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就算是個再糙的糙漢子,那也反應過來張繡今天宴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況曹昂跟隨曹操征戰多年,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無數只豬跑。
“為今之計,當立即稟報父親,請他早做定奪。”
立馬就要去找曹操的曹昂,卻被曹丕一把拉住。
“軍情緊急,丕弟為何攔我?”
“敢問兄長,父親此刻在做什麼?”
曹昂頓時一愣,曹操此刻恐怕正與那鄒氏飲酒作樂,甚至很有可能在行那……之事。
“這……”
看他欲言又止,曹丕低聲道。
“父親的虎符在兄長手中,既然張繡做初一,我們為何不做十五?”
“二弟何意,還請分說明白。”曹昂也看出來這個弟弟今天有些不太一樣了。
“元讓叔父與於文則將軍的營盤,離此不過數里。兄長騎上父親的絕影寶馬,頃刻便到。”
曹昂似乎聽明白了曹丕的意思,連連點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父親此刻還在溫柔鄉里,稟報父親又要耽擱許多時間,確實需要事急從權。”
“兄長沒有明白。”
“以賈詡的謀劃,定然不止是這一次夜襲。在洧水之畔,我們的撤軍路上,一定還有許多伏兵。”
“張繡手下兵力不多,此次一定會傾巢而出。”曹丕嘆了口氣,“讓元讓叔父引軍取宛城,於文則將軍引軍星夜攻取南陽郡。”
“只要張繡敗亡,則荊州劉表不足為懼。父親就可以騰出手來,好好收拾袁術和呂布。”
曹丕這番話說得無比清楚,連典韋這樣的莽夫都能聽明白。曹昂更是如同看怪物一般看著自己這個弟弟,這是個十歲的孩子?
的確,曹丕自小就受到薰陶,五歲學劍,六歲學射,兵法戰策更是聽父親講了不少。
但能在這危急之際,想出如此極限圍魏救趙之策,這是什麼妖孽?
“傳令之事,讓安民去就好,我留在中軍,保護父親安危。”
一提起曹安民,曹丕恨不得弄死這個拉皮條的。要不是他告訴曹操,說鄒氏貌美,哪有一炮害三賢的事。
曹丕正了正衣冠,對著曹昂躬身行禮。
“此地多兄長一人,未必能改變戰局。”
“兄長是嫡長子,倘若父親有什麼閃失,當繼承父親之志,匡扶天下。”
“況且只要兄長動作夠快,我與父親便不會有危險。”
這話,聽得曹昂一陣感動。
二弟這是怕自己死在這裡,從而導致父親多年心血毀於一旦,曹氏基業分崩離析。
但他才十歲,他就不害怕嗎?
“兄長快快上馬,請許褚隨行護送兄長前去元讓叔父與於將軍處,此地有我,請兄長放心。”
曹昂一步三回頭,帶著許褚離開。
目送曹昂離開後,曹丕轉頭對著比自己高大得不是一點半點的典韋問道。
“沒了雙戟,將軍尚能戰否?”
典韋咧嘴一笑,隨後甕聲甕氣的開口。
“某雖不能說十八般兵器樣樣精通,但刀槍棍戟斧鉞鉤叉,倒也使得純熟。”
“我知將軍手下親衛,皆是以一當十英雄之輩,但營盤太大我們必然不能全盤照應。”
“將軍可將父親營帳數十步大小外,拆除一圈來,與外圍留出幾丈距離,再將營帳周圍都用水潑溼。”
“如此一來既能防火攻,中間那幾丈的距離也不夠戰馬衝鋒。”
“需要守衛之處不多,將親衛分為三班,輪番抗敵,就是撐到天亮也足矣。”
典韋此刻算是對眼前的二公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安排得事無鉅細,比丞相平日對他的囑咐都要細緻。
“將軍速去準備,我去見父親,也是時候該讓他知道消息了。”
“對了,把曹安民拎起來讓他披甲上陣殺敵,殺兩人可免他一死,殺五人算他戴罪立功!”
看著曹丕快步離開的背影,典韋莫名的升起一種感覺,這不是曹丕,這是曹操!
典韋雙手抱拳躬身行禮,喉嚨裡不由自主蹦出四個字。
“末將,領命!”
曹操的營帳外,曹丕帶著春桃被守衛攔住了。
“丞相已經安寢,二公子請回。”
“我有緊急軍情稟報,讓我進去。”
見那守衛紋絲不動,曹丕一把抽出他腰間的長劍,架在他脖子上。
“讓,或者死。”
那守衛從曹丕眼中看到了要擇人而噬的眼神,明明是一個十歲孩子,卻令他不寒而慄。
他這眼神,好像丞相啊。
守衛挪動雙腿往後退了一步,還安慰自己,不跟一個孩子計較。
曹丕用手中劍挑起營帳氈布一角,正好能看見鄒氏和曹操的身影。
只見鄒氏跪於榻上,曹操立於鄒氏身側,正拎著酒壺嘴往裡灌,滿臉醉意。
行嗷!
張繡的百鳥朝鳳槍都快捅到你屁股上了,你還在這飲酒作樂!
曹丕反手從那守衛身後解下長弓,彎弓搭箭,直指曹操。
那守衛一時間驚得說不出話來,二公子這是要弒父?
就在曹丕拉滿弓弦,瞄準了曹操之時。
二更鼓起!
一支響箭驟然在營門外炸響,喊殺聲震天。
受驚的曹丕手一抖,羽箭脫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