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晚清的南洋軍閥免費閱讀第二十章 勸降林元芳(下)
“你這個賣國求榮的叛徒,背叛天王,投靠清妖,你不得好死!”
“叛徒,出賣戰友,我要殺了你……”
各式各樣的謾罵聲,在耳邊久久迴盪,不曾離去。這使得林元芳幾欲崩潰,前不久還是威風凜凜的他,這一刻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弱者。
“我沒有投靠清妖,我沒有背叛天王,我真的沒有…”
顫抖的跪在地上,只見林元芳緊緊地抱著腦袋,竟然不停的以頭撞地。雖說地面都是泥土,但是這樣撞下來,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上還是淤紫了一大片。
可是他並沒有就此罷休,這半個月來,他所遇到的人,那些人所說的話,都像是一邊把刀子,狠狠地紮在他的心裡,幾乎將他逼瘋。
那些太平軍探子們羞辱他、罵他、對他拳打腳踢,可是林元芳並沒有還手,因為他堅信自己是無辜的,他總會等到沉冤昭雪的那一天。
可是呢,他這樣的舉措更本就沒有得到那些探子的諒解,反而那些人還變本加厲,到最後甚至想將自己除之而後快。若不是關鍵時候有清軍士兵出現,才制止了那些人,他怕是早就被殺死多次了!
有時候,林元芳甚至還苦笑著問自己,是不是該感謝清軍的救命之恩呢?這可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心中的希望,逐漸變成失望,可是林元芳並不放棄,他的心一直都是屬於天國的,那兒才是自己的家!
“咚咚!”
門外,急促的敲打聲打斷了字林元芳的思緒。這聲音讓林元芳心中一緊,隨即又是一嘆,肯定又是那些探子,也不知,那些人今天要怎麼折磨自己!
“吱呀!”
不等林元芳走過去,陳舊的木門便已經被推開。
雖說林元芳心中早已做好準備,可是當他看清來人面目的那一刻,他仍舊激動的渾身顫抖。是憤怒、恐懼、還是害怕,他都已經不知道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冷靜,只有這樣,才能避免陷入對方圈套。
“好久不見,林將軍,我聽說你這些日子總被人打擾,所以特來探望探望你!”
看著數日不見,卻彷彿蒼老了數十年的林元芳,林澤心中微微一嘆。看來,此人也非比尋常,尋常人根本受不了這種折磨,他卻能堅持下來,難能可貴。
“我好不好那是我的事,就不必你費心了。要殺就殺,你這點小伎倆,我還從沒放在心上!”
聽到林元芳冷傲的嘲諷,林澤微微一笑,遂與對方拉起了關係。“林將軍,瞧您這話說的。說到底,咱倆還是本家呢,按年齡輩分,林將軍算得上本帥的族兄了,本帥又怎麼會殺你呢。”
聽到林澤這麼說,林元芳卻想都不想,仰頭便是一口帶著血絲的濃痰吐出,差些濺到了林澤臉上,還好對方躲避的及時。
見對方躲開,林元芳繼而罵道:“呸,狗日的清妖,別和你爺爺我套近乎。有種你就殺了我,否則,你休想從我身上套到任何消息。”
“他媽的,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你,如果不是為套到那點情報,老子早就把你剁了。”見對方如此不識抬舉,林澤心裡有些火了,可是一想到曾國藩還被困在三河鎮,林澤遂咬了咬牙,努力平息下心中的怒火,臉上又緩緩地擠出一絲笑容。
“唉,林將軍或許是真的誤會了,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麼仇恨,本帥所做只不過是為了保境安民,對一方百姓負責。至於你,則是為你們那位洪天王賣命,所以,就算有仇,也是朝廷和你們洪天王的仇恨,這與你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番話,林元芳自然是聽不進去,“哼,清妖休要狡辯,你們這些清廷的走狗,滿洲韃子的奴才,有什麼資格說保境安民!”
也許是被對方說到痛處,剛才還異常和氣的林澤竟然蹭的一下漲紅了臉,這是怒氣上湧時的表現。
只見林澤怒瞪著對方,一字一句道:“誰告訴你我效忠的是清廷,你之前也看到了,我這支軍隊和清軍的明顯區別。這些人都是當地的百姓、農民組成的,和清廷半點關係都沒有,你知道為什麼嗎?就是因為朝廷沒用,百姓們沒有辦法,為了自保只好自己籌錢組建民兵,他們不拿朝廷的一分錢。這裡面也包括我,所以請你收回這些話,你這是在侮辱我!”
沒想到自己一句無心之失,竟然會引起林澤這麼大的反應,林元芳一時間有慌亂。見對方的神態不像作假,難道說,對方真的不是清廷的狗腿子。
想了想,林元芳有些拿捏不準,不禁支支吾吾道:“既…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和官兵勾結,屠殺我天國軍隊!我太平天國人心所向,你為何阻難”
“人心所向,呵呵,你是在跟我說笑話嗎?”看到林澤哈哈大笑,林元芳也怒了,竟然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那模樣似乎在警告林澤,你這是在挑釁麼?
見此,林澤這才緩緩止住笑聲,“你先不要不承認,你們洪天王當時創立拜上帝教,目的就是為了反抗殘酷的現實,推翻滿清統治,這一點很好。可是結果卻是什麼,不是清廷被推翻,而是所謂的太平天國建立。他洪秀全竟然獨自稱王,他憑什麼,就憑他那一套所謂的上帝之子的說法,我呸,我還說我是上帝他弟呢,那我也可以當皇帝嘍?”
說到後面,越說越激動的林澤,也不顧林元芳這個太平軍將領還在場,竟然破口大罵起來。這話中,說實話有一半是林澤的真心之言,還有一半則是他刻意而為之,為的就是瓦解這林元芳對太平天國的崇拜,為後面挑動對方反叛打下心理防線。
“……”
顯然,林澤話起了效果,那林元芳在聽完後,竟然出奇的冷靜,沒有反駁林澤半句,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在思考著什麼。
看到對方似被自己說動,林澤心中鬆了口氣,面上卻顯得十分惋惜:“你仔細想想吧,我並非是故意詆譭你們,但我說的都是實事。你們天國主張天下為公,可是天下真的為公了嗎,這只不過是統治者的藉口而已,為了矇蔽愚昧無知,卻又窮苦善良的百姓,你也是一方大將,我想你不會不懂這些吧。”
“這…”
林元芳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很亂,經過林澤這麼一說,他突然發現,如今的天國的確和自己心中的那個理想國度不同,對方的話雖然偏激,可是絕大部分又是對的。
見林元芳欲言又止,林澤擺了擺手,示意對方不要說話。“也許你以為我是在勸降你,這你就錯了,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放你走的。”
“什麼,你真的要放了我?”
如果說剛才林澤那番話,對林元芳來說是震動的話,這短短一句話,卻是帶給他以無比的震驚,對方竟然要放了自己,不會吧。要知道,自己是太平軍的將領,如果殺了自己,這林澤足以在清廷中換取一官半職,享盡榮華富貴。
難道說,對方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只是為了當地的百姓嗎,是自己誤解了對方!
見林元芳還在猶豫,心知打鐵要趁熱的林澤,忙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那是當然,前些天我一直在處理戰後百姓的安置,戰爭帶來了太多的破壞,總需要時間去善後吧。今天,這事情既然和你說清了,我再留你也沒什麼意義,還請你回去以後,好好想想我的話,我不希望戰爭再出現在潁州的土地上”
“唔,我會好好考慮的,謝謝你。”
這一刻,林元芳正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也許,此時的他能做的,也只有親口說聲謝謝吧。
“大帥,大事不好了!”
就在兩人依依惜別之時,突然,門外闖進來一個小兵,將兩人打斷。
見此,林澤皺了皺眉,佯怒道:“什麼事,這麼慌張,沒看到本帥要送客人走嗎”
見自家大人發火,小兵顯得左右為難,但到最後還是忍不住道:“大帥說的是…,可是,這事現在必須要說,因為,此事是關於林將軍的!”
“到底怎麼回事?”
談到正題,林澤心中一動,下意識的瞟了眼林元芳,見對方臉上滿是關切,這才心滿意足的轉回頭。
“呃,是這樣的,小人前幾日在前面縣城打探消息,卻無意中聽說林將軍兵敗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廬州大營,結果那個長毛大帥大怒,竟然命人抓了林將軍在天京的所有家人,如今已經押送到了三河鎮。說是為了用那些人的血來祭三軍,然後再一舉覆滅三河鎮的所有湘軍!”
小兵的回答,無疑像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毫無防備的林元芳的心口。這感覺,幾乎讓林元芳無法呼吸,也無法相信。巨震之餘,林元芳也不顧林澤在場,竟然一把抓住那個小兵,厲聲道:“什麼,怎麼會這樣!告訴我,你是從那裡聽說的?”
突然被對方抓住,那士兵顯得極為惶恐,連忙從懷中摸出一張黃宣紙,顫抖著塞給對方。“小人為此事還特意去了一趟廬州,這當然是從廬州打聽到的,這裡還有檄文,不信您自己看。”
黃宣紙上,那一枚漆紅的大印,如同一道利芒深深刺入了林元芳的瞳孔,隨後又撕裂了他的心臟。劇痛感,讓林元芳的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李大帥,他…他為何要殺我家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啊。他要治罪,治我一人便好,為什麼連我的親人都不放過!”
“小人也是聽說的,好像那個長毛大帥這麼做,是不滿林將軍沒有完成任務,想以此來震懾三軍。”
那士兵被林元芳一把鬆開,一個站立不穩,竟然跌坐在地上。
看到眼前這一幕,林澤心中不禁有些不忍,可是這只是一瞬之念,林澤心中明白,成大事者,必須要狠得下心。
撇開定點同情,林澤強壓住心中的喜悅,嘆道:“元芳,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現在你終於明白了吧。如今的太平軍,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為百姓而戰的軍隊了,現在的他們只是某些人手中的屠刀,用來滿足自己慾望罷了。”
“為什麼,那可是我的家啊!”這一刻,林元芳忽然覺得非常迷茫,聯想到此前太平軍探子對他所做的種種,林元芳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所作的一切,是否是對的。
如果說之前自己效忠天國,是因為自己的家在那兒,那如今自己連家都沒有,難道自己還要死忠於天國嗎,即使對方不惜一切要至自己於死地?
蓬!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
林元芳再次看向林澤時,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帥,求求你,救救我的家人吧,只要你能救他們,你就是讓我去死,我都心甘情願啊!”
心裡早有防備的林澤,在看到對方跪下的同時,便以搶先一步,一把扶住對方,“唉,這個忙,並非我不想幫你,只不過我這支軍隊都是地方民兵組建的,人數太少。要知道長毛軍有十萬之眾,你讓我闖三河鎮,不是讓我以卵擊石嗎?”
看到對方一臉為難、愛莫能助的模樣,林元芳心中閃過一絲黯然。可是他不甘心,自己拼死拼活為了天國,可如今,自己卻要遭受這般的欺辱。
是時,像是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林元芳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竟然反手扶住林澤,道:“不,大帥,只要你願意,我有辦法。我知道太平軍的兵力部署,我可以為大人打出一條直抵三河鎮的通道,只求大人救我家人!”
最終,林元芳還是被逼到了這一步,不惜道出太平軍的軍事部署,來換取自己的家人。
然而,林澤卻沒有立刻答應,雖然他心中早已興奮的要命,但是,林澤還是足足沉默了半柱香的工夫,這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罷了,既然元芳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我林澤也就捨命助一回吧。”
與此同時,林澤又叫過剛才那個小兵,語帶雙關道:“你,去通知張三營長,讓他立刻集結軍隊於原地待命,咱們要一道打入三河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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