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稚疏免費閱讀第四章晚宴糾葛(一)
稚疏進了屋裡,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自己真的又活了,又能好好地去生活,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了。又想到晚上還要和秦氏母女一起吃飯,心裡又難受起來,不知多久,沉沉的睡過去了。
刺目的紅,黏膩的感覺,鮮血的腥氣,昏黃的燈光,那感覺彷彿是浸泡在濃稠的血液裡一樣,鼻子嘴巴都被濃稠的液體封住,呼吸是那麼困難,卻又聽見冉稚雪尖銳的笑、刺的耳膜生疼,恍惚間又聽見莫離莫棄對著自己哭,這一切像一根繩子,越收越緊,好像要捏碎自己的心臟一樣,突然一陣哭聲傳來,那麼弱,卻那麼清晰,是個嬰兒的聲音,軟軟的聲音裡好像全是埋怨,心臟不再緊縮,肚子卻開始陣陣抽痛,是生命逝去的痛,是我的孩子,孩子。是孃親對不起你····
“小姐,小姐···”稚疏是在劇烈的搖晃中醒來的,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趙嬤嬤驚恐的眼神,“小姐,你沒事吧?”趙嬤嬤看著滿身滿臉都是汗水的稚疏,心疼的問。稚疏揉揉額角,輕輕說:“趙嬤嬤,我沒事。”嘴上這樣說,夢裡的情形就是銘刻在自己心上的種種。重生,就是為復仇而來。
莫離進來說,“小姐,到了晚飯時辰了。”稚疏點點頭,“叫莫棄進來給我梳頭。”莫離走到門口掀起簾子說:“莫棄,小姐醒了,進來給小姐梳頭。”說罷,走入內室,開始收拾床鋪,摸到床單絲被溼的可以擰出水來,嚇了一跳,想著小姐莫不是夢魘了吧,怎麼會出這麼多汗,連忙換上新的床褥,莫棄給稚疏梳頭問:“小姐,今天梳墮馬髻可好?看上去活潑又不失莊重。”稚疏點點頭,沒說話,梳好頭,由於稚疏的臉色灰白,莫棄專門畫了一個桃花妝,稚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面色紅潤,滿意的點點頭。
挑衣服時,稚疏看了看莫離莫棄,想到這兩個丫鬟對自己前世一直忠心耿耿,那時候總想給她們什麼賞賜,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現在想要給賞賜卻又不能隨便給,便說:“今天你們替我搭配衣服,如果合我心意,有大賞賜哦。”莫離莫棄聽這話,眼睛泛出了喜悅,覺得稚疏一向內斂,如今懂得開玩笑,這回生病可是轉性子了,這是好事啊,她們可是天天盼著小姐開懷些呢。想到這裡趕忙去找稚疏喜歡的衣物,哪裡還記得問到底是什麼賞賜。
莫離拿出的是稚疏最喜歡的天藍色的天蠶絲散擺裙,裙子面上繡著同色系的竹葉,雖說竹子都男子喜歡的,可稚疏獨獨也最愛這寧折不彎的竹子,裙邊和袖邊上都繡著如意紋,在如意紋的縫隙裡還鑲著碎玉,燈光下整個裙子看上去泛起點點光澤,非常的美。搭配的是乳白色的褙子,那褙子上繡著祥雲暗紋,顏色與天藍色搭配正是最好,鞋子是米白色為底上繡蜜蜂撲蝶花樣的繡鞋,樣式簡單大方,卻勝在活潑可愛。整套衣服看上去華貴非常,卻不失少女的活潑和可愛。
莫離很是得意,在一旁看著莫棄找出的是什麼。莫棄拿出一個月白色的馬面裙,雖然同樣是天蠶絲面料,可是中規中矩,整件裙子除了裙邊和袖邊繡的如意紋,其他地方一點花紋都沒有,素淨非常。搭配的是淡紫色的褙子,那褙子上繡的是同樣是祥雲暗紋,出挑點的就是肩膀周圍繡了竹葉的暗紋,不注意的話可是一點也看不出,鞋子是米白色綾羅上有蘇繡繡出綠色竹葉的繡鞋,整套衣服乍一看看不出什麼出挑的地方,有心人卻可以看出這套衣服是精心裝扮的。
稚疏看著眼前的兩套衣服,心裡有了計較,莫離終究是性子直爽,還沒有看懂這大家族裡的彎彎繞,以後可是要多磨性子才好,才不會吃了虧呢。
想到這裡,稚疏說:“這兩塊玉佩,是我用上次生辰,父親給我的羊脂玉切割打磨好做成的,仔細看看裡面還有你們的名字,你們也不知道你們的生辰,我就當你們入府那天是你們的生辰好了,今天恰巧是你們到府裡的第七個年頭,我雖不會表達,在我心裡,你們和趙嬤嬤一樣,都是我信任和依賴的人呢。所以,今天就找個由頭送給你們倆,你倆可別流眼淚,我可受不了。”看著眼前為自己生,為自己死的大丫鬟,心裡很多滋味,這輩子,我一定要給你們一個安樂的生活。稚疏在心裡暗暗發誓。
莫離、莫棄看著手中的羊脂玉,眼淚就湧上來,想著自己何德何能,值得小姐對自己這樣好,莫離跪在地上說:“小姐,您給我這個,我如何能受得起,服侍小姐是我的本分,又怎麼能····”“傻丫頭,給你就收著吧,哪裡有那麼多怎麼能。”稚疏點了點莫離的額角,笑。
莫棄和莫離一起跪在地上,可是莫棄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一直流眼淚,心裡暗暗發誓,一定用自己命照顧好小姐。稚疏用自己的帕子替莫棄擦了眼淚,說:“還不快給我更衣,再遲了我可要生氣了。”
莫離莫棄知道這是稚疏和他們開玩笑,可是動作卻不敢慢,沒一會,稚疏就收拾妥當,準備出門。趙嬤嬤看著稚疏做這一切,沒有多說,心裡卻很是高興,小姐體貼下人,這是做下人的福氣呢。
稚疏先去母親惠氏的芬芳居,想和惠氏一起去晚宴,剛進芬芳居,母親身邊的大丫鬟秋桂正巧出來,看見稚疏就說:“大小姐來了,這夫人還唸叨著呢。”稚疏甜甜一笑說:“秋桂姐姐好。”秋桂忙說:“小姐,您這樣說可是折煞奴婢了呢。”稚疏剛要說話,卻聽見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秋桂姐姐,大小姐這次病,可是讓她轉性了呢,今兒早上還拿我開涮,膽子可是越發的肥了。”稚疏和秋桂回頭看,不是青鸞是誰?
三人正笑作一團,聽見惠氏的聲音,“疏姐兒來的正好,我正想讓秋桂去找你一同去呢。”稚疏看見惠氏站在門口衝著自己微笑,拔起腿就衝進惠氏的懷裡,說:“母親,這可不就是心有靈犀麼?這個詞用在這裡可對?”惠氏點點頭,低頭撫著稚疏的頭說:“對,對,我的疏姐兒,真是聰慧呢。”說罷抬起頭看著青鸞問:“青鸞,老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夫人,老夫人讓我過來請您和大小姐呢。”青鸞連忙回答。惠氏點點頭說:“我們這就到。”
稚疏跟在母親身後,看著母親今天的打扮,母親挽的是杏花髻,頭上插著一支白金包青玉的簪子,穿的是正紅馬面裙,上配的是暗紅繡著金線的褙子,母親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勻稱,如此穿著更顯得母親膚如凝脂。
不久就倒了家裡的花廳門前,前門的牆上刻著纏繞的葡萄和蘋果,寓意家族興旺,多子多福,平安如意,這裡是舉辦家庭晚宴的地方,稚疏上輩子也來過不知道多少次,可是這一次,稚疏仔仔細細看著這門前的每一處地方,告訴自己,這輩子,一定不能讓祖母,父親,母親和族人再遭受上一世那樣的痛。而冉稚雪,一定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惠氏走到門口,正準備進去,回頭喚稚疏與自己一起,卻看見稚疏望著自家門上的浮雕發愣,便張口喚道:“疏姐兒,看什麼呢?”稚疏回過神來,連忙應到:“母親,這就來。”話畢,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惠氏面前,惠氏並未多說什麼,牽著稚疏的手就走入正廳。
進入正廳,看見秦氏坐在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上正與老夫人說話,老夫人坐在梨花木包金的八仙躺椅上,穿的是棕褐色上繡松柏的暗紋的馬面裙,額頭上戴著木黃色的抹額,看得出氣色很好,惠氏稚疏一同向老夫人行禮,老夫人看見,高興的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秦氏和冉稚雪也向惠氏行禮,稚疏避開了秦氏的禮,向秦氏行了全禮,給冉稚雪回了半禮。行過禮之後,秦氏並未坐回到自己應該做的右手邊第二個座位上,而是在惠氏的位置上坐下了,並抬頭說:“嫂子,老祖宗正和我說著有趣的故事呢,我可捨不得走,就委屈您坐在下首了。”秦氏說的話表面謙卑,暗含炫耀,稚疏看見了秦氏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這秦氏真是厲害,從中午到了下午,短短幾個時辰,就贏得了祖母的心。聽著這話,好像是在說冉府的舊事?
“弟妹說話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說這樣外道的話呢?只要娘樂呵我這做兒媳的就是最高興的了。”母親笑盈盈的回答。稚疏看著母親,嘴角浮起笑容,母親一直是聰慧的,從來沒有用自己孃家——南宮府的權威壓制過冉府,反而用自己殷實的嫁妝給了冉府很大的幫助。不僅如此,在冉府母親總是事事以冉府的利益為第一位,祖母生病的時候,母親衣不解帶照顧了半月餘,對父親也是悉心照顧。所以不管是祖母還是爹爹都是很疼孃親的,爹爹到現在也沒有納妾,與母親相親相愛。
稚疏最為驕傲的就是父母的相濡以沫,上一世,父母卻被迫分離,相繼死去,這仇還沒清算。如今,這秦氏竟是要在祖母面前給母親下馬威嚒?稚疏仔細看著眼前打扮的珠光寶氣的秦氏,一身寶藍色八折真絲裙,上繡暗黃色桃花,上罩枚紅色褙子,那褙子山還繡著桃花,稚疏暗自思付:“這秦氏到底有多喜歡桃花?”再往上看,秦氏梳的也是桃花髻,那本來就繁複的髮髻上斜插著六支純金打造的簪子,稚疏覺得這不像是秦氏的風範,上世,在母親和父親離京之前,根本就沒有帶過什麼金玉的,就連早晨,聽見祖母說喜歡這金玉什麼的,還是一臉驚恐,生怕讓她拿出什麼金銀來,今晚這是怎麼了?怎麼開始露富呢?
稚疏剛準備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卻聽見老太太身邊的眉麗說:“老夫人,偏廳都已經準備好了,大老爺,二老爺都已經在門口候著了,等您和兩位夫人過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