不定,又道,“皇上的心思母親摸不準,不過,母親看得出,霞姐兒一準是動了真心思。”

  張雨霞驀然抬頭,一雙眸子閃爍不定,瞳孔放大,“母親!”

  “其實,昨兒個你三嬸說了那番話之後,母親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深閨是鎖不住了。只是,母親不希望拿了你去攀高枝,結貴果。只圖霞姐兒能找個年紀相當,知冷知熱的男兒郎為伴侶。就是平平淡淡,安安穩穩過好一輩子,咱也不去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宮裡。宮深似海,詭不可測,有多少女子遭了算計,有多少人冤死後、宮,你知道嗎?母親不希望自己辛苦帶大的女兒也走那樣一條不歸路。母親想的,就是天天能看到霞姐兒。”錢氏拉著張雨霞的手,慢慢摩挲著,臉色漸漸緩了下來,恢復了往日的柔和。

  原來母親是擔心自己,張雨霞如釋重負,暗暗舒了口長氣,心裡湧起暖意。到底母親是為了自己這個人好,而不是像祖母,祖母是在拿了人兒謀前程。人兒過得好了,祖母會慈眉善目,端著母慈子孝的樣子;過得不好了,換來的也僅僅是一聲嘆息而已,這嘆息裡,有失望,有惋惜,有憐憫,但絕不會有未來。

  “霞兒明白母親的話。霞兒會想的。”張雨霞不知該如何安慰錢氏,只能這樣搪塞道。

  “霞姐兒是聰明的孩子,要懂得拿捏分寸方是。”錢氏原也是蕙心蘭質的大家閨秀,除非萬不得已之時,她都是點到為止,不願多說。

  張雨霞點點頭。

  “還有兩個多月,就十三歲了,可以行開笈禮了,到時候,只怕你祖母又得動心思了。”錢氏的話裡話外都是心事,做母親的盼望著女兒長大成人,也極害怕這一天的到來。更何況在這個心機重重的大家族裡,錢氏根本做不了主,就如費氏昨天所說,“太夫人要做了決定,我們又能如何?女兒是孃親身上的肉,哪有不疼的道理。就像當年的麗容妹妹,太夫人硬是棒打鴛鴦,把生不如死的麗容,打扮的花團錦簇,生生送進了宮,這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悲慘的一幕也算過去了。我們女人啊,命苦,只能挨著,一天天挨著。”

  太夫人的手段夠硬,心夠狠,自己的女兒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隔了一代的孫女了。錢氏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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