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朱棣剛想開口,就被朱元璋喝止住了。
“老四,這沒你的事。”
朱棣無奈閉嘴,朱棣是個很高傲的人,一輩子能被他放在眼裡的女人,屈指可數。
他的大嫂常氏,便是一個。
朱雄英見狀,也不再多言,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淮西集團,終究是功高震主,引起帝王猜忌了,自己母妃背後牽扯的勢力,終究是讓朱元璋忌憚了。
“罷了,母妃已死,是非對錯我已無心再論,大伴,動手。”
“是。”一旁的樸道斯當即拔出了手中寶劍。
“豎子敢爾!”
朱元璋忙喝道。
樸道斯手持寶劍,“先太子妃於奴婢有恩,是先太子妃保下了要被杖斃的奴婢,奴婢的命就是先太子妃的。
先太子妃已死,奴婢不能為其伸冤,已是有愧,今日誅殺皇族,奴婢自知有罪,但無愧,便足矣了。”
“戕害皇族,罪誅九族!你不怕死,你族人也不管了嗎?”
朱元璋怒髮衝冠,手中的癢癢撓指向了眼前的樸道斯。
然而,面對這帝王之怒,樸道斯卻毫無懼色,反而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哼,奴婢連自己的九族在哪兒都不知道呢,陛下若要誅滅,儘管動手便是,不過在此之前,就讓奴婢先為娘娘報了血海深仇再說!”
話音一落,只見樸道斯手持長劍朝著呂氏刺去,呂氏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閃已然不及。
只聽噗嗤一聲,鋒利的劍尖瞬間刺穿了她的胸膛,鮮血四濺,呂氏難以置信的看著胸前透出的劍身,身體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樸道斯手腕一抖,毫不留情地斬斷了綁縛呂氏的繩索,失去支撐的呂氏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徑直從高聳的玄武門上墜落而下。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呂氏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頓時紅白之物濺灑一地,那原本美麗的面容此刻扭曲變形,充滿了不甘和絕望,最終氣絕身亡。
“放肆!”
朱元璋大喝一聲,當即就要衝上前去,但這次朱棣死死拉著朱元璋。
也不知道是為了怕朱元璋逼得朱雄英跳下去了,還是給朱雄英創造殺朱允炆的時間。
“雄英,不管呂氏如何,人死萬事休,你已殺了呂氏,放過允炆吧,允炆還小,他無過啊,他也是你弟弟啊。”
朱標勸著朱雄英。
然而朱雄英卻緩緩搖了搖頭。
“他的錯,就是投胎在了帝王家,捲入了皇權紛爭,他還小是不假。
但你們把呂氏扶正,讓呂氏有了野心的那一刻,朱允炆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生在帝王家,何來兄弟情?要麼爭,要麼死,有所犧牲,總是難免。
爹,我母妃與你終究是紅顏未老恩先斷,你可悔?”
聞言,朱標神色複雜,不知如何答話。
“大孫,有話好好說,不要再殺人了,你也下來,太醫會治好你的,你母妃的事情咱回去查,好嗎?”
朱元璋此刻也只能壓制怒火。
“查?爺爺,前些日子你成立了錦衣衛,你敢說在此之前的十幾年,你手上沒有藏著黑暗裡的組織?
我母妃將門之女,生第四胎的時候沒事,坐月子的第十一天薨了,爺爺你疑心病那麼重,你就真的沒有查過嗎?
還是說,這件事情背後是你的默許?你說你會查,此次出行,只有孫兒一人感染天花,真的沒有疑雲嗎?
自古天花痘疾一齣,都是死一大片人,什麼時候天花這麼有針對性了,孫兒就有那麼幸運成為被天花針對的幸運兒?”
朱雄英的臉上掛著悲涼的笑意,眼角一滴清淚落下。
只嘆最是無情帝王家。
說著,朱雄英揮了揮手,樸道斯馬上明白,繼續提起寶劍,就要對朱允炆刺去。
“雄英,你真要殺你弟弟嗎?”
朱標上前一步阻攔道。
“我死之後,朱允炆就是庶長子了,熥弟雖是嫡出,卻是嫡次子,未來他和熥弟之間必然要死一個,這是皇家的宿命。
憑什麼東宮嫡子幼年喪母,元妃無命得續天倫,而妾室卻與你舉案齊眉,庶出卻父母安康?
我也不忍朱允炆年紀輕輕就母子分離,所以送這個庶子去跟他那妾室出身的母親一家團聚。”
言罷,只見朱雄英給了樸道斯一個眼神,樸道斯毫不猶豫的提起手中那把還染著血的寶劍。
剎那間,劍影閃爍,帶著凌厲的風聲直逼朱允炆而去!
只聽得噗嗤一聲悶響,鋒利無比的劍尖毫無阻礙的刺穿了朱允炆的胸膛,鮮血瞬間噴湧而出,染紅了朱允炆那白色的衣襟。
接著手起劍落之間,又猛的一揮,斬斷了束縛著朱允炆的繩索,失去支撐的朱允炆身體頓時直直的朝著玄武門下方墜落而去。
伴隨著一聲沉悶而令人心悸的撞擊聲,他的腦袋重重地砸在了堅硬的地面上,一時間腦漿迸濺,紅白之物四處飛濺,。
僅僅只是過了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曾經鮮活的生命便已消逝得無影無蹤。
只剩下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裡,昭示著這場血腥殺戮的終結。
“允炆!”朱元璋大喊一聲,衝上前去,結果朱棣依舊拽得死死的,不鬆手。
朱雄英面露釋然,張開雙手,緩緩向後倒去,坦然面對死亡。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
爹,雄英……想娘了。
爺爺,你變了,你不再是那個帶著我騎大馬,給我留大雞腿吃的爺爺了。
你我終究從祖孫成了君臣,你不是我的爺爺,你是洪武皇帝。
陛下,如果真有來生,臣不願再投身帝王家,自古君王多薄倖,最是無情帝王家,帝王家爾虞我詐,心機算計,臣真的膩了。
對了,幫我轉告奶奶,我下輩子還要再做他的大孫子。”
朱雄英這一句陛下,讓朱元璋的心劇烈的痛了一下。
皇權霸業與家族情感產生衝突,現實與情誼充滿了矛盾,一個理智的家人,一個無情的帝王,如何選?
世間安得兩全法。
在皇帝的眼中,任何人都只是一枚棋子,一枚棋子該捨棄的時候,執棋者會憐憫不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