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聲被他一手拎起來,她站直,沈宴池鬆開手。
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她,見她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無聲地笑了,神色慵懶又隨意:“快點跟上呀,小酒鬼。”
顧聲眨著朦朧無措的杏眸瞅他,眼前的物體天旋地轉。
一動,找不到北。
顧聲還是邁著步子朝他走去,踉踉蹌蹌的。
沈宴池眼見她就要去抱住大廳的柱子,伸手將她撈了回來,低笑:“這裡呀,笨蛋。”
笨蛋兩個字極輕,變成小酒鬼的顧聲是反應不過來的。
顧聲緊緊抱住他一隻手臂,聲音乖乖軟軟:“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回家?”
沈宴池視線往下睨了一眼,女孩將他的手臂緊緊抱在胸前,她穿著白色的棉裙,外套的敞開,依稀能察覺到她的柔軟。
她的臉上漫著一層厚厚的紅暈,眼神迷離,唇瓣微紅。
沈宴池喉尖發癢,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給王強打去電話,還沒接,就看見王強走出來找他。
“池哥,你人呢,就等你了。”
今晚是王強聽說他回來後組的局子,有必要跟他說一聲。
沈宴池掛斷電話,漫不經心地開口:“我有點事。”
溫柔的目光落在身邊的人,嘴裡帶著些許戲謔:“送這個麻煩精回去一趟。”
王強視線落在只到沈宴池肩膀的女生,乖乖巧巧挨著沈宴池,他瞬間一臉秒懂:“我懂,旁邊就有酒店。”
“滾。”
王強繼續嬉皮笑臉地說:“池哥,你豔福不淺啊,剛來就有個投懷送抱的漂亮妹妹……”
“嘿嘿嘿,我就不耽誤你老人家辦事了。”
沈宴池見他越說越離譜,眸色沉寂下去,強調:“這是我妹。”
王強整個人僵了一瞬,立刻抬手輕輕地打嘴巴:“我嘴賤,這是你妹妹,我真是……”
“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放在心裡。”
“妹妹多可愛,我怎麼能有這樣齷齪的思想。”
“我該打。”王強嘿嘿一笑,“不過池哥你什麼時候有個妹妹了?”
“我有沒有妹妹還要知會你一聲?”
“那倒不是。”
沈宴池瞅了眼醉醺醺的顧聲,看樣子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鬆了一口氣。
男生之間說葷段子很正常,但是在女孩子面前說這些,會讓人誤會。
“車鑰匙借我一下,我把她送回去。”沈宴池懶得跟他計較。
王強立馬掏出鑰匙遞給他,“行,早點回來啊,來了幾個漂亮小姐姐,都是衝你來的。”
沈宴池沒應聲,外面的冷空氣侵襲而來,顧聲忍不住抱緊了他的手。
沈宴池眼神晦暗,不自然地抽出顧聲懷裡的手,彎腰,幫她把外套拉鍊拉上。
他的視線落在那條修長的腿上,儘管上面穿了厚厚的保暖襪。
沈宴池蹙著眉,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
從這裡去停車場也有一段小距離,以小酒鬼移動的速度,怕是走到天亮都走不到。
“哥哥你很受歡迎嗎?”,顧聲眨著迷離的杏眸瞅著他。
沈宴池語氣不緊不緩,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地味道:“小屁孩,哥哥的事少打聽。”
顧聲悶悶地‘哦’了一聲。
沈宴池彎腰蹲下:“上來。”
顧聲乖乖巧巧地趴在他的背上,臉蛋靠在他的肩頭,
女孩溫熱的氣息,拂過他耳廓,這氣息像是長了腳,生了骨,不消不散,還霸道地順著耳朵,一路爬進他的心裡。
讓人難以忽視。
顧聲只覺得這背很寬大,彷彿可以容納她所有的委屈,可以給她安全感。
心底滿出來的委屈此刻徹底決堤,眼淚齊刷刷地往下掉。
“我太乖了,沈清佑不喜歡我,我以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會不一樣的,但他說我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可為什麼呢?我們之前明明那麼好,他怎麼能說變就變?”
“沈清佑要變成小狗,之前約定好的事,說違約就違約。”
“嗚嗚嗚,他不喜歡我…”
良久,男人突然止住了腳步,拖著尾調,慢悠悠道:“哭什麼?換個人喜歡,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顧聲一字一頓:“換個人喜歡?”
“失去他的同時,他也在失去你。”
“……”
顧聲被他放在了副駕駛,嘴裡抽泣著:“換個人喜歡?”
“又能換誰喜歡呢?”
沈宴池坐進駕駛座,伸手幫她繫上安全帶,視線定在她那雙哭腫的眼睛,瞅著像一隻眼紅的小白兔,可憐兮兮的。
嘴裡還唸唸有詞。
他想靠近聽她在說什麼,女孩突然一動,溫軟的唇瓣落在他臉頰,一瞬即離。
沈宴池坐直身子,手下意識捂住被她觸碰到的地方,不敢置信地睨著她。
顧聲坐得不舒服,調整了坐姿,緊閉雙眼,長睫毛在車燈下落著一層蝶影。
車廂內只有她睡著後淺淺的呼吸聲。
沈宴池輕咳一聲,骨感分明的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上下滑動喉結,漆黑又深情的眸子讓人猜不出他心裡所想。
被調戲了。
把顧聲送回家後,沈宴池在車上點燃了根菸,煙霧繚繞間,懶散的手搭在車窗上,不緊不慢地給自己的叔叔打了個電話。
沈清佑夜不歸宿,去爬山,這樣冷的天氣,要是出意外可怎麼辦?
——
顧聲醒來時頭昏欲裂的,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房間。
她是怎麼回來的?
回想起昨天的事。
表白失敗,沈清佑不情不願地送她回家,然後遇見了罕見回市的沈宴池。
然後沈清佑拜託沈宴池送她回來。
在往後她沒忍住,對著沈宴池哭了出來。
啊……真丟臉。
她煩躁地撓了撓腦袋,掀開被子,下床去洗漱。
收拾好自己,打算去樓下覓食,剛下樓就聽見很大的動靜。
從混亂的言語中,得知,
她的弟弟顧辭跟沈清佑打架了,並且雙方家長都在。
顧聲心裡打鼓。
顧辭目光冷冷地看向沈清佑,張口就罵:“你個渣男。”
“兩腳踏兩條船,不怕船翻嗎?”
“一邊吊著顧聲,一邊跟其他女生曖昧不清。”
“昨晚顧聲表白,你當眾下她面子,你以後讓她怎麼面對同學,怎麼被那些看戲的同學笑話。”
“答應跟顧聲報江城大學,你自己偷偷去改志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