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月捂著火辣辣的臉,傻傻看著鄭昌業,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動手打她。
他居然為了外面的女人跟她動手!
還擋在她面前,生怕她傷害到三姐兒母女倆。
這明晃晃的袒護,讓白秋月心裡彷彿插了把刀子,絞著疼。疼得她大口喘氣。
床上的老太太從來沒見過白秋月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三十來年,她每天對她挑剔指責,陰陽怪氣。
白秋月都好脾氣的賠著笑臉,滿足她的要求,一口一個媽叫得親熱。
沒想到她全是裝出來的!
她拍著床沿叫號“昌業,打得好!人就不能慣著,你好吃好喝養著她,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自己生不出兒子,還不許外面的女人生,她就是沒安好心,想讓咱鄭家斷子絕孫!”
白秋月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老太婆。
這麼多年她日夜不離身的伺候著她,就換來這個結果?
生不出兒子是她一個人的原因嗎?老太婆怎麼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她又看向床邊摟著小女孩的三姐兒賈甜心。
三姐兒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歲,和她大女兒年紀差不多的樣子。
身上的包臀短裙金光閃閃,整套的鑽石首飾將她襯托得珠光寶氣。
那皮膚白嫩得像剛點出來的豆腐,纖細白嫩的手指上是長長的美甲,指甲上也貼著鑽。
手腕上戴著婆婆那個鑲了幾顆寶石的金鐲子,突兀又刺眼。
她懷裡的小男孩一身名牌服裝,打扮得像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
他身上那套衣服白秋月認識,還是閨蜜給她科普的,是什麼迪奧的牌子,貴得很。
那孩子此刻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像頭受驚的小鹿。
彷彿在問她為什麼要難為他母親。
白秋月再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穿了三年的外套早洗變形,運動褲也疙疙瘩瘩起球脫色。
剛才在早市上和一群大媽搶促銷雞蛋時,有人弄碎一個糊在她腳面上,路上沾染灰塵,鞋子上髒兮兮一大塊汙漬。
再加上凌亂的頭髮,鬆垮的皮膚,說她是三姐兒的長輩都有人信。
而鄭昌業平時極注重形象,懂得保養,同樣的年紀看起來比她年輕十來歲。
她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這個家裡,從來捨不得在自己身上花錢。
衣櫃裡只有幾件平時換洗的衣服,滿滿當當掛的全是丈夫的名牌服裝。
今天之前,她為這個家付出,還覺得自己有多偉大,為此甘之如飴。
在看到小三兒那一刻,她突然間醒悟了。
這麼多年她的犧牲和付出全都餵了狼。
還不如餵狗。
餵狗,狗能朝她搖搖尾巴。
喂狼,狼還要回頭咬她一口。
她累了。
暴怒後全身脫力那種累,連句髒話都罵不動。
見她目光不善的打量自己,賈甜心有些慌張,推著兒子往外走“媽,我和淘淘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經過鄭昌業身邊時她媚眼如絲“老鄭,我先送淘淘去貴族學校。”
鄭昌業從兜裡掏出車鑰匙拋給她“開我的車過去。”
人走了,屋子裡還充斥著她身上甜膩膩的香水味兒,刺激得白秋月雙眼通紅。
沒有了顧忌,婆婆又恢復平日裡高高在上的姿態,她斜了白秋月一眼“你也不用反應這麼激烈,你生兩個女兒,她再生兩個兒子,昌業兒女雙全,正好湊成兩個‘好’字。”
“你放心,甜心說過了,她不會逼著你們倆離婚,也不要名分。
她都這麼懂事了,你作為昌業的妻子,也不要小題大做。
忍忍就過去了,我和昌業也不會趕你走,家裡還有你的一席之地,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白秋月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伺候了這麼多年的老太太。
兩個“好”字?
誰好?
外面的女人都帶家裡來了,還讓她不要小題大做?
她怎麼忍?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自己這麼多年把她當祖宗伺候著,出事的時候她先想著讓自己犧牲,果斷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看她好欺負?
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啊!
一旁的鄭昌業見她沒說話,以為她妥協了“秋月,媽說的對,咱鄭家後繼有人了這是大喜事。
我也是一時衝動,孩子是我的,我不能不管。
你放心,她只是外面的女人,我的心還在咱們這個家裡,我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你知道的。”
一時衝動?
有責任心?
白秋月嘲諷的笑了。
一時衝動能跟三姐兒的關係維持到孩子好幾歲,還把人帶家裡來認親?
有責任心的男人能家外有家?
他是怎麼做到大言不慚的!
“你們斷了吧!”忍著心痛,她仍舊想給丈夫一次機會。
她三十年的青春全部投入到這個家裡,而今人到中年,辛苦經營的家要散了。
她不甘心。
“不可能!”鄭昌業彷彿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拒絕“甜心都那麼懂事了,你怎麼就容不下她?
三人行有什麼不好?
她又沒想搶你的位置。
有她幫忙伺候我,你還能清閒清閒!
這種事放到國外,根本就不算個事兒,也就你小題大做!”
“你說什麼??”白秋月想不到這種話能從受過高等教育還出國留學過的丈夫嘴裡說出來“我供你出國留學是讓你去學先進的醫術,不是讓你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傷害我!”
“怎麼叫傷害呢?你不在意就傷害不到你,你看哪個成功人士外面沒有情人?”
白秋月看著鄭昌業那張越來越陌生的臉,震驚的張大嘴巴。
這是什麼奇葩邏輯?
“哪個成功人士不好好珍惜自己的家庭?好男人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把妻兒和家庭照顧好,蠢貨才去外面偷腥。
你以為那個女人是看上你的人?她看上的是你的錢!
你們這麼做是傷天害理,會遭到報應的!”
白秋月滿心絕望,替自己這三十年的付出不值。
“嘭!”
感覺到後背上被大力砸了一下,白秋月猛地回過頭,就見癱瘓了八年的婆婆手裡舉著柺杖,光著兩隻腳,惡狠狠的站在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