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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陳二海原本在這邊,是想著和這幾個城裡下鄉的知青說說話,看能不能從他們手上借幾本書來。

大堰鄉實在是太過偏僻了,鄉里根本就沒賣書的地方。

想買書,還得去縣裡的新華書店。

結果書還沒開口借,譚高飛的黑鍋卻是甩了過來。

陳二海還沒說話,陳大海就不幹了。

這年頭拖拉機稀缺的很,是公社的貴重財產,弄壞了都不是賠錢的事,搞不好會被抓去勞改。

“嘿嘿嘿,你們亂說什麼呢?二海怎麼就弄壞你們拖拉機了?他還你們的時候,拖拉機可好好的!”

一旁有年輕人看不過去,也幫腔道:“就是,要是二海弄壞的,他怎麼耕出這麼多地來的?你兩就是冤枉人!”

譚高飛見所有人都朝自己看來,臉上更加掛不住,指著陳二海說道:

“怎麼不是他弄壞的?他一個鄉下娃,不會修也不會開,私下用這拖拉機耕地,所以把拖拉機給弄壞了!”

陳大海還要爭執,陳二海拉住了他,譚高飛這黑鍋雖然扣得是冤枉了他,不過他也的確私自動用拖拉機了。

這官司要打起來,到時候根本說不清。

“這拖拉機用了十幾年,又沒有大修和保養過,毛病本來就不少,現在壞了把它修好就行,你也不用冤枉我!”

譚高飛冷著臉,罵罵咧咧的說道:“修?你來修嗎?這拖拉機要是修不好,把今年的農耕耽擱了,送你判刑都是輕的!”

陳二海搖搖頭,走上前去說道:“你說話不要這麼衝,拖拉機啟動不了就是小毛病,我現在給你修了就行。”

作為鄉里僅有的中專生,又還是縣裡派下來的技術員,譚高飛根本就看不起陳二海,滿臉不屑的說道:“就你?你能把這拖拉機修好,我跪著給你磕三個頭!”

在他看來,陳二海根本不可能會有修拖拉機的本事。

先前估計就是王永田回去時,這拖拉機就已經好了,才被他偷著開了一會。

這種事情也不奇怪,有時候東西壞了踹幾腳拍幾下就會好,這年頭的人都會這一招。

陳二海懶得跟他嘴炮,從一旁拿起扳手,把進氣閥再次拆開,從裡面取出濾芯。

手裡拿著濾芯,陳二海看了一眼王永田,問道:“你是駕駛員對吧?”

“啊?對。”王永田點了點頭。

陳二海把手上的濾芯展示給他,說道:“這濾芯用的年頭太久了,你該去換一下。”

“只要換了這個濾芯,平時熄火起碼能少百分之五十。”

“真的?”王永田滿臉驚訝,看著陳二海手中的濾芯。

和後世常見的海綿濾芯不同,這是一個圓筒,上面有著許多吸附格。

只不過用了這麼多年,裡面的灰塵早就結塊,不禁起不到過濾效果,甚至會影響進氣量。

這也是為啥這拖拉機時不時就會熄火的原因。

陳二海簡單磕了幾下,將濾芯中的灰塵磕掉一些,再次將濾芯裝回去,同時對王永田說道:“你試試吧,應該能啟動了。”

王永田將信將疑撿起搖把,再次啟動發動機。

不出所料,這次真的一把就給柴油機發動了起來!

王永田高興的不行,瞅著陳二海說道:“哎呀,你小子行啊,居然真的修好了!”

陳二海擺擺手:“這可不算什麼修好了,你這發動機要修好,必須得大修加保養,裡面很多零部件最好更換。”

“不然,平日裡最多算是給故障排除了。”

趙春軍在一旁看了半天,此時慢慢走了過來,瞅著陳二海問道:

“我看你挺眼熟,是陳柱子家的二小子是吧?”

陳二海想了想,自己這個爹小名的確叫柱子,便點了點頭:“是嘞。”

趙春軍又問:“那你又是咋會修拖拉機的?還會開?”

“哦,這個啊?”陳二海想了想,編了個說法:“我喜歡這些玩意,平日裡在書裡看過。”

趙春軍聽完點了點頭,這年頭這種事不少。

有些人甚至能靠著使用手冊當維修工。

“除了拖拉機,你還會修別的嗎?”

這個問題,陳二海不是很好回答。

就這個年代的機械設備,別說是讓他修,就是讓他去造都沒問題。

可這話說出來,別人肯定以為是吹牛。

因此,他只能說道:“那得看具體是什麼了。”

趙春軍想了想說:“主要是柴油機和抽水機,會修不?”

陳二海點點頭:“會。”

“真會?”

“真會。”

趙春軍摸出一包不知道揣了幾天的紅塔山,抖出一根放進嘴裡。

這煙是他戰友從雲南寄來的,平時他都捨不得抽,只是這會懶得去卷焊煙了,弄一根來過過癮。

把煙抽完,趙春軍想了半天,突然問道:

“你小子現在應該沒工作吧?我給你安排個工作咋樣?”

這倒不是他對陳二海有多看重,主要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大堰鄉有一處工礦企業,名叫咸池煤礦,煤礦的規模不大,產量也不高,屬於是公社企業。

礦上原來有機修工,只不過因為生病,已經送去了縣醫院治療。

但礦上的機械老舊,離了機修工,三天兩頭影響生產。

所以這幾天公社書記一直纏著趙春軍,想讓他去礦上頂幾天。

趙春軍年歲不小了,當兵的時候腿上又落了點毛病,不想去礦上遭那個罪。

至於王永田和譚高飛,趙春軍根本就沒指望過。

譚高飛倒是想去,但趙春軍知道他去了也搞不轉,到時候還得麻煩自己。

現在遇見了陳二海,趙春軍就起了心思。

要是陳二海去了能搞轉,到時候也不用麻煩他了。

這對於陳二海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去了雖不會成為正式工,工資卻是實打實的,比在家裡種地好多了。

陳二海問了一番,有些心動。

他想要參加高考是需要花錢讀書的。

家裡的情況他知道,根本就拿不出錢來支持他。

去煤礦上當幾個月機修工,至少能掙些買書的錢。

“那我什麼時候能去?”

見陳二海直接答應下來,趙春軍有些驚訝:“你不用問問你爸媽?”

“他們會支持的。”陳二海篤定的說到。

這年頭當工人可不僅是光榮,還有實打實的好處。

趙春軍一想也是:“我今天就回去找書記說,明天你來鄉里,我讓他送你去礦上!”

譚高飛在一旁聽著,臉色黑的跟煤炭一樣。

這年頭煤礦可是個好去處,工資比在公社高多了。

他這幾天纏著趙春軍,就是想讓他推薦自己去。

結果沒想到,居然被陳二海給截了胡。

當晚,陳二海家,晚飯已經做好,可因為母親劉小梅還要餵豬,一家人都在等她。

在這個家裡,最辛苦的就是劉小梅。

不僅平時要餵豬,要給一家人做飯,忙的時候還得下地。

等家裡豬先吃上,一家人終於開始吃飯。

陳二海就著鹹菜,喝了一碗碴子粥,放下筷子說道:“今天我幫著修好了拖拉機,趙站長說想讓我去礦上當機修工。”

陳得柱停下筷子,驚訝的問道:“趙春軍?他跟你說了?讓你去礦上?”

“嗯,他說他今天去找書記,明天送我過去。”

三人臉上即驚訝又高興,這年頭家裡有個工人,那可是不得了。

地裡刨食,辛苦個半死,一年到頭根本看不見錢。

工人可有實實在在的工資。

特別是煤礦鐵礦上的工人,工資更高。

很多生產標兵,每個月拿的比干部還要多。

在陳得柱三人看來,就算陳二海只能去礦上當個學徒工,那一個月起碼也有幾塊錢了。

陳大海更是滿臉羨慕的問道:“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啊?我有的是力氣,可以去井裡挖礦!”

劉小梅板著臉訓斥道:“胡扯什麼?誰讓你敢下礦了?”

這年頭煤礦工作又贓又累,更可怕的是還經常有事故。

自從五幾年大堰鄉的煤礦開工以來,劉小梅可沒少聽說礦上死人的事。

所以劉小梅聽見陳大海的話,下意識就開始訓斥。

但如果陳大海真有資格去井裡挖煤,劉小梅又多半會高興。

還是那句話,農民對於工人的收入,有著天然的羨慕。

陳得柱沒理會兩人,只對陳二海叮囑道:“那既然有這個機會,你去了礦上可要好好學,爭取早點成為正式工,以後也好給你說媳婦。”

當晚,陳家三人輾轉反側。

陳二海是睡不慣著稻草床,總感覺有蝨子在身上爬。

陳得柱夫婦則商量著,要是二小子真能去礦上,就該取塊臘肉去謝謝趙春軍。

至於陳大海,他沾著枕頭就睡,一覺直到天亮才起來。

第二天一早,陳二海迷迷糊糊的從床上起來。

劉小梅已經喂好了豬,正在準備早飯,陳得柱則悄悄把陳二海拉到一旁,塞給他一點錢。

讓他等會去找趙春軍前,先去鄉里的供銷社買‘四樣禮’提過去。

所謂四樣禮,各地各有不同,在大堰鄉一般是白糖、罐頭、外加一包煙和一瓶酒。

煙和酒有幾種選擇,主要看送禮的人情有多大,要是實在太大,煙還可以買一條。

陳二海想了想,沒有拒絕,把錢給收了下來。

他知道這錢是兩口子攢起來給他和大海取媳婦用的,現在算提前預支。

出門時天還沒亮,走了一個小時,來到鄉里時,天色終於亮開。

陳二海循著記憶找到供銷社,隔著老遠,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許晴雪,她遠遠的站在供銷社門外。

和以前一樣,她依舊與周圍的環境疏離開,就彷彿處於另一個世界。

陳二海略微猶豫片刻,走過去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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