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月一身冷漠,聽到沈梨初的話哼笑了聲,此刻她正為了剛才那四個響頭而氣惱。
心裡暗暗發狠,終有一天她會讓沈梨初還回來的。
一想到她讀大學就能遇到那個玉樹臨風的他,自心底泛起甜蜜和期待。
那個清雋優秀的他,終於是她的了。
想到這,沈梨月嫌棄地瞥了眼一身舊衣服灰突突的沈梨初,轉身回屋。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她一度懷疑這個妹妹也重生了。
因為她性格向來懦弱,今天卻一反常態的強硬。
可轉念一想,又給否決了。
如果她也是重生的,肯定死都不會同意互換人生。
沈梨初揉了揉痠疼的太陽穴,輕輕揮了揮手:
“哥,我沒事,你快去休息吧。”
不想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她的小木板床上,將簾子一拉,隔絕一切。
說實在的,她還真看不上他們那三瓜倆棗。
之所以一反常態多管閒事,為的就是給原身出口惡氣。
原身從小就是受氣包,可她沈梨初卻不是。
這次離開,她就沒打算再和這家裡人聯繫,包括大哥沈冬生。
原身這位哥哥從小養在奶奶身邊,那是位三觀極正的老太太,強勢又睿智。
可惜好人不長命。
沈冬生的人生平安順遂,雖沒有大富大貴,卻安享晚年兒孫繞膝。
與他無關的糾葛,實在沒必要將他拖下水。
這個時代物資匱乏,日子艱難,和後世一樣不好混。
嘆口氣輕嘖一聲,走一步算一步吧。
只是不知道她在自己世界的身體怎麼樣了。
不會臭在家裡沒人知道吧?
愛看小說的她神經很是敏銳,無神論在沈家完全說不通。
因為她家世代傳承著一枚空間戒指,到了她這一代,雖富可敵國奈何人丁凋零。
當連續幾天都在做著同一個夢時,她便開始網購定製大量物資囤貨。
她有鎖鮮空間,以防萬一總沒錯,反正她又不差錢。
看著空間裡充盈的物資,沈梨初忍不住露出笑容。
誰說看小說沒好處的?
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狡兔三窟,她走後沈家雖有損失,但不致命,她完全沒有負罪感。
相反心情還挺輕鬆。
她早就想體驗一把老人嘴裡的幸福感是什麼感覺。
沈冬生並沒有回房間,而是獨自坐了會,表情悲傷。
最後生氣的瞪了眼大妹緊閉的房門,起身開門離開。
走在黑漆漆的樓道內,眼中憋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下開始抹眼淚。
奶奶,冬生想您了,冬生沒有保護好小妹。
奶奶,要是您還在該有多好?您在的話沒人敢欺負小妹。
蹲坐在樓梯上哭了陣,最後忽的站起身,眼神堅定地撩起衣襬擦擦眼淚鼻涕和汗水。
他是哥哥,他答應過奶奶要保護好小妹妹的。
想到某人,沈冬生大步離開。
……
第二天一早。
天色矇矇亮,沈家就傳來動靜。
可忙碌的身影卻不再是沈梨初。
李桂芝擦了擦被煤球爐燻出來的眼淚水,心中怒火再也壓制不住,衝到客廳角落裡猛的拉開簾子。
責罵的話還沒喊出口,就硬生生卡在喉間。
人呢?
“月月,你妹呢?”
沈梨月煩躁的翻身用被單矇住頭,“我怎麼知道?媽你能不能輕點?吵死了。”
被自己養大的孩子三番兩次頂嘴,李桂枝剛要叉腰大罵,卻被自家男人吼住:
“大清早的能不能消停點?快點做飯,我還要上班去呢,一天天閒的慌?”
回嘴是不可能的,作為家裡頂樑柱,沈建國說的話李桂枝一般不會反駁。
只能臉色難看的繼續準備早飯。
可心裡的怒火卻一點沒熄滅。
吃飯時,從外面回來的沈爺爺去喊自家大孫子,可房間裡也是不見人影。
“冬生不是還沒到倒班時間麼?人呢?”
沈建國聞言抬眼看著李桂枝,眼神里滿是詢問。
“我怎麼知道?”
眼看時間真的不早了,沈建國三兩口將玉米餅塞進嘴裡,卻被噎的伸著脖子變了臉色。
李桂枝急忙將茶缸遞給他,又給他拍了拍後背。
差點沒噎死的沈建國長舒一口氣,手裡茶缸嘭的放到桌子上。
“天天都吃這些,能不能摻點白麵?家裡不是剛買了麵粉麼?”
李桂枝聽出他話裡意思,立刻委屈上了,再也忍不住怒意開口反駁:
“你也不看看咱們家幾張嘴吃飯,所有的配給額度合在一起,也只能勉強撐到月底,你以為我不想吃大米白麵?”
一聽這話,沈建國立刻就不耐煩了。
“行了行了,嚎什麼嚎?給冬生留飯,我去上班了。”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一談到家裡艱難生計,他永遠都是避而不談。
李桂枝一拳打在棉花上,滿肚子怒火轉頭就衝著桌上低頭吃飯的老人而去。
“吃吃吃,一天到晚啥活也不幹,吃飯倒是頓頓不落,你怎麼好意思的?”
說著一把將老人手裡剩餘的一半玉米餅奪了回來,手腳麻利的將桌上剩餘一碗湯和一個半玉米餅端走。
沈老爺子耷拉著眼皮,一聲不吭,只是端起碗,將剩下兩口菜湯喝掉。
碗放下,嘴一擦起身離開。
李桂枝氣悶的站在原地瞪著他離開的背影無計可施。
那麼精明的婆婆怎麼會找這種男人做上門女婿的?
現在誰家日子都不好過,可別家老人從來也不吃閒飯,儘可能的幫著家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怎麼偏偏輪到她就要攤上這種公公?
沈梨月冷淡的看著自家媽媽那憋屈樣,慢悠悠的梳著頭一聲不吭。
以前她是真沒覺得家裡人有什麼問題,可重活一世,她才知道問題還挺大的。
就像不知道反抗的媽媽,明明手裡握著一把好牌,卻被她打得稀爛。
爛泥扶不上牆,隨她。
整理好著裝,背起書包直接離開。
她知道起晚的人家裡是不會準備早飯的,她也不稀罕。
今天她還有重要事要辦,摸了摸藏在布包夾層的東西,心情很激動。
沈梨初此刻正坐在國營飯店裡美滋滋的吃早飯。
一碗陽春麵,兩個大肉包子。
吃的幸福又滿足。
其他人見她那小表情瞬間就來了食慾,一時間紛紛效仿。
房間裡也開始瀰漫起誘人的肉香味。
有一說一,這國營大飯店大廚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臨走,沈梨初又忍不住買了十個大肉包。
服務員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看了她一眼,態度不好不壞,但絕不熱情。
沈梨初笑笑,還怪有趣的。
她是比較不適應服務員追著她忙前忙後,她又不是缺手缺腳。
如果需要自然會出聲尋求幫助。
眼前服務員的態度她反而自在些,誰也不打擾誰,挺好。
離開飯店繞進一處小巷,幾個拐彎後就把包子收進空間。
慢悠悠走在街道上,路上行人三兩位著裝樸素,行色匆匆面無表情。
屋頭、圍牆、門上到處張貼著彩紙,上面寫著各種口號。
整個世界彷彿降維碎了濾鏡,破舊,色彩單一。
從布包中拿出寫好的幾封信,來到郵局前投進綠色大郵筒裡。
她說過,京都那家人同樣別想好過,她不介意將水徹底攪渾。
幾封信分別寄給不同人和部門,為了聊表誠意,提供幾個秘密那是必須的。
希望他們有能力自救,否則肯定沒好果子吃。
就算能自圓其說,也會傷筋動骨。
沈梨月期待的美好邂逅,也許會提前夭折。
想想就開心!
拍拍手開心離開,繼續溜達參觀。
大名鼎鼎的供銷社,門前同樣冷冷清清。
沈梨初好奇地走了進去。
原身是位內向的姑娘,平時很少出門,更別說逛街遛供銷社了。
看著網上七零年代供銷社照片變成實景,還挺好玩的。
皺了皺鼻子,就是這味道一言難盡。
貨物擺放倒是整齊,櫃檯玻璃也是擦得整潔明淨。
櫃檯後零散幾位售貨員著裝和精氣神格外不一樣。
都說她們態度傲慢目中無人,沈梨初卻覺得無傷大雅。
因為在這個時代能擁有一份體面鐵飯碗,還真是擁有炫耀的資本。
“月月?沈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