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也不敢真睡,斜挎包裡不僅有鉅款還有介紹信,無論哪個都丟不得。
不過就是犧牲些睡眠時間,前世寫論文也沒少通宵,論熬鷹,她還是有一手的。
所以當夜幕來臨時,她立刻就感覺到了身上有隻不安分的爪子。
夏荷半眯著眼,猛地攥緊對方:“有小偷!抓小偷啊!”
懷裡的那隻手不停地往後瑟縮,夏荷這才發現扒手竟然是坐在面前那個婦女的孩子。
小孩走又走不掉,見不少人圍過來,臉都嚇白了。
“偷東西的是個小孩?”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說不定是孩子頑皮,不小心碰著了。”
“誰讓她在車廂吃油餅,不知炫耀個什麼勁,被偷了也活該!”
聽到這種言論夏荷不禁感嘆:這世上還是壞人多啊。
小孩的媽媽也醒了,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她第一反應就是伸手來搶孩子。
夏荷挑眉,難道是個熊家長?
沒料到孩子媽將他扯了回來,橫放在腿上,單手扒下褲子就往上狂呼巴掌。
連續又清脆的拍擊聲那是真的下了狠手,連夏荷都有些不忍心,偏偏那小孩也只是默默流淚,一聲不吭。
周遭的人都被那巴掌聲驚住,紛紛勸阻,說他還只是個孩子。
孩子媽絲毫不領情:“小時偷針,大時偷金,我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但做人,一定得正!”
夏荷按捺住想鼓掌的手,這簡直就是媽界楷模啊!
乘坐前節車廂的魏向柏聽聞這邊有小偷,匆匆趕過來。
他個子高,很輕鬆的擠開圍觀群眾,亮出證件:“都讓讓,我是公安!”
沒想到這事竟然驚動了公安,孩子媽臉色發青,將兒子的褲子拉好後便準備起身道歉。
夏荷的動作比她更快:“公安同志,事情已經解決,就不勞煩您了。”
男人眉眼深邃,鼻樑高挺,在車廂昏暗的光線中,輪廓略顯疏冷。
夏荷說完忍不住緊盯著多看了他兩眼。
出於職業素養,魏向柏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向夏荷和孩子媽詢問了事情經過。
得知是小孩子太餓想偷油餅吃,他沉默片刻,非常嚴肅的進行了一番教育。
有公安在場,車廂內沒人敢幫腔,只能聽見小孩哥的輕聲抽泣。
火車哐起哐起跑了個白天黑夜,於下午到達桔城。
夏荷站在月臺邊上,狠狠地伸了個懶腰,給自己鬆鬆筋。
正找出站口呢,扭頭就看見剛剛那個公安站在母子二人面前,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似乎感受到有人在注視,魏向柏偏頭看了眼夏荷,從兜裡掏出一顆糖遞給小男孩:“答應叔叔,以後不可以再偷東西了。”
男孩怯怯地看了眼媽媽,實在無法抗拒奶糖的誘惑,搗蒜似的點頭。
魏向柏摸了摸他的腦袋,就朝夏荷這邊走來。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夏荷正愁找誰帶路呢,公安就來了。
她眼睛一亮:“公安同志,我第一次來桔城不熟悉路線,你能帶我去食品廠嗎?”
沒錯,夏荷在劇裡的生父,是桔城食品廠的廠長。
聽起來官挺大,可惜因為經營不善,生產的食品難吃,沒少被當地群眾吐槽。
但凡是他們廠生產出來的糕點,放在供銷社常常會因為賣不出去而滯銷。
這些她還是聽季依芸說的,畢竟在劇裡,夏荷是相當不屑這位城鄉結合部的廠長父親。
所以死乞白賴地要留在首都季家,對於夏家自然沒有過多介紹。
魏向柏見她瘦得快成竹竿,以為是來桔城投奔親戚,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知道的食品廠情況如實告訴了她。
本以為對方會失望,卻發現這位女同志表情淡淡,好像並不在乎,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領著人來到桔城食品廠大門口,魏向柏停下腳步:“就是這裡。”
夏荷望著面前的幾棟樓房有些詫異,做食品的,特別是糖果點心,但凡開工隔著一條街都能聞到馥郁的香味。
她人都站在了大門口,空氣中卻連一絲甜味兒都沒有。
不會已經停工歇業了吧?
魏向柏見她蹙著眉頭,決定好人幫到底:“你要找誰?我可以幫你問問。”
夏荷搖搖頭,她還不想把家庭糾紛鬧得人盡皆知,總之,先看看情況再說。
“公安同志,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回頭我給你們所裡寫感謝信。”
魏向柏張口想拒絕,又從這女同志眼裡瞧出了一絲敷衍,話頭一轉道:“桔城第一派出所,魏向柏。”
夏荷:“……”這人還真是不客氣。
“等我安穩下來,一定給寫!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魏向柏叫住她:“同志貴姓?”
夏荷沒想到這位帥哥竟然糾纏至此,難不成是看上她蒼白的小臉和寡淡的身材?小東西口味還挺別緻。
不會是發現她包裡藏有鉅款了吧?!!
人生地不熟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夏荷心虛道:“我叫夏紫薇。”
魏向柏:“……”看來她忘記火車上自己盤查小偷時,報過的名字叫夏荷了。
職業病的關係,這位女同志在他眼裡就變得有些可疑。
魏向柏在心底暗暗記下了她。
食品廠看門的大爺眯著眼昏昏欲睡。
夏荷走過去敲了敲窗:“大爺,廠長在嗎?”
看門大爺姿勢不變,說道:“我說同志,不管來幾趟,咱們廠的工資該怎麼發還得怎麼發,回家等消息吧。”
“我不是來要工資的,我找他有點私……公事,來談合作。”
看門大爺這才掀起眼皮,往窗外瞧了她一眼,確實是個眼生的小丫頭。
放平時當然不會讓她進去,可現在食品廠這情形他也懶得管了:“興許在辦公室?你自個去找找吧。”
“好嘞!謝謝大爺!”
夏荷抓緊斜挎包的揹帶,邁著腿一陣小跑。
中途又問了兩個人,才打聽到廠長辦公室。
夏荷站在門外,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後的夏父夏萬輝。
明明和季父差不多大的年齡,兩鬢卻已經斑白,頭頂稀疏,有地中海的趨勢,乍一看像個小老頭。
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夏萬輝扶著鏡框朝外看了眼。
只一眼,他就愣在原地。
夏荷應著他的目光乖巧地喊了聲:
“爸,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