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頭柒與葳蕤,
走在臨滄市的街道上,
這裡距離雨林不遠,
晚風吹在身上,
涼涼的,
很舒服。
葳蕤穿著白裙子,
在夏夜的涼風下,
翩翩起舞。
“這次緝毒行動,搗毀一個販毒窩點,抓捕毒販十七名,繳獲毒品,粗略估計有上百公斤。”
“不愧是大家公認的——【西雙版納最鋒利的劍】,喂喂喂,許頭柒,說你呢。”
“距離你上次立功受獎,才剛過去了不到一天。”
“這次,又要上臺領獎了哦。”
許頭柒沒有回頭,他想起一些事情。
自己每次上臺領獎,在幻覺裡,其實是對著一大片林子發表感言。
雖然這並沒有什麼,
但演講這種事,
能不去,還是別去了。
他不太喜歡出現在公共場合,
即使是沒有記者,沒有照相機,只有自己警察系統內部人的公共場合。
“葳蕤姐,這兩天我有點累,看見毒販的血液和腦漿,有些不適,要休息一下。”
葳蕤不可置信的看著許頭柒,“你還會不適,我以為你只會興奮呢。”
“不過你想休息的話,就休息吧,請假報告,我替你打。”
直到這時,許頭柒才回身,看向葳蕤的側臉。
她今天化了妝,很好看。
“老姐,關於你那個掃黃打非的任務,請務必和我說實話。”
“你這朵西雙版納最鮮豔,最致命的玫瑰,上級一般都不會出動的。”
“你一齣動,必見血死人。”
“話說,讓你去賣y窩點當臥底。”
“你當我傻子啊!”
葳蕤眨巴化出來了卡姿蘭大眼睛,笑著道。
“老弟,我們兩個的長相,在整個警察隊伍裡,也是靠前的那一掛。”
“這個你不反對吧?”
許頭柒聳聳肩,當然不反對。
葳蕤繼續道。
“我接下來要執行的任務,需要的便是長的有些好看的人。
“我們兩個,當仁不讓。”
“西雙版納最鋒利的劍,與最美豔的玫瑰,聯手行動,當戰無不勝!”
葳蕤撩了撩風吹起來的髮絲,她二十七歲,正是愛美的年紀。
可由於緝毒警職業的特殊性,她很少化妝,幾乎不化。
這次去執行任務,終於能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化美美的妝了。
葳蕤喜滋滋想著,並從隨身的包裡扔出厚厚一摞H碟。
“阿柒,接著。”
“回去多溫習一下。”
“港島那邊傳過來的。”
“這次掃黃任務的執行地點,是在中緬邊境線那裡。”
說著,葳蕤的語氣,一下變得嚴肅。
“在這,黃賭毒不分家的,無論什麼事情,都不可掉以輕心。”
“你想知道的內容,都在這裡,閱後即焚。”
許頭柒伸手接過。
假裝不在意的,
放進上衣口袋。
“嗯,我記住了。”
“葳蕤姐,那我回去了。”
他轉身就走了。
葳蕤卻從背後叫住他。
“要不,你回家吧,師父和師母挺想你的。”
“你租的小屋子,四處漏風。”
許頭柒沒回頭,只是擺擺手。
“大夏天的,漏風涼快。”
“還有這些碟子,你讓我在家裡看,要給師母聽見了,還不得手撕了我。”
回到出租屋裡,轉身鎖上門。
許頭柒一直憋著的那一口氣,才緩緩吐出來。
透過窗戶,炙熱的驕陽快要落下,淡泊的掛在天上。
許頭柒捂住自己的頭,無助的蹲在牆邊的角落裡。
“副隊長柯軍這樣的事情,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再出現了。
許頭柒眼前的景象,正在逐漸崩塌。
他能感覺到,自己又要進入另一個世界了。
“這個病到底怎麼回事。”
“是精神類的疾病嗎。”
“會死嗎?”
“若不死,我不要去精神病院。”
“如果死,我不要死在醫院裡。”
“這個病,瞞不了多久的。”
“我的大腦,不再清醒了。”
“可唯有清醒,才是真正的活著。”
“我要儘快,死在戰場上。”
許頭柒打開葳蕤送過來的一大疊影碟,從其中抽出來一張蓋著紅印的紙張,將之打開。
【任務類型】:高等機密,名義上定性為掃黃。
【真實內容】:絕密。只能告知,此次任務為中、緬、泰三個國家聯合執法。
許頭柒看著文件,喃喃自語。
“原來如此。”
“難怪葳蕤要過去。”
許頭柒繼續往下看去。
【任務人員名單】:絕密。(人員與以往不同,只有極少數人以及執行任務的隊員及其相配合的隊友,可以閱覽。)
【任務執行地點】:臨滄市以東,2186公里的中緬邊境線以南,東經??!北緯??!
具體地點,暫不可告知,請繼續閱讀另一份文件。
許頭柒再次取出一份文件。
【地點】:緬甸噶縣,泰國更縣交匯處,有一處名為【緬泰華】的區域。
這片區域緊挨臨滄江,江的對面,就是中國領土。
【緬泰華】是一片罪惡之地,下水道里流淌著鮮血,街道上充斥著暴力與姦殺,到處都是名義上的失蹤人員,被迫或自願。而在城市的脈絡中,毒品就像細菌,流淌在各個角落。
近年來,從這片罪惡之地裡,不斷有販毒人員通過江面,通過熱帶雨林,越過2186公里的邊境線,以各種慘絕人寰,難以捉摸的方式往中國雲南、湖北、香港、廣東販賣毒品,給中國的和平安定,給人民的生命安全,造成破壞。
【任務執行時間】:1990年10月5日,國慶假期最後兩天。
【具體任務地點】:在【緬泰華】地區有一家超大型賭場,背靠瀾滄江,名為——美墨。
美墨內部有我們臥底的人。
執行任務之人,在到達美墨賭場門口後,會給其聯絡暗號。
“美墨?這麼明目張膽的嗎?”
“這裡成為「罪惡之地」還不夠,竟然想將中緬邊境線,變為美墨邊境線那樣的[法外之地」。”
許頭柒眉頭微皺,眼裡殺機四溢。
“既然有人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們。”
許頭柒蹲在地上,將手中文件燒燬。
“這一次,除了要完成任務,我也一定要保護好任何一個隊友,不惜用命。”
“若我真的能死在這次任務中。”
“對我來說,或許已是最好的結局。”
天慢慢黑了,蹲在地上的許頭柒,緩緩閉上眼睛。
在還清醒的最後幾秒,許頭柒掏出碟子,塞進了影碟機裡。
這個地方很偏僻,就算有過路人,就算他大喊大叫,聲音也會被影碟聲蓋住。
“祖母,今天家裡來客人了嗎?”許頭柒起身,看向周圍。
祖母慈愛的牽起許頭柒的手,滿頭銀髮在月光下,像是一柄柄放在冰塊上的刀。
“小柒啊,這是你五嬸子,她冒夜過來,是想給你說上一門親事。”
許頭柒冷冷地望了一眼邊上女人,她一身粗布麻衣,臉上抹著紅色的劣質胭脂。
“給我說親?”
他感覺不可思議。
一個愛做白日夢的癲子,也有人願意嫁?
五嬸子張開嘴,露出一口黃牙。
“咱部落南邊,一大戶人家的女兒,要出閣。”
“這不,正擇婿呢。”
“咱小柒長得好看,給人家看上了。”
“到了那兒,不用勞作,能天天吃飽嘞。”
祖母聽著,蒼老面上的笑,已是遮不住。
許頭柒跟著祖母笑著,但目光卻冷冷地望著五嬸子。
五嬸子被許頭柒這個眼神盯的頭皮發麻,悻悻縮了縮脖子。
“大夫家的女兒,是得了點小病。”
“但那方面,不礙事的。”
“人還說了,會給小柒和女兒,辦一場盛大的結親儀式,一切事務,您家都不用操心。”
祖母笑呵呵的開口,“可有人看上我家小柒了,小柒可是我製作的,最好看,最滿意的作品呢。”
五嬸子眨了眨自己的大小眼,“製作,作品?幾個意思?”不過,她沒有想太多,而是繼續熱情道,
“包明媒正娶的喔!”
祖母不動聲色,將五嬸子拉到一邊,偷偷又詢問一次,希冀得到一個肯定回答。
“真的?”
“包的?”
五嬸子拍著自己的胸脯。
“包的。”
於是,
便定好了日子。
許頭柒站在那兒,見祖母含笑,便也沒有再反對這門親事,只是垂眼看著地下。
即使在幻覺裡,有人對他好,他也要加倍的好回去。
祖母說過,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看著他成家。
現在有機會成家,讓祖母開心。
他還有什麼可奢求的呢。
五嬸子見二人答應。
匆忙離開了這裡。
邊走,邊暗罵一聲晦氣。
五嬸子越走越快,來到城南大戶人家門口,又換了副諂媚表情,笑的鼻塌嘴陷的。
“事兒呀,辦成了。”
“那媧大娘,以前多厲害一人。”
“現在老了,老糊塗咯。”
“這筆買賣,咱可是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