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黏,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哦,看我們的新房子!”
衛離弦摟著兔子玩偶,興奮地舉著四處觀看,好像真能和玩偶交談一樣。
周蘭對他這般行為並不覺得奇怪,畢竟她以前曾是關聞幼兒園的老師,也經常看到有孩子和自己的玩具交談。
“小少爺,該吃晚飯了,您有什麼想吃的嗎?或者不能吃的食物。”
她拴好圍裙,笑眯眯地問。
“我都可以的。”衛離弦回頭對她甜甜一笑,“周阿姨,我的房間呢?”
周蘭邊往廚房走邊說,“在二樓最中央,已經打掃好了。”
衛離弦迫不及待地跑上去了。
廚房裡,周蘭聽著小孩兒上樓的聲音,從冰箱中拿出許多食材。
這棟別墅一直是她在打理,最近因為小少爺的到來,每日都會有車輛特意送新鮮綠色的食材來。
孩子的胃那麼小,這些東西不用就得丟掉……周蘭眼珠子轉了轉,隨後拿出袋子將冰箱中的好食材全部裝進去,只留下一點牛腩和前幾天剩的番茄。
做好這一切,她熟練地將袋子提出別墅,掛到後門的柵欄上,沒多久,一個穿著藍色廠服的男人將食材取走了。
周蘭則回到廚房繼續做菜。
番茄牛腩煲的香味溜出窗戶,二樓的落地窗前,白嫩小手輕輕趴在上面,剛才發生的一幕幕盡數映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中。
衛離弦靈活地跳下凳子,將一旁陳舊泛白的兔子玩偶摟在懷裡,埋著頭吸了吸,聲音軟糯中夾雜著不明顯的委屈。
“黏黏,我們應該給她一點懲罰對不對?”
駱安年看著他眸中細碎的光,就知道這黑心湯圓又要搞事了。
果然,當晚雲城急救中心搶救室的燈光亮起,滿身紅疹陷入昏迷的衛離弦被急匆匆推了進去。
駱安年被黑西裝男人提到等候椅上放著,旁邊是滿頭大汗的周蘭在不斷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問了小少爺,但他沒說自己對番茄過敏……”
“少爺記不住這些,但我記得,今天送來的菜單上並沒有任何添加番茄的食品。”
黑西男人語氣冷漠,一錘定音,“你被解僱了。”
周蘭身形一愣,她在這個別墅裡打理了三年,工資高也很自由,萬萬沒想到因為一時疏忽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要是沒有這份工作,她怎麼償還老公欠下的債務,還有孩子讀書的吃穿用度……
但男人冷峻的面容讓她不敢再說一個字,她知道,無論怎麼說,結果都不會改變了。
趁上面沒找麻煩之前,趕緊離開才對。
周蘭啜泣著走了。
駱安年坐在椅子上看完這一切,心中對衛離弦的認識又刷新了。
晚上十點半,急救燈熄滅,醫生說衛離弦的過敏情況不算非常嚴重,但要是多吃兩口就不行了,平時要多注意。
晨光初曦,街道上車來車往。
雲城住院部VIP病房內,穿著病服的小男孩兒靠在床頭,黑髮乖順地垂落在衣領上,更襯得他皮膚蒼白可憐。
衛離弦無聊地折騰著兔子玩偶,將它的手臂一次次彎成愛心的形狀。
駱安年只能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作,哪怕心裡一直抗議,小孩兒卻什麼也聽不見。
他現在是玩偶,衛離弦的讀心術對他沒用。
“咔噠——”
病房門被推開,黑西男人提著粥和小菜進來,沉默著將碗筷擺好,“少爺用餐。”
衛離弦對他勾了勾唇,隨後把玩偶放到枕頭上,聽話的開始吃飯。
直到粥和小菜都見了底,男人才沉聲開口,“少爺昨晚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番茄過敏?”
衛離弦咬了咬唇,抬頭可憐兮兮地看向他,“賀叔叔,我忘了。”
若是尋常人,大概就被他這幅模樣騙了,但賀原看著衛離弦長大,怎麼會不懂這孩子乖張的脾性,這表面的可憐無辜一切都只是他矇騙人的假象而已。
賀原也時常為此心驚,作為一個不滿四歲的孩子,衛離弦簡直早熟的可怕。
他忍不住想,先生將這個孩子獨自放養到離北市那麼遠的雲城,究竟是對是錯?
駱安年見賀原那副明顯在沉思的模樣,又看向安靜坐著衛離弦,心中無奈。
這位叔叔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都已經被眼前的小屁孩看透了。
讀心術這麼開掛的技能居然給了男二,駱安年不得不懷疑衛離弦才是作者的親崽子。
正在他暗暗吐槽之時,突然感到身體騰空,原來是衛離弦一把將他抱了起來,摟在身前,繼而柔柔弱弱地看向賀原。
“賀叔叔,我好睏,想休息一會兒。”
賀原沒什麼留戀地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轉身平靜告知,“下午會有新的阿姨來照顧您。”
北市那邊不能離開太久,昨晚多留了一夜,他今天必須回去。
“小少爺安心待在關汶鎮,先生說當您自己認識到錯誤時,他會派人來接您回北市。在此之前,小少爺要自己多保重。”
衛離弦沒回應,他半個腦袋都埋在被子裡,眼眸輕瞌,更顯得睫毛纖長,整個人小小一團,莫名有種孤獨的感覺。
賀原輕輕搖頭,為自己生出的錯覺感到可笑。
隨著一聲輕響,屋內再次寂靜下來。
衛離弦睜著眼睛呆呆望著窗外,片刻後,又抱著玩偶光腳跳下床,幾步跑到落地窗邊。
從這裡望下去,能清晰看到車水馬龍的道路。賀原的車早已匯入其間,不見蹤影。
“黏黏,又只剩我們了。”衛離弦一下下輕柔地撫摸著兔子玩偶的腦袋,喃喃自語,“要聽話哦,不然爸爸會生氣的。”
駱安年心中惴惴,總覺得這小男二現在的模樣有點奇怪,但他只是個玩偶,沒有呼吸沒有聲音,連動都不能動。
正如賀原所說,下午有新阿姨來照顧衛離弦,叫徐蕊芳,大概是聽說了周蘭被解僱的原因,她對衛離弦非常尊敬。
就連小孩兒說要現在出院,也只是讓醫生為他檢查一下,確認無事後,就開車帶著人回別墅了。
或許是因為徐蕊芳的“無趣”,也或是聽了賀原的那番話,回到別墅的衛離弦沒再二次作妖,安安靜靜地待在房裡畫畫。
駱安年被安置在桌角,面朝畫紙,看著衛離弦將他畫在紙上,指尖染上了繽紛的色彩。
這個姿勢實在過於無聊,沒多會兒,駱安年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