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雲渾渾噩噩的往青嵐峰走去,這頓飯的吃得他懷疑人生。
他眼睜睜看著謝應津以自己夾不到為理由三番四次鬧著要沈映霽給他夾菜。
如果不是不禮貌,他真的很想搖搖自家師叔的腦袋,聽聽裡面是不是進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謝應津在沈映霽面前撒潑打諢,沈映霽也只是稍稍規訓兩句,全然沒有要狠狠管教的意思。
從小跟著沈映霽練劍被罰過如無數次的宋知雲:“……”師叔你從未那麼溫柔的待我。
自從得了自家徒弟音訊便苦苦等在青嵐峰的陸拾安一見宋知雲回來忙迎上去,誰懂他這一大早心態簡直炸了。
起初是自己徒弟傳訊,說是山下有散修找事,陸拾安估摸著區區幾個散修,自家大徒弟肯定能對付的了。
可是誰知道過了不久,就聽到自家大徒弟跟師弟的弟子打起來的消息。
甚至還打死了雲折峰的一隻雞,這讓陸拾安戰戰兢兢,生怕沈映霽來找他要賠償。
同時又擔心自家徒弟被扣下狠狠懲罰,結果他在這頭焦頭爛額,宋知雲倒是安安穩穩的蹭了一頓飯。
宋知雲見自己師尊風風火火的跑出來,下意識眉頭一蹙,道:“師尊,你現在為一宗之主,怎麼還是冒冒失失的,你的體統呢?”
陸拾安的笑僵在臉上。
又來又來!
宋知雲小時候明明是很可愛的,結果自從跟著沈映霽學劍法後就一板一眼。
明明之前還是他的乖乖小徒弟,在雲折峰待了幾日後,就再也看不上陸拾安不正經的性子。
不只學了劍法,更是將沈映霽小時候批評人的架勢學了個十成十。
宋知雲在外歷練這八年,陸拾安屬實是過了幾年的瀟灑日子……
陸拾安偷偷往宋知雲的方向默默瞥了幾眼,感覺自己的好日子果真是到頭了。
就在這時上完早課的江慎也是倒黴,正蹦蹦跳跳的走進來笑著向陸拾安行禮道:“師尊,弟子回來啦!早上的點心可還剩下?弟子要餓死啦。”
陸拾安望著面前跟野孩子一樣的江慎,又看看一旁一身白衣芝蘭玉樹的宋知雲。
果不其然宋知雲的臉已經黑了不少:“這就是師尊收的小師弟?”
江慎在學堂中就聽到自家大師兄遊歷結束回宗門的消息,江慎入門比較晚,還沒有見過宋知雲,但是看面前人周身的氣度,便也知道了面前這人就是他的大師兄。
江慎興沖沖的來到宋知雲面前,開心的搓搓手:“大師兄你回來啦!”
江慎問出了一直惦記的問題:“有沒有給師弟來見面禮啊!”
陸拾安輕嘶一聲:完辣!
陸拾安不喜束著徒弟的性子,江慎本就是個口無遮攔的,又與謝應津交好,人已經養的野了。
陸拾安緩緩吐出一口氣,看來在日後的青嵐峰中,不止他一個人的日子難過了。
宋知雲看著面前素昧謀面的小師弟,從儲物袋中又拿出一塊兒玉牌來,只不過這塊的雕工明顯比送給謝應津那塊精美不少,畢竟江慎才是他的親師弟,禮物上有些親疏遠近才不會被人詬病。
宋知雲將玉牌遞給江慎:“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江慎滿眼放光,雙手接下忍不住的用袖子擦拭著。
宋知雲蹙眉:“聽師尊的傳訊說,你叫江慎?”
江慎點點頭:“沒錯沒錯!師兄叫我阿慎就——”
宋知雲打斷:“你的體統呢?”
感覺不妙的江慎瞥了眼正在看天看地的陸拾安。
江慎衝陸拾安一個勁兒的使眼色:師尊,救救我救救我!
宋知雲將面前的二人之間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嘆口氣道:“師尊,並非弟子有意為難師尊,師尊如今身處高位,若還是這副一眼就會被人探到底的樣子,會給師尊引來麻煩的。”
陸拾安不開心的往正殿走,邊走邊嘟囔:“誰想當這個宗主啊,要不是打不過絳雪,這個宗主之位就是他的,哪裡會在這裡循規蹈矩就怕行將就錯。”
說完可能有些不解氣,接著嘟囔:“還不是知雲你還不能突破化神境,到時候為師將宗門交到你手中也放心。”
陸拾安是陣符雙修,平日裡好寫寫畫畫,總想著卸了宗主的重任後下山遊歷,為一些請不起世家除魔的窮苦人家畫寫符紙,也算是救濟天下。
只是現在攤上歸元宗這個攤子,實在是走不了。
*
雲折峰上,宋知雲離開後就剩下沈映霽與謝應津大眼瞪小眼。
謝應津心虛的衝沈映霽笑笑:“師尊,你不要這麼看著應津啦……”
【哈哈哈小謝他害怕了!】
【外人走了,該關上門窗收拾熊孩子了!】
【小謝這是幹啥啊哈哈哈哈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我總覺得小謝早就盯上那隻雞了,感覺不像是意外唉!】
【我有印象!小謝養了幾株活骨生肌草,那東西可難養,絳雪仙尊發回來的息壤就是小謝準備用來救活活骨生肌草的,結果那隻可恨的雞!給吃了!】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老子全都想起來了!】
【小謝還因為這事在被窩裡難過了好久哈哈哈!】
【哈哈哈那這麼說小謝還怪記仇的。】
沈映霽這幾年真是盡力將謝應津拉回正途,期盼著最好是能養成宋知雲的性子,那他便可保謝應津一生順遂。
可是貨比貨要扔,人比人想死。
謝應津是規勸不住的性格,那沈映霽只能引領他在大事上不犯渾。
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尤其縱容。
原著中的時候都已經那麼苦了,如今自己嬌慣他一些又能怎樣呢?
沈映霽原本想要說教謝應津的心思落下,抬起手讓謝應津靠近。
“知雲他性子雖古板了一些,卻是個光明磊落的,你不要與他結怨。”沈映霽囑咐道:“師尊無法一直陪著你,日後這宗主之位會落在知雲身上,到時你若是還想留在宗門,他會護你,如果不想,他也不會是你的敵人。”
謝應津聽著沈映霽為他打算的話默不作聲,沈映霽推了他幾下謝應津才有了一點兒反應。
謝應津興致不高,挎著臉,用下巴蹭蹭沈映霽的手錶示他的不滿。
剛剛重生的時候謝應津每晚都會被噩夢驚醒,妖界千千萬萬的生靈中,還未來得及化形的小妖活生生被人修剝皮抽筋,大火不滅……
只有沈映霽身上陣陣的桃花香能讓他心安,能給他一場不那麼殘忍的夢。
這八年,沈映霽對謝應津有多好,謝應津就有多麼惶恐。
謝應津想要離沈映霽再近一些,他仗著沈映霽如今沒戴白綾看不清反應遲緩,直接枕上沈映霽的腿,隨即雙手環住沈映霽的腰,說話聲音悶悶的:“師尊,你為什麼對弟子這麼好?沒有人願意對弟子好的。”
【嗚嗚嗚!這句話怎麼這麼好哭啊!】
【到底是誰說宋蕭不容易啊,難不成我們小謝就容易了麼!】
【我們小謝是美強慘啊!】
【到底是受過多少背叛,才會懷疑每個人對他的好都是別有用心!】
【後面不會有什麼大刀吧?】
【我真的很怕嗚嗚嗚!】
沈映霽第一次養徒弟,不覺得他們二人之間有些親近,養徒弟應該跟養兒子沒什麼區別,孩子跟父母親近些明明也很正常。
沈映霽摸上謝應津的頭,指尖沒忍住戳了戳謝應津鼻樑上的紅痣,灼眼迫人。
他很想告訴謝應津,自己就是為他而來。
在原著中謝應津經歷折磨的每個時期,都有自己和所有愛他的人一起為了他神傷。
謝應津抬起頭,那雙桃花眼格外能吸引沈映霽的目光。
謝應津似乎察覺到自家師尊似乎很喜歡自家這張臉,眸中笑意更甚道:“師尊,弟子接了一個任務,今晚就要下山,估摸著兩日之後回來。”
沈映霽別處不拘著謝應津,可是在行蹤方面卻是管的嚴,生怕謝應津在哪個犄角旮旯讓姜仁等人刨了根骨或者被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們暗中傷害。
因此謝應津接下什麼任務總會與沈映霽交代清楚。
沈映霽聽著沒有什麼危險,便道:“凡事小心一些,待兩日後回來,師尊帶你到無極宗去。”
此次宗門大比之後結束後一年就是新一次收徒大典,這次宗門大比的結果就是一次極好的招生簡章。
因此陸拾安加上各位鎮山長老們都十分重視。
謝應津點點頭衝沈映霽露出笑來,道:“師尊放心,沒人能傷到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