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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黛師從元溪神醫,還從未聽說過“康復之法”。但昨晚聽香附描述,“康復之法”不用針灸,也不用藥,只是一套運動法子,活絡筋骨。

青黛估摸著,大抵是屬於病灶消除之後的調理。

如果病邪不存,這調理之法確實能使人恢復生機,但病邪還在體內,自身正氣不足,運動過量反而會更加嚴重。

不知道國公爺的身子,經得起多少折騰。

賀榮在青黛這裡吃了閉門羹,只得獨自回到福禧堂。

國公爺床前,秦氏和賀昭枝、賀昭葉已經等候多時,就連老夫人,也拄著拐,在下人的攙扶下過來了。

牆角的一樽乳釘紋豆形嵌銅琉璃香爐裡,香餅燃盡,只剩一爐香灰。

老夫人見賀榮獨自一人過來,忙問道:“榮兒,青黛呢?怎麼沒來?”

賀榮抿了抿唇,“祖母,不用她,孫兒也行。”

老夫人半信半疑地問道:“榮兒,你什麼時候會醫了?青黛為什麼不來了?”

老夫人一直癱在床上,在青黛的調理下好不容易能下地了,對青黛甚是喜歡。

怕老夫人出面阻擾,賀榮要娶平妻的事,一直瞞著老夫人。

賀榮喚人拿來針盒,“祖母,孫兒一直在自學。”

秦氏安慰道:“老夫人放心,榮兒天資聰穎,三歲認字,四歲吟詩,六歲就能做文章,青黛的本事,早被榮兒學會了。”

英國公虛弱地躺在床上,口眼歪斜,嘴角流涎,看起來是進氣多出氣少。

“父親這是卒中之症,取針來。”賀榮單手執針,開始分辨穴位。

這些年,每次青黛為國公爺施針,賀榮都在一旁觀看,那些穴位,他早就爛熟於心。

更別說國公爺身體上,還有針眼和艾灸的印記。

“上肢取穴:臑會、曲池、手三里、肩髃。”賀榮五官清俊,正色起來的起來的時候,很容易讓人信服。

“這些穴位能消除上肢腫脹。”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專業,一針落下,扎得英國公冷汗直冒:“動,動,動!”

賀昭枝忽然興奮起來:“大哥醫術神奇,只需一針,父親就能動了!”

在場眾人眼睛全都一亮。

可是,國公爺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且臉色猙獰。

三妹賀昭葉忙推了二姐一把:“父親是在喊痛。”

賀昭枝臉色一變,求助似的看向秦氏。

秦氏忙道:“國公爺,痛是好事,剛才一點知覺全無,現在感覺到痛,說明榮兒這一針,有效。”

英國公說話口齒不清,一說就流口水,床邊專門候了個丫鬟,拿著帕子幫忙擦口水。

他歪著臉,不說話了。

以前青黛施針的時候,不是這個感覺。

青黛一針紮下來,酸酸的,脹脹的,行針的時候,酸脹的感覺會順著經絡延緩到四肢百骸,是極舒服的。

完全不像現在這樣,跟被毒王蜂蟄了一下似的。

賀榮:“父親,兒子是第一次,有一些破皮痛實屬正常,待孩兒行針,就會和之前的感覺一致了。”

說完,賀榮開始行針。

小小的銀針在青黛手中捻轉彈撥,看似很簡單,賀榮回憶著青黛的手法,開始在銀針上施展。

不行針還好,一行針,國公爺疼得嗷嗷叫。秦氏還在一旁勸慰,讓國公爺忍著點,有感覺,說明效果很好。

國公爺差點氣得站起來打人。

賀昭枝、賀昭葉在一旁看得直吸涼氣。

老夫人心疼兒子,在賀榮開始扎第五針的時候,忍不住問道:“榮兒,你這針是非扎不可嗎?”

賀榮:“……”

為什麼小小銀針到他手中,跟灌了鉛似的,重達千鈞。

秦氏忽然開口道:“要不,把那位請來,試試康復之法。”

老夫人在這裡,秦氏不敢提鶯鶯的名字,悄悄給賀榮遞眼色。

賀榮抿了抿唇:“母親,先不著急,我為父親開一劑藥,服下看看情況。”

英國公沒說話,但明顯嘴角抽了抽,口涎流得更多了。

老夫人察覺氣氛不對,出言道:“榮兒,你是不是和青黛拌嘴了,青黛性子軟和,從不計較得失,要不,你去給青黛賠個不是,還是讓青黛過來吧。”

青黛臉上常常掛著笑,幾乎沒有見過她動怒。但賀榮知道,她看起來軟和,實則硬得很。

“祖母,你不信孫兒?”

老夫人:“祖母信你,但你父親經不起折騰了。”

賀榮:“祖母,孫兒敢保證,穴位的選擇是肯定沒問題的。”

完全照著之前的針眼紮上去的,肯定沒有問題。他思考片刻,看向身後的小廝:“就是施針的手法有些笨拙,勤加練習就好。”

小廝嚇得一哆嗦。世子這是要拿下人練手。

“先不針灸了,先寫藥方吧。”

賀榮昨日信誓旦旦,但親自提筆寫藥方,才發現事情並不簡單。斟酌好半天,才琢磨出一個方子,忙讓下人配好熬煮。

中藥熬好,賀榮親自給父親喂藥。

喝完藥,國公爺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氣色也好了不少,秦氏和賀昭枝賀昭葉對著賀榮一頓吹捧。

結果,不到一個時辰,下人來報,國公爺口吐白沫了。

賀榮又是針灸、催吐。

好不容易把服下的中藥吐完,國公爺半條命都快沒了。

老夫人怒了:“榮兒,你今天就算給青黛下跪,也要把青黛給請來!”

~

賀榮不情不願來到禪意居。

正房內燃著檀香,青黛伏於案几,正在抄佛經。

見賀榮進來,青黛也沒停下手上動作,抄完一篇,才讓人打水淨手:“世子有事?”

賀榮有些不自在,但想到父親的病情,不得不開口:“父親有些不好,你去看看。”

青黛輕笑道:“怎麼?鶯鶯姑娘的‘康復之法’沒起作用?”

賀榮:“沒叫鶯鶯過來,是我親自給父親診病的。”

青黛:“世子何時會醫了?”

賀榮:“自學的。”

青黛:“什麼自學,世子你這分明叫做偷師。”

賀榮喉頭一哽,遮羞布被撕去,有些羞惱:“你去不去?不為公爹侍疾,是為不孝,本世子是可以休妻的!”

青黛淺淺一笑:“我這個當妾的,怕是連侍疾的資格都沒有。”

“侍疾這種事,應該讓正兒八經的世子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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