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猴急的要回家看看,陸梟本著身為長輩,要對人家姑娘負責的原則,硬是先帶她去了鎮衛生院。
醫生檢查完,打了針破傷風疫苗後,才總算肯放阮桃回家。
果然人去屋空鐵鎖把門。
阮桃腦子一片空白,有點天要塌了的錯覺。
一九八零年,還沒有實行身份證制度,上哪兒都要有介紹信證明身份,開介紹信又需要戶口本。
巧了,戶口本正好叫阮梨帶走了,換句話說就是她現在寸步難行。
更重要的問題是,阮梨不僅帶走了戶口本,還帶走了宋明川給的兩千塊彩禮錢。
八零年,雖然已經開放經濟,可那是從南方沿海城市逐步進行,她所在的這個小鎮,還是在實行計劃經濟,即便有掙錢的途徑,那也是小打小鬧頂多混個小康。
八零年的兩千塊,那可是一筆鉅款,阮桃一個出不了遠門的十九歲小姑娘,上哪搞這麼多錢退給宋明川,而且時間還不能太久。
錢還不上,婚就不好退。
敢情阮梨這是算好了,不叫她有任何擺脫宋明川的可能。
鄰居朱嬸子見阮桃回來,過來解釋道:“桃子,你媽和你姐接到電報說你爸在鐵路上出了事十萬火急,你媽和你姐不敢耽擱,買了火車票去南邊了。
怕你著急,叫我跟你說一聲。”
阮桃狐疑。
原身父親確實在西南修鐵路。
可這事出的也太巧了。
阮桃問,“嬸子,我媽和我姐還有沒有說什麼?”
“哦!”朱嬸子想起什麼,道:“你姐說她們不在,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住家裡不安全,就把門鎖了。
叫你搬到你未婚夫家去,有人照顧她們也放心。
還說要是怕人說閒話,就跟小陸把婚事辦了,她們回來再給你們補辦婚禮。”
簡直晴天霹靂。
同樣覺得晴天霹靂的還有宋母張桂英。
聽完朱嬸子的話頗受打擊的踉蹌了兩步,要不是陸明川扶了一把肯定摔地上。
昨天訂婚的時候,張桂英還一肚子疑慮,阮桃那麼漂亮,還是城鎮戶口吃商品糧的。
雖然宋明川這些年一直上趕著巴結,可像她那麼漂亮的姑娘,身邊怎麼會缺上趕著巴結的。
她兒子宋明川自然是一萬個人裡也挑不出一個的好,可再好也是農村戶口,沒道理她願意嫁給一個農村泥腿子。
可張桂英無論怎麼逼問,宋明川都不肯說原因。
想著反正都是要娶媳婦的,既然兒子願意,她也沒再說什麼。
中午吃飯時,才從村裡人口中得知,宋明川前些日子一直在借錢。
回家逼問公公婆婆,張桂英才知道,宋明川給阮家拿的哪裡是兩百塊錢彩禮,分明是兩千。
阮桃嬌滴滴一看就不是能幹活的,張桂英本就不喜歡,哪怕是給兩百塊錢彩禮,她都很不爽,何況是兩千。
兩千塊。
豬肉才賣一塊錢一斤。
兩千塊都夠蓋棟樓了。
她就說為什麼願意嫁給農村泥腿子,原來是衝錢來的。
她兒子被狐狸精迷昏了頭,她還沒有,哪怕婚事黃了,她也要把這兩千塊錢要回來。
卻不想在阮家門口碰上了宋明川、宋梟和阮桃,更是將朱嬸子的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朵裡。
張桂英崩潰撒潑,“騙婚,昨天剛訂的婚,今天就鎖上門跑了,這不是騙婚是什麼?”
轉瞬又覺得話不對,改口道:“騙錢,這是在騙錢,兩千塊啊!”
張桂英抓著宋明川的手臂道:“兒子,我們找公安,找公安抓她們,要她們把錢吐出來,兩千塊啊!”
宋明川來的時候還憂心忡忡,雖說阮桃的媽媽和姐姐都很中意他,特別是阮桃姐姐,一直在給他出謀劃策,肯定不會同意退婚。
可要是阮桃咬死了要退婚,她們應該也阻止不了。
現在的結果算是把問題都解決了,阮桃的媽媽和姐姐都走了,不僅婚退不成,連阮桃都要住進他家。
簡直是值得放掛鞭炮慶祝的事。
宋明川心情好到快要飛起來了,哪裡還聽得進去張桂英的話,壓著要笑出聲的唇角,安撫道:
“媽,彩禮是我上趕著要給的,是我騙你的,我也騙了桃桃家人說你知道。
這件事錯在我,跟桃桃和她家人沒關係。”
“放你孃的屁”顯然張桂英並不能接受這樣的解釋。
“媽,錢我會還的,你兒子我有本事,肯定能掙到很多錢,你放心吧!
天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張桂英還要發火,宋明川立馬合掌求饒,“媽,給你兒子點面子,這可是我老丈人家門口,你兒子逢年過節都要上門的,將來您孫子還要走外公外婆家的。”
宋明川半拽半哄費了老鼻子勁才將人弄出院子。
*
住到宋家,能天天見到宋梟,阮桃是願意的。
近水樓臺的要是能把宋梟這個極品身材的男菩薩搞到手,就更好了。
不能怪她滿腦子的男盜女娼,實在是她在現實裡的生活過的太壓抑太苦,老天都讓她穿書了,享受享受生活怎麼了?
但頂著宋明川未婚妻身份住到宋家,阮桃卻不願意。
宋梟這人正派的像是根道德標杆,絕不會跟頂著侄子未婚妻身份的女人有什麼的。
看到吃不到,還不得饞死她。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住進宋家,她一個弱女子就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更會像原身一樣,將擁有出軌的人渣丈夫、虐待她的惡婆婆刁小姑子以及出生就跟著她受苦的女兒。
想想都覺得還不如死了呢!
拿破倫說過,生命受到危險時,請忽視一切的規矩、法律和教養,捍衛自己活下去的權利。
不就是暫時退還不上兩千塊錢彩禮嗎?
何況彩禮又沒交到她手上,她才是受害者好嗎?
阮桃十分心平氣和的跟宋明川道:“我很抱歉,但這婚我必須要退。
至於兩千塊錢的彩禮,你雖然沒交到我手上,但我願意給你寫張欠條,一年內我保證把錢退給你。”
兩千塊錢彩禮她完全不認是不可能的,八十年代初的兩千塊錢是筆鉅款,她不認就算宋明川不能把她怎麼樣,張桂英也得活剝了她。
她一個十九歲的弱女子,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並不代表不帶腦子的硬剛,不帶腦子的硬剛那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