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獨自來到畫室門口。
他偷偷試了試,果然還是打不開。
而現在正好是晚上8點整,周圍安靜的可怕。
他把耳朵貼在房門上,可裡頭沒有一點聲響。
沒有洗筆的水聲。
也沒有畫筆調色的聲響。
寧遠卻忽然想到了什麼。
白天的時候他們把所有房間都找遍了。
都不曾發現其他的照明物。
光憑蠟燭他是如何作畫的?
燭火帶來的色差又該如何避免?
正這樣想著,屋內忽然有了人聲。
寧遠趕緊貼上去偷聽。
“……你吃,……你喝。怎麼……不見……?”
“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
“你……報答我嗎?”
“不是要你……我,不讓我……阿貓阿狗說?”
聲音斷斷續續的,好像裡面的人在邊吃邊說,十分的含糊。
當中還伴隨著一些刺耳的磨牙聲。
寧遠的耳朵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摧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後面並沒有特別的響動。
只是偶爾傳出些撕扯衣物的聲響。
看看時間就快到十二點了。
寧遠反而有些不安起來。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傳來了熟悉的響動。
正是昨晚他聽到的有什麼劃拉地面的聲音。
寧遠不敢在走道上待著,趕著找了一間空房躲進去。
而那聲音越來越近,正一點點朝這邊過來。
之前在畫室外頭聽到裡面的人好像是在對話。
如果說夫人和老爺都在裡頭。
那現在外面的不知名怪物又是什麼?
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畫室外面。
吱呀——
畫室的門居然開了!
寧遠清楚的聽到那怪物一點點爬進去。
然後周圍又歸於寂靜。
寧遠實在想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可是又不敢靠得太近。
只能在空房裡頭躲著。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
畫室再次打開。
是一陣高跟鞋的脆響,每一下都聽的格外清楚。
進去一個怪物,出來一個女人?
是夫人嗎?
怎麼怪物也喜歡大變活人。
寧遠不敢在這時候隨意走動,今夜只好將就著在這對付一晚。
可就在第二天一早。
他被走道上跑動的聲音吵醒。
打開房門一看。
發現鮑輝一臉慌張,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他氣都沒喘勻就說:
“不……不好了,葛又琴失蹤了!”
“失蹤?你們不就住在她對面嗎?難道沒有聽到一點動靜?”
“沒有,一點聲音都沒有。”
寧遠陷入了沉思。
他自從軍訓回來以後都十分警覺。
晚上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驚醒,更何況這裡的聲音還被擴大了不少。
他昨晚迷迷糊糊睡過去以後,就不曾聽到外面的響動。
而畫室和臥室離得不遠,如果真有什麼東西想要到達他們的住處。
那麼必定會發出聲響。
況且那三人就住在對門,怎麼可能聽不到。
寧遠看了看鐘表,現在才早上6點。
還有時間找找看。
他首先來到葛又琴的房間。
裡面看著十分乾淨,並沒有任何掙扎逃命的痕跡。
而走道上之前留下的舊痕還在。
難道是她自己離開的?
可在這樣的環境下。
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獨自行動等同於自殺。
難道說她發現了什麼?
寧遠不由得想起昨天早上在飯桌上,她那極力隱藏的神情。
寧遠把自己的猜測對其他兩人說了一下。
他們當時也仔細打量過對方,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尋常的。
“難不成有啥東西是女的能看見,男的看不見的?”
江彬這句雖然是玩笑話,但也給寧遠提供了一個思路。
女性有時候確實比男性更容易發現細節。
他們之後又找了一遍,可人就好像蒸發了一樣。
幾人無奈只能先做好早餐。
這次他們索性都不吃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面的男主人看。
他還是和昨天一樣的打扮。
亂糟糟的頭髮配上磨損的睡衣。
以及領口一些奇怪的痕跡。
可這些都是早就發現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別。
寧遠儘量讓自己忽視掉這些,以新視角去觀察。
葛又琴昨天究竟發現了什麼?
對方除了吃飯還能幹嘛?
吃飯?
寧遠腦中閃過一個光點。
他認真的盯著對方的嘴巴。
發現他並不僅僅只是在吃飯。
和一般人進食咀嚼不同。
他好像是在說話!
只是因為每次進食後掩蓋了這樣細微的動作。
加上頭髮的遮擋,所以很容易忽略。
那他這是在說什麼?
該死!
寧遠他對唇語一竅不通,顯然不可能知道對方所說的內容。
飯後他將自己的發現跟剩下的兩人說了一下。
他們兩位對唇語也沒有涉獵,根本幫不上忙。
“這好不容易有點頭緒,難道就這麼放棄?”
“可我們總不能貼在人家嘴巴上聽吧?”
寧遠卻忽然想到了一點。
之前在他們清理爬山虎的時候。
他就發現畫室好像就在靠近邊緣的位置。
剛好在那片爬山虎的另外一邊。
雖然修剪以後就會很快長出來。
但多少可以看到一些裡面的情況。
二人聽了以後覺得可行,於是一同結伴繞到屋後。
寧遠在腦中過了一遍室內結構圖,對照著找到了畫室的位置。
三人剛要動手清理外面的爬山虎,就看到附近有些淺淺的腳印。
“這些腳印好像是葛又琴的?”
“她什麼時候來過這裡?”
“應該就是在昨天晚上。”
“很顯然她發現了什麼秘密,所以趁夜摸到外面,在這裡蹲守,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或者瞭解更多的信息。”
“那幹嘛鬼鬼祟祟的不告訴我們?這下可好,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了。”
寧遠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獨自行動十分危險,還會招來其他人的不滿,她幹嘛要這麼做?
可隨即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葛又琴應該是懂唇語的,所以他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秘密。
對方的話裡面應該說了有關生路的信息。
比如說:“只有最先發現這個秘密的人才能活著出去。”一類的話。
葛又琴或許就是因此脫離同伴獨立前往的原因。
不過這些只是猜測,目前無法證實。
但現在正好可以趁著男主人外出採風,仔細看看畫室內的秘密。
“動手吧!”
三人一同合作,好不容易將外頭的爬山虎清理掉。
陽光擠進樹葉的縫隙終於到達這裡。
透過玻璃窗總算可以稍微看清裡面的情況。
畫室內並沒有任何顏料和畫板。
僅僅只有一個大櫃子和一張床。
櫃子上擺著許多相框,但都背對著窗戶。
而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然而陽光並照不到那裡。
男主人外出採風。
公館內現在除了他們三個,就只有夫人。
正在他們試圖看清那人的相貌時,對方從床上坐了起來。
那人正是已經失蹤的葛又琴。
這並沒有出乎三人的預料。
可讓人恐懼的是,她現在正“倒立”著看他們。
葛又琴的手腳被砍下,對調接了回去。
嘴巴被針線縫合,眼皮被割了下來,整個眼珠露在外面。
她現在宛如一個詭異的人偶。
夫人所謂的創作,莫非就是指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