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來了,一窩人蜂擁而上,崔歡喜跟在崔家人後頭往車上擠,不擠不行啊,後面還有人呢,你不想擠都不行,崔歡喜被人群帶著上了車,車裡很擠,崔歡喜腳跟都沒著地呢“哎…”崔歡喜嘆了口氣,還好現在頭沒疼也沒暈了,不然要崩潰了
售票員喊著“沒買票的趕緊買票了,快點的”邊往裡走,剛擠到崔歡喜前面,崔歡喜一臉懵,她騰不開手啊,包裡也不知道有沒有錢,這時前面崔媽遞過來錢,並說道“這六個人的”崔歡喜還沒來得及看,售票員一把扯過錢,還了她幾張張車票就繼續往前擠了,崔歡喜敬佩不如,這麼多人還能往裡走,這售票員有幾下子啊。
人多,車裡氣味也不好聞,人擠人的,這矛盾就來了。就崔歡喜旁邊的大媽,年紀比崔媽大點的樣子,頭上戴著頭巾,背上背了個大包,雙手還提著兩大包,就一直在那蛄蛹來蛄蛹去的,後面的包時不時撞一下旁邊坐著的一個穿著體面的年輕女子。
“別動了,這行李把我衣服都要弄髒了,你賠啊?”女子語氣不太好,戴頭巾大媽也炸毛了,“咋的,你是金塑的,碰一下還能往下掉金粉啊?”女子氣到,“你瞎說什麼!我這衣服可是百貨商場買的,花了快十多塊錢了,你這髒包把我衣服都蹭髒了,連句道歉都沒有,什麼素質啊?”
大媽也一點不客氣的“什麼素不素的,咱不懂,咱就知道咱們工農階級是樸素但也不是吃素的,碰一下怎麼了,又沒摸你”說著一臉鄙夷的從上到下掃了一眼女子,這下子炸了馬蜂窩了,女子刷一下站起來道“你這潑皮老癩貨,你還工農階級,你就是藏在人民裡的臭蟲!”
大媽這下也來勁了“艹你…,個…,…”罵的可髒了,女子也沒怕的,反擊回去了,雙方都互相開始問候起祖宗了。
罵著罵著,兩個人推搡起來了,崔歡喜還沒反應過來呢,大媽把包一甩,雙手就往女子頭髮一抓,女子不甘示弱的抓起大媽頭巾往旁邊一甩,抓住大媽的頭髮,扯起來了。啊打起來了,周圍人刷一下往後邊一退,這下子空間大了,女子一腳踹過去,大媽踹回來。崔歡喜歎為觀止。
“幹嘛呢、幹嘛呢,不想坐車就下去”,售票員邊往這邊走邊喊道,兩人還是沒鬆手,踹得更猛了。崔歡喜看了看司機,真淡定啊,這是見過世面的,車子都不帶停頓一下的。
售票員過來一把扯開兩人往兩邊一扒拉,“不想坐就給我滾下去!”兩人才停下手。崔歡喜都看到兩人手裡的頭髮了,兩人互相哼了一聲,各自翻了個白眼,女子回到座位,已經有人坐上去了。女子衝座位上的人又哼了聲,彎腰拿起座位下的行李往後擠,座位上的人也不敢吭聲氣,女子路過大媽時頭一揚又翻了個白眼,大媽也不甘示弱呸了一聲。
售票員也生氣了,“沒完了是吧?!”大媽趕緊轉頭拿起地上的包裹,走到圍觀的一個猥瑣男手裡扯過自己的頭巾,猥瑣男訕訕道“這不是怕掉地上弄髒了嘛”,大媽又呸了一聲,往旁邊座位一靠。座位上的人抬頭看了一大媽,沒敢吭氣,大媽趾高氣揚的,特別得意的樣子。可真猛啊!崔歡喜心道。
車上恢復了安靜,只聽到售票員“還沒買票的趕緊的!”崔歡喜抬了抬麻木的兩隻手,吸了一口氣,“咳,噦…”,這車裡味道真重啊。
車子晃悠悠的,終於到汽車站了。汽車站就是個二層小樓,水泥外牆,紅漆的木頭窗戶,上頭用金漆寫著“富寧縣汽車站”,車站不大,但也不破舊,就是人流量挺大的。來來去去都是大包小包的,估計也跟快要過年有關。
崔爸領著幾人好不容易找了個靠牆的空地,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對崔媽說道“你們看著行李,我和幸福兵分兩路,我去買車票,幸福去找找有沒有熱水啥的,要不買點吃的吧?”
崔媽擺擺手,“買啥買,包裡還有昨晚烙的餅,一會幸福接點熱水,就著吃就行了”,說著從幾個行李包中摸出來兩個飯盒遞給崔幸福。
崔幸福接過飯盒,拿過崔小弟斜挎著的水壺走了,崔爸接過崔媽給的介紹信,點了下頭,也往售票點去了。
崔爸他們離開後,崔小弟往自己拿的包裹上一坐,崔如意看了下在整理東西的崔媽,“媽,我去趟廁所”,崔媽聞言,抬頭看了下她,“去吧,讓你弟跟你一起”。
崔小弟聽見不樂意了,他可累死了,現在只想躺會兒。“媽,我又不想上廁所,幹啥叫我去啊”,崔媽瞪了眼崔小弟,“叫你去你就去,別逼我扇你!”
崔如意瞥了眼崔小弟,哼了聲走了,崔小弟罵罵咧咧的跟上。崔媽沒好氣的對崔歡喜道“站著幹嘛,還不把東西歸攏歸攏,一天天的,沒點眼力勁”。
崔歡喜不高興了,心想關她啥事,這行李不是都放得好好的嘛,柿子挑軟的捏。她一屁股坐到崔小弟坐過的包裹上,別說挺舒服的,這一路上又顛又累,跑來跑去的,可把她累壞了。
崔歡喜終於有空整理了一下,這一路上她好好回憶了一下原主的記憶,幸好原主腦子靈活記性好,靈魂適配性也很高。她歸納了一下,一下子就理清了原主短暫的人生。
崔家爸媽都是京市第四棉紡廠的職工,崔媽在車間工作,擔任小組長。崔爸是電工組副組長。兩人育有兩兒兩女,老大是兒子崔幸福,老二老三都是閨女,崔如意、崔歡喜,兩人年紀相差就一歲多點,老四也是兒子,叫崔運來。
崔家兩口子有兒有女,收入也不錯,住的是廠裡的家屬院,四個兒女也都還可以,明面上雖沒有什麼偏心眼子,或者重男輕女,但五根手指頭,有長有短的,崔爸幾個孩子裡最看重大兒,崔媽更疼大女兒崔如意。
剩下兩個崔歡喜和崔運來,崔歡喜平時話不多,性格比較內向,愛讀書,就是一個文藝青年,不愛與人交流,邊界感十足。崔媽覺得女兒性格不好,太冷淡,一點沒隨了自己大方活潑,久而久之就更疼像她的大女兒崔如意。
崔歡喜到現在也沒被發現不對勁,跟她性格也有點關係。原來的崔歡喜性格冷淡,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感覺,除了自己的事情,其他的都很無所謂,漠不關心。這性格和崔歡喜本人挺像的,她本人很注重邊界感,平時都是不多管閒事,講究個尊重他人命運,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於崔小弟崔運來,這就是個淘小子,剛上初中,學習不好,天天搗蛋沒個停歇的,平時沒少捱揍。這倆在崔家兩口子心裡就比不上上頭的哥哥姐姐了。
過了會,崔爸先回來了,崔媽一看,有點著急,趕緊問崔爸“沒買著票?”,崔爸擺擺手“不是”,說著湊過來小聲說道“碰著熟人了,插了個隊還有半小時發車”,崔媽立即喜笑顏開“乾的不錯”。
又過了會,崔家三姐弟也回來了,崔媽從身上挎著的包裡掏出用油紙包著的幾張大餅,撕開,一人分了些。
崔歡喜結過分的餅,咬了一口,沒咬下來,又冷又硬的。崔歡喜使勁,手也跟著用力,終於扯下一口,在嘴裡嚼了半天才嚥下。
崔歡喜想哭,她好冷好餓,但是不想喝水,就兩個飯盒一個水壺,只能輪著用,她有點介意,突然想起原主挎的包,她背過身,現在還沒人知道她背了啥,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啊,有了,有個搪瓷杯,不大,看著挺新的,她拿出來,旁邊崔如意看見,說“這是新的吧?哪來的?”崔歡喜沒理她,兩姐妹平時就是這樣相處的,崔如意偶爾酸言酸語的,崔歡喜不反駁也不理她,主打一個無視。
不過通過崔如意的話,崔歡喜知道這個搪瓷杯是新的,兩姐妹住一屋,對方有啥還能不知道?她拿過地上的水壺,倒了點涮了下杯子,起身打開後面的窗子,迅速倒了關上窗。
一旁的崔如意又說了一句“真講究”,崔歡喜有點氣,關你屁事啊,可惜為了人設她只能當做沒聽見,不然高低得給兩拳過去。這時崔小弟開口了“大姐,你是饞二姐的杯子了吧,這心眼子,哈哈”,崔歡喜差點笑出聲。
崔如意氣著了“你!”崔媽趕緊開口,“好了好了,多大人了,還吵吵,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崔如意朝崔小弟翻了個白眼,背過身不理人了。
所以說崔媽真的偏心眼子,崔如意對著崔歡喜陰陽怪氣的,她當做沒聽到,畢竟她也知道崔如意沒佔著什麼好處,崔歡喜又漠不關心的,也沒損失,就言語吃點虧。但是崔如意和崔小弟鬧起來,吃虧的就是崔如意了,畢竟崔小弟混不吝的。所以就趕緊打斷了。
平時常有這種事,崔如意就是那種希望姐妹過得好,又不希望姐妹過得比自己好的那種人,原來的崔歡喜學習好,性格雖冷淡,在學校還是混得如魚得水。
崔如意小心眼看不過去,原來的崔歡喜一開始也會反擊,但是時間久了,她發現和崔如意爭執沒意思,鬧了幾次,自己雖贏了,也沒啥用,崔如意又不會改,下次還這種。
幾次之後,原來的崔歡喜學會了無視,她又不是她爹媽,人家爹媽都沒管,她多管什麼閒事,多勸的那麼幾回已經是她看在姐妹情上了,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多看幾頁書。
崔爸崔媽兩口子對這事倒是不一樣看法,崔爸覺得兄弟姐妹之間的吵吵鬧鬧也沒啥,只要不打起來就行了。
崔媽也不好管,她雖更偏心大女兒,但是這明顯是大女兒問題的,她也不好明目張膽的偏心啊,也是這兩年崔小弟長大了,又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老愛摻和,崔如意沒少吃虧才介入的。
崔歡喜不做評價,只要她沒吃虧就行,畢竟她也不能堵別人的嘴不是,這又不是她自己的親人,無所謂偏心不偏心的,見不得人好的這些人,最好的報復就是我過得好,就是不給你佔便宜,氣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