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汐和桑桑是坐公交車到百貨大樓的。
往回走的路上,在距離之前下車那個公交車站不遠的地方,她看見個肉站,便停下腳步,囑咐好女兒,“桑桑啊,你戴好頭巾,在這看著東西等媽,我手裡有幾張肉票馬上就要過期了,這塊正好有肉站,咱們正好把肉一起買回去,省再跑一趟。”
“那邊巷子口能涼快些,離得也不遠,就去那塊等著媽吧,媽馬上回來哈。”
桑桑看了眼不遠處的肉站,裡面擠了很多人,她嫌棄地皺皺眉,自然不願意跟過去,便乖乖應了下來。
現在肉票珍貴,可不能過期。
待走到母親說的巷子口,桑桑為了貪圖涼快,便越走越深,直到走到巷尾才停下來。
在這狹窄而幽深的巷子深處,空氣都變得清新而涼爽,桑桑深呼吸一口,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暑氣都被帶走了。
見四處無人,她便把系在頭上的頭巾解開了。
等的無聊,又撥了塊糖放在嘴裡,開始打量起四周。
目前她所在的這處巷子兩旁是被建築物緊密相依的。
桑桑對哈城市區還不熟悉,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其實除了紡織廠附近的供銷社和學校以外,她都不熟。
畢竟她隨母親才到哈城沒多久。
哈城的百貨大樓,她更是第一次來,只記得是在前面那條街坐公交車下車的。
桑桑突然有些後悔,她剛才只圖涼快,走的太遠了,肉站的位置早就看不見,這塊又沒有個人影,要是突然遇到壞人怎麼辦?
正懊悔之際,想提著放在地上的大包小包折返回巷子口,就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
在寂靜的巷子裡顯得格外詭異。
正常情況下應該桑桑應該趕緊跑的,可地上還擺著新買的大包小包,這年頭物資短缺,家裡幾乎全部的布票今天都花光了,自然捨不得丟下。
就在她彎腰正要提起包裹這幾秒內,就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按住了。
“嗚嗚嗚……”
桑桑雖然心眼壞了點,但遇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還是嚇的不行,立刻就紅了眼眶。
這人是劫財還是劫色?
完蛋了,她這麼漂亮,就算之前想劫財,看到她後也會改變主意想劫色的。
正在桑桑胡思亂想之際,一道嘶啞的男人聲音從她耳旁響起。
“別動,等會兒要是有人過來,你就幫我支開他們,別想耍花樣,看到我手裡的傢伙兒了吧,想要活命就乖乖照我說的做,不然我可不能保證它會不會走火”,
男人的聲音明顯帶了偽裝。
桑桑惜命,哪能不照做,連忙含著眼淚應了下來。
低落下的淚滴落在了挾持桑桑的這個男人手上,他似乎被燙了下似的,接著用銳利的眼眸掃過看了眼女孩的面容。
看完後眉頭更是緊緊鎖著。
容貌太盛,是個麻煩。
他忍著身上的槍傷,往女孩臉上抹了一把牆灰,然後又抬起手把落在她脖頸處的頭巾幫著重新裹好,並冷聲警告,“把臉裹好,不許露出來,不聽話等會兒我就刮花你的臉。”
他不想節外生枝,意外劫持的這個小姑娘長相太過乍眼,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桑桑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任其擺佈,哪怕嬌嫩的臉蛋都被揉紅了,也是一動不敢動。
沒辦法,這個狗賊手裡有槍,她怕。
……
沒過多會兒,果然來了一夥兒看著就不好惹的黑衣男子,兇巴巴地問她是否看到過一名男同志經過。
狗賊早就躲起來了,桑桑照狗賊之前的吩咐,開口道:“沒有啊,我在這等我媽買肉回來,等了好一會兒啦,除了你們,誰都沒看到。”
平頭男人眼神陰毒地盯著桑桑。
大夏天的還裹的這麼嚴,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嘛?
他連問都沒有問,直接一把扯下女孩頭上的頭巾。
“啊,大叔,你幹嘛呀,我臉髒了,好不容易裹塊頭巾遮遮,你給我弄掉幹嘛,你欺負我,我要回家告訴我爸,嗚嗚嗚。”,桑桑眼淚說來就來,然後捂著臉蹲在牆邊,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起來。
平頭男見她明顯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也就打消心裡的疑惑。
怕她哭聲引來麻煩,帶著身邊幾人就往其他方向走去了。
……
“嗚嗚嗚……”
桑桑開始是裝的,後來越哭越委屈害怕,根本停不下來。
畢竟是個在溫室裡被嬌生慣養到15歲的小姑娘,哪裡經過這些事。
她剛剛偷摸掃了眼,那個平頭男腰間也是彆著槍的,看他那樣也不像好人,自然不會是軍人公安這些正義的職業。
那還能是什麼?可以拿到槍?
怕不是特務吧!
所以桑桑嚇壞了,現在腿都是軟的。
“別嚎了,人都走遠了,讓我看著你買的包裹裡有什麼能包紮的,先借用一下。”
聽聽,這是人話嘛!
這狗賊從始至終都遮著臉,借給他還能有的回?
直接說搶不好嘛?
還有,他又是幹什麼的?
為什麼被追殺?
看他那副德行也不像好人,畢竟軍人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的。
不過他似乎沒有要殺人的打算,桑桑心裡也算鬆了口氣。
但還是在心裡暗罵,可嘴上可不敢拒絕,小聲開口道,“包裹不方便給你看,都是女生用的貼身用品。”
男人身上的槍傷很嚴重,都已經懶得去反駁這蹩嘴的謊話了,什麼貼身用品買那麼幾大包?
他之前一直緊繃著,這會兒找自己的人都走遠了,就一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在旁邊,知道暫時沒有危險了,身體便鬆懈下來。
隨之而來的痛感很快便蔓延全身。
現在,他似乎連開口都費勁。
男人沒有掩飾,桑桑自然也看出狗賊受傷了,她突然膽大起來,眼裡閃過抹算計,接著又用恐懼的聲音說,“大哥哥,嗚嗚嗚,你流血了,我用頭上的紗巾幫你包紮吧。”
“你不說話,我就動手啦。”,桑桑試探上前,然後解下頭巾敷衍地綁在男人傷口處,趁他不注意,用出吃奶的力氣在他傷口處記了個結。
“斯……”
靠在牆邊的裴澈疼的直冒冷汗,一瞬間就起了殺心。
但看到身前小姑娘臉上還沒來得及收好的得逞表情,就想著,算了,怎麼說也是幫了他一會回,懶得和個小孩計較兒了。
全然忘了之前他做任務時有多麼的冷血無情,一向是寧願錯殺都不可放過的。
身上的傷被這麼一折騰更疼了,裴澈臉上毫無血色,只能閉上眼睛休息,保持意識清醒。
桑桑可是個黑心肝的,見這狗賊傷的這般重,剛剛竟然一聲也不吭,以為人是要不行了呢!
報復心瞬間湧上來。
看著地上男人的死狗樣,完全沒了之前威脅她的那股氣勢,桑桑趕忙站起身,把地上散落的包裹拿好。
然後趁其不備,惡劣地用腳狠踹了下剛剛被自己包紮過的傷口。
……
“啊!”
撕心裂肺地喊聲從男人嗓腔裡傳來。
裴澈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陰溝裡翻船。
但他到底是經過特殊訓練的,迅速掏出別在腰間的槍。
然後瞄準那個跑的和兔子一樣快的壞丫頭……