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屏氣斂息,貓著腰,輕緩且謹慎地朝著老二所在的方向挪動。
他心裡比誰都清楚,解開身上這束縛自由的鎖鏈的鑰匙,就在那個傢伙身上。
要是能順利拿到,往後的行動便能少了諸多掣肘,方便得太多。
剛剛解決老三時的緊張與慌亂,仍在他的心底餘波未平,此刻,他胸腔裡的那顆心,還在“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彷彿要衝破胸膛一般。
不遠處的草叢裡,老二正毫無防備地撅著屁股,肆意地排洩著,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那副愜意的模樣,彷彿這世間沒有什麼能讓他煩惱。
陳峰剛一靠近,一股刺鼻的異味便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地嫌棄地皺了皺鼻子,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
還好老二背對著他,這可真是天賜的絕佳下手時機,要是正面相對,保不準會橫生許多枝節。
陳峰躡手躡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他的鞋底輕輕摩挲著地面,幾乎沒有揚起一點塵土。
就在他好不容易挪到老二背後,準備出手之際,手中的鎖鏈卻冷不丁地“呼啦”一聲響了。
這突兀的聲響,瞬間打破了周遭的靜謐。
老二聞聲,猛地轉過頭,驚愕地瞪大了雙眼,直直地盯著陳峰,臉上的愜意瞬間被驚恐所取代。
就在老二想要起身反抗的瞬間,陳峰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手中的簪子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對著老二的脖子狠狠劃了過去。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老二的脖子像是被利刃切開的西瓜,鮮血如噴泉般四溢噴射而出。
那溫熱的鮮血濺射到陳峰的臉上、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腥味。
老二到死,手還緊緊地拽在褲子上,像是在極力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又像是想要將這突如其來的死亡拒之門外。
陳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雙腿一軟,直接蹲在了地上。
此刻的他,滿心都是殺人後的驚恐與慌亂,竟全然忘記了身旁那堆散發著惡臭的穢物。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站起身,雙腿依舊有些發軟,一步一步地挪到老二身邊。
他在老二的懷裡翻找了許久,手指在衣物間來回摸索,終於摸到了那把夢寐以求的鑰匙。
隨著“咔嚓”一聲脆響,束縛他雙手的手鍊被打開,陳峰只感覺一股久違的自由氣息撲面而來。
陳峰並沒有就此滿足,他又在老二身上仔細摸索了一番。
果不其然,找到了幾兩碎銀子和身份證明,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地收了起來。
“這把匕首也不錯,現在歸我了。”
他拿起老二腰間的匕首,入手一片冰涼,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陳峰的眼中也閃過一絲自得。
收拾完一切,陳峰滿心的厭惡如潮水般翻湧,他狠狠地朝著老二的屍體吐了一口唾沫,啐道:“他媽的,真是噁心透頂!”
實在是不願再多看一眼,他別過頭去。
幸好此刻他的胃裡沒什麼東西,不然非得吐個天翻地覆不可。
另一邊,胥媱正滿心擔憂地在原地踱步。
她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陳峰離去的方向,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默默祈禱著陳峰千萬不要出事。
“胥媱!”突然,陳峰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胥媱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整個人猛地站起身,朝著聲音的來源處飛奔而去。
當她看到陳峰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陳峰渾身濺滿了鮮血,整個人就像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一般,那觸目驚心的紅色,讓胥媱的心跳陡然加快。
“你,你竟然真的殺了那個人?”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陳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在血汙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
他將手中的鑰匙遞給胥媱,說道:“這是鑰匙,你趕緊把鏈子解開吧!”
胥媱接過鑰匙,手也在微微顫抖。
她心裡清楚,陳峰的身體向來孱弱,能做出如此大膽且果敢的舉動,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而且,她總覺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陳峰,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靈魂,言行舉止間全然沒了往日的痴傻,透著一股陌生的堅毅與果敢。
陳峰獨自走到老三的屍體旁,蹲下身子,在他身上仔細翻找,同樣搜到了幾兩碎銀子。
“我們現在要怎麼辦?”胥媱走到陳峰身邊,焦急地問道。
陳峰站起身,目光堅定地望向北方,說道:“走吧,先往北邊去,南邊不安全,不能去了。”
在胥媱的攙扶下,陳峰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小河邊。
他必須儘快清洗掉身上的血跡,不然走在路上,一旦遇到官府的人或者其他心懷不軌的人,肯定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這個餅,你吃一個,我去那邊清洗一下,你等我一會!”說著,陳峰將從那兩人身上搜到的餅遞給胥媱。
這幾天他們風餐露宿,食不果腹,這些餅此刻無疑是救命的珍寶。
胥媱接過餅,也顧不上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陳峰一邊朝著河邊走,一邊狼吞虎嚥地啃著餅。
多日未好好進食,嘴裡早已沒了一點油水,剛吃了兩口,就被噎得直翻白眼。
幸好旁邊有河水,他也顧不上乾不乾淨,俯身捧起河水就往嘴裡灌。
“咳咳,我都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可別再被噎死,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話了!”他一邊咳嗽,一邊自嘲地說道。
陳峰蹲在河邊,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這才恍然驚覺,自己的樣子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他心裡明白,是自己的靈魂穿越到了這個世界,而原本的身體卻永遠地留在了那個世界。
現在的他,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瘦弱青年模樣,身形單薄,面色蒼白,透著一股病弱之感。
“老天爺,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看我前世太過委屈,才讓我重新活一次?可我前世的深仇大恨怎麼辦?我怎能甘心就這麼放過那對狗男女,讓他們逍遙法外!”
陳峰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悲憤,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本有一個看似幸福美滿的家庭,卻沒想到妻子早已和另一個男人暗通款曲,自己視若珍寶的兒子,竟然也是他們的孩子。
他們合謀設計,將自己從高樓推下,妄圖置自己於死地。
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哪怕是再強壯的人,也早就摔得粉身碎骨了吧。
陳峰越想越氣,憤怒地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餅,彷彿那餅就是那對負心人的血肉。
“要是哪天我能回去,一定要讓你們這兩個狗男女付出慘痛的代價!”他在心中暗暗發誓。
陳峰在河裡仔細清洗著衣服上的血跡,雙手用力地揉搓著,直到那刺目的紅色漸漸褪去,才稍稍安心。
幸好現在是夏天,不然穿著溼漉漉的衣服,非得凍出病來不可。
“我好了,咱們走吧,你吃飽了嗎?要是沒吃飽,我這裡還有兩塊餅!”陳峰對胥媱說道。
“不了不了,我已經吃飽了,一個餅就夠了。陳峰,咱們要去哪裡?現在到處都是戰亂,我們能去哪兒呢?”胥媱憂心忡忡地問道,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
陳峰一時也沒有明確的目標,但他心裡清楚,至少現在不能去南邊,那邊有已經登基的皇弟。
自己這個被滅國的皇子,如今去了南邊,無疑是自投羅網,白白送死。
“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先去北方,我記得那邊有些地方是他們管不到的。”陳峰無奈地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苦澀。
胥媱如今無處可去,父親臨終前的囑託她一直銘記在心,照顧好陳峰是她義不容辭的責任。
原本痴痴傻傻的表哥,今天卻像是脫胎換骨一般,胥媱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敬佩與依賴。
“我聽你的,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她堅定地說道。
陳峰看著眼前這個一直陪伴在前身身邊的女子,心中感慨萬千。
要不是自己穿越過來,以當時的情況,胥媱恐怕真的會為了讓自己少受些苦,犧牲自己的清白。
陳峰還從那兩個人手中拿回了胥媱的一隻手鐲,那是自己母親,也就是前皇后送給胥媱的,代表著對胥媱身份的認可。
胥媱接過手鐲,小心翼翼地放進懷裡,這麼貴重的東西,要是放在外面,肯定會招來小人的覬覦。
沒走多遠,陳峰就感覺體力不支,身子太虛了,汗水不停地從額頭冒出,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你怎麼樣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啊!”胥媱關切地看著陳峰,發現他的狀態很不對勁。
此時的陳峰,甚至想把身上帶著的東西都扔掉,這些東西此刻都成了沉重的累贅。
“咦,我的刀呢!”
陳峰突然發現,剛才還在懷裡的匕首不見了,他急忙用手在身上來回摸索,前前後後、左左右右,
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可怎麼也找不到那把至關重要的匕首 ,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他心底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